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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霸九天-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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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诏自今日起各种宫室营造,三司须度实核算给用,不可再行借引滥拨。同时,令淮南十三山场实行贴射茶法。
四月,是小皇帝生辰,为乾元节,百官及契丹使初上寿于崇德殿。
五月,实行陕西、河北入中刍粮见钱法,并议皇太后仪卫制同乘舆。
六月,下诏罢江宁府溧水县的采丹砂之役,禁止各地毁钱铸钟;
七月,免除西南边境的戎州、泸州虚估税钱。并各地遇水旱荒灾均可蠲租如旧例,并蠲免天下陈年欠赋逋负。
九月,免彭州九陇县的采金砂之役,下诏禁止各地进献术士道官。
真宗后期,虽然开河通渠,奖励农桑,朝庭的收入大大增加,但是由于后期天书封禅,采丹献芝,营造宫观祭天等,开支庞大,最后几年的收入基本抵减支出,所剩无几。
刘太后当日亦是看在眼中,却是不忍拂逆了真宗,亦是知道真宗之迷信道术,大半亦是为了太子尚小,国事不得托付,而企图延寿的苦心。因此直等得真宗驾崩之后,自己亲政,方才将这一节统统罢免。
至天圣元年年底,又免了各地采灵芝之役,同时令各地交纳绢茶等贡物的,非本地特产,一概罢免。罢天庆、天祺各节宫观燃灯等开支。
纳绢茶等贡物的,非本地特产,一概罢免。罢天庆、天祺各节宫观燃灯等开支。
此外,大赦天下,减轻税赋,平准京东西、河北、淮南等地的谷价、复开永丰渠以通盐运,设益州交子务,正式将纸币交子做为官方流通物等。
这边减轻税赋,这边节约开支,经营得几年,国库之中,才渐渐丰盈了些。国富民安,刘太后的威望亦是日盛一日。
天圣二年春天,又是逢例的朝会,群臣进承明殿叩拜已毕,站起身来,待要回奏事情,却是一怔。
但见御座之上,珠帘依旧深垂,天子宝座上却是空无一人。
宰相王曾上前一步,待要动问,珠帘后刘太后淡淡的话语声已经先一步传下:“官家昨日感染风寒,太医昨晚用了药,如今才睡了安稳,不便起身。”
王曾怔了一怔,转头迅速看了看曹利用,心中格登一下:平时太后单独召对辅臣议事或有之,但是百官齐聚的朝会中,太后之所以能上殿,倚的是天子年幼,辅佐理政这样的理由。而若是天子有事不能上朝,则理应免朝,太后岂能抛开天子,独自坐受百官朝拜?,若是由这一路下去,岂非俨然前朝武周的前例了。也不过是这么一刹那的功夫,王曾脑中已经是思绪万转,想到这里,顿时出了一身冷汗,顾不得什么,便要开口道:“太后,既然是官家龙体有恙,那今日”
刘太后已经淡淡地打断了他的话:“国事要紧,今日大家都有一堆的事情要议呢,其余的话,退朝后再单独奏对吧!”
王曾呛住了,才欲努力道:“这”却见旁边一人横穿而出,奏道:“臣淮南节度使张耆有奏。”
刘太后颔首微笑:“张耆何事?”
王曾怔在那里,听着张耆滔滔不绝地陈辞:“臣闻近年来江浙一带有巫觋挟邪术害人,初发于江南,如今竟漫延到两浙、荆湖、福建、广南路一带”
王曾轻叹了声,退后一步,冷眼旁观。
不知为何,今天朝会上奏的事情极多,益州府要设立官办的交子务;甘州、兰州来贡;党项有泾原、咩迷、卞杏三大家族纳质内附;汴口忽发水灾,须定安抚祭奠事宜;王钦若上《真宗实录》;礼部奏议今科进士取用情况事情繁多,不一而足。
乱纷纷事情办完,也已经近午了,太后退朝,百官也自是退下。
王曾率众走出朝堂,但见烈日入目,一时间有些发怔,他是宰相本走在众人前列,但是这一怔间,众人也就三三五五地散走。
王曾回过神来,看了看左边,枢密使钱惟演正与准南节度使张耆在说话;再看看右边,侍中曹利用正和大学士冯拯一起离开;看看身后,副相张知白和鲁宗道正看着自己。他长长以吁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对鲁宗道说:“今日还是去东门边你家附近那家小酒馆喝一杯如何?”
鲁宗道没好气地道:“你喝得下?”
王曾微笑:“为何喝不下?”
鲁宗道哼了一声:“好,你喝得下,我奉陪!”
一会儿人群渐散,昭文馆大学士王钦若驻足看着王曾等三人远去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冷冷一笑,走下丹陛。
王钦若离开后,参知政事吕夷简才走出来,走到方才王钦若站立的地方,若有所思。
第二十三章 吃鱼
此时,刘太后乘坐的大安辇已经到了崇徽殿,司宫令如心迎上来,率尚宫、尚服、尚仪等为太后卸下大冠、脱下大礼服,换上常服。
如心吩咐摆上午膳,刘太后坐了下来,问道:“官家可用过午膳了。”
若依惯常,必有延庆殿派来的内侍会回答上一声:“官家今日进了一碗饭两块糕,进得香!”
