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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小痴-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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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
  在他模糊的记忆里,似乎曾经见过如此一个画面,听过如此悲凄哀怨的箫声。
  山仔猛地甩了甩头,不太肯定地揉揉眼睛,他有些怀疑眼前景象究竟是真?是幻?还是他遇见了七月半好兄弟?
  想到好兄弟,山仔忍不住打个冷颤,心里头不是滋味的发毛。
  正当山仔疑惑不定时,那名中年书生已经停下次箫,以冷寞的声音,缓缓道:“你打扰了我吹箫。”
  这短短的一句话,自书生口中平平板板地吐出,不但冷寞,而且还带着一股迫人的压力,好像他一开口,就已经判了别人的死刑。
  山仔也被这语声中的酷厉压得心头一窒,但他不服输的个性使他抗声道:“你打扰了我休息。”
  山仔这—模一样的口气,引得书生终于抬起微阖的眼皮,扫了山仔一跟。
  书生低沉道:“原因?”
  “原因?”山仔身怔后,恍然道:“你问原因?!好,我在破庙里休息的郐郐服且,愉愉快快,结果听到你吹这捞子鬼箫,害得我唏哩哗啦哭了一场,所以是你先打扰我休息的情绪。”
  山仔舔舔唇,欲罢不能地教训起对方:“不是我说你,吹箫就吹箫,有那么多曲子好吹,你为什么不吹些快乐一点的曲子,好让听的人也跟着高兴嘛!”
  “人生本来就有八、九分的不如意,要是再让你多吹一些这么凄凉的曲子,我看天下会有一半的人宁愿一头撞死也不想再往下活了。”
  书生睁开无神的双眼,仿佛正看向某个遥远,不属于人间的地方,幽幽然道:“你哭了?你也是伤心人?哈哈……”
  中年书生蓦然仰头狂笑,他的笑声之中充满着落寞箫索的意味,却又有几分说不出的遗世和孤傲,丝毫没有属于笑所应有的欢愉。
  山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恁般清楚地听出这书生笑声中的感情,刹那间,他突然觉得自己和这名中年书生同是天涯沦落人。
  “咳咳……咳咳……”
  书生的狂笑被自己的咳嗽所打断。
  山仔见这书生手抚胸口咳的厉害,急忙上前扶住书生,伸手在书生背后轻拍,帮这书生顺气。
  他丝毫没注意到;这书生眼中伤地闪过一抹凌厉的神采,身子也骤而绷紧却又缓缓放松。
  山仔关心道:“好点没有?你这个人真奇怪,明明生病了.偏又要在夜里淋雨。我看你八成是不想活,是不是?”
  书生似是说给自己听,喃喃低语道:“想要安心地死也难,人生莫非就是如此,死活都由不得自己?”
  山仔不以为然道:“想死很容易,只要拿把刀往脖子一抹就死了!只是怕你没那个勇气而已。”
  他不由分说地拖着书生朝破庙方向而走。一边接着道:“我看你是因为生病,所以觉得死活两难。等我治好你的病之后,你会发觉,其实人活着比较有乐趣。”
  书生并不推拒山仔的拉扯,顺势跟着他往破庙缓缓行去,口中淡问道:“你也懂得治病?”
  山仔夸口道:“哈!我当然懂得治病,我们那一票子兄弟里面,每次有人伤风感冒,头痛腹泻,还不都是我治好的,老古人说啦!病久了就会变成医生,我却是看别人病久了,也能变成医生。”
  书生幽幽地吧口气道:“久病的确成良医,怎奈医不好自身之病而已。”
  山仔呵呵笑道:“所以还是我这个不生病就能变成良医的人本事较好。至少,我不用担心治不好自己的病,反到砸了自己是良医的招牌。”
  书生被山仔这等荒廖的推论说得不禁莞尔,他语声含笑道:“原来你还是个悬壶济世的赤脚大仙。”
  山仔低头看看自己的光脚,吃吃笑道:“赤脚大仙是不错,不过……什么叫悬壶济世?”
  书生微怔,看着毫无尴尬之色的山仔,讶然道:“可惜……”
  两人此时正好回到庙门口,山仔停步回首,不在意地平静笑道:“时也、命也、运也,非我所能也,我都不怨叹,你何必感到可惜。”
  中年书生仔细凝视着山仔,半晌,他忽然开口道:“传说昔日后汉时代,有个老翁在市街中卖药,在他住家门首悬挂着一个大壶。每当收市时,他就跳入壶中消失,后来世人即以悬壶济世比喻大夫悬牌开业。”
  书生说完之后,不理会迳自沉思的山仔,跨步进入庙内,理所当然地在火旁坐下,同时,顺手又抛了块术材到火中。
  书生看着转旺的火堆,暗叹忖道:“可惜如此上等资质的小孩,却没有良好环境的调教,否则,他必也能闯出一番成就,果真是造化弄人?”
  山仔坐下后,书生徐缓道:“你很认命?”
