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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中的平安夜-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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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服从这一禁令的。从战场上可以看出,对战争发动者的害怕多于对和平的渴望——以上帝的名义实现的和平。但搞突击检查又怎样呢?在这种天气里是几乎没法视察的;再说,一个将军是很少会主动到前线去的。此外,视察是需要事先准备的,那么许多人也就知道这件事情了——还有,通讯犬和电话线又是干什么用的呢?看来还是可以冒险的,万一有一个高级将领来视察,还是有足够时间来应对。   
  “德国人告诉我们,下午有一个将军要来视察。”1914年12月30日,第2约克郡兵团的英国军官J·D·怀亚特说,因为到现在为止,这里还没有重新开始树立起敌意。“始终没有打仗。”怀亚特补充说。建立了友谊的双方敌人指出,还是需要打几枪的,这样才能使一切显得真实。正如所通知的,下午3点半开了几枪,但没有打中任何人。在布蒂耶利也是这样。   
  策划得很巧妙,二话没说就付诸实施了,一种特殊的军事策略,对付那些死多少人都无所谓的反和平处方的唯一有效武器。这也叫战争。   
  其他萨克森士兵并不理会上面的命令,并明确地向他们的军官表露这一点。尽管已下达让他们撤回去的命令,他们仍然留在无人区,并不回到泥泞的战壕里去。好像是圣诞节第2天107兵团那些不听话、不顺从的倔强士兵们干的,至少也猜得差不离,因为这件事正好发生在圣伊冯附近的战区。英国人射了几次排发,但都是朝天打的,以免射中人。命令不见效,士兵们还是留在原来的地方,其中一个军官怒极了,他要求对面的英国敌军向他自己的手下开枪。英国人当然没有按他的要求去做,绅士是不会向不带武器的人开枪的。但他们告诉自己的炮兵,炮兵开始用迫击炮轰击德国阵地。   
  现在军官们跑到掩蔽部去了,可是有3个不服从命令的士兵仍然留在外面,站到残剩的铁丝卷上,镇定地观看着,他们的部队是如何受到射击的。这天在他们身上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他们没有被英国人的火力打伤。至于后来德国人自己拿他们怎么样、他们最后情况如何,没有人知道。   
  法国人那边怎么样了?和德国人对峙的那些战区里,和北边一样,在阿尔芒蒂耶尔和伊珀尔之间,英国人和德国人的和平也在自动延长,但在战争期间,外界对此一无所知。4年以后,即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人们在忙更重要的事情,在欢庆打败德国人的胜利。直至今天,人们仍然忌讳谈这件事。   
  事实是,驻扎在科曼树林附近的第99步兵团和巴伐利亚第20后备团之间,和平一直持续到1915年1月14日,也就是说从1914年圣诞节算起一共持续了3个星期。促使形成和平的巴伐利亚人那边,根据有关战争日志的记录,他们甚至打自己人,当然是普鲁士人挑起的。从本来就存在于普鲁士人和巴伐利亚人之间的憎恨出发,好战的普鲁士人向实行和平的巴伐利亚人瞄准了枪,这一点特别引起法国人的注意。   
  然而这并没影响巴伐利亚人,相反,这促使他们更坚决地去实施他们的打算、去做他们想做的事情。他们提醒法国人,如果被卑视为“普鲁士肆虐者”的普鲁士人企图进攻法国阵地的话,他们会及时知道并通知对方的。   
  下面是有关的战争日志的摘录:   
  “1914年12月28日:整个前线都很安静,我们在图夫树林里掩埋了自11月29日就躺在德国战壕附近的8名死者。12月29日:巴伐利亚人还是没有向我开枪,如果他们的军官来了,他们会提醒我们的。我们利用这一安静,加固我们的铁丝网工事。12月30日:军官之间在谈他们军队的士气。德国部队显得疲劳不堪。交换报刊和新年   贺卡 。12月31日:继续停战,巴伐利亚人没有干扰我们的工作,条件是:我们不能剪断他们的铁丝网。午夜时分,我们都朝天开枪,迎接新年的到来。”   
  1914年最后一天的午夜时分,前线到处都在开枪,好像停战突然结束了。德国人晚上11点就开始开枪了,英国人搞糊涂了,因为这不可能是迎新年的意思——英国人也想到要用这种方式迎新年的——后来有个人发现,在佛兰德如果用格林威治时间计时的话,现在还不到午夜,而是晚上11点钟,可是在欧洲大陆已经是午夜了,于是现在开枪就能解释通了。   
  德国人又是唱呀又是叫,同时朝天开枪。他们当然祝威廉皇帝以及加冕皇子长寿,但对他们自己来说,不仅能经历这一个新年,而且能够在战争中活下来,他们也就心满意足了。跟德国人一样,英国人也朝天鸣枪欢庆新年,然后他们等着,等新年的钟声响起。午夜到了,爱德华·赫尔斯少尉向天空发了一枚照明   火箭 ,英国人互祝新年好,按他们的传统,用《友谊地久天长》这首歌开始祝贺。   
