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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青云血帖亡魂令-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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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苦苦地思索两全之道,世间极少有两全其美的事,无论如何不可避免的,总有一方受到伤害。
  他不能牺牲一直占据着他心房的林云,但对中途闻入心扉的孙琼瑶,他也不能使她的感情受到伤害,困难的是情爱之中夹着恩惠。
  剪不断、理还乱,他已深深地沉缅在痛苦之中,无由解脱。
  人,在性格上有与生俱来的弱点,很多悲剧的发生,在于人忽略了这弱点。
  甘棠具有过人的智慧,他明白这弱点,在经过一番内心的挣扎之后,他毅然决定了应该采取的行动——离开。
  离开诱惑,是最智慧的抉择,如若再相处下去,人性的弱点无法克制的时候,难免会做出错事来,要想自拔,就办不到了。
  同时,功力已复,许多的恩怨在等待解决,他没有耽下去的必要。
  他从自我的感情束缚中挣脱出来,内心感到无比的舒泰。
  他移步窗前,望着窗外庭院中的木石花草,考虑如何措辞。
  就在此刻——
  房外廊沿上传来一阵语声:“禀公主,赴开封的探报业已回转!”
  “哦!情况如何?”
  “生死大会业已结束……”
  甘棠心头一动,忙聚精会神地听下去。
  “胜负谁属?”
  “三日夜的拼搏,‘玉牒堡’主西门嵩掌毙‘死神’,尽灭死亡使者……”
  甘棠双掌紧握,额上竟渗出了汗珠。
  孙琼瑶激动的声音道:“说下去!”
  回事的婢女声音又道:“中原武林各门派公决,‘玉牒堡’门门西门嵩尊为‘武圣’,并被推为武林盟主,各门派各派出一名代表,常驻‘玉牒堡’处理武林大事!”
  以下再说些什么,甘棠已无心听下去,思想已陷入极乱的纷歧中。
  “死神”——该说是“白袍怪人”——死了,西门嵩能搏杀“白袍怪人”,实在是震世骇俗的大事。
  如果照以前西门嵩所说,血洗“圣城”的主凶是“白袍怪人”,这段血海深仇,已无法亲手报雪了。西门嵩被尊为“武圣”,等于取代了当年父亲的尊荣,十年间沧海桑田,武林风云的变幻未免太大了。
  身为人子,既不能报雪亲仇家恨,文不能重振家声,何以对亡父与近百家人弟子的英灵于地下!
  以西门嵩对付自己与陆秀贞等的手段而言,他只是一个戴着天使面具的魔鬼,隐在面具之后的,是一张狰狞的脸孔,与一个卑鄙的灵魂,以他的为人,而能甘冒生命之险,为武林安危而献身拼斗“白袍怪人”,的确难以置信。
  然而,事实毕竟是事实,是不容否认的。
  他被推为武林盟主,掌武林生杀之权,是武林之福,抑武林之祸?
  “白袍怪人”并非真的“死神”,只是“死神”的未亡人“阴司公主孙小华”为了要报复武林各门派当年联手杀她丈夫之仇,而造就的一个恐怖工具。“白袍怪人”一死,这谜底将永远无法揭穿了……
  “白袍怪人”在众口睽睽之下被击毙,难道没有人发现他的真面目。
  “少侠!”
  甘棠一惊回头,孙琼瑶已站在身前。
  “白袍怪人死了!”
  “在下业已听到。”
  “这件事发生得很意外!”
  “难道现场没有人揭开‘白袍怪人’的真面目?”
  孙琼瑶困惑地一摇螓首,道:“死者被西门嵩从叠石峰顶掷落,业已面目不辨!”
  “姑娘对这事的看法如何?”
  “我只觉得意外。”
  “姑娘是否打算回转东海?”
  “我……为什么要回去?”
  “白袍怪人已死,贵门失落的‘上元宝芨’,想已无法追查。”
  “不,我有信心追回!”
  “什么,姑娘有信心追回?”
  “是的,因为我姑祖母‘阴司公主孙小华’可能还在人世。”
  甘棠怦然心震,骇然道:“姑娘根据什么如此推测?”
  “我已查过叠石峰的石窟!”
  “怎么样?”
  “里面空空如也,根本没有尸体存在。”
  “哦!”
  甘棠这一惊非同小可,想不到“阴司公主”竟然没有死在窟中,自己不久前听到东海门人所发怪异箫声,曾疑为“阴司公主”可能脱困重出,想不到这假想成了事实,“阴司公主”不死,中原武林隐患仍在……
  孙琼瑶又道:“正因为窟中不见尸影,所以才北上追踪你,想再问当日详情,想不到巧之又巧地碰上你被人追杀,以你的身手,何以……”
  甘棠毫不隐瞒地把在“漱玉别府”的遭遇说了出来,只略去了陆秀贞一节。
  孙琼瑶凝神思索了片刻,双眉一紧,栗声道:“你说被西门嵩掌击之后,功力被封!”
  “是的!”
