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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孤剑沧海盟-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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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团匹练寒光向那人卷去,挟着三股狂飚撞到,那是周月娥手中“青虹”剑光,及赵周二老雷啸天打出掌力。
  只见那人一声哈哈狂笑,身形冲霄而起,转瞬便已无踪。
  众人相对无言地发了片刻怔,转身回入大厅,只见索命八掌桑禄身形歪斜坐在椅上,双目射出悲愤之容,不禁大吃一惊。
  雷啸天是个老江湖。一看便知桑禄情状有异,显然遭了来人暗算,一跃上前,只见桑禄左肩上插了一支长仅两寸的短箭,遍体蓝光,便欲拔下。
  桑禄看出雷啸天要来拔箭,身躯硬往里一侧,避开来手道:“雷老师别动,这是半半叟独门暗器蓝磷魔箭,寒毒无比,一沾上便血凝髓冻,赶紧用剑切下贫道左臂。”说着,一阵冷笑道:“贫道还死不了,现已闭住穴道,最多左臂废了,来人是半半叟大弟子赤发巨灵,贫道今生不把他挫骨扬灰,难消此恨。”
  赵康九端详桑禄那支左臂一眼,棱眉浓皱道:“莲儿,你去拿獭玉火灵膏来”,又笑道:“桑真人这条左臂废不了,保在赵某身上。”
  索命八掌桑禄略现喜容,人在这时却忍不住奇寒之气,颤抖不止。
  周维城看着眼里甚是难过,室内诸人无一不是耳目异于常人,十丈以外飞花落叶均可听见,虽说是今晚风狂雪密,事先难以察知,但事后合五人之力亦未将来人阻截留下,未免愧疚于心,亦凛骇来人之功力。
  须臾,赵莲珠匆匆走回,交给赵康九一只白瓷小瓶。
  赵康九见桑禄已呈半昏迷状态,急要过“巨阙”剑,小心翼翼将桑禄左肩的“蓝磷魔箭”挖去,可是一丝血液都未流出,早是冻凝了,赵康九在小瓶中挑出一块獭玉火灵膏,与他敷上包扎妥当。
  寻见索命九掌桑禄面色转红,颤抖已住,睁眼笑道:“赵大侠,哪来的这种灵药,按说中了魔箭的人不经他们独门解药救治,若不是废了四肢,就坐以待毙,赵大侠,此恩此德是今生难以报答了!”
  赵康九拂髯笑道:“桑真人!为了赵某之事,连累受伤,心中已是难安,再要说这等话。益发使赵某惭愧无地了,此药是一异人相赠,秉离火之气,瑞克制寒毒,桑真人一念向善,是以得其药而治,遇难呈样。”
  桑禄霍然离座,微笑道:“贫道虽出身不正,但深明大体,知半半叟一出,武林浩劫即将开始,何况天下群邪亦静久思动,杀劫难免,乘着贫道不死之躯,传柬江湖以资及早准备。”
  说着,双臂一振,穿空平飞,向厅外落去。
  赵康九又叫得一声:“桑真人……”身形追出,只见黑沉沉,狂风怒号,寒气侵入,桑禄已走得无影无踪。
  赵康九走回厅内,道:“索命八掌桑禄是非分明,在他这等出身邪恶之人,实在难得,不过武林弥天纷扰自云岳身上引起,更使人难以安枕,何况到目前为止,江湖上知得云岳长相来历的,寥寥可数,想起来,不知从何说起!”
