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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宫情劫-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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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就可以随便叫人滚开,随便动鞭子打人!”
张昌宗知道没有道理讲了只有陪笑道:“老大人每次出来,都有半副銮驾陪送的,今天……”
狄仁杰哼了一声道:“半副銮驾是圣上所赐,作为老夫对国事操劳的报酬,现在老夫只是私人的行动,不为公事出来,不敢启用銮驾,将军此到莫非是有什么公事?”
张昌宗忙道:“不,卑职也是到翼公府去拜侯世子!”
“那也是私人的行动了?”
张昌宗道:“卑职的工作是没有时间的,此行虽属私人拜候,但也会谈一下公事!”
“那也是属于公务了!”
张昌宗陪笑道:“卑职的工作无所谓公私,也没有固定的工作时间,不管是为私为公,冒犯大人总是卑职的不是,请大人示谕,卑职愿领受一切处分!”
狄仁杰冷笑道:“将军,你管的京都治安,像这种情形你自己知道该如何受处分的,还要问我不成!”
张昌宗道:“是的,冒犯上官,分两等罪行,看是故意或无知。若是故意为之,应是斩立决的大罪,但卑职确不知道相国大驾,这一点相国大人想必是明鉴的!”
狄仁杰道:“这一点我同意,我没有摆出御赐銮驾,前面也没有牌示身份,即使你是有意冲撞,也只能算无意!”
“相国大人功在社稷,朝野同钦,谁也不敢冒犯的。”
“那倒不敢,不过我现在既是丞相,自有丞相的尊严,无知冒犯,又该是什么处分!”
“杖责二十,罚俸三月,降一级处分!”
“很好,老夫认为很合理!”
“卑职立刻就到府上去领责!”
“寒门狭窄,招得不起这位大红人,而且你也不是在家中冒犯我的,何必到寒舍去呢,说句老实话,你肯亲口说错,已经给足我老面子了,还当真要挨鞭子不成!”
张昌宗一听话中有话,才明白老家伙是要他当街领责呢,当然,自己要耍个赖皮,顺着他的话,道谢一声,也可以把事情拖过去的,可是他看了那些手下个个幸灾乐祸之状,心中猛地一动。
这些人原来都是武三思手下的,现在跟了自己,内心里还是向着武三思的,他们在京中多年,不会不认识狄仁杰的轿夫与跟班,这是存心叫自己坐腊呢!
于是他一咬牙道:“多谢老大人宽容,但卑职既有失态之罪,便当领罚,请大人当面检验!”
说完他朝街心一跪,对两个执鞭的护卫道:“司鞭,衣破见血为度,不得循私,共二十鞭!”
那两名护卫倒是怔住了,不知如何是好,张昌宗沉声道:“我的话就是军令,你们敢不从?”
两名护卫听到军令两个字,倒是不敢违抗了,只得举起鞭子,对他身子抽下去,下手很重,一鞭一条血痕,二十鞭打完,他已经全身是血。
但他仍然很恭敬地对狄仁杰道:“老大人满意了吗?”
狄仁杰道:“将军,司罚的是你,满意与否也该问你自己,不过老夫私人表示一点意见,我很满意!”
张昌宗这才起立道:“谢谢老大人!”
狄仁杰点点头道:“将军,你少年有为,只是行事经验欠缺,容易为小人拨弄,幸好你能知过,勇于负责,犹不失为佳子弟,今天这顿鞭子,你挨得很冤枉,但还是值得的,你明白老夫的意思吗?”
张昌宗道:“卑职明白!”
狄仁杰道:“老夫不相信你真的明白了,你究竟明白什么,不妨说给老夫听听!”
张昌宗想想道:“比如说卑职身上长了一颗小疮,那是病根早伏,它刚开始有一点灌脓的时候,操刀一割,把病根也割除了,若是不去理会,很可能它会长成一颗大恶疮,那时再去割它就难了!”
狄仁杰哈哈大笑道:“说得好,说得好,你是真懂了,不过老夫还有一句忠告,你得娘娘宠信,遽肤重寄,但还是谦虚一点的好,富贵不能久保,少年得志,未必是福,广纳善缘,自求多福,这是老生常谈,但恐怕没人对你说过,你也未必知道!”
张昌宗道:“是的,卑职听的奉承话很多,却很少受到教诲,尚望老大人不弃西劣!”
狄仁杰笑道:“你这个年轻人不错,老夫喜欢交你这个朋友,以后有空不妨常到老夫这里来坐坐,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害处的!”
“是,卑职一定常去求教的!”
秋仁杰又上了轿子,张昌宗在一旁恭送,他的手下们也忙避开一边,送着他走了!
这时那些护卫才忙着上来,要为张昌宗擦拭血迹,尤其是那两名司鞭的护卫,更是惶恐地道:“将军,小的是奉了您的军令……”
张昌宗笑笑道:“没关系,是我亲自下令要你们打的,你们很尽职,不过我有个问题想请问一下,你们两人跟随武大将军有多少年了?”