  山仔想了想,点头道:“对于不能改变的事情,我宁愿认命。”
  书生面无表情道:“认命的人往往安于现实,不会有所突破、长进。”
  山仔轻笑道:“对于能够掌握的事,我会尽全力去造命,能造命的人,成就是不可限量。”
  书生目光微闪,瞥了山仔一眼,低哼道:“你也很滑头,懂得见风转舵之道,先将话留一半,看准情势后再决定如何说。”
  山仔故意庄重地道:“那不是滑头,而是黠慧,反应机灵。”
  说完这话,他还是忍不住得意地朝书生眨眨眼睛。
  中年书生似是没看见山仔的顽皮相,脸上依然保持一片淡寞,令人看不出他心里究竟有何想法。
  山仔有些无趣地耸耸肩,自顾自地拨开火灰,挖出方才焖上的地瓜。
  山仔抓着烫手的地瓜以抛又吹,手指俐落地拨开泥土,登时,空气中漾起一股令人食指大动的烤地瓜香。
  山仔极其自然地将手中地瓜送到书生面前,一边笑吟吟道:“老兄,淋过雨蛮冷的,吃些热地瓜比较暖和,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呐!”
  书生双眼倏睁,两道如电的眼神笔直盯着山仔。
  山仔不由得心头一跳,呐呐道:“怎……么了?干嘛那样子看我?”
  书生冷冷哼道:“多大年纪的娃儿,凭你也敢和我称兄道弟?”
  山仔本待油嘴滑舌地反驳一番,但是当他瞥及中年书生的眼神,心中又是一震,不自觉地折服于书生那股无形的威煞。
  他咽下到口的俏皮话,无辜道:“我只是觉得叫你大叔会把你叫老了,我又不知道你姓什么名什么,如何称呼?”
  书生脸色稍缓,淡然道:“独孤羽。”
  山仔异想天开道:“独自孤单的雨天?!嗯,好名字,和今晚我看到你那时的气氛很相衬,我叫山仔。”
  山仔犹自傻呼呼地为独孤羽的名字做注解,孰不知他眼前这个看似病痨鬼的书生,正是武林中人谈之色变的头等怪人,病书生独孤羽。
  独孤羽的怪,怪在他为人亦正亦邪,行事全凭一念间的喜怒,他的怪,怪在他虽然明显地重病缠身,但是功力之高绝,至今仍无人能和他单挑独斗而不死伤。
  任何一个江湖人物听到独孤羽或病书生这三字,没有不为之目瞪口呆,惊惶失色。
  病书生独孤羽就像一道催命令符般,让武林中人,或是畏惧,或是折服。
  就是没有人敢像山仔,将这个名字拿来拆开解释,外带消遣一番。
  毕竟,山仔终非江湖中人,在他跟中的独孤羽,不过是个生病的罢了。
  怪的是,独孤羽对山仔将他的名字拆开来消遣之事不以为忤,他只是伸手接过山仔递来的地瓜,淡淡纠正道:“羽是羽毛的羽,不是下雨的雨。”
  山仔“哦!”地应声,机灵道:“那我就叫你独孤大叔好了”
  独孤羽不置可否,只是又轻轻地咳将起来。
  山仔一拍大腿,豁然道:“我说过要替你治病的。”他不说二话,伸出手背搁在独孤羽的额际试探温度。
  接着,他又翻了翻独孤羽的眼皮,甚至要独孤羽伸出舌头说“啊……”
  独孤羽本身为了医治自己的病,不知翻阅过多少医书药典,正应难久病成良医那句俗话,他的医术已是当今武林少有人及。
  但是他却带着好玩的心理一一按照山仔的吩咐而做,比一个合作的病人还要合作,若是此时有扛湖之人打此而过,看到这情形,准会吓掉下巴,以为山仔是医界神童,竟敢如此摆布病书生独孤羽。
  半响。
  山仔搔搔头道:“奇怪,你没有伤风感冒的现象嘛!为什么会咳个不停?来,我替你把脉看看。”
  “你也会把脉?”独孤羽似笑非笑地瞅着山仔。
  山仔张狂道:“我常到太原城的同仁堂去要饭,把脉那回事看多啦!那么简单的事,怎么不会。”
  独孤羽将到口的笑声,压抑成不断地干事咳,他做梦也没想到竟会是这种答案。
  不过他仍旧是合作的伸出右手,让山仔为他把脉。
  山仔果然架势十足的卷卷破衣袖,似模似样地探指搭上独孤羽腕脉。
  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山仔虽然只是看人把脉,但是他如今的落指探脉却也有三分火候,竟能分毫不差地按在脉博之上。
  独孤羽眼神为之一亮,心中暗赞道:“好个精灵的娃儿。”
  他有意要捉弄山仔,于是以精湛的内力控制脉博跳动的速度,先是将脉博跳动放缓,缓得几乎使脉博全然停止跳动。
  山仔惊咦一声,连忙贴耳在独孤羽的心房,听看独孤羽还有没有心跳。
  独孤羽暗笑一声,立即加快心跳,侠时,他的心跳速度快得宛若一个拚拿狂奔之人的心跳一般急促。
  山仔抬起头,瞪大双眼叫道:“完了,你完了,怎么有人的脉象是这个样子?独孤大叔,我看你没救了,你要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我能替你办到的,你尽管吩咐好了,既然咱们有缘在这里相见,我一定尽心替你完成最后的心愿。”
  独孤羽神色古怪地望着山仔。
  山仔骤然觉得自己未免太口不择言,连忙换个口气道:“独孤大叔,刚才算是我误诊好了,明天我送你回太原,咱们找同仁堂的童大夫仔细帮你看看,童太夫的医术很出名,他一定能治你的病。”
  “你刚由太原出来?”独孤羽依然是以古怪地目光盯着山仔,不急不徐地问着。
  山仔连连点头:“是呀!我走了一整天才找到这间破庙。”他可不明白独孤羽问这事做什么。
  独孤羽轻嘘口气,又同:“你为了一个陌生人,宁愿再走一天的路回太原?”