  雷啸天大笑道:“这不过是一种借口而已,你想想看;自古以来,奸邪巨恶如不找借口,怎能遂其阴谋心愿,雷老二即刻就动身,去太原找回老三,商量应付之策。”
  一向沉默寡言的两淮大侠周维城,此时说话了:“雷老弟,你见着小婿,千万不可说出此事,怕分了他的心。只说我与康九兄极望他能回来完婚。”关怀爱惜之情,溢于言表。
  乾坤手雷啸天一点头,冲着赵周二位姑娘含有深意地一笑。
  两女立时红晕飞上双颊,周月娥慧婉贤淑,还没有怎么,可把赵莲珠逗恼了,猛跺莲足,巨阙剑闪电掠出。
  雷啸天机灵得很,赵莲珠剑未击出人已掠出厅外。
  “两位姑奶奶,再见了……”余音仍是袅袅,人却已逝在雪花飞舞的征途中。
  北国的雪是有时一连几天的大风雪、平添了一种奇景,粉妆玉琢,银光耀眼,心境不同的人,目中另有肃杀凄凉之感。
  赵莲珠周月娥每日相对无言,柳眉深锁,明日就是大年除夕,苦候个郎不见回来,怎地如此薄情!
  不禁想起临别前夕,两只强健有力的手臂,将自己箍得直喘不过气来,个郎轻轻吻着自己的脸颊,颈项……只吻得酥麻难挨,心神迷惘,恨不得终生停留在那一刻,长此亨受这无语的温馨。
  此情此景,宛如昨日,赵莲珠不禁暗叹了一口气,用目偷觑了坐着窗前妆台的周月娥一眼。
  只见她双腕支颐,仰天凝思,心情想也与自己一样地盼望玉郎。
  两人痴坐阁上,银虹高照,相对无言,泪眼双流天明,花容清减,人何以堪。
  爆竹一声除旧,桃符万象更新,两女暂时收敛忧思,也接新年。
  初二,雷啸天从太原赶回,赵莲珠怀着欣喜的心情,劈面就问道:“谢大哥回来了吗?怎么不见他的人?”
  雷啸天小眼一转,灵机上来,笑道:“老三已在途中,他怕与苍化子雷老二在一处,引起贼人的疑心,所以命我们早两天动身,他由洛阳开封取道返回燕京,不过老三请雷老二带信,他不会回沧州,请两位姑奶奶去察北牧场等他。”
  赵莲珠似信似疑,柳眉一颦,问道:“是真的吗?”。
  雷啸天挺胸凸肚,小眼一睁,道:“这能假的,雷老二不怕骨头上架吗?老三说,最好是请两位姑奶奶先去察北牧场,
  老三脚程飞快,如他先到了,你们又没去,事情一急,他又跑开了,可别怨我雷老二啦?”
  赵莲珠信得贴实了,喜孜孜地对周月娥说:“娥姊姊,咱俩赶紧收拾东西去,夺上骡车就走。”一把拉着周月娥往梧荫阁飞掠而去。
  赵康九神目如电,见雷啸天说话神情,便觉有不尽不实之处,但知必有用意,也不反问。
  这是雷啸天聪明处,他一说出谢云岳同顾嫣文姑娘赶赴洛阳,登时就得醋瓶子打破,酸气冲天。
  等二女一走,赵康九就追问雷啸天。
  雷啸天神色凝重将谢云岳入晋情形详细说出。
  周维城摇头叹息道:“这孩子太任性了,报仇也没这样的报法,最好将顾女一事,暂时不让她们知道。”
  赵康九爱女心切,派了六名得力助手,护持二位姑娘去察北牧场。
  二女登车走了,赵周二老决定二月初赶达察北牧场,因为不耐塞外酷寒,与雷啸天计议之下,二老先去济南访友。济南这边气候温暖些,赵康九喘疾虽经谢云岳治愈,但仍畏寒冷。
  翌晨,赵周二老南下,乾坤手雷啸天北上。
  大年十二的下午,是一极凛冽的天气,雪是暂时停了,但积雪没径,原野上寂无行人,一望无际,延伸至穹苍,分不清哪儿是天,哪儿是地。
  朔风仍是那么劲,深锁穹苍的彤云,不住地翻腾,幻化成各种形像,宛如大漠原野上受惊狂奔的群兽。
  蓦地天边涌出两个黑点,好快,逐渐扩大,眨眼,便到了近前,那是两人两骑践雪飞驰。
  只见骑上的两人,一是花白胡须老者,另是一紫溜脸膛,海口无须的四旬大汉,两人都精神奕奕。
  两匹健骑吐气如云,浑体渗出汗渍,显然是经过一番长途跋涉。来到一处山坡,那老者呵了一声,两匹马登时煞住,纹丝不动。
  “这太奇怪了,贤弟!咱们追出已是百里外,依然未见偷马贼人的踪影,连个蹄痕都没找到,赋人手段委实高明!”老者口中说话,眼光却不住地打量周近。
  紫溜脸膛大汉,略作沉吟,道:“大哥,依小弟想法,可能不是普遍贼所为。半月来,连续不断盗去马匹时,均在风狂雪浓之夜,等到我们发觉,蹄痕早被大雪烟没了,此是地形极熟之人所为,可能是内贼勾引……”
  老者插口说道:“那么你说说看,究竟是谁?我们在牧场里的人,都是极为诚谨可靠。我实在意想不出!”
