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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鼎金童倩女-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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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心,亦是无补。
何况他知道这梅花仙姑,刚愎自用,也未必是三言两句,能令她相信的事!
无奈,只好眼睁睁看著那梅花仙姑,疾奔逸走,那四散的鹿群,也随著那啸声而奔,直追下去,片刻间全都消失在起伏无尽的沙丘之后!
罗天赐喟然长叹,没精打彩的掠上银牛,嗤骑而走,心中却为这刚刚结定的怨仇,伤感不已!
银牛本以为罗天赐会责备它,那知竟出所料,此际得罗天赐示意,顿时放开四蹄,格外卖劲的疾驰而去!
正行间,霍然有一阵悲伤的歌声,随风传来。
罗天赐心神一震,心想这歌声凄苍强劲,歌者非身具上乘的内家功夫,不克臻此。
同时这声音,十分熟悉,似在何处听过。
罗天赐心中纳闷,暗度:“何人如此伤心,在这漠漠黄沙之中,引吭悲歌!……”
想著倾耳细听,只闻那歌者,悲声唱出!
“……青梅竹马两无猜,情根深种,白首可期怎料风云多变幻,龙女多事,拆散鸳鸯,石利横刀夺吾爱,何物小儿,败事败事!……”
罗天赐初初不解,及听到“败事败事”,震地幌然大悟:“这歌者不正是戚戚翁吗?……”
同时由歌词句中,罗天赐亦已了然,敢情这戚戚翁,原来是个多情的种子。
如此,不用说,他早年必是与那阴婆婆,两小无猜,情根深种,到后来,不知怎的阴婆婆被上代大伙蟠龙剑客杨小春的后人,六阴龙女杨瑾春看中,收去为徒!
而与那败事老人结成连理,使得这戚戚翁好事难成,常年遗恨,戚戚至今。
这念头在罗天赐心中电闪而过,使得他对这戚戚翁大生同情定念。往夕对他的一些反感,亦跟著消失无踪!
歌声至此,早已止住,银牛脚程快捷,天下无及,就在这片刻功夫,转过了一堆沙丘。
而龙钟衰老的戚戚翁,也同时出现在罗天赐的眼前。
罗天赐一拍银牛颈项,未待银牛停住,翩然瑾下,对戚戚翁抱拳一损,道:“戚戚翁可好,在下这厢有礼了!”
戚戚翁早已闻得银牛的蹄声,故此方才住口不再悲唱,贴地银虹入目,面前急风拂颊,丈外已多了个彬彬后生,定睛一瞧,竟是在胭脂山会过一面的罗天赐。
不由又觉意外,又是暗暗赞许。
须知罗天赐入赘张家,左近人尽皆知,戚戚翁自也有个耳闻,此际骤见是他,竟未在张家,享那富贵荣华,而独行于沙漠之上,怎不令他意外?
至于他暗赞之事,一者是为了罗天赐的丰神玉貌,功力卓绝,二者则是这彬彬有礼的君子风度!
要知,年轻人多半喜事冲动,像罗天赐这般的品貌武功,持才傲物,更是人之常情。
但罗天赐,非仅无此恶性,更且豁然大度,连对这会被指为偷牛贼的戚戚翁,亦一般礼貌相待,毫无鄙容,岂非难得之至!
故此,戚戚翁见状,心头暗赞,同时表面上,竟也一反常态,温言相向道:“小娃娃休要如此,我戚戚翁不惯俗礼,最厌虚伪,你有何事,尽管直说好了!”
罗天赐莞尔一笑,知他会错了自己的意思,以为自己是有为而来,亦不点破,朗声道:“在下迷于黄沙,敬烦老前辈,指点明路!”
戚戚翁微觉愕然,道:“小娃娃待往何处?”
罗天赐简答:“甘州!”
戚戚翁往前一指,道:“笔直前去便达甘州。”
罗天赐道谢之后,又问道:“老前辈欲往何处?……”
戚戚翁又是一指,亦道:“甘州!”
罗天赐道:“黄沙日烈,步行颇燥,敬请与晚辈同行如何?”
戚戚翁面无欢容,黯然摇了摇头,目视他处,悲声道:“老头儿一生孤苦,行无伴,居无处,已成习惯……”
罗天赐闻言,正觉失望,戚戚翁忽然眨了罗天赐一眼,霍地又点头,改口说:“不过小娃儿你还不错,老头儿也不愿辜负了你的好心,好,咱们就一块儿走吧!”
罗天赐喜形于色,忙请戚戚翁上骑,好在银牛背上,十分宽敞,二人乘坐足足有余!
那银牛驼了两人,仍然是毫不吃力,健蹄迈开,风驰电掣,戚戚翁坐在前面,只觉得劲风扑面,两旁景物,倒退如流,偏偏跨下平平稳稳,毫无簸波的感觉,不由暗赞,这银牛果然是天生异种,人见罕睹的宝贝!