  山仔毫不犹豫地笑答道:“我们已经认识有一会儿了,又知道彼此的姓名,不应该算陌生人,我陪你回太原算不了什么,不过是多走些路而已。”
  独孤羽淡寞地道:“你对每个人都是如此?只要认识就会帮他忙?”
  山仔怔了一怔,沉吟道:“不见得。通常我都是独善其身,这年头你好心帮人,有时还会被人冤枉是有企图的行为。”
  “既然如此,你为何对我这般热心?”独孤羽神情深沉道:“难道你就不认为我会怀疑你别有企图?”
  山仔又是一怔,随之陷入沉思。
  半晌,他有些述惑地抬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对你比较特别,可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你绝对不会怀疑我另有企图。”
  “是吗?”独孤羽语带嘲谑道;“别太相信自己的直觉,感觉有时是会骗人的。”
  他不再多说,翻身就着火旁和衣躺下。
  山仔兀自瞪着火堆发怔,他似乎还没从方才的谈话中回过神来。
  雨,仍是浠沥地下着……
  山仔突然觉醒,催问道:“那你明天去不去太原?我觉得去看看大夫对称的病有好没坏……独孤大叔,独弧大叔……
  山仔轻唤两声见独孤羽不答,便当独孤羽已经睡着,他三两口将地瓜囫囵吞下,顺手在裤管上擦擦,随后在独孤羽对面睡下。
  忽然,一阵风自半掩的门口吹人。
  山仔打个冷颤,连忙翻弹而起,上前将门掩住,又挑了根木材把门顶牢,这才重新回到火旁准备睡觉。
  他刚坐下,想想又丢了根神像的手臂到火中,而后喃喃自语道:“就算不相信感觉,我还是觉得可以信任你。”
  说着,山仔脱下身上所穿唯一的一件蔽寒衣物,蹑手蹑脚走近独孤羽,轻轻地将衣服盖住独孤羽单薄的身子。
  他这才满意地轻轻拍拍手,回到独孤羽对面,缩起身子尽量靠近火边睡下。
  火舌毕剥地闪动着,没多久就将山仔最后抛入的神像手臂吞噬得了无痕迹,随着木材燃尽,火光渐弱。
  山仔早己沉沉睡去,仍不自觉地感到寒冷,拚命地缩紧身子,朝火边挪动。
  独孤羽无声无息地翻身坐起,手中抓着山仔的衣服,脸上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激动。
  他仰着视而不见的凝视着黑暗中的庙顶某处,一遍遍在心里自问:“莫非这就是缘分?
  为什么在我早已不相信任何人之后,让我遇见这孩子?我该相信他的翔是果真是出于诚心?
  难道这是天意?是冥冥中那个命运之神的安排?”
  天亮了。
  连绵的雨总算停了。
  只是天空依然是一片阴沉,丝毫没有晴朗起来的迹象。
  山仔在一阵凄箫声中,迷迷糊糊地醒来。
  他伸展着有些僵硬的四肢,翻身坐起,那件缝缝又补补的乞丐装自他肩头滑落。
  一时之间,山仔有点迷惑,为何原本穿在自己身上的衣服,竟会自动离开身子?
  随之传人他耳际那阵哀怨断肠的洞箫呜咽声,使他蓦地想起昨夜种种。
  他直觉地转尖望向火堆对面,只见独孤羽盘膝坐在奄奄将熄垢余烬旁,手中拿着一管雪白凝滑的白玉箫,正垂首肃目吹奏着令人心碎的凄凉箫音。
  山仔穿好衣服,呵欠连天地伸个大懒腰,他有些无聊地搔搔头、踢踢腿,撑坐于地,不挺专心地聆听犯孤羽吹箫。
  清晨冷冽的寒气,冻得山仔直发抖,他顺手抓起一块木头丢人火中。
  忽而——他两眼发直地瞪着那堆整整齐齐堆落在火边的木头。
  因为,山仔发觉这堆木头竟是庙中仅存的那张供桌,而真正令他傻眼的,却是那张被劈成一块块木材的供桌,劈痕整齐平滑的就像有人拿着刨子,将它们一根根地仔细修削过一般。
  别说昨天山仔找不到任何劈材的工具,就算给他一把锋利异常的斧头要他劈,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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