  这两人正是察北牧场场主飞云手吴奉彪,副场主八卦金刀郑金吾。
  八卦金刀郑金吾低渭了一声,道:“这事隐藏小弟心中已久,只是查不出来确实证据,一直未便说出,恐怕伤了你我兄弟的感情,此人就是大哥义子徐兆森!”
  飞云手吴奉彪掉诧道:“是他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郑金吾用力望了吴奉彪一眼,叹息道:“大哥真是忠厚人,徐兆森外貌恭顺,内则好险狡猾,小弟早就瞧出,起因就在卜家堡主卜英手上,卜英早就垂涎我们牧场,徐兆森被卜英之女丽霞所迷惑,因此趁机耸动兆森暗中捣鬼,此是主因,大哥可记得十年前在龙江相伤三魁的事吗?风闻龙江三魁落在卜家堡中,小弟可断言必是卜英所为。”
  飞云手吴奉彪听后默不作声,半晌才道:“当真如贤弟所料便好,我看内中情节并不如此简单,这个疑团也在我胸中凝结半月之久,始终解他不开……”
  言未了,一个洪亮的嗓子,起自左侧不远处一座雪丘中:“果然姜是老的辣,事情当然没有这么简单!”
  两人闻言心惊,吴奉彪骑上姿势不变,离座飞起,突变“飞鹰攫兔”,两手暴伸电射扑去。
  吴奉彪发动得好快,此人声起他就飞出,待他即将扑到时,相距两只突腾起一条灰白人影,哈哈狂笑,眨眼即落在五丈外,狂奔飞驰,片刻消逝在茫茫雪野中……。
  飞云手吴奉彪眼望着此一远逝人影,发了一阵子怔,又纵身掠回马上,对郑金吾苦笑了一声,道:“此人身法绝快,不在你我之下。不过由此证实了方才所说的话,我们回去吧!”
  两人勒转辔头,扬鞭驰去。
  察哈尔多伦城之北,四郎城以西,放眼过去,是一片幅员千里的草原,春夏之交,绿油油的长可半人的青草随风翻波,其间尚有野花,姹紫嫣红,绚丽灿烂。
  穹苍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此诚畜牧之天堂乐园也。
  在这片原野中,布有许多大小湖泊,“葛什尔”湖之南,一簇簇的木栅,错综罗列,圈了近万头骏马,平时可见一群群马匹放足骋驰,昂首长嘶,声彻云霄。
  但此刻,雪笼四野,天寒地冻,马群均关在厩中咀嚼干草,有时也感得耐不住奇寒,发出一声低鸣。
  牧场中建有一座四合庄屋,大小房舍不下百数十间。
  东厢一间小屋中,有两人对坐凝神下棋,屋内热了一个土炕,火势熊熊,一室如春,烧的都是干马粪,不时发出嗤嗤之音。
  严冬之季,室内光线本暗,但在火光辉映下,仍可辨认两人面目,一人约四旬左右年纪,短须若戟,红红的一张脸膛,酒气熏人,对首一人是个二十不到的青年,虎目棱眉,鼻准微钩,白净脸膛,颌下无须,嘴角不时泛出笑意,显然胜券稳操。
  天时已交申初,室内光线越来越昏茫了,那青年人突发出朗笑道:“廖武师,这盘棋你是输定了,不如认输,再对局一盘如何?”说到此处望望窗外一眼,又道:“天要黑了,正副场主还没有返转,不要出了什么事吧?”
