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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魔时刻-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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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坚持什么呢?为了不让双亲蒙羞,为了坚守她自幼所受的妇德教育,她坚持要嫁给眼前这个要纳三妻四妾的男人,并且过着可以预见乏味又悲凉的一生然后,以后半生去追悼着与小湛共有过的美好时光这就是她烈女不嫁二夫的结果吗?这就是她心目中所认定的“正确”吗?
方首豪仍然滔滔不绝地诉说着他的真心诚意,但她没有感动、没有心悸,只有满腹的不耐烦。
老天爷,如果她连片刻也不能忍受,那她要如何过完日后当“方少夫人”的每一天?!
好吧!她是被带坏了,她想念小湛的胡言乱语、欣赏他在人群里造乱的本事;他高兴由扬州一路滚到苏州、在路边学狗叫,她都不再觉得无聊了,因为他就是有本事把生活过得很容易又充满笑声,虽然大概一辈子也没什么成就,但那又如何?他很快乐呀!
快乐是不易得的,但世人并不明白。以前她也不明白,总以为那是理所当然在一些成就里必然会附加的东西,不值一提。
才分开四天,她就想他想得快要疯掉了!她不要他有事、不要他受伤、不要什么也不要!
“不要再说了!”她摇头大叫。什么也不想要,她只要小湛回来,只要他。
正在勾勒未来美景的方首豪,被她的叫声吓住下文,百年难得一见的奇异表情再度光临这名号称武林第一美男子脸上,凄惨得紧,甚至发不了声。
传身欲走,因为突然想到一件事,才又面对他。她从袖袋内找出一张当票,交到他手上。
“表哥,我不会嫁你,当初的定情信物,你还是送给另一名有机会当方家主母的人吧!我爹娘那边,日后我会回凤阳乞求他们的原谅。这场婚约,就此算了吧!”以为启口不易,然而真正做了之后,却比想象中简单。也许是,心早已不在他身上了吧!她的心哪
不知何时,在她还无所觉时,一颗摔碎的芳心已教那姓湛的冤家拾走,片片拼组回原样,便霸着不还了。
她决定要嫁给他,所以小湛绝对不可以死!
直到她走了许久许久,回过神的方首豪才记得要看手中纸张为何物。这一看,再度愣到九重天,下巴垂到地上无力收回——
纸上写的是:典当黄龙无瑕玉一只,一百五十两,扬州当光光当铺。
※ ※ ※
赶了苍蝇又来了蚊子——要是小湛在的话,一定会这么说。
回到自己居住的房间,就见花厅里里站着一抹冰影,正是常常莫名其妙出现的秋冰原。
天哪!难道她还得再忍受一次吗?为什么不能让她安静一下呢?这些人到底是怎么了?
“姬姑娘。”秋冰原显然知道她刚才与谁见面。“看你的脸色,似乎令表兄又招惹你不悦了。”
“你有何指教?”她退出门槛外,不愿与他太过接近。
“浮望山庄的势力,我秋某还不看在眼底;而我对方首豪的行为,也相当不以为然。如果你需要一个庇护之所,秋某愿意提供。”秋冰原半倚着门框,双目如枭地盯着她蛟好的女儿态,焦是娇嗔也惑人。他秋冰原不需要绝世美人,只要看对眼的温婉闺秀,加上她是方首豪真心所爱之人,一切,便值得争取了起来。
这人在说什么鬼话?!什么庇护?!
“我不需要。若无其它事情,我想歇息一会,不多陪了。”她越过他想步入屋内,但他竟逾礼地伸手挡住;她受惊欲退,一手已教他擒住。“放手!”
“与其忍受丈夫三妻四妾,你该考虑一夫一妻的好处。只看一张俊脸,保障不了幸福。”他不肯放,反倒放肆地搓抚她手臂,为那柔嫩的触感倾倒。
“你放手!”她以另一手拍打他。没遇过这么放肆的人,被他握住了手,只有满心的抗拒排拆,与湛无拘带给她的感受完全不同,好可怕、好恶心。
“跟我回寒冰山庄,你就会明白我比方首豪更值得托付一生——”
一只纤手轻轻拍着秋冰原的左肩,妄止了他的声音;万般不置信于有人可以近他身,而他却无所察觉。
“谁?”随着一拳向后击出,他也转身以对来者,但他能做的就这么多了。
他看到一张绝丽美颜,按着失去所有意识。就这么僵着原有的动作,凸着双眼,成了石人儿。
“哎呀!真是粗鲁,抓得你手部瘀青了。”三人里有一人化为石像,一人发呆,仅剩那绝色佳人得以轻快活动。她先是拉回了姬向晚的小手,在红肿的地方揉上清香的膏药。
“小姑娘,你是姬向晚对吧?”拜焦兰达的好画艺之福,凭着画像,轻易找着了正主儿。但这小姑娘一直没回魂,教她怎么问话呢?于是她又摇又晃地叫人:
“小姑娘,哟呼!小姑娘——”
“呀!别摇了,拜托。”姬向晚游完了十八层地狱,没敢飞奔九重天,急忙回神:“你是谁?”被这个美丽得难以形容的女人炫花了眼,差点又要失神了。
“我是湛无拘的娘亲。他嘱我来带你走,切莫给男人有近身的机会。咱们可以走了。”杜晓蓝明快地说完。
姬向晚惊呼:
“不可能!你是小湛的娘?”这美人看起来大她没几岁呀。
杜晓蓝好自怜地点头:
“我生的孩子不像我,我也很遗憾。不过,湛蓝很像我哦,我这边有画像,你看。”说着,又开心了,赶忙由怀中抽出一张纸现宝。“这是我画的。”
这一看,姬向晚已十成肯定此人果真是心湛的母亲。行为像、又相同是画痴,那么即使外表与年纪不合,也没什么好怀疑的了。
“小湛他还好吗?有没有受伤?”她急切追问。
“受点小伤死不了,没事的,你觉得我画得怎样?”