甘州今名张掖,地当甘肃走廊的蜂腰中心,为西北交通的咽喉。
那时虽未开发,但自古至今,由于其重要的地位,商贾往来,必经于此,放而正方杂处,颇为繁华。
华灯初上时节,街门客栈饭店,灯火辉煌!
饭堂里高朋满座,汉、蒙回各族杂处,有的在高谈阔论,有的在猜拳行令,大碗酒!
店小二忙得脚底朝天,汗如雨下,不时将搭在肩上的抹桌子布,据著前额上的汗水,端汤送菜,忙得不亦乐乎!
蓦的,这厅中霍扬起一声长叹,叹声虽不高吭,却顿时刺破了喧哗之声,清晰的传入每一个酒客的耳朵里!
喧哗之声,不由刹时均顿,一厅中,每个人却被这宛似古墓幽灵的叹息之声,吓了一跳!
就在这喧声一顿,众人惊诧相题之倾,大展一角上,霍又扬起一阵悲唱陨词是:“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窐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二百杯。
店小二,小娃儿,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镗钟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嘻谑。
主人何为言小钱?径须沽酒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与尔同消万古愁。”
这正是一代诗仙李白的“将进酒”诗,但歌者却将“岑夫子”,“丹丘生”,改成了“店小二”,与“小娃儿”。
同时后面也加多了一句“与尔同消万古愁”。
这歌声,声如沉雷,直震得满厅,灯火摇摇,欲灭还明。其调悲苍之极,闻者有几人竟被感动得双泪交流,默默的举碗而作牛饮!
其他多数人虽未如此,却不由均皆停杯不饮,面含惊疑的注视著那位仰头的歌者!
那歌者白发苍苍,满面皱纹,层层叠叠,衣衫破旧,肤色黑黄,仰首闭目,泪痕斑斑,似是不胜悲戚!
歌者对面,同桌而坐的,是一个英俊满洒的少年书生,满脸怜惜之客,用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注意著歌者的一举一动!
众酒客纷纷暗自惊异猜疑,不知这一老一少,是何来路?怎的那老人,会在这大厅广众之下,慷慨悲歌?
那少年书生,待那老人歌罢,立即接口道:“老前辈何事忧愁?在下不才,可得闻乎?”
那老人闻言,方似霍然惊觉,身在何处。
忙即举袖抹去脸上泪痕,长叹一声,正待开口!
却听厅中前座上,“咚”的一声大响,站起来一个彪形大汉,戟指著老人,喝骂道:“老甲鱼在这大厅广众里,鬼哭神乎,卖弄功力,敢是轻视我塞上无人吗7”
那老人勃然变色,怒道:“大小子出言不逊,老夫戚戚翁,一生率性而行,还未见过像你这般的人呢……”
那人一听,“戚戚翁”三字,神色一怔,旋即“哈哈”大笑,抢先接口道:“想不到尊驾果然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哈哈……”
他这一阵狂笑,声震饭堂,坐在附近的酒客,均被震得耳鼓刺痛,面目变色,纷纷掩耳而逃。
罗天赐见状,大为不平,一声断喝:“住口。”
其声不吭,却直震得那发笑的大汉,心颤顶战,大吃一惊,笑声霍然停住,嘴巴却还来不及闭拢!
与那大汉同桌的尚有四人,他等与戚戚翁,虽不曾觉得罗天赐这一声喝,有何异处但瞥见发笑的大汉,这般形状,均皆大吃一惊!
须知这几人都是行家,均知道以内力道发出震耳洪声,并非难事,但像罗天赐这般,震荡之力,仅让一人闻得,却非有数十年苦练,习得上乘玄门内功,精通内家传音之法,不克臻此!
罗天赐却不管别人如何想法,他潇洒的站起身来,朗声对愕住张嘴的大汉,道:“兄台适才责备老人家,不该在此卖弄功力,但阁下何又明知故犯,惊世骇俗呢?”
逃走的酒客,可没有走远,此际闻得笑声已停,纷纷又转了回来,拥在门口墙边,向里面窥看,等看武打的好戏开锣。
店小二都藏得远远的,贴著墙角站著,店家却挺著个又鼓又圆的大肚皮,站在近处,脸上似笑非笑的,搓著双手,欲言又止,不知他想劝止?还是怎的?
店中的食客,没逃到外面的,此刻也都停了筷,让到两边去了,一个个不但毫无惧容,反有些兴高彩烈的样子。
中央只剩下两桌,七个人,隔著三匹张方桌,对峙著。
是箭拔弩张的场面,开打与否,就看那大汉的态度了。
罗天赐虽则生长边陲,却不了解边陲的民情,故此他有些奇怪:“怎的这些百姓们都不怕死?”
却见那彪形大汉,一怔之下,霍然震怒,大吼道:“小子何人门下,姓什名谁,难道你吃了态心豹胆,敢来架密宗门下藏边五虎的梁子?看大爷不拆了你的骨头!”
