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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林血珠-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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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父亲的黄霞,被笛声引出了眼泪。
汤四姑和霓虹,眼睛也弄得红红的。
老大忽然道:“老二老三,爷们最爱听什么呀?”
老二道:“小娘们唱曲。”
老三道:“小娘们虽有,不会唱曲,扫兴扫兴!”
汤四姑眼一瞪:“谁说我们不会唱曲了?姑奶奶唱一个给你们听。”
老大说:“听见了么?有人唱曲。”
老二道:“不知听得成听不成。”
老三道:“听不成不如不唱,倒胃!”
汤四姑气得对牧逸生道:“姑奶奶输不了这口气,来,书生,吹一曲古曲‘关雎’。”
牧逸生接她说的做了,她立即唱起来:
“关关雎鸠,
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
君子好逑。”
她声音不高,但极柔和,字正腔圆,极为动听。
这是一首表达男女之情的古民歌,她选取这只歌,显然含有深意。大约是心有所思吧,她唱得情深意切。
听得皇甫霓虹面红心跳,秋水般的两只妙目,不停地去偷瞧陈野。
牧逸生也吹得极富神韵,像是把他的一颗心,化人到笛声中去了。
陈野只听惯了庙里和尚的唱经,几曾听过如此婉转深情的曲儿?在他心里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深深地被打动了。
牛三一向嘻皮笑脸,此时也正经了起来,呆呆地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黄霞最为激动,思绪也最多。
爹爹死了,她的意中人逃了,连头都不回,完全弃她而不顾。
她巴望他逃出虎口,又巴望他对自己有一分眷顾。回忆以往种种,何玉龙心目中只有皇甫霓虹,自己不过是一厢情愿,这又何苦呢?
只有三个老儿无动于衷,而且个个脸上都作怪相,仿佛他们在受罪似的。
歌声一完,众人赞叹。
哪知老大捂着嘴冒出了一句:“哎哟,酸死啦!”
老二:“大倒胃口!”
老三:“千万别去求娘们,那是一条绝路!”
咦,这三个家伙不傻,听得懂哩!
三人的黄腔,立即召来了三位姑娘的一顿好骂,老儿们耷拉着头,一副倒霉相。
汤四姑道:“人家唱的酸,你们唱一首听听……格格格格……”
大概她觉得这个主意好笑,话未完便笑起来了。
叫三个老儿唱曲?那不是比教狗说话还要难得多么?
哪知老大开腔了:“听见了么?娘们要爷们唱曲呢!”
老二道:“唱就唱,给娘们露一手!”
老三道:“比了下去!”
嘿,口气不小,众人又笑又叫。
老大道:“来一曲《横吹曲》。”
老二道:“这是男儿汉唱的!”
老三道:“也是给爷们听的!”
霓虹嘴一撇:“稀罕!”
汤四姑道:“吹海螺!”
黄霞道:“自不量力!”
牧逸生当真吹起了《横吹曲》,这曲子也叫出塞曲,是汉代乐府歌曲,声调极是雄壮激昂,多是沤歌边塞将士的。
三个老儿当真一起唱了起来:
“骑马新跨白玉鞍,
战罢沙场月色寒。
城头铁鼓声犹振,
匣里金刀血未干。”
别看他们平日说话声音又哑又小又细,此时唱起来,却是另一番景象。
只见他们挥动着枯手打着节拍,一个个摇头晃脑,认认真真。
他们的歌声暗哑,却显出了粗犷豪迈的本色,那横刀立马、男儿驰骋沙场的悲壮激越之情,饱含在整个曲词之中,深深地打动了陈野他们。
三个老儿神情激昂,声音奔放辽阔,令人仿佛置身于大漠军旅之中,得胜踏月归来。
唱毕,一时无人出声。
俄顷,姑娘们首先欢呼起来。
汤四姑道:“啊哟,唱得好极了!”
霓虹拍手:“想不到想不到!”
黄霞叫嚷:“真看不出还有这一手!”
老大道:“爷们文武双全。”
老二道:“却从来不自夸。”
老三道:“真人不露相。”
汤四姑道:“得了得了,你们真人不露相,我这丑八怪却自夸,对么?”
众人大笑。
三个老儿却不吱声。
郑六子道:“有趣有趣,我们大家是一家人就好了,那就可以天天在一起玩耍啦!”
汤四姑斜眼看着牧逸生:“这个主意不错,你说呢?”
牧逸生一愣,旋即叹道:“人生哪有不散的宴席,不过一场梦罢了,人生……”
汤四姑嗔怪道:“就你成天唉声叹气,人没有多老就象活了五百年似的,又何苦折磨自己?”
牛三意味深长地说道:“往事已杏,还如一梦,倒是眼前的那个福,不能不享呀!”
汤四姑奇道:“什么叫‘哪个’福?”
牛三站起身边往外走边道:“艳福也!”