“嗯,这两颗馒头画得很可口。他为什么会受伤?”听到他受伤,她心都揪疼了。
“谢谢,可是我没有画馒头呀。”杜晓蓝找不到画里几时出现了馒头:“没什么,过两天就没事了。我看这边的登徒子不小,我儿子说你是他未来妻子,自然不能放你在这边涉险,咱们走吧。””收起画,决定找个地方好好和她讨论馒头问题,顺便问问未来媳妇要不要给她画一幅留念。
“我们要去哪儿?”姬向晚问。
“去可以和我那笨儿子会合的地方。”
不再有异议,姬向晚任由杜晓蓝拉住手,宛若惊鸿掠影,轻巧飞上屋脊后,再一瞬,便再也见不到两抹芳踪。
萧萧西苑,再度空寂,徒留一具被遗忘的身影独立于芎苍之间,萧萧兮、吁吁兮
※ ※ ※
三名蒙面人无声走入屋内,冷漠无情的眼一一扫视过炭火架上的烤乳鸽、满桌的佳肴美食,以及墙角堆放的一些娃儿玩意;门外有一只乳猪的骸骨,是昨日钦点的大餐,姓湛的小子唯一的要求是无时不刻地在他眼前摆满美食,好让他在“艰苦”的囚禁生涯中,有所慰藉
他“艰苦”?那看守他的人不就是水深火热得端差没一刀劈了他。要陪他玩、要满足他挑剔的嘴、要任他取笑,更不可以揍他!
总算,他们再也不必忍受他了。思及此,三名蒙面人皆露出残忍的笑。
那位姓湛的小子昨夜喝了一坛汾酒,便醉死到现在;满桌未动的食物和满屋的酒气,证明他仍处在烂醉的情况中。真可惜,无法在他恐惧欲死的求饶声里得到快意。但,比起一统天下,这个无名小卒的死状,还不放在他眼内,他要以大局为重。
“主人,我们身上的“梦里断魂”已剩不多,要解决这小子,无须用这么珍贵的药粉。”一名手下建议道。
中年男子冷冷一笑,望着手中赤色的瓶子:
“药量虽已不多,但足够对付那些自以为是的江湖人了,“梦里斯魂”、“赤蝎散”是元教举世闻名的独门秘药,待江湖人一举灭了元教,还怕更多的毒药拿不到手?”
他将药瓶子放至湛无拘鼻下,随着他几次深深呼吸之后,倏地一噎,原本起伏平缓的胸腹,不再有所动静,面色由红润转为青白,再出青白转成煞黑,最后煞黑里浮现蛇皮似的斑燘红纹,并往全身扩散,骇人至极!
不曾见过“梦里断魂”威力的两名手下不自禁往后一退,低呼不已。
中年男子满意不已地点头。
“将他丢到扬州官道上,在江湖人查出这是元教的毒之后,少林的掌门、武当的道长,将会一一这么死去,到时,元教将会被中原群雄踩成平地,而我们,将是渔翁得利的那一个。”
得意的笑声无法抑制地狂泻而出,回响在四周的乱葬岗上,像是凄厉的悲鸣。
※ ※ ※
在扬州近郊的一处园林,看似是普通富商的别苑,高高的围墙阻挡了外来窥探的视线;占地不颇大,风格朴实不惹眼,是元教在扬州的落脚处。若让江湖人知道了,只怕要说是元教有心入主中原,不立即来挑了此地定不干休。所以这屋子建了六十来年,也不曾公开屋主的真正身分。
姬向晚就是在这里等候湛无拘的归来。
离开了纪宅,至今又过了三日,除了托人送封家书回家之外,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她向来不是容易和人打成一片的性子,虽然驻居在此地的元教子弟对她和善有礼,但潜藏的探索目光总令她不自在;嘴里问的,全都是她们那位从未谋面的“少主”事迹。
觉得心烦,一个功成名就的方首豪就教她受够了,她不要再来一个披上黄袍的少主!