  “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
  “这是本门派不传的独门绝学,分掌指两部分,专以封闭敌人功力,指法为‘断元神指’,系用指风凌虚袭击敌人,中者无不立倒……”
  甘棠暗自点头,他曾中过“阴司公主”的“断元神指”,想起来余悸犹存。
  孙琼瑶略略一顿之后,又接着道:“掌法称为‘夺元掌法’,较之‘断元神指’又深了一层,我阅历浅薄,不知武林之中还有什么门派也有这种专门封闭敌人真元的掌法,西门嵩所使的不知是否‘夺无掌法’,如果是,他从何处得来东海不传秘学,这……”
  一幕往事,闪电般掠过甘棠脑海——
  破庙疗伤,白袍怪人挟持“奇门派”一名弟子拷问“少林”掌门人头的来路,交手之下,白袍怪人重伤,坚不肯吐露实情,最后自决而死,经潘九娘剥下面皮,送“天威院主”
  鉴定,认出是西门嵩长子西门庆云。心念之中,脱口道:“莫非……”
  孙琼瑶眉头一皱,道:“莫非什么?”
  甘棠沉凝地道:“这是在下的推测,也许事实不是这样,西门嵩长子西门庆云,曾扮过‘白袍怪人’,而且以‘死神’自居,结果不敌在下,自戕而死,这个谜,一直尚未揭开,如果照此推测,西门庆云可能是‘白袍怪人’手下,从‘白袍怪人’得到‘夺元掌法’秘决,转传其父,所以西门嵩有此绝技!”
  “有此可能!”
  “再由此推演下去,西门庆云投在‘白袍怪人’门下,可能是西门嵩一着妙棋,目的在套取‘白袍怪人’武功,以西门嵩的修为,任何武功只要懂得秘诀,不难参练,这也奠定了他今日击毙‘白袍怪人’的基础。”
  “有理,但该如何查证呢?”
  “当然,也许事实全不是这样。”
  “可能的成份居多!”
  甘棠别有深意地道:“在下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孙琼瑶含情脉脉地注视了甘棠一阵,道:“少侠,你的脸色似乎已复原了。”
  甘棠连忙一揖道:“是的,在下业已复原,敬谢照顾之德!”
  “这话未免太见外了,我立刻着人替你收拾一个房间……”
  “不必费事了,在下想立刻告辞!”
  “什么,你要走?”
  孙琼瑶眼睛睁得大大的,面上流露出一股幽怨之情,这神色,使甘棠“怦”然心跳,离去的心更迫切了。
  “姑娘,在下有太多的事要处理,尚请原谅!”
  “你不能多留些时?”
  “以后的机会还很多。”
  孙琼瑶粉靥一甜,幽幽地道:“甘少侠,我们真的能再见吗?”
  咫尺相对,香息微闻,尤其那幽怨的神情,呈现在迷人的玉靥之上,的确使人荡气回肠,不能自己,他垂下目光,不敢和她正面对视,不安地道:“会的!”
  “你……一定不愿小留几日?”
  “不是不愿,是不能。”
  “好,我为你饯行。”
  “这……怎好……”
  “难道你也拒绝?”
  “不!不!在下承情。”
  “回头再见!”
  孙琼瑶盈盈出房而去,留下一抹淡香和无边的怅惆。
  酒席设在园中的小榭之内,只孙琼瑶与司徒霜作陪,席间的空气显得沉默而凄情!
  离情黯黯,别绪依依,本来是一席很丰富的饯行之宴,但由于各自的心情不同,感受也不一样,一席酒,在沉默的气氛中进行,似乎谁也不愿意多说一句话,做主人的如此,做客人的当然更三缄其口了。
  这原因,甘棠明白,他希望这尴尬的场面早些结束,不过他的内心是含有歉疚的。
  孙琼瑶哀怨的目光,不时扫向甘棠,使他如坐针毡,只顾喝闷酒,连头都不敢抬。
  突地——
  司徒霜盈盈起立,手持玉盏,道:“少侠,公主,婢子敬您俩一杯!”
  您俩两个字,意味深长,孙琼瑶粉面飞霞,娇羞不胜地白了司徒霜一眼,低下头去,芳心犹如鹿撞,不辨是甜是酸,甘棠俊面也“刷”地红了起来,他最怕的就是这一点,本打算装聋作哑的席终便告辞,想不到司徒霜会来这一手!
  两人如接受这一杯酒,那便表示情感上的默契。
  孙琼瑶芳心自是千肯万肯,只是碍于自尊,矜持着不动。
  甘棠的感受可就完全相反了,他心中只有林云.他不能熊掌与鱼翅双兼,是以也呆坐着不动。
  这可为难了司徒霜,站起来坐不下去。
  甘棠从侍婢手中接过酒壶,自斟了一杯,重行起身道:“孙姑娘,在下不愿以借词亵渎清听,谨借花献佛,敬姑娘一杯,聊表寸心!”