汤四姑大臊,拾起一块石子就扔了过去,可牛三早溜得没影了。
俄顷,又听他在洞外喊:“黄姑娘,皇甫姑娘你们出来,要野花么,跟我采去!”
黄霞答应着,站起来走了。
霓虹望着陈野:“走呀!”说着直眨眼。
陈野一愣,最后明白过来,拉着小六子一起到洞外面去了。
洞中只剩下了牧迪生、汤四姑。
汤四姑脸红着,柔声道:“你怎么成天闷闷不乐,有什么想不开的事,能告诉我么?”
牧逸生道:“姑娘,在下心如止水,万念俱灰,连命都不想要了,还能乐得起来么?”
“你为什么要到飞鸿庄,为什么要把命送在那里,他们为何又那么恨你?莫非你当真做了什么对不起人的事么?”
牧迪生一下抬起头来,脸上满是痛苦之色:“是的,我做过对不起人的事,但我那时一片真情,岂能料到她会走了绝路?她因我而死,不就是我害了她么?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在谴责自己,也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她,我早就该自刎于她的坟前,可她的坟却不知在哪里?
我之所以苟活至今,就是因为有一件事不明白,她到底为了什么去死?!”
牧逸生真情流露,激动地诉说着他心中的苦衷,说着说着他停往了。
他不明白,为何自己要对她说这些话。
他不愿再说下去,这些事与别人们干?别人又何苦要知道这些呢?
汤四姑双目含泪,脉脉含情地注视着他,心中充满了同情和怜惜。
牧逸生一抬头,瞧见她珠泪滚落,心下不禁十分感动,哺哺道:“姑娘,你心地真好,以后,也许有这么一天,我把全盘情况告诉你……只怕污了姑娘清耳……”
“我愿听,我想听,是你亲口说的,总有一天把全部情形告诉我,我等着这一天。”
他们相互注视着,久久地注视着……
三
入夜,陈野又到了大兴寺。
方丈室围墙外的陡坡下,几排房子都有灯火,不时在窗户上映出人影。
他冒险过了第一二幢房屋,发现第三幢客室里正在摆酒宴。
他藏在叶缝中,偷偷窥望。
坐在中间上座上的,是一个满头白发,一脸鸡皮皱的老婆婆。她的两边是两个妖艳的女子,年龄大约在二十五六之间。惩善禅师坐在下首,背对厅门外。还有几人,陈野有认识的,有的只朝过相。一个是昨夜把法净毒死的季锋,一个五旬老者却未见过。坐在他二人旁边的是黑飞马和白飞马。还有三个面貌相似的老兄妹。
白发老太婆被主人殷勤侍候着。
惩善禅师道:“婆婆鹤驾光临,老衲深感荣宠。多年来,白道人物作威作福,欺压黑道豪杰,更有那自封名门正派的伪君子,竞敢将别人的武功,视为旁门左道。所以,老衲一向不输这口气,特自号惩善,与他们一较长短。”
“奈何多年来,黑道豪杰各行其是,山头林立,加之互不来往,甚至为争地盘相互火拼,致使被人各个击破,实在叫人痛心。故有识者特设下此计,为黑道豪杰复仇,让他们自相残杀去。老衲为了替他们推波助澜,添薪助燃,故敦请婆婆出山,搅他个天翻地覆,杀他个人仰马翻,以解多年压抑之恨!不知婆婆以为然否?”
老婆婆嘎嘎笑道:“禅师此举,震古灼今,智高一筹,创下了武林百年佳话。如此盛举,老太婆自然要赶赶热闹,禅师若有调遣,只管吩咐。”
惩善禅师大喜:“只要婆婆愿意出山,何愁功视成?来,老衲再敬婆婆一杯!”
干完此杯,老太婆又道:“禅师气色不佳,莫非贵体有恙么?”
惩善叹了一口气:“不瞒婆婆,老衲与人交手,受了内伤。”
“啊,还有此事?对手是谁?莫非是当年那三个趾高气扬的老厌物么?”
“不是风尘三杰。前不久老衲意在事先除掉以后碍事的惹眼人物,曾到飞鸿庄找萧强老儿比试了一番……”
“好哇,有胆识,结果如何?”
“数百招不分胜负。老衲见一时斗他不下,便未缠斗下去,另设他法。”
“那么,是萧强的两师兄伤了你?”
“也不是,萧强的两个师兄,早已隐迹,不知去向。”
“啊,这就奇了,除了风尘三绝,这当今之世,还有什么人能伤了禅师?当年还有几个老厌物,但久已不闻音讯,想来不是他们。老婆子倒要领教,是何方神圣下来了?”
“说来惭愧,老衲至今不知其为何人。此人身着紫衣,戴黄色头罩,额头上贴着一只紫绸飞鹰,江湖上称他为紫鹰怪侠。”
“啊,老婆子孤陋寡闻,从不听说此人,莫非是后起之秀么?”
