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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斯理130(偷天换日)-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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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这位葫芦生降头师一起到欧洲去,还是不久以前的事情,而且在于是走了之后,我和白素还提起过他,因为白老大当年所画的赛观音的画像,就在他那里。当年赛观音为他召集三千个江湖人物,替他过生日,他当时虽然只是一个少年,可是也像无数见过赛观音的人一样,暗恋了她许多年,那画像在他来说,是珍贵无比的宝贝。
这一切也都记述在《人面组合》这个故事中。
第三部重逢
我回答蓝丝:「当然记得,这位葫芦生降头师,被有两种遗传因子的怪现象所迷惑,几乎要自杀以谢天下。为甚么忽然又提起他来?」
蓝丝道:「事情很古怪,我们这里的高级官员找到我,说是通过外交关系,需要葫芦生降头师的特异功能去为一个很重要的人物治病──这位重要人物患的是不治之症,我们已经回答说降头师并没有起死回生的本领,可是对方仍然坚持。对方肯为这个病人做这样的事情,由此可知这位病人一定是非同小可的大人物,我想听听你的意见,是不是应该让葫芦生去。」
我觉得确然很古怪──有了不治之症,甚么样的医疗方法都想试一试,那本来是人之常情,并不足怪。怪的是,那位葫芦生降头师从来也未曾招摇表演过他的降头术和特异功能,也不会有甚么人知道他的名字,怎么会有人指名要他去治疗绝症?
我想了一想,告诉蓝丝:「是他们来求你,你不妨提条件,要他们先透露患者是甚么人──你可以告诉他们这是降头术上的需要,保证不会透露患者的消息。」
我向蓝丝这样提议,并没有甚么特别的意思,只不过是一时好奇而已。蓝丝道:「我提出过,可是对方不愿意透露,对方的反应相当奇怪,说葫芦生目前可能不很愿意接受这个任务,可是事后他一定会高兴之极!表姐夫,你说他们这样讲,是甚么原因?」
我摇了摇头──通过影象传递,蓝丝可以看到我的动作,知道我也猜不透那是甚么意思。
我问:「答应了这个请求,你们会有甚么损失?」
蓝丝道:「我们降头师的地位非常超然,任何人不能强迫、差遣我们做任何事情,如今对方虽然说是提出请求,可是通过外交途径,有无形的压力。而且那患者,必然是非同小可的人物,我们降头师也不想给人为权贵做事的印象,所以并不是很愿意。」
我笑道:「降头师的声誉当然需要维持,可是从对方的要求来看,显得对方对降头师本领的推崇,这对于降头术的声誉来说,却是一件好事。」
蓝丝想了一想:「你赞成我们应该让葫芦生去?」
我点了点头,蓝丝道:「连是甚么人要我们帮助都不肯透露,实在有点欺人。」
我笑了笑:「若是你真的想知道患者的身份,可以跟葫芦生一起去──说是葫芦生的助手,再也不会有人想得到一个妙龄女郎会是降头术的一派宗主。」
蓝丝也笑:「本来我正有这个意思,只是实在走不开,表姐夫,你的好奇心还有多少?」
我哈哈大笑:「原来你是想我和葫芦生一起去!我好奇心再强,也不会为了弄清楚一个绝症患者的身份,而大动干戈──还是去问问小宝吧,他可能有兴趣。」
在影象传送的萤屏上,蓝丝做了一个古怪的表情,分明是在笑我的好奇心已经完全消失。
我感到好笑,告诉她道:「最近有人来对我说,有一个天大的秘密要向我透露,只是因为我不愿意去,所以拒绝──」
我话才说到这里,心中陡然一动,想起于是来找我和蓝丝打电话来,这两件事本来完全不相干,可是却又有可能很有关系!