“十多年了,小的们一开始就在踔骑当差,侍候大将军,现在又追随都统领!”
“很好,狄仁杰当丞相有几年了!”
“才七八年,他以前只是左都御史,都是娘娘提拔,才让他居了相职,这老儿却不知感激,对都统领大人如此折辱,一点也不给娘娘留面子!”
“他那两名跟班我看也跟他多年了!”
“是的,在他当御史任上就跟着他了!”
“这么说你们是认识他了!”
那两个人才知道不对了。
张昌宗冷笑道:“我是不知道他们是丞相的从人,所以才加以冒犯,现在我已领过责了,你们却是知道了故加冒犯,那是什么罪!”
两个人脸都吓白了,连忙跪了下来,张昌宗忽地掣剑,根本不跟他们多说,剑光挥出,两颗人头落地。
然后他才朝那些失色的护卫们道:“各位,我知道你们是大将军一手提拔起来的人,但你们吃的是朝廷的俸禄,不是大将军私人养活你们的,今天你们找到我手下,也是朝廷旨意,你们若是仍然心向大将军,想故意出我的丑,要我闹笑话,这两个人就是榜样,现在回大营,我要好好整顿一下!”
大家乖乖的列队,张昌宗又道:“仪仗照例,不准喝道,若是碰上了人,阶级高于我的,我们让路,低于我们的,应该自己会让,假如再出一次错,我就比照今天的方式,斩立决!”
听他这样一宣布,那些护卫们不禁叫苦连天,因为这个踔骑营都统领,官位实在不大,只是职权凌人而已,京中一二品的官儿太多了,个个都是上级,那里认得那么许多,要是再碰上一个,岂不死得太冤枉!
但他们也尝到了张昌宗的厉害了,令出必行,不容人多作分辩的,少不得只有战战兢兢的行事了!
幸好,他们的眼皮子广,办法也多,每次出巡,都是先遣几个人,穿了便衣,预先走在前面,遇有官员碰面而来的,赶紧先去摸摸底子,这样才维持没出错!
张昌宗则是里外兴革,慢慢地调进了不少自己的人,总算把武三思的势力全部驱除了出去。
踔骑营龙禁卫,已经全部是他的势力了。
平安无事地过了一年,发生了一件大事。
大唐高宗皇帝疾崩,天下大丧。
太子存干顺理成章地即位,是为中宗,改无嗣圣元年册立太子妃韦氏为皇后,尊武后为皇太后。
武后这才真正地独揽大权了,朝廷中办事掌权的大臣,多半用进了她自己的班底,旧日保皇的那一派,慢慢地都被汰换,连一些旧日的功勋国公,也都—一地调了出去,让他们掌一小部份兵权,但是却分得很敬,相互之间,缺少联系,可以独当一面,却作不起怪了。
中宗毫无行政经验,一切大事都取决于母后,张昌宗仍是她最宠信的人,累进官爵,至右将军。
武三思没掌什么权,可是也因缘而进,封左将军,这是武臣中最高的两个领衔。
张昌宗很称职,兵马大权在握,跟各地的将领处得极佳,最主要的是有两个大军事强人支持他。
一个是翼公秦琼,秦叔叔实年纪大了,却依然健在,他不管事了,但儿子秦怀玉和孙子秦汉都跟着张昌宗私交极佳,秦家是元老中唯一的不倒翁。
另一个则是护国公三原李靖,他始终是大唐拥兵最重的一支,但他跟张家的关系太密切,对张昌宗自然是全力支持。
武后把张昌宗提拔到如此重要的地位固然是为了她与张士远的私情,因父及子,但政治上的因素也有绝大的影响。
张士远是扶余国王,有一支强壮的海外兵力为助,也可以帮助稳定大局。
武后的行动也自由了,她可以在宫中公开跟张士远幽会而没有任何的顾忌了。
她自己身为皇太后,禁宫侍卫都统领张昌宗是张立远的儿子,禁宫总监王怀义是张士远的旧日部属,张士远出入宫门已经无须通报,不需要经过安排了。
不过他自己是扶余国王,国内的政事也需要他去处理,好在他有两个儿子,小儿子昌宗留在长安,大儿子昌君留在扶余,可以替他分劳,所以每年总能拨一两个月的时间到长安来跟武后团聚。
这两个月是武后最开心的时间,他们都是六十岁的人了,已没有年轻人的那份激情,但是两情缱绻,却不逊年青人,在宫中,他们已不需要避讳任何人,经常手挽着手,漫步在未央宫中,太掖池畔,喁喁地诉着情话。
这两个白头恋人的恋情也是相当感人的,武后从十六岁时认识他,四十多年了,仍是对他有着如火的热情。
奇怪的是他们都不显老,比一般六十来岁的人都年轻,看去都仿佛是四十来岁的人,男的依然英俊,女的依然媚艳,只是比一般年轻人多一份成熟。
这天,他们又相地在太掖池畔垂钓,那是他们两个人的天地,所有侍奉的宫人都离得远远的。
只有一个人,可以邻近,等候着召唤.那是忠心耿耿的王怀义。
池水是静静的,池中的荷花也是静静的,偶尔有一两条不甘寂寞的鱼儿,跳出水面来,翻个身又落回水中,打破了岑寂。
张士远已经钓起了好几尾,武后却一条都没有钓到。
她不禁生气了,指着池水道:“水中的鱼儿听着,你们若再不上钩,败了哀家的兴子,哀家立刻叫人抽干池水,活活地干死你们!”
