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路商途-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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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若甫的棋力不错，棋风稳健，功力扎实。周利文虽说平时不下棋，但在中小学时曾经练过一段日子，甚至还代表学校参加过区里的象棋比赛拿了不错的名次。这些年来棋没怎么碰，但基础倒没丢下，而且周利文下棋最爱剑走偏锋，又好于兑子战术，林若甫初和周利文交锋，一时间倒给他杀了个人仰马翻。

　　　　棋近中盘，稳住阵脚的林若甫稳扎稳打，开始了反击。杀得兴起的周利文一不小心就中了林若甫精心布下的圈套，正当他以马兑掉林若甫最后一个车的时候，没想到对方的双马已经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在周利文眼皮子底下猛然就杀到了中宫，连续几招连环马下来，周利文节节败退，一时间被杀得溃不成军，苦苦支持了十几个回合后只能认输。

　　　　“棋下的不错，可惜就是杀性重了点，只顾头不顾尾，要不然你也不会这么快输。”收拾着棋子，很是过瘾的林若甫乐呵呵地道。像周利文这样的对手平日可不多见，别看林若甫的棋风和周利文完全不同，但是这一盘棋下得真是淋漓尽致，令他大呼爽快。

　　　　“您还真是一针见血呀，当年我在学校里的时候辅导员就说我下棋是程咬金的三板斧，一斧比一斧猛，一般人根本就抗不过去。谁想到这棋还是您棋高一着，不愧是老将出马一个顶俩啊！佩服佩服！。”输了棋，周利文一点都没沮丧的样子，相反还笑呵呵地拍了拍林若甫的马屁，林若甫很是受益的哈哈大笑，亏得他没留着长须，要不然抚着长须手里再拿把鹅毛扇摇摇，不就成了羽扇纶巾的周公谨了？

　　　　“再来一盘？”重把棋子排好，来了兴致的林若甫笑问。

　　　　周利文笑着点点头，示意长者先行。

　　　　林若甫依旧是以稳妥的飞相布局，周利文这一回吸取了上局教训，没对应过宫马，而是采取了左中炮的开局。

　　　　“这次回来呆几天？”稳稳当当地应了一子，林若甫问。

　　　　“明天处理点事就得回去了，您知道，姨夫那边的项目时间比较紧，再加上分公司那边马上就要进入销售回暖季节了，所以这些日子也比较忙。”周利文也不隐瞒，直接把行程安排说了说。

　　　　林若甫微微点头，伸出一指把士给支起来，随后问：“项目准备的没问题吧？需不需要让我给你打个招呼？”

　　　　作为亲戚，林若甫当然不会不知道李家的物流项目的事，何况在其中负责具体工作的还是晚辈的林森。对于自己这个女婿，林若甫还是很满意的，中国人讲究的是亲缘和关系，自己的女婿不帮谁帮？林若甫是留过学的知识分子，又不是读书读傻了的书呆子，何况帮了女婿也不就等帮了自己的女儿？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将来过得幸福美满？

　　　　不过周利文并没接受这个帮助，毕竟这个项目他还是很有把握的，当即就笑着谢绝了林若甫的好意，主动讲了讲自己的安排和打算。

　　　　林若甫虽说对生意上不是很了解，可听着周利文信心满满地讲述，他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考虑的不错，不过小文呀，我觉得你老是这样脚踏两条船也不是一回事呀，对将来有没有全面的打算呢？”

　　　　“什么脚踏两条船，我说爸爸，你这话也说得太难听了，不就是阿文还在企业工作么？这又怎么了？”

　　　　恰好这时候，帮着母亲在厨房收拾完的林雅萱端着茶过来了，听到父亲这句话她顿时就皱起了眉头，忍不住就说道。

　　　　“你这丫头，这才什么时候胳膊就往外拐了呀？”林若甫顿时就笑了起来，打趣了女儿一句，接着道：“我就是随口问问么，你倒好，一问就急，我还是不是你爸爸呀？”

　　　　“爸爸。”

　　　　周利文连忙把话接过去，向嘟起小嘴的林雅萱使了个眼色，随后点头道：“爸爸这话说的没错，其实我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这两年国家对政府人员的兼职禁止是有明文规定的，虽说我不是政府人员，但毕竟在国企里工作身份和普通企业有些不同。说实话，从一开始我这样干也是没办法的事，中国毕竟和国外不一样，没关系、没渠道或者说没一定的体制地位想干点事实在太不容易了。不过现在已经好了许多，所以我想等这次项目拿下来，等公司上轨道后就慢慢把重心转到自己的事业中去，快则大半年，迟则一年多吧，到时候就会从国企正式脱身。”

