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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鸦绝壁 作者:[美] 杰弗里·亨廷顿-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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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可爱的脸沉下来。“从他来到乌鸦绝壁还没上过学,亚历山大不能到公立学校去上学。
我和他父亲还在商量什么样的教育对他最合适。”
“我想穆尔先生正在远方旅游吧?”
格兰德欧夫人点了点头。
“他什么时候回来?”得汶问。
“我不能肯定。”她喝了口咖啡。“我对我哥哥的事从来也没把握。”
“好吧,我期待着见到亚历山大。”
格兰德欧夫人微笑着说:“我希望你们成为好朋友。他的生活需要注入一些坚定男性的情感。昨天晚上我说过,他是一个有问题的孩子,”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并且很任性,昨天晚上我发现他去过东跨院。”
得汶抬头看着她说:“那时是锁着的呀。”
“他想去的地方,锁着的门也挡不住他。”
得汶想起了什么,“格兰德欧夫人,也许昨天晚上他到过我的门外?”
“你为什么这样问?”
他摇摇头。“没什么理由。我只是想我听到了什么。”
“唔,如果他打扰了你,我向你道歉。”她喝了口咖啡。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你为什么不亲自问他?我告诉过他,吃完早餐,你要到游戏室去,他正等着你呢。”
得汶把两块松饼放在鸡蛋和面包上,但不知怎么处理这些用过的盘子,干脆扔在那儿等那个似乎是无形的仆人来收拾吧。他转身向楼上走去。
他不太清楚游戏室在哪儿,他沿着经过他的房间走廊向前走,来到一个半开半闭的大门前。他听到里面有音乐声,并且看到里面很亮。他来到门边向里看,到处都是书和玩具,地板上和几张桌子上放着一个可爱的布娃娃,笑话书,一个卡通偶像,一个拼字板。他把门推开,在房间的另一头有个旧的木制的玩具马,还有一个斜靠在墙上的大型的、古老的洋娃娃。
但得汶没有看到那个孩子。
“亚历山大?”他叫道。
音乐是一台电视发出的,它对面放着把椅子。这音乐尖声尖气的,节奏简单,听起来像是儿童节目。
“亚历山大,”得汶又问,“你在吗?”
突然他感到有什么东西向他冲过来,抓住了他的肩膀。在背后,他迅速作出判断。“我一点防备都没有。得小心这种东西。”
他本能地用尽全力,不顾一切地把它横空摔到远处的墙上,发出砰的一声,随后顺着墙滑到地板上。
得汶回头一看。
是个小男孩。
“亚历山大!”
这孩子坐靠在墙上好像是昏了过去。得汶想到:“他一定是站在一个桌子上,等着我进来时,想让我大吃一惊。仅仅是想吓唬我一下。”
这次真的把得汶吓坏了。
“亚历山大!”得汶叫着,急急忙忙地向他跑去,“你还好吗?”
男孩子面带恐惧地抬眼看他一下。
“你怎么会那样做?”孩子喘着气问。
“你只是想吓唬吓唬我,是不是?”得汶在他跟前停住,“你能肯定你没受伤吗?”
亚历山大迅速地站起来。“你伤害不了我,”他说,他从得汶身边走过,脱掉裤子。很显然,即使他受了哪怕是一点儿伤,他也不想承认。
“相信我,亚历山大,我不是有意伤害你的。”
男孩子转过身面对着他。他眼中充满怨恨——一种在一瞬间让得汶窒息的怨恨。每个人都要他当心这个小怪物,但是他仍然没想到他竟有如此恶意的眼神。
“你伤害不了我。”这个孩子冷冰冰地强调。
他像挑战似的站在得汶面前。亚历山大·穆尔,淡黄色的头发,纽扣一样圆的大眼睛,胖胖的身材。如果不看他的眼神,你就会认为他像是一个洋娃娃。得汶希望忘掉那一瞬间看到的邪恶的眼神。
他努力笑着对他说:“我只是想上来认识认识你,和你打声招呼。”
亚历山大咧着嘴笑。“我姑姑没告诉你,希望我们要成为好朋友吗?”
得汶耸耸肩。“是的,确实说了。”
这孩子笑出了声。“她是不是还告诉了你,我是怎么被赶出学校的?”
得汶把双臂抱在胸前。这小孩似乎想挑起一场战争。确实这房间的气氛有点儿紧张,得汶能够觉察得到,这种气氛好像是从墙缝中渗出来的。
“你把餐厅的窗帘点着了,”他告诉亚历山大,“不是吗?”
男孩子笑着说:“我希望把那地方烧为平地。我希望所有的老师和流着鼻涕的小孩子都随着大火消失。”
“唔,孩子。你不想再回到过去,是吗?”
亚历山大生气了。很显然,他还没有像得汶希望的那样从恐惧中摆脱出来。他径直走到电视前的椅子跟前,坐下来。
得汶走近他,看了看电视屏幕问:“你在看什么节目?”