独自坐在回廊的栏杆边,吹着春风,低头绣着一只荷包。红色的布底,像在编织另一个小心翼翼的美梦。
但愿这锦囊,不会有被绞碎的一天
低着头做女红的她,没有察觉围墙上正有一个人在轻快地慢跑着;贼眉贼眼地四处探视,似乎在找人,也找了好一会了。
然后,他找到了,拔身飞起,一个起落便已悄立在姬向晚身后,弯着身子看她在做什么。
人家说小有灵犀一点通,怎么他都站得脚酸了,佳人仍不回头睐他一眼?他不开心了,对着她的左耳吹吹气。
他的伤应该没事了吧?杜姨说伤口只有一个铜板那么小讨厌,耳朵好痒,是他在想她吗?
她身后的人瞪凸了眼,不相信这女人竟然无动于衷!要是哪天被其它狂蜂浪蝶轻薄去了还得了?!不行,再来一次,他这次不只吹了口气,还把鼻子埋入她馨香的秀发中,深深嗅闻。
“哎呀!”姬向晚蓦地跳起身。
她终于有反应了,很好很好!可见她没有背着他让别人轻薄。他微笑赞许,张开双臂等着佳人发现他后,惊喜而泣地向他飞奔投怀。来吧!宝贝。
姬向晚笔直向前快步走去。即使会被杜姨抓去画人像她也认了,她想知道有没有更进一步的消息。已经这么多天了,小湛总该捎回一些讯息才是,再这么呆等下去,她受不住的!她要去问杜姨。
直到她的身影由大至小,由近转远,他才自惊愕中回神地认知了一项事实——他和向晚儿既不是两集笨彩凤、也没长出一根叫灵犀的东西,所以不会双飞,更不会一点通。
想要享受“重逢”的美感,还是得劳驾嘴巴的提醒,否则下场就如现在——佳人愈跑愈远。
他,湛无拘跺脚兼气急败坏地边跑边叫:
“小姬姬!你给我站住。”
姬向晚身形一震,倏地转身,只想确定他的声音不是出自于想象,但一睹坚实的胸膛阻挡了她的眼光,紧实地搂住她,熟悉的温暖、习惯了的气息
是他!不必看脸也知道是他!
“小小湛?”她颤抖不已,似问又似呢喃地唤他。
“我来接你了。”抹去刚才的灰头土脸,重新扬起久别重逢的缠绵意境。
“你没事吧?杜姨说你受伤了。”她挣开他抱搂,上下打量着他。
“没事了,只是小伤。你知道,他们有刀我没有,难免会挨上几道皮肉伤。”他拉开袖子展示那几道只剩浅红疤的小伤口。
她泪盈于睫,再度投入他怀中,紧紧地不肯放。才分开了七、八天,却像分开了一辈子。要离开他,将是多么艰难的事啊?!但倘若他想三妻四妾,她就得走
“怎么了?”湛无拘一把抱起她,往正厅的方向走去。她的脸色好灰败,不会是又想到她那个风流表哥了吧?
“你你是元教的少主,以后的教主”她硬咽地开口。
湛无拘哈哈大笑。
“你以为我耐烦成日跟一大群女人搅和?少主只是叫着好玩的,历代以来,元教还没给男人当教主的机会。”
“但她们说——”
“随她们说去,你以为我会乖乖听命?”知道她的心思是绕着他转的,心情好得不得了,忍不住低头偷香。
她被他数日未刮的胡发刺痒得直躲:
“别乱来。你你真的可以视名利如粪土吗?”
“我要那些不中用的虚名俗对象啥?”他狂妄地挑眉问。
“那你要什么?”她抬头面对他轻问。
“你!”他琢吻她樱唇:“只要你!”
再一次的低下头,烙下不容抗拒的情意,直到天长地久——
※ ※ ※
“什么?!你没将那些人就地正法?!”美艳无双的杜晓蓝飞身过来,就要教训她不成材的儿子。
“杀人太不符合我优雅的风格了。”湛无拘在偌大的厅堂里飞来跳去。
“我们元教的教规第一条就是以牙还牙,你给人下了“赤蝎散”、“梦里断魂”,自然要回报以礼,几时你以德报怨起来了?”
“阿娘,你就是这一点不好。你晓得蒙面人的头头是谁吗?”湛无拘又闪过娘亲的一记五爪功。
杜晓蓝因为好奇而顿住攻势。
“谁?”
“费志明。”湛无拘得意地公布解答。
“谁?”杜晓蓝脸皮开始抽搐,极力忍下手痒。
姬向晚低呼:
“是鸿泰镖局的主事?”
“对,同时也是当年灭了表姨娘一家子的费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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