说著双袖一卷,便待上前。
罗天赐见他这付狂态,不由得心头愠怒,但因见此地人多,家俱多。伤了无辜,毁了家俱,都于心不安,乃道:“且慢,在下罗天赐,可不是怕事的人,但此地人多,要打到外面去……”
那大汉一闻他自报姓名,初则一怔,继则哈哈一笑,道:“我当阁下是谁,原来是好吃软饭的兔蛋。你这免蛋,不在老侯爷家,坐享荣华富贵,却到此地来横行,别人或许怕你丈人的财势,须知我鲁虎王大立却不惧你……”
说著,意气飞扬的扫视四周,把手一挥,道:“收桌子……”
此言一出,四周众食客,都纷纷鼓掌呷起好来。
而那店主人,嘻嘻一笑,挥手指挥伙计,七手八脚的,先将桌子上的杯、盘、碗、盏,撤去,迅速的将十几张力桌,合拢一起,煞时间成了一座擂台!
戚戚翁自从罗天赐与那大汉“鲁虎王大立”搭上了碴儿,便一直戚戚的连吃带喝,不再开腔。
此隙,酒足饭饱,刚恰店小二上来,将他的杯盘撤去。
他举袖抹抹嘴,拉著气愤的罗天赐,退后正步,悄声传授机宜,道:“小娃娃,这大个儿既是密宗,必练有“大印手”的功夫,待会对敌,须提防他左手印掌,……”
罗天赐人与人交手的经验虽则不多,但在祁连山学艺之时,却从那一方“羊皮卷”上,学到了天下各派的绝学,而深知各派绝学的长短。
故此,他毫未将那鲁虎王大立放在心上。
不过,戚戚翁这般好心叮咛,他不便扫人颜面,立即低声回答:“晚辈自会当心,敬谢前辈指导!……”
他一语未竟,店里的桌子已然摆好,店主用肥胖的手掌,“叭叭”的拍了两下,干咳一声,道:“鄙店今夜,得藏边的英雄,密宗五虎,与大名顶顶的戚戚翁,还有老侯爷的招赘女婿罗公子,人驾光临,鄙人深感荣幸。更蒙王大爷,不弃鄙店地窄桌小,让鄙人与一干乡亲,得以见识到各位的名家身手,真是千载难逢的好眼福……”
他又干“咳”了一声,继道:“所以,各位上古比到,无论胜败,事后鄙店都奉送一桌上好的酒席,分文不取……”
罗天赐不由得目瞪口呆,怎的也想不到,此地的百姓,竟如此好勇斗狠!
那店主说到此处,干笑一声,语气一转,又道:“祗不过鄙店财短户小,家俱有限,若那位踩坏了桌椅,就请……就请!……”他结结巴巴,尚未说出下文,那鲁虎王大立,想是常在店里比斗,懂得规矩。
从囊中掏出一锭五十两重的纹银,“叭”的放在擂台边上,道:“眸子你别噜苏了,大爷若是踩坏了一点,这锭银子,就是你的!”
胖店主连忙一迸作揖道谢,一迸却用一对小眼,直揪罗天赐!
罗天赐知他意思,那肯示弱,立即取出一锭足重十两的金锭子,也自放在了擂台边上。
胖店主连忙唱个肥诺,立即退后五步,拱手道:“请!”
那鲁虎王大立,早已等得不耐,此时一见店主好不容易交待完了,两臂一拱,腿不弯,肩不摇,庞大的身躯,宛如一只怪鸟,跃上了合面。
罗天赐见此时已然箭在弦上,那能再犹疑,足尖轻弹,恍如是四两轻絮,冉冉飞起,飘飘的落在台面上,竟既连长长的儒服衣袂,却未摆荡!
鲁虎王大立与他的四个伙伴,却不由暗暗皱眉。
戚戚翁脸上虽是喜容,却有惊意!
一干酒客,虽不懂其中奥妙,但看见两人,一快一慢,同时落在台上,不由暴声喝起了彩!
两人对面,相距五尺而立,那鲁虎王大立,头大如斗,面如铁锅,膀宽腰粗,一身武士动装,紧裹著肌肉结扎,与罗天赐文质彬彬,俊美无比的风度,两两相较,诚有天壤云泥之别。
四边的观众,这功夫可不注意,谁俊谁丑,他们的兴趣,全准备著这台老鹰搏兔的好戏。
其中有个王老三,对旁边的人道:“瞧两位大侠上台的身手,可真个高明,咱们赌大一点!
我以五两对五钱,搏王大侠三招内得胜,那个要求?”
一时台下哄然响应,纷纷掏出雪花纹银,放在擂台四周,刹时间擂台边像是砌上了一圈银边,鲁虎王大立,早已急著要教训罗天赐,此际登上台来,瞥见罗天赐气定神闲,一付无所事事的悠闲潇酒之态,分明未把他看在眼里,不由心头更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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