“马哲·缪吉克,”亚历山大紧盯着电视说,“你看过吗?”
“没有,我想我没看过。”
此时电视屏幕上一个猥亵的小丑的脸的特写。相当的丑:红色的圆鼻子头,大个的充满血丝的眼睛,厚厚的白色假发。正用一种刺耳的声音在唱歌,这种声音明显是用假嗓子唱出来的,听起来冷酷,险恶。
“是个笑话?”得汶问。“还是真正的电视剧?”
亚历山大哼了一声。“看来你不太知道电视剧。这当然是真正的电视剧。我每天早晨都看。马哲·缪吉克正在这儿。缪吉克(Musick)有一个‘K’,M-U-S-I-C-K。”
这个小丑停止了歌唱。“孩子们,今天的字母,”他露着黄色的、不规整的牙说,“是‘N’,En——。你能说出它吗?En——。听起来多像em——。”然后他哈哈大笑。
得汶受不了了。“这对我来说太奇异了,你真的喜欢这些古怪的东西?”
那孩子微笑着看着他。“我想我姑姑一定向你抱怨过,说我花太多的时间在房间里看电视。”
“事实上她没说过,但我想像你这个年龄的孩子应该在户外玩棒球、捉青蛙或是爬树。我知道我是这样的。”
“我讨厌棒球,”亚历山大吼叫着。“青蛙又黏糊糊的有什么好玩的,并且我太胖也爬不了树。”
得汶打量着他说:“噢,你不算太胖。我打赌你能跑得很快。”
亚历山大瞅了他一眼,“我没你跑得快。”
“是吗?哪天我们可以比一比。”得汶很小心地微笑着。“当然,你有可能获胜。昨天晚上你跑得相当快。”
“昨天晚上?”
“是的。在我的门外。”得汶又笑了。这句话把他的注意力从电视上引过来。“你从我的门口跑过大厅进入东跨院,这么长的路你用那么短的时间……”
亚历山大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得汶可以肯定一件事:不论这所房子中是不是有真的有魔鬼,昨天晚上的一部分事情却是事实。那个小声音让他离开,他在这儿是不受欢迎的,那声音是亚历山大的。只是亚历山大为什么不想要他在呆这里还有点费解——也许这就是他所寻找的真相的一部分。
“我知道昨天晚上你到我的门外来过,亚历山大。我听到了你的声音,并且听到你往大厅里跑的脚步声。”
听到这里,这孩子又笑了。“难道你没听人说过关于这房子里的幽灵的事?”
“噢,听过,”得汶承认。“我甚至遇到过几个。”他走近亚历山大。“但是昨天晚上我门外的那个不是幽灵。”
“你是不是想把某些事归罪于我?”这个年纪轻轻的孩子把双臂抱在胸前,傲慢的神态中带着一种早熟的优越感。亚历山大不可能像得汶以前见过的小孩一样说话办事。“如果你想指责我,”这个孩子说,“我想你可以把它告诉我姑姑。她现在是我的监护人,至少在我父亲回来帮助我以前是这样。”
他的话中有些事和得汶有关。亚历山大出生在一个衣食无忧的世界里,他不依靠别人、像得汶和他父亲一样艰苦奋斗。但有些伴随着得汶成长的东西亚历山大却没有:友爱、互相支持和理解。亚历山大的父亲经常在旅游,他母亲过着一成不变的生活,他的姑姑冷淡孤僻,难道没有人给这个孩子一些和爱相似的东西?
“我不想把任何事情归罪于你,亚历山大。”得汶努力用一种温和的语气告诉他,“我只是想说明我不能受别人的欺骗和恐吓。”
这孩子笑了。“事实上,”得汶弯下腰对他说,“我想我们能成为朋友。”
“朋友?”亚历山大·穆尔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冰冷的心在这一瞬间受到了触动,眼中闪烁着一种光芒,一种软弱的闪现。
“是的,为什么不呢?这不是一个好主意吗?”
他的眼睛又一次冷酷起来。“我不需要朋友。”
得汶直起身。“好吧。但是,如果你改变主意,可以随时来找我。我不会离开乌鸦绝壁的。”他开始向外走,中途又停下来,转过身。“我是不得已才来这的,我要寻找一些答案。我希望你能帮助我。我能否成为朋友或是成为对手,这取决于你,亚历山大。”
这孩子抓起遥控器,没理睬得汶,猛地一按。小丑讨厌的声音充满了整个房间。
和亚历山大·穆尔见面的情况和得汶预料的相差太远了。那个声音明确地告诉他,这个孩子是个关键:“他掌握着答案,重要的答案。”得汶从他眼神中可以看出来。它就在那儿,那样的清晰又那样的不可捉摸。
他为什么“从后面猛地跳向我”?是一个孩子气的玩笑,还是有别的目的?结合昨天晚上亚历山大在门外的行为,得汶怀疑是后者。亚历山大知道什么东西或是认识什么人。并且什么东西或是什么人不想让得汶呆在这房子里。无论真相是什么,得汶相信,小亚历山大将在他寻找它的过程中证明它。
在这个早晨其余的时间甚至到了下午,他也没有看到格兰德欧夫人或是别的什么人。得汶在这空房子里一个人走来走去,到处看,四处瞧,并时时戒备着,他不想再次毫无准备。格兰德欧夫人说过,每一座房子都有属于它的秘密,不过,他住的这一座掌握他的秘密。他父亲是否到过这里?爸爸和这房子和穆尔家族有什么关联?