  廖武师充耳不闻,两眼凝视着残败之局,不停地挠耳抓腮,半晌,才道:“好,这盘认输,咱们再来。”
  蓦地青年人推棋立起,道:“场主他们来了,我先出外看看。”翩然闪身,步出院外,只见飞云手吴奉彪、八卦金刀郑金吾跃落坐骑,交与马厩看守,并肩缓步走来。
  吴奉彪一见青年人,两道冷电般目光望了他一眼,微笑道:“兆森!这大出意料之外了,偷马竟是虎牙杖卜英手下所为!”
  青年人正是郑金吾所疑之徐兆森。
  徐兆森听说眉头微微一耸,面色甚是平静,笑道:“看来不会吧!卜堡主不是与义父相交很好?他怎会做出此事?”
  郑金吾道:“如今世道日非,人心险诈,骨肉之亲尚不可靠,何况酒肉之交。”
  徐兆森听了微微色变,默不作声。
  吴郑两人进入大厅,吴奉彪只得一老妻及幼孙住在牧场,子媳均在天津卫开设镖局。郑金吾则子女成群,共是八人,最大的才不过十一岁。
  他一进去,均关然上前牵衣抱膝,天伦之乐,无过于此。徐兆森拉着郑金吾幼子调笑,但神色似带不安,郑金吾看在眼里,心内不住冷笑,记起谢云岳由千山返经牧场,暗对郑金吾说:“徐兆森鹰鼻狼形,脑后见腮,此人险沉险诈。虽是吴场主义子,对他仍要当心一二,须防变生肘腋。”
  郑金吾平生不服任何人,但对谢云岳是由衷钦佩,自是以后,暗中监视徐兆森行动。
  这晚,雪笼四野,朔风吹啸,马群耐不住寒冷,传来一声声悲嘶,夜是这么凄凉,肃杀。
  吴奉彪等人正在围炉谈酒谈心,蓦见一马师慌慌张张闯了进来,报道:“场主!副场主!大事不好了,有蒙面贼多人在东栅劫马,还放了火,我们这面已经伤亡四五人。”
  吴奉彪霍地离坐,虎目生威,向那马师说道:“你赶紧传令众人,紧守各处不得自乱,老夫即刻赶来。”
  那马师如风地走出,吴奉彪对郑金吾道:“贤弟你可就在此保卫家小,免得中了贼人的调虎离山之计,愚兄去去就来。”
  回首喝道:“兆森,我们走!”
  两人掠身窜出厅外,只见东方红光烛天,风助火势,浓烟弥漫,火苗此灭彼起,人喊马嘶,乱成一片。
  吴奉彪气满填膺,恨不得将所来贼人悉数手刃,施展踏雪无痕上乘轻功,拔足飞驰,察北牧场方圆数十里,要赶到东栅也非瞬眼可至。
  徐兆森心中比什么人都急,跟着吴泰彪身后两丈之处,身法虽见矫捷,可与吴奉彪一比,显然差着很多。
  寻见一条黑色飞快的身形,斜刺里扑来,飞云手吴奉彪眼明忙喝道:“是叶武师么?”
  那人征得一怔,道:“场主么?今夜贼人来得甚多,我去前面接应去。”说着反身窜去,一溜轻烟似地飞射而没。
  飞云手吴奉彪赞道:“好汉子!”回面望了徐兆森一眼说道:“患难见交情,休看叶胜平日酗酒买狂,胡闹一气,真的事情到得头上,也是舍死全交,江湖人物的可贵处,就在这点,兆森,你得多学叶武师的长处。”
  徐兆森点点头,面上讪讪地晕红,也不知是火光映面,抑是内疚而发。
  两人电逸云飞地奔至东栅,火势此时减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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