  他们重复唱了3遍,唱到第3遍时,德国人开始加入,他们好像很快学会了歌词,其实歌词也不难。“我又朝夜空发了3枚照明火箭,把整个无人区都照得通亮,我想看看,敌人会不会利用我们唱歌的时候摸到我们的铁丝网前。当我看到一切都很平和时,就走回我们的战壕”。   
  1914年除夕,在布蒂耶利,这个战区万籁俱寂,贝德福德郡人和萨克森人之间实行停战,时而放几枪闹着玩,正如怀亚特所叙述的,将军来视察了,就放几枪意思意思。这儿,人们也在利用这停战时间为不可避免的风暴作准备,只要基本上不违背停战约定,所有的措施当然都是允许的。双方在互相友好的基础上为自己寻找机会,较详细地了解对方防御工事的情况,特别是了解对方那些危险的武器及机枪隐藏在什么地方。对方不久又要用这些武器来对付他们的敌人了,所以应知道会从哪个角落发射出来,以便拯救自己的生命。   
  W·A·昆顿正和几个伙伴将机枪挪到另外一个窝巢去,这件事只能在晚上做,不是因为怕敌人开枪,因为打从圣诞节以来,即使在白天也是很平安的,但大家都知道,战争总有一天会继续进行的,所以他们不想冒被人看见的风险。他们感觉到,在友好见面的时候,德国人已经发现他们的机枪在什么地方。正因为如此,一旦战争重新开始,这将是非常致命的,于是他们利用现在可信任的和平,将“马克沁”机枪换个地方。   
  要将武器、弹药和配件拖过泥泞地,还要尽量不让敌人发现,他们拖的是什么、在往哪里拖,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我们大概已经走了三分之二的路,突然听见有枪声,于是我们趴到地上,平直地贴着烂泥地。德国人开火了,他们骗我们,我们痛骂他们,用那些无法在这里重复的话骂他们。可是奇怪得很,我们没有听到通常在头上飞过的‘乒乒’的子弹声。紧接着就有解释了,已是午夜时分,他们不是在开枪打我们,而是在朝天打。‘嗨,小伙子们,起来吧。怎么啦,他们没有向我们开枪。’我们中的其中一个喊道。我站了起来,看看我的表,正好是午夜过2分,这一误会差点把一切都破坏了。也算德国人运气,我们没有用瞄准了射击来回答他们的开枪,要不然现在和平已经完蛋了。”   
  停战在继续,“只要能做到,我们会不断延续和平的。”当年在格雷尼厄树林的第2皇家西萨里兵团的二等兵艾伯特·莫伦说。1981年马尔科姆·布朗在BBC影片《无人区的和平》中说:“谁知道……圣诞和平按说应该意味着结束战争的开始,因为他们中没有一个人愿意打仗,我们中也没有一个人愿意打仗,那么战争理应因此而结束,而且就是要由我们这些在前线的人来结束它。”而不是由政府里和总参谋部里那些发动战争和策划战争的人来结束。   
  在法国,当人们听到德国人和英国人搞友好活动的消息,感到很气愤,是啊,非常反感。不应该发生和平,只要敌人在进攻和扼杀这个国家,根本就不应该有和平行动。于是,根据国家利益至上的原则,不发表这样的消息。法国人更加不愿意听到自己的同胞们也参加这种联谊活动。啊,这些英国人,他们曾经也很怪,他们在历史上就是这样,他们不仅参与,而且在国内的报纸上刊登和报道。不过话要说回来,首先,他们国家没有被德国人占领;其次,我们也不想一面充满感激和钦佩,一面又很快忘记:战争爆发时,英国人立即赶来帮助受威胁的结盟国家。但勇士是不会跟任何德国佬友好的。事情也真巧,刊登相反消息的英国报纸正好这几天没有在巴黎发行。   
  不行,法国人和德国人之间不能搞友好活动。然而勇士们和德国佬拉成圈子围着炮弹坑跳舞,他们一起唱歌,就像其他地方以所谓有失身份的方式见面一样,友好行动不仅局限在圣诞节期间。巴伐利亚人,还有些法国人,他们干脆就是不服从让他们互相厮杀的命令。但是他们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自卫:尽管在开枪,也就是浪费子弹,却不去命中对方。双方的军官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将如此温和恭谦的士兵们替换下来,由新的部队接替他们。   
  用通常简练的话已不能说明问题,来到该死的战场上打仗,不是为了跟这些该死的德国蛮子交换卷烟和踢足球,而是为了消灭他们。或者反过来,德国人也会这么想:这些阴险的英国人和法国人的各种亲近表现,使勇敢的德国士兵丧失警惕,因此最好还是瞄准了他们开枪,以阻止任何接近。   
  曾经满怀激情奔赴战场的恩斯特·巴拉赫以《先胜利,后和平!》作为他的素描作品的标题,他好像还完全站在爱国主义阵线上。这幅画诞生于1914年圣诞节,表现了他对前线圣诞奇迹的看法。然而画面上的内容和标题却有矛盾。一行没有尽头的蜡烛,像一道铁丝网,消失在地平线上。在这行蜡烛的上方照耀着伯利恒之星,背景的再上面是小天使在吹和平的号声。画面的前景有两个人物,一个站着,一个跪着,站着的形象比跪着的高大得多,跪着的快要陷进泥浆。这是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在把另一个拉上来吗?还是另一个要把他拖向无底深渊?这个已经半陷进泥浆的人要继续战斗,还是想阻止另一个去继续战斗?不是先胜利,后和平,而是现在,就在1914年圣诞节,在战壕里实现和平?   