　　　　“嗯，你这样的想也不错。”林若甫赞同地点点头，其实他也知道像周利文这样干虽说不违法，可毕竟是打擦边球，像这样的操作方式能早脱身的还是尽早脱身的为好。其实有件事周利文其实并不清楚，李家的项目能由林森悄悄透露给周利文，其中林若甫是起了很大作用的，他可不想周利文以后在企业为了这么点小问题而跌跟头，把李家的物流项目交给周利文，主要就是让他借此机会彻底从国企脱身。

　　　　本来，林若甫会以为周利文沉迷在自己的小聪明里，为了点眼前利益有着继续在国企长久呆下去，两头搞的念头，为了这个他准备善意的敲打周利文一下。没想到，这小子脑子清醒的很，已经做好了自己的规划，这样就让林若甫彻底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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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吵架

　　　　“吃苹果。”林雅萱在一旁削了个苹果，切成一片片装在碟子里，上面插好牙签眼睛笑成月牙弯儿递给周利文。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这丫头还没正式出嫁呢，家里的待遇就不一样了？”林若甫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故意摇头打趣。林雅萱小脸一红，拿起块苹果撒着娇往林若甫的嘴里塞，把林若甫给乐得哈哈大笑。

　　　　“在开心什么呢？”收拾完的赵欣芳回到客厅笑着问道，林雅萱连忙在她耳边嘀咕几句，赵欣芳听后噗哧捂着嘴也乐了，随后冲着林若甫白了一眼：“你这老家伙，都多大的人了还吃女儿的醋？”

　　　　不理嘿嘿笑的丈夫，赵欣芳拉着女儿的手在一旁坐下，和周利文聊了几句。女人嘛，尤其是长辈，聊的内容无非就是些家常小事，就和周利文的母亲李晓媛没什么区别。

　　　　“花城的小吃是不错，可毕竟比不上自己做的饭菜。小文呀，你在外面工作身边也没人，有时候得自己熬点汤，做点饭菜什么的，老是外面吃营养总是跟不上的。”赵欣芳是医生，最注重这些，问了些周利文的近况后她特意叮嘱了几句。

　　　　“谢谢妈，这个还好，我们财务主管离我住的地方近，有时候她们会自己做点，我可没少过去蹭吃蹭喝。”

　　　　“这就行，这就行。”赵欣芳放心地点点头，不过她还是感慨一句如果不是工作忙，她倒想有时间去花城呆几天，想来上次去的时候还是七八年前的事了，这些年过去也不知道花城是不是还是记忆中的样子。

　　　　周利文笑着说花城的老区倒没什么多变，不过一些新区这几天开发的挺快的，别说赵欣芳这么多年没去了，就是周利文这个常驻花城的人，两三个月如果没路过某地，说不定再经过就发现大变样了。

　　　　顺着赵欣芳的话，周利文心里一动，就建议林家五一的时候一起去花城住几天。这个建议虽然好，可是赵欣芳还是摇头拒绝了，周利文奇怪之下不等他发问，一旁的林若甫就解释赵欣芳现在是医院的骨干，平日里比他还忙，而且医院和其它单位不同，尤其是节假日更是走不开人。

　　　　“小文还不知道吧？你妈她马上就要提副主任医师了。你说，在这种时候她怎么走得开呀？”

　　　　“再怎么提也没你厉害，我的大教授！”赵欣芳酸溜溜地应了句，不过她神色中那种自豪是根本就掩饰不住的。作为一个医生，副主任医师和主治医师是一道门槛，跨过这道门槛就等于迈入了高级医师的行列，就如同讲师和副教授的区别一般，这对任何一个医生而言都是道分水岭，而许多医生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迈得过去，这对赵欣芳是一件非常自豪的事。

　　　　恭喜了赵欣芳几句，周利文忍不住就问起了林若甫的工作，虽说他知道林若甫在沪海科学院搞研究，但具体搞的什么却从来都不清楚。

　　　　“他呀？”周利文问这问题，不等林若甫开口赵欣芳就摇头道：“他们这科学院说白了就是一个养老院，每天准时上班准时下班，一张报纸一杯茶，磨磨蹭蹭混日子。”

　　　　“怎么能这样说呢！”赵欣芳的话让林若甫顿时就不高兴了，他推推鼻梁上的眼睛，很是郑重道：“我们科学院的实力还是很强的，从建国以来在各领域可是创造了不少奇迹，远的不说，就说的近的吧，八五计划时期，我们科学院在生物、医疗、电子工程、半导体等11个项目上取得重大成果，并被国家授予。”

　　　　“行了行了，都那年的老黄历了。”不等林若甫说完，赵欣芳不屑地打断道：“我问你，八五计划后你们科学院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成果没？除了几个破小组在几篇没有实际验证理论性论文，又有什么点实质性的东西？这几年来，科学院的情况难道你不比我了解？不是我说你老林，凭你的能力上回复大请你去你就应该去，在大学当个教授不比你现在每天干这个无所事事的主任研究员来得好？”