张士远掷竿大笑道:“媚娘,你越来越不讲理,鱼儿无知,它们可不懂得来巴结逢迎你的这位皇太后!”
武后却固执地道:“我就不信它们真有这胆子敢抗旨,我现在从一数到十,假如再没有鱼儿上钩,我就立刻下旨,发动三千人工进来抽水,一个时辰内,抽干太掖池!”
张士远见她说得很认真,叹了口气道:“媚娘,你别作孽了,钓鱼是养性恰情,赏心乐事,你那是暴君做法,岂不大煞风景!”
“我不管,我钓不到鱼,就不是乐事了,我的处事原则一向就是顺我者生,逆我者亡。
凡是与我意愿违触的,我绝不姑息,这些年来,多少顽强的敌人都在我手中倒下去,我倒不信这鱼儿强得过我!”
说完,她已开的数数了,说也奇怪,鱼儿好像真听得懂她的威胁,在她数到第九声时,她的浮子急速下沉,武后用力一挑,一条金色的大鲤鱼随竿而起,被她拉在草地上。拍拍地跳动着。
武后心花怒放,笑着这:“土远,怎么样,我这皇太后的威风不小吧,这条鱼果然应旨来上钩了,这尾鱼差不多有十来斤呢,比你所得加起来都重!”
张士远忙上前帮她把鱼儿从勾上取下来,抬在手中道:“不止十来斤,它足足有二十多斤,没想到太掖他中会有这么大的鱼!”
“那倒不希奇,此地从汉家以来就建宫筑地,怕不有一两百年了,再大的鱼都有!”
张土运却沉思道:“不对,你那根钓竿细如指,最多只能钓上斤来重的鱼,而且鱼在水中,就有几十斤重,折断了竿子都拉不起来,我看你轻轻一抛就拉了起来,这里面颇为费解!”
“那有什么费解的,我是奉天承运的皇太后,天子还是我的儿子,高与天齐,自有百神呵佑,所以我一声旨下,立有巨鱼上钩!”
张士远凝重地道:“媚娘,你虽然成为了天下第一人,但那是因缘和际遇,可扯不上什么神灵!”
“那你对这条大鱼上钩,又作何解释!”
“我认为有人在捣鬼!”
“有人捣鬼,现在还有什么人,敢在我面前捣鬼?”
张士远一言不发,目注水面,忽而将身纵起半空,他昔时即有天下第一剑客之誉,此时造诣更见洗链,人在空中,剑已出鞘,单剑前指,笔直地刺向水中,身子倒着入水,不带一点水花。
武后惊呼道:“士远,你做什么?”
水上一阵波涛翻,忽然水浪一翻,射出一条人影,却是个身穿红衣的番憎,手中执着一柄亮晃晃的大戒刀。冒出了水面,居然也笔直地射向半空中,然后举刀直向武后劈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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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太液池行刺未遂
那个番僧身材十分高大,然而动作十分俐落,落刀准,出手狠,武后看来是万难逃过这一劫的。
武后也站在那儿吓呆了,但是水面上忽然又激起了一道水箭,去势更疾,也是对着武后射去,后发而先至。
水箭打在武后的肩膀上,劲力奇强,居然将武后的身子撞歪了两步,番僧的刀势虽然也跟着变了,但他人在空中无法挪位,刀尖只擦着肩头滑过,割破了衣服,也划伤了一点皮肉。
番僧身体落地,举刀欲待再劈,张士远的身形也像支箭般的由水中射出来,当地的一声,长剑架住了戒刀,使武后再度逃过了一劫。
张士远这些年来,武功造诣更见冼练,一身修为已入化境,刚才因为迫在后面,略迟半步,但他及时激出一道水箭,将武后的身子撞偏,自然不容许对方,再有余裕伤害武后,长剑架住了戒刀,沉稳的内劲主动震弹,把那番僧推得连退三四步。
番僧也怔住了,看着这个身材微胖的中年人,张士远虽已年近六十,但只是两鬓微霜,须发皆墨,望去只有四十来岁的样子。
而且修为已至返朴归真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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