今日延庆殿却还未来人,如心回道:“今日官家感了风寒,起得迟了,早膳也用得迟,估计这会子午膳也延后了,想是还不曾用完膳,奴婢这就派人打听去。”
刘太后摆了摆手:“不必了,咱们过去看看,若是还没有用膳,就用他一起用膳好了。”这边站了起来往外走,如心连忙跟了过去。
崇徽殿就在延庆殿旁边,绕过一个回廊过一道门就到。刘太后也不带什么从人,只有如心一人跟着便从后殿绕过去了。
而此时延庆殿前殿,四边门窗都关上了,殿内侍候的小内侍们一个也不留,全部赶了出去,独有杨太妃坐在小皇帝身边,令尚宫倩儿打开携来的食盒,将里面的菜肴一道道取出来,却都是小皇帝素日最爱的食物。
小皇帝因着这几日感染风寒,刘太后令他忌口,饮食都是极清淡的。小孩子本就嘴馋,一见倩儿端出他最喜欢的清蒸鲥鱼来,便自己握着筷子伸过去了。杨太妃急叫道:“鲥鱼多刺,桢儿小心,让小娘娘帮你夹!”
小皇帝独在杨太妃面前最会撒娇,一边口中塞得满满地,一边嘟嘟囔囔地道:“桢儿都好几日不见荤腥了,每日里只吃些清粥青菜,桢儿最爱吃鱼了,尤其是小娘娘小厨房里做的这道清蒸鲥鱼,天天都想呢!”
杨太妃本就极溺爱小皇帝,素日里无所不从,见他这一撒娇,心里软作一团,抱他在怀里细细端详抚摸,叹道:“怎么才两日不见,我儿就瘦了一圈呢,真是可怜见儿的。”
小皇帝自登基以来,刘太后对他要求严了许多,见杨太妃这般,越发撒娇,嘟着嘴道:“小娘娘,桢儿每日里五更便要起床读书,每日里要写满一百张纸的字,还要背许多文章,还要写策论,还不能玩儿,还不能吃东西”
杨太妃顿时心疼万分,脱口道:“太后待我儿也太苛了!”话未落音,但见怀中小皇帝跳了起来叫道:“大娘娘!”
杨太妃扭头一看,却见殿门不知何时已经开了,刘太后带着如心正静静地站在门口,不由地脸色大变。杨太妃扭头一看,却见殿门不知何时已经开了,刘太后带着如心正静静地站在门口,不由地脸色大变。
刘太后带着如心走进来,杨太妃心中不安,强笑着待要说话,刘太后不动声色地将她的手轻轻一按,杨太妃不敢言语。
刘太后坐下,淡淡地道:“把午膳先撤了吧!”
内侍们鸦雀无声地进来,将午膳撤了下去,小皇帝乖乖地站在那里,低着头不敢说话。刘太后招了招手,叫他站到自己的身边,这放缓了语声道:“官家还记得自己今年多大了?”
小皇帝迅速抬起头来,又低下头去,低声道:“十三岁。”
“哦,”刘太后不动声色地道:“是十三岁了,不是三岁啊!”她把这个十三岁的“十”字咬得很重。
小皇帝的脸涨得通红,抬起头来,似是羞愧又似地告饶地扭捏着叫道:“母后——”
刘太后抬头,轻抚了一下小皇帝的头,叹道:“官家今年十三岁了,站起来已经有快到我肩膀这么高了,站起来已经像个男子汉了,你说我该当你是大人呢,还是当你是小孩?”
小皇帝的脸更红了,嗫嚅着道:“母后,我”
刘太后微微一笑:“昨日是否还咳嗽?是否难受?”
小皇帝一怔,不知道为何话题转了,只得答道:“还咳嗽着,很难受呢。”
刘太后点了点头:“你可知道我为何只让你吃清粥小菜,医书上说:‘人染沉疴,当先用糜粥以饮之,和药以服之;待其腑脏调和,形体渐安,然后用肉食以补之,猛药以治之:则病根尽去,人得全生也。’且你咳嗽未愈,辛辣鱼蟹等皆为发物,若是不忌口,那药就白吃了。难道你喜欢那般咳嗽不止不成?”
小皇帝低下了头:“母后,儿臣知道错了!”
刘太后拉起小皇帝的手,让他抬头看着自己道:“你已经行过冠礼,是大人了。你要知道当今的皇帝,身负着万民的福祉,大宋的万里江山兴衰荣辱,在你一饮一啄之间都会有所影响。前朝唐宫中有贵妃爱吃荔枝,途中运送的人马累死无数;宫中喜欢玉饰,蓝田玉溪中摔死无数采玉人;宫中好珍珠,合浦深海底下葬身多少采珠人!如今你病痛在自己身上,身受咳嗽之苦,尚不能克制口腹之欲。将来若是喜欢上别的什么东西不知克制,则累及千万里外有百姓受苦受累,只怕你还毫无所知呢!”