　　　　“你懂什么！”似乎是戳到了林若甫心里的痛处，他顿时冲着妻子一瞪眼：“我去大学？我在大学难道还能继续我的研究？没错，干个大学教授这社会地位和收入都比我现在搞研究高得多，可如果我的追求仅仅是这样的话，当初也不会选择这份职业，我。”

　　　　瞧着这老夫老妻有吵架的架势，周利文一见情况不妙连忙向林雅萱使眼色，两人连忙插科打诨，这才把他们给劝开了。

　　　　“小文，你们聊，我还有份病历得去看下。”虽说劝开了他们，可赵欣芳对丈夫这死心眼还是有些不舒服，勉强笑了笑起身回自己屋里去了。

　　　　赵欣芳离开，坐在那边的林若甫脸色有些难看的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周利文也没想到，好好的聊天怎么会突然成了这个样子，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他想了想正要准备起身告辞，没料到林若甫突然就开了口。

　　　　“小文，有烟么？”

　　　　“有有。”周利文连忙取了包烟，林若甫抽出一支，就着周利文递来的火点然，接着狠狠吸了一口。没想到，平时不怎么抽烟的林若甫这口吸的过猛，忍不住就咳嗽起来。

　　　　“爸爸，您没事吧？”林雅萱赶紧上前帮他拍着后背，周利文也没闲着，急急起身倒了杯水。

　　　　“没事没事。”林若甫摆摆手，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接着拿起烟又抽了一口，这一口他抽的缓慢而又凝重，过了好一会儿从肺中打了个转的烟雾从口鼻喷了出来。

　　　　叹了口气，林若甫有些失落地摇头道：“小雅，小文，其实你们妈妈说的没错，我就是个傻瓜蛋，知道在科学院这么呆着也没有结果的，还不如去大学任教，甚至出国当访问学者更有前途。可是，我难道就不知道么？我这是舍不得，舍不得啊！25年了，我在这干了足足25年了，我的青春、梦想、希望全在这里，难道我能舍得抛弃它们独自离开？”

　　　　面对林若甫似乎自言自语的述说，周利文和林雅萱也不知道怎么才好，只能好言劝慰着。也许是林若甫心里憋的太久了，这个平日里儒雅中带着风趣的长辈今天难得在晚辈面前说出了他的心里话，这话一开口就像关不住的匣子，而周利文也从他的话中渐渐明白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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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举步维艰

　　　　沪海科学院是一个国家级的科研单位，主要从事各种尖端的研究工作。自解放后成立来，科学院在多项领域中为国家取得重大突破，别的不提，仅是当年的两弹一星，曾经就抽调大量技术人员扎根西北，解决了很多技术上的难题，可谓功不可没。

　　　　但随着八十年代的改革开放，沪海科学院的发展就渐渐陷入困境。尤其是到九十年代初，社会上还流行了一句造原子弹不如卖茶叶蛋的口号，全民一切向“钱”看，国家各部门似乎一夜间就把科学院这类的机构给遗忘了，而热衷于搞招商引资。在大多数为政者眼里，他们认为与其辛辛苦苦投入大量资金耗费时间搞研究还不如一次性花一笔钱从国外引进技术来得简单。正因为有这样的思想，从而使当当年盛极一时的科学院变成了无人问津的冷衙门。

　　　　像沪海科学院这样的研究机构，本就靠的上级拨款来维持。由于上述原因，上级对科学院的拨款额度也是一年比一年下降，而且对于科学院各部门所提出的项目也不热衷，比如上报需要笔500万的研究经费，到头来七扣八折地能下拨10万就很不错了。这样的支持力度，也仅只能维持研究员们的基础工作，何谈实质性的研究呢？

　　　　搞科学研究是很耗费金钱的，人员的开支、实验室仪器的更新换代、各种资料的收集再加上重复不断失败的损耗这些要没有大量的资金支持根本就没办法看见成功的曙光。社会风气如此，使得科学院的情况一年不如一年，虽说科学院拥有国家最有能力的一批科研精英人员，但在面临无米之炊的情况下，谁都不是神仙。

　　　　自八十年代末到九十年代中后期，沪海科学院的人才流失严重，打着“人才交流”旗号的外资外商拼命挖墙角，再加上一些家庭情况不怎么好，凭着菲薄的死工资无法改变命运的研究员们为了生活主动离开了这个地方。更甚至，作为一个国家研究机构最尴尬的是每年还招不到什么人，就算勉强有些新人进来，大都也受不了这的冷落和收入的微薄，从而又很快离开。

　　　　根据林若甫所说，沪海科学院在七十年代末拥有2100名科研人员，再加上协作单位和其他人员，其数量超过3000人。而现在，整个科学院只有500人左右，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