  不待对方反应,便喝了下去。
  孙琼瑶幽幽一声轻叹,站起来默默地啜了一口,坐了下去。
  甘棠虽打了圆场,但已充分表示出他的心意。
  孙琼瑶那一声轻叹,算是对甘棠心意的答复。
  酒席草草而终,甘棠即席告辞道:“孙姑娘,在下受恩深重,负疚良久,但愿将来能有以报,就此告辞!”
  孙琼瑶芳心欲碎,秀目微红,矜持地一笑道:“少侠,萍踪偶聚本无凭,但愿今离会有期!少侠,我不送你了!”
  甘棠呆了一呆,硬起心肠道:“不放劳姑娘相送!”
  说完,深深一揖,匆匆举步,回到原来安息的房中,内心千回百转,几乎想改变原来的初衷,他知道,如果不赶紧离开,情感的堤防将不能保,对镜理了理衣衫。一身之外,别无长物,把药瓶和母亲上次分手时所赠的金珠掖在怀中,正待……
  人影一闪,司徒霜现身房中,面上,又恢复了上次邂逅时那种冷艳神色。
  甘棠讪讪地道:“司徒姑娘,敬烦带路!”
  他重伤昏迷被救来此,足不曾出户,对门户通道,可说完全陌生。
  司徒霜冷冷地道:“少侠要走也不急在一时,天快晚了!”
  “在下实在心急如焚。”
  “明早登程如何?”
  “这……敬遵姑娘之命!”
  “如此,你请坐,我有句话不吐不快!”
  “姑娘也请坐!”
  两人坐定,早有小婢燃上灯火,甘棠十分不安地道:“姑娘有话请讲!”
  司徒霜冷眼凝注了甘棠片刻,道:“少侠恐怕不会不知道公主心意?”
  甘棠咽了一泡口水,苦苦一笑道:“姑娘,实不相瞒,在下荣获孙姑娘垂青,衷心感激,怎奈……”
  “什么?”
  “在下不能辜负敝表姐林云!”
  “你曾说过不爱她?”
  “这……在下实在难以解脱,当初在下与敝表姐之间,曾发生了某种误会,事后在下又被西门嵩恶毒谎言所愚,一度心灰意冷,现在,情况又不同了……”
  “男女爱悦,出乎自愿,无法勉强。但有件事不能不相告,少侠重伤之后,是由我们公主亲自抱持上路,来到这里,又安置少侠在她的寝室,这一番心意,少侠能体会否?固然武林儿女不拘小节,但以她的身份地位,这是极大的牺牲。”
  甘棠顿时冷汗遍体,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东海派虽说是一个武林门派,在东海区域之内,实际上是一方之主,所以孙琼瑶才有公主的称号,身份地位,自不待言,以一个黄花少女的身份,不避嫌疑,与一个陌生男子肌肤相接,用心不言可喻,司徒霜说她付出了极大的牺牲,并不过分。
  然而,事无两全之策,他除了甘作薄情人之外,别无他途。
  司徒霜面色更凝重,也更冷,幽幽地道:“敝公主深明事理,不愿作任何无意识的举措以争取少主的感情……”
  “在下……在下对孙姑娘深深负疚!”
  “不过……”
  “不过什么?”
  “敝公主外柔内刚,此生不可能再事他人,她的终身幸福,算是抛在中原了!”
  甘棠悚然而震,这可就严重了,非说几句负疚或抱歉的话就可了事,对方绝世姿容,并没有使这奇男子迷惑,然而这一份痴情,却使他惊惶失措了。
  先是林云,再是孙琼瑶,一样的痴心,一样的恩情缠夹,二者如出一辙。
  额上的汗珠,滚滚而落,心神又陷入狂乱。
  这神情,当然瞒不过司徒霜的眼,冷冷地又道:“少侠,用不着自苦,也不必为难,今后再见的机会仍多,你尽时间冷静地考虑、思索,言尽于此,请安歇吧!”
  是的,今后不愁没有再见的机会,从长考虑,未始不是善策。
  甘棠松了一口气,心中浮起了一个意念,孙琼瑶西进中原,目的在打听他姑祖母“阴司公主”的下落,在寻找东海失传的“上元宝笈”,自己如能为她完成这心愿,未尝不是报恩的一法,但,尽管如此,他不愿说出口,因为怕将来办不到时,就成了失言轻诺了。
  忽地,他想到“十五妹”的遗体,必须照她的遗言去做,她的死,完全是为了救他,这件事非尽速办好不可,死者入土为安,岂能久居于此,孙琼瑶等在这里也客居性质,事实上也不能以一个死人拖累她。
  心念中,随道:“在下想请姑娘派人做一件事!”
  司徒霜已转身要离去,闻言回身道:“什么事,尽管吩咐。”
  “吩咐不敢,在下希望能购买一辆双套大马车!”
  “马车?”
  “是的!”
  “少侠要买马车?”
  “不错!”
  “做什么用?”
  “在下想把那位罹难恩人的遣骸,送到她指定的地点安葬!”
  “哦!雇一辆不就成了?”
  “不,江湖风云诡谲,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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