“此人年岁不明,但观其身段,只怕不会年高。更为奇特的是,此人一手飞鸿掌功夫,只怕不下于萧强本人呢!”
“莫非是萧老儿的嫡传弟子?”
“不知道。除了飞鸿掌,他好像还会使罗汉剪,这也让老衲纳闷。”
“罗汉剪?不是尉迟森那老厌物压箱底的本领么?如此说来,他是尉迟老儿的徒弟了?”
“不瞒婆婆,实在拿不准到底是什么人。这小于内力深厚,与老衲拼内力丝毫不让,故拼了个两败俱伤!”
“晤,这么说来,这紫鹰是挡道的人物了?有机会,老太婆倒要会会他。”
“此人神出鬼没,直到现在,虽经多方打探,仍未探出他的行踪。”
老太婆点点头,侧转身问那面貌相似的三兄妹:“令师何时出山?”
男的道:“师傅和两位师叔已经下山,只暂时不来此地。”
惩善接口道:“萧强老儿已召回五怪客,意欲重振飞鸿庄,并受争夺佛珠双方之托,出面调停。但独臂金刀许培忠已被夏侯施主他们做了,老衲等又将乾坤掌黄一鹤做了,双方已结下了深仇大恨,据老衲所知,双方均在游说各门派,大发英雄贴,扬言明年见个真章。总之,双方紧锣密鼓,在暗中做着准备。据报,少林、华山、恒山、九龙山、茅山、衡山等派已联结一起,维护南宗。武当,峨嵋、青城、黄山、九华山则拧成一股绳,维护北宗。所以,我等豪杰只要再添上两把火,这场火拼就势在必行。唯一超出于两派之外的,便是飞鸿庄。
萧老儿辈份极高,威望超过少林武当掌门,少林便将熄火的希望,寄于萧强身上。因此,夏侯施主他们认为,不端掉飞鸿庄,不把萧老儿打发到阴司地府去,总让人有后顾之忧。这就是夏侯施主不来五台山的原因。而且,老衲等人一两天内就要动身,赶往飞鸿庄。”
“好计好计!飞鸿庄一灭,再无人能将两大派人撮合,这样吧,老婆子也陪禅师去走一遭,会会这个萧强。想当年,风尘三杰名躁一时,我老婆子因为他们不来惹我,便也没有去找他们麻烦。他到底有多大本领,敢如此张狂!”
惩善禅师目的已达,不禁喜笑颜开,频频劝酒。
陈野听了这一大篇谈话,更多了解了这些人的面目,所谓南北禅宗之争,原来竟是他们的阴谋。听口气,有个什么姓夏侯的人,要去飞鸿庄寻斗,惩善和这个老婆子也要去。他们视飞鸿庄为眼中钉,欲去之而后快。事不宜迟,得赶快回去报信才成。
他离开了此地,回到了山洞。
课怎么个报信法呢?紫鹰的秘密现在还不能外泄,得想个什么办法赶到飞鸿庄去,又不让众人知晓秘密。
他左思右想,却想不出办法来。
他既下决心做个不扬名的人,就不能把紫鹰秘密泄漏。
他就是要以一个普通人的面目出现在人们面前,谁瞧不起他,就自管请便。
湛蓝他们不是瞧不起他么?
皇甫霓虹一度也有些犹豫。
他不愿成为一个风头人物后,在人们的崇敬之中交朋友。
他宁愿就这么普普通通,平平凡凡。
皇甫霓虹很快就改变了态度,他觉得她是真心实意的。因为她不嫌弃他,没有看不起他。
现在,最好不要戳破紫鹰秘密。
那么,找个什么借口呢?
还有,牧先生不能去飞鸿庄,总不能把他一个人扔下。啊,还忘了皇甫前辈等三人正在养伤,也不宜去参加拼杀。
那么,只有让自己和三个老怪物去。
对方既然存心端掉飞鸿庄,人手比多,光自己和三个老怪物能对付得了么?
他一时举棋不定,煞费思量。
天亮后,他只想出一个办法,两全不能齐美,只好勉为其难了。
第二十章 紫鹰斗魔
一
陈野在早上对大家说,他必须去长安一趟寻找丐帮帮主和胖佛爷,请他们到五台山助一臂之力。
很显然,五台山大兴寺是贼巢。
铁扇先生陶容道:“野哥儿此言不差,惩善恶和尚既在此地,大兴寺当是贼巢,以我们数人之力,只怕对付不了,邀请丐帮,实有必要,就辛苦一趟吧。”
皇甫敬道:“要去可以,只是路上凶险,野哥儿又被认做是北宗……”
皇甫霓虹忙道:“对啊,我陪着去吧!”
游老大道:“老二老三,听见了么?小娘们要跟爷们去!”
老二道:“不成不成。”
老三道:“爷们准受不了!”
霓虹啐道:“呸!谁跟你们去来?”
陈野道:“皇甫姑娘不必担心,我走到哪里,他们三位就跟到哪里,能吃亏么?”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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