我一想到了这一点,就住了口,要进一步想一想。
这时候我的样子一定很怪,蓝丝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情,连叫了我两声。
我问道:「对方说,葫芦生如果答应去,结果他一定会十分高兴?」
蓝丝点了点头,我吸了一口气:「我知道那绝症患者是谁了!」
蓝丝神情佩服无比,我就把于是来找我的经过,向蓝丝简略地说了一遍,蓝丝立刻恍然:「你是说,要见葫芦生的是那位赛观音!而且赛观音要见葫芦生的目的,并不是想葫芦生可以治疗她的病,而是想将她心中的秘密告诉葫芦生!」
我道:「应该如此──葫芦生从少年开始就暗恋赛观音,能够再见到她,当然会高兴──这是唯一的解释!」
蓝丝不明白:「那么他们为甚么不说明是赛观音要见葫芦生?只要说明了,葫芦生爬也会爬去的。」
我哼了一声:「这不会是赛观音的意思,而是他们一贯的作风,甚么东西都是秘密,问一下今天天气怎么样,就是刺探气象秘密,问一下萝卜多少钱一斤,就是刺探经济秘密!」
蓝丝忍不住笑,我道:「别以为这是笑话,一个普通工人,估计一次军事行动中动用了多少军队,就被以「泄露国家军事机密」的罪名起诉,坐了一次牢又一次牢,想想人在那地方会受到这样的待遇,谁都笑不出来。」
蓝丝停了一停,道:「从赛观音千方百计想要把她的秘密向外传这一点来看,她的秘密可能真有些门道!」
我也刚想到了这一点──赛观音当然已经知道我拒绝了她的请求,她还是不甘心,这才想到了葫芦生。
她想藉请降头师治疗为名,和葫芦生见面,然后把心中的秘密告诉葫芦生,通过葫芦生传出去。
由此可知,她所谓「天大的秘密」,绝对不能在里面公开,而只能在外面公开。
这种情形只说明一个问题:这秘密和里面的人或事有关,而且关系十分重大──赛观音说过,只要泄漏了一句,她就会被杀了灭口!
从而更可以推论,这秘密的性质是多么严重。
因为现在没有人知道赛观音有这个秘密,而赛观音作为大将军的妻子,地位当然很高,她提出要找降头师治疗,对普通人来说,是天方夜谭,对她来说,就可以通过外交途径来进行。
许多问题,归纳成一个问题,就是:赛观音心中的秘密,究竟是甚么?
本来我可以完全不为这个问题伤脑筋──只要我答应于是的请求,就可以和赛观音见面,赛观音自然会将秘密告诉我。
可是这时候我并不后悔拒绝了于是的要求,因为我坚决相信,我和白素如果和于是一起进去,到医院去看赛观音,赛观音必然不会有机会把秘密说出来。
反而现在却有机会了!
刚才我曾经开玩笑,要蓝丝假装是葫芦生的助手,和葫芦生一起去,如果我假装成为葫芦生的助手,那绝不会引起特别的注意,赛观音有机会向葫芦生说她心中的秘密,我当然就可以旁听。
我在想著,蓝丝显然知道我在想些甚么,她道:「你可以先到我这里来,然后和葫芦生一起出发,享受贵宾待遇去见赛观音,谁也想不到应他们的请求,会夹带进去一个危险人物,这才叫是引狼入室啦!」
我又好气又好笑,喝道:「别乱用成语!」
蓝丝笑道:「有了决定,通知我,要快,对方说患者随时可能死亡。」
白素的声音突然在我身后响起:「决定了,他立刻就来。」
蓝丝欢呼:「表姐,你也一起来,环境不可测,有甚么事情,也好有个照应。」
我苦笑:「甚么时候开始我沦落到了要人照应的地步了!」
白素却不理会我的抗议,迳自问蓝丝:「带两个助手去,会不会使人起疑?」
蓝丝大笑:「降头师行事一向不照常规,就算带一百个助手去也可以,就是只怕病房中挤不下。」
白素道:「好,我们立刻就来。」
蓝丝非常雀跃,我回头看白素,见她的神情十分坚决,也就没有再说甚么。
后来我立刻想到,白素也要去的原因,一定是为了于是来的时候有白老大的介绍,白老大很少要我们做些甚么,难得有一次,我们居然无法应命,她自然耿耿于怀,所以要和我一起去,至少也是为她父亲做了点事。
白素是不是和我一起去,在当时看来,似乎完全无关重要,后来并非如此──后来的事情会怎样,谁都不知道,当然也留待后来再说。
我和白素在两小时之后已经在机场,红绫在我们离家的时候,向我们道:「不管你们化装成甚么样子去见漂亮姑姑的妈妈,到最后离去、或者是在她临死之前,应该向她表明身份,好使她最后的一个愿望不至于落空。」
我抱了红绫一下──她这样有人情味,使我很感动。
上了飞机,白素不知道在想些甚么,我也在设想我们应该如何行动。首先当然要经过化装,最好装成是降头师模样,才适合葫芦生助手的身份。
关于这一点,在见到了葫芦生和蓝丝之后,大家都没有异议。葫芦生道:「只是委屈了两位。」
我道:「千万别放在心上,不然你的动作不够自然,就会露出马脚。」
葫芦生点了点头,问道:「我那救命恩人可好?」
一时之间我想不起他的救命恩人是谁,怔了一怔,才哑然失笑,知道他问的是红绫──那次他真的想自杀,是红绫眼明手快,才救了他一命。