  巴拉赫的同时代人,比利时人卡雷尔·劳韦斯驻扎在迪克斯迈德附近的战壕里,他也画了一幅黑白素描,没有天使,没有星星,在灰色的地平线上有一块黑斑,是战争的乌云吗?近景是士兵们蹲在战壕里,在一堆营火旁取暖。他们也唱歌,后来他说,唱的是《午夜基督》和《乞丐的圣诞节》。他这幅画的名字很简单,就叫《1914年圣诞节》。   
  巴黎后方的气氛和法国北部的真实情况明显的不协调;同样,伦敦人和伊珀尔的英国士兵的心情,或者柏林人和西线德国士兵的心情也是多么不协调。在这些大城市里灌输的仇恨,已不再会很快把普通士兵推向无人区的死亡。男人具有的典型冒险乐趣和争斗乐趣已经消失,只有到战争结束后才会再复活。对共同经历过的恐惧作怀旧式的美化也是一种难以忘怀的战友情意。这一情意是被那些看到死亡还热情洋溢地谈论着共同命运的前线战士激励起来的,好像这种情意是生活中唯一真实的感情似的,所以他们如此渴望着它的重复,直至希特勒来满足他们的这种渴望。   
  1914年,在德国报纸上报道了联谊活动,说“所有战争的指挥者”——又是指亲爱的上帝,可怜——出于好心让大家喘一口气。   
  人们完全可以用某种借口很容易地解释圣诞和平这一奇迹,可以说成是上帝赐予的奇迹,用来诞生上帝的儿子的,但不会让所有的人都相信的。《曼彻斯特守卫者》的一个编辑将那忧伤的终曲最后归于和平的原因,仍然作了凡间的解释:“那不是上帝赐予的停战,不是通过宗教发起而成为权威的停战。相反,这一停战唤起了更多的希望,比宗教发起的和平蕴含着更多的希望。”因为这样的事情如果是由普通的人创造的——他们确实也创造了,尽管他们的处境令人绝望——那么人类就有希望。这就是希望所在,哪怕该诅咒的战争在继续,这一希望永远存在。   
  普通的人,十分普通的法国人,自从圣诞节以来和普通的巴伐利亚人处得这么好,新年后他们筑起了拒马、加固战壕,而且很乐意让对方出出主意,他们只说法语。法军的兵团日志记载着:“1月2日:他们深深地感到遗憾,从现在开始不能再跟我们说话了,他们的军官严厉禁止他们。1月3日:整个战线很安静,有时巴伐利亚士兵出现在防卫墙上,十分明显,他们的上司禁止他们和我们有任何接触。1月4日:安静的一天,只能和巴伐利亚人匆忙说几句话,免得被他们的军官听见。”   
  两天以后,法国第一连的下士于尔里克开小差,于是法军中也开始严格纪律。从现在开始,士兵们不许离开地下掩蔽部而跟德国人联谊。在兵团日志中简要记载着,从1915年1月14日开始,战争以激烈的交火继续进行。   
  战争后来持续了44个月,130万士兵丧生。雅克·塔迪在他的漫画集《阵地战》里算了一下,如果所有的法国阵亡士兵们在法国国庆日——7月14日——排成4行齐步走的话,到最后一个死者展现他那苍白之脸,至少要走6天5夜。如果换成德国人,将会有二百多万张这样苍白的面孔从坟墓里出现,但没有人再认识他们了。在东线打仗的俄国人于1916年复活节试图实行临时停战,他们约有180万士兵阵亡。奥地利有100万士兵阵亡,意大利 ……啊,这些数字。   
  第一次世界大战夺取了900万人的生命,这是一场原始灾难,但却不是自然灾害,“它是人为造成的,这一战争最后以各方的精疲力竭而告终。”哥伦比亚大学历史学家沃尔克·伯格哈恩分析说。他有许多理由可以说明,“造成更多人死亡、让人类屠杀达到顶峰的第二次世界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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