地下室除了空盒子、柳条箱、上了锁的旧大衣箱和蜘蛛网以外,什么也没有。靠墙高高堆着一堆发了霉的旧书,从它们跟前经过时,像被电吸引一样,得汶手臂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他停下来,拿起书堆上最上面的一本。《撒根大师历险记》。这是一本孩子们的图画书。他轻轻地打开第一页,“从前,”得汶读道,“很多年以前,在一个不知道纪年的地方,生活着一个叫撒根的巫师。”
从画中可以看出来,这本书讲的是一个希腊神话故事。撒根穿着束腰外衣,长着长长的头发和胡子。他发现一个水晶球,并且和一个两头龙展开搏斗,在第三页上,画的是他从龙的肚子中拔出剑,上面滴着血。
“很怪异的书,”得汶喃喃自语,他又快速地看了看别的书的题目,有《黛艾娜的神秘旅途》,《沃提格和英国的金山游侠》,《布鲁特斯和海妖》,《威荷姆在古荷兰的奇特冒险》。
这一系列的小孩子的书能告诉他什么?为什么他翻它们的时候很兴奋?那个声音沉默着。这太让人恼火了。
从黑暗潮湿的地下室出来,得汶发现午餐已经神秘地准备好了,放在餐厅里。早晨放鸡蛋的家什里放着通心面和干酪、煮熟的苹果和豆子。他一个人吃完,又一次把盘子留在桌子上。
他又到楼上去探查,经过游戏室时,那里的电视还在响着。他想亚历山大还呆在这儿,坐在椅子里,这是唯一的一件他愿意干的事情。难道是西蒙把午餐送到这里的?虽然这个一直没见过的仆人很特别,但他一定会这样做的。
他在走廊中继续他的旅程,发现在它的尽头转向一个新的跨院。如果那个封闭的是东跨院,那么这个一定是西跨院。这里的窗户都装着百叶窗,使得光线有点昏暗,除了最边上的那个门微开着外,每个门都关着并且上了锁。
得汶向里面窥视。这是一个起居室,里面摆放着好像是另一个年代的老式的家具:一个十九世纪的沙发,一台褪色的镀金手摇留声机。得汶走进去。这房间散发着一股霉味。对面的墙上有一扇开着的门。屋里的尘土刺激得他打了个喷嚏,然后他向那门走去。
“嗯?谁?”
一个刺耳又单调的老人的声音从里屋传来。
“是你吗,阿曼达?”
得汶停下脚步。那是一个老年妇女。格兰德欧夫人的母亲——那是他不允许见的人。
“谁在那儿?”老太太尖叫着,“谁在那儿?”
“你是个坏孩子,得汶·马驰。”另一个轻轻的声音从他后面传来。
得汶转身一看,塞西莉正咧着嘴在那里笑,原来是她放学回到了家。
“妈妈说你还不能见姥姥呢。”她得意地笑,“你是一个坏、坏的孩子。”
“对不起,”他小声说,“我不知道这是她的房间。”
“谁在那儿?”那声音又一次问。
“是我,姥姥,塞西莉,”女孩子喊,同时对得汶眨着眼。她大步跑进姥姥的房间。得汶赶紧走回走廊,等她出来。
几分钟后,塞西莉从里面出来,“她的脾气很不好。”他们沿着走廊,一边走,她一边告诉得汶。
“我真的很抱歉,”他告诉她,“我不想打搅她,我只是想看看这所房子并且……”
“嘿,那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她告诉他。
“她还好吗?我没惹火她吧?”
“姥姥是我们这里所有人里最古怪的人,玫瑰花瓣从花丛中落下来都会使她不安。”
“唔,这个家和她一样古怪,她还不知道我来这里吧?”
塞西莉耸耸肩,“谁知道妈妈为什么这样做?反正我不知道。但是她很不愿意别人打扰姥姥。如果她知道你去过那儿——噢,她一定要给你点颜色看看,就和我昨天晚上和D·J回来时,她做的那些差不多。”他们来楼梯边,开始往下走,“他是你的男朋友?”
“D·J?噢,天哪,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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