蓝丝通知有关方面,葫芦生要带两位助手,很快就有了答覆,对方说是没有问题,立刻派专机来接人。
听说对方准备了这样的阵仗,我不禁愕然──赛观音虽然是大将军的妻子,可以享受高级待遇,可是也不应该高级到了这种程度!何况大将军早已去世,所谓「人一走、茶就凉」,她实在没有理由还受到这样的重视。
我知道其中一定还有我不知道的原因在──后来事情的发展,证明确然另有原因,这是后话,表过不提。
等到我们上专机的时候,情形更是隆重,大使亲自来送行,葫芦生打扮得隆重──是降头师出现在最大的场面上的装扮,我和白素比较普通,力求看起来不起眼,而我们的皮肤也经过了特殊处理,变得很黑很粗,再经过了化装,相信就算白老大在我们面前,也不会认得出来。
大使馆有专门人员陪同,在航程中对葫芦生恭敬之极,可是却绝不多口,问到有关患者,总避而不答。
只是告诉我们,一到目的地,立刻就到医院,因为患者随时可能死亡,所以一分钟都不能浪费。又问葫芦生需要准备些甚么东西。
我们早就商量好了对策,所以葫芦生的回答是:「甚么都不需要,只需要一个绝对不受任何干扰的环境,在这个环境中,只可以有我和两个助手,以及患者。」
陪同的外交人员走开去通讯联络,过好一会才回来,道:「患者坚持女儿要在常」
葫芦生早就知道我们假设患者可能是赛观音,他很是兴奋,可是又恐怕万一不是,所以很是患得患失,这时候一听得对方这样响应,我相信他心中一定高兴得在狂呼乱叫!不过他毕竟是老江湖,表面上不动声色,还假意考虑了一会,才道:「可以──不过再也不能有别人了。」
陪同人员连忙答应。
这时候我真想问一问那位看来象是高级知识分子的陪同人员,他是不是相信降头师可以治疗末期肺癌,不过当然我没有问出口。
后来我和白素讨论到了这个问题,白素说:「当时那人是不是相信,我不知道。
不过整个特权阶层,尤其是最上层的一些人,对于特异功能特别相信──他们都七老八十了,自然而然会希望有超能的力量使他们可以一直活下去。这方面的幼稚心态,从秦始皇找长生不老药起,一直都是特权阶层的梦想。赛观音肯定很了解高层人物的心态,所以才提出要葫芦生来治疗,这正是投其所好,所以才会得到批准。」
我哈哈大笑:「想得真好!要是葫芦生能够有成积,当然会被当成最高贵宾来对待了!」
那时候对于赛观音为甚么如此了解上层特权人物的心态,早已知道,所以并不感到奇怪。
飞机到达目的地,降落在一个军用机场,立刻就有豪华轿车驶过来,车头上甚至于插著两国国旗。
车子直驶到警备森严的医院,还没有下车,我们就看到了于是女士,在门口等待。
葫芦生一看到了于是,整个人震动了一下,口中发出了一阵古怪莫名的声音,望定于是,双眼发直。
我碰了他一下,示意他注意行为。葫芦生向我苦笑,吸了一口气:「乍看,很像,看仔细了,不如她母亲,赛观音更美……美多了!」
葫芦生本来显然还想发表议论,不过我和白素立刻制止,葫芦生连吞了几口口水,总算没有再说下去。
车子停下,于是过来开车门,还没人下车,她就自我介绍:「我是病人的女儿。」
车门打开之后,葫芦生先下车,他虽然说于是「和她母亲差远了」,可是自从于是出现之后,他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于是,这时候他一面下车,一面双眼还是直勾勾地望著于是。
这种样子当然非常不礼貌,可是多半于是早已习惯人家在她面前会有这种失常的举止,所以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我一直以为神通广大的降头师对于人身体的所知之多,没有任何一门实用科学可以比得上,所以自然而然以为降头师在思想、情绪上的控制,也一定有一套特别的本领。谁知道大谬不然,葫芦生接下来的行动证明了这一点。
他抢著下车,于是在打开车门之后,向旁退开。葫芦生下车之后,根本决不定是该向于是走过去,还是向前走。看他的身子摇摇晃晃,好不容易才向前跨了一步,仍然望著于是,在他面前是石阶他也没有看到,一脚岔空,身子仆向前,竟然摔了一大跤,直摔得狼狈不堪,好一会起不了身。
我赶著下车,于是已经过去,去扶葫芦生。这时候葫芦生的样子,哪里象是来替人施展特异功能治疗的大降头师,看起来他自己十足象是绝症患者。
他脸色苍白、呼吸急促、四肢发软、身体颤抖、双眼发直,虽然还不至于口吐白沫,可是口角也有些不知名液体在闪光。
看这种情形,于是越是去扶他,他越是糟糕,所以我急忙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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