小皇帝只听得心惊胆战,扑通跪倒哭道:“母后,儿臣知道了,儿臣再也不会这样不懂事了!”
刘太后抱起小皇帝,眼角也有泪流下:“桢儿,你要记得你是皇帝,你想要统御天下,就必然要先征服自己。如果连自己的欲望都不能克服,则就会有人投其所好,则就会被人所控制。齐桓公好吃易齐烹子;商纣王好色妲已入宫;隋炀帝贪玩魂断扬州;李后主好文江山倾覆”她轻抚着小皇帝那幼小但此时却显得严肃的脸庞,缓缓地道:“你要时时记得,一个优秀的君王,要能控制住自己的欲望,天下才会安宁。”
小皇帝泪流满面,却是一脸严肃庄重地道:“儿臣记得,儿是皇帝,身负万民的福祉,必须要克制自己。”
刘太后点了点头:“嗯,这才是母后的好皇儿!”
小皇帝得她安抚,顿时把方才的惶恐换成了急于将功补过,忙道:“母后,我这就去看书去,这几日都拉下功课了!”
刘太后拉住了他,笑嗔道:“这可是矫枉过正了,功课再要紧,要紧不过你的身子去。不注意忌口是不应当,难道病着了不休息,就是好事不成?”转头吩咐道:“小文子!”
延庆殿内侍领班阎文应连忙上前,刘太后吩咐道:“好好照顾官家!”
阎文应领了小皇帝去了后殿休息,刘太后这才对杨太妃道:“妹妹,你随我来。”
杨太妃方才失口对皇帝称“我儿”,又出语对太后有埋怨之意,偏生却被太后听见,却见太后只是教导小皇帝,并不对她说话,心中更是惴惴不安,随着刘太后出了延庆殿,走入崇徽殿中。这一路来,便是脑中转了千百念头,心中暗悔不已,不知道方才如何鬼迷心腔,把平时私底下叫的一声“我儿”竟然在延庆殿中叫出了口,还居然让太后听到了。
刘太后是皇帝名义上的生母,名正言顺的嫡母,有名份有地位有权势,这一重母亲的身份天经地义坚不可摧。而自己虽然多年来抚育皇帝,却只是代为抚育的名义,但是这庶母养母的身份,却是脆弱无比。
她素来也很明白,自己能得小皇帝称一声母妃,叫一声小娘娘,坐上仅次于皇太后的皇太妃宝座,执掌后宫生杀予夺远胜同侪,凭的就是刘太后与她的特殊友情和对她的信任而已。因此她当年奉命代为抚育小皇帝时,便深深明白,她绝对不能有负刘太后的友情和信任。多年来她一直在小皇帝面前,处处以刘太后为重,绝对不让自己和身边的人,让小皇帝感觉到任何有对刘太后的负面情绪和言语,教导小皇帝处处应以母后为尊,对母后要孝顺听话,不可违逆母后的心意,不可顶撞母后,不可惹母后生气;要鼓励他好任何一件事,也是为了讨母后喜欢;刘太后对小皇帝的任何关切爱护举动,也都要提了又提,务必要让小皇帝感觉到母后对他的爱意
她这么做,一方面是感激刘太后对她的怜惜关爱提携友善,而另一方面,却也是她这个养母得到的好处太多,后宫妃嫔自知不能与刘太后相争,但对于她这个位置,却不免有取而代之的企图。太多的后宫妃嫔们,愿意比她更殷勤地奉承太后,愿意比她更尽心尽力地代太后抚育小皇帝,无数回明示暗示自己可以做得比杨太妃更好更合太后的心意
这么多年以来,她都做得很好,很让太后满意,太后更能看出她是真心疼爱小皇帝,真心敬重自己,而付于她更多的信任和友谊。可是,这一切全让她自己给毁了。
刘太后算得上是个宽厚仁慈的人,可是杨太妃跟随她这么久,也知道她也有数片逆鳞是不可违的。丁谓就曾经违她一片逆鳞而被贬崖州,而她与小皇帝的母子名份,则是她另一片逆鳞。
今日自己之言行,实是犯她大忌,万一就此生下嫌隙,保不住其他觊觎的妃嫔们今后大作手脚,实是大患。心中越想越是不安,跟随着刘太后进了内殿,见如心带着其余人等退了下去,知道刘太后要单独对自己说话,便先跪了下去道:“今日臣妾做错了事,请太后责罚。”
刘太后方在想如何开口,见状一怔,忙拉着杨太妃道:“妹妹何必如此,你且起来吧!”
杨太妃连忙告罪起身,刘太后又命她坐下后,才叹了一口气道:“妹妹,你我姐妹这么多年,我还不信任你吗?你不过是太宠着桢儿了,才会这般说错话,我哪会为这么一句话,而伤了我们姐妹之情呢!”
“只是”刘太后的神情有一丝恍惚,似飞到了远处,也不过一瞬间功夫,便回过神来,幽幽地道:“桢儿是我盼了二十多年,才盼来的儿子,你不知道,那二十多年里,我盼他盼得有多苦。他是我的儿子,他是我和先皇的全部心血啊!”她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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