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歌姬-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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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

能够第一时间理解事态并且惊呼出声的，只有祈约一人。

茹雨出现的位置，正是祈誓曾经所在的位置！

短短几秒钟，像是排练过一般，一连串让人无法接受的事情接连发生，这是只有在完全没有犹豫的情况下才能做出来的举动。

祈誓，使用相位移动将茹雨从死亡的绝境中调换了出来，代替的，是他自身被关了进去……

那个白洞，唯一联系两个空间的通道，也在祈约的惊呼中悄然闭合。

一切，已经没有了补救的可能。

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祈约的脑中已是一片空白，说不出到底是绝望还是无助，总之在那一霎那，产生了此生已经没有了继续残留下去的意义……那样的感觉。

甚至平常那很敏感的泪腺也失去了功能，能够释放感情的眼泪无论如何也流不下来。

人生来本无善恶之分，不知何事为善，何事为恶，决定那观念的大多是来自父母师长的教育，兄弟姐妹的影响，外在因素占了绝大的比例。

也就是说，所谓善恶，注定是有方向性的。

母狼抓捕人类喂食幼兽，针对人类来说，这必然是恶，然而针对狼来说，这决然便是善！

CAR与AAR之间，孰善孰恶？

在火星之灾中，祈约能够以同样的心态面对分别代表两方的文院和武院，毫无差别地对他们伸出援手；在三式客载舰上应对星际海盗时，祈约也从未想过乘客之中有势力之分。

单纯的善与恶，并非她的行事原则，一切靠的只是那一点本心而已。

只是入侵随着脑中的空白而悄悄侵入的意识，却是带着强烈到极点的善恶观，一切对祈誓不利的因素即是恶！一切对哥哥有利的因素即是善！

前所未有的极端感情不断地填塞她的大脑，引得娇小的身躯不住的颤抖。

在她身上的衣物掩盖之下，藏在内侧口袋中的传承水晶受其刺激而流出丝丝黑线，不断地侵蚀着戴在脖颈上的心形白金项链！

被收纳在传承水晶内的黑色烟云，本来就是希尔络丝灭绝之时的无尽负面感情的聚集物，即使它没有祸害人间的意思，也有着影响他人神志的本能。

邪恶的意志甚至透过那依旧存在的精神网络，开始影响其余诸人的神志。

察觉到的斌峰、苏望、彼得、白石、茹雨本能地想要主动切断自己与精神网络的联系，却骇然发现，应该没有多少约束性的精神网络，像是被焊住一般，牢牢地依附在各自的精神体上。

无法断开！

实际上不存在的“啪嗒”声响起，意识被吸引到精神网络上的众人，忽然发现由七个端点搭建起的精神网络，与其中一个角落的端点的联系接连被切断。

他们终于意识到，那个端点的主人现在已经不存在各自的视野中。

隐隐明悟到明明被扔进白洞中的自己为何会出现在外面的茹雨，再也顾不得去防范精神网络中的异变，她五指张开，无形的风之枷锁带着撕裂空气的气势，从各个方向袭向正在加速下落的白石。

另一边的斌峰少将也因为立场的原因果断地射出铁链，他心中隐隐有些后怕，若是作为王牌的茹雨在他面前被暗算，即使是回到军部，等待他的也不是什么好下场！

如今那个少年牺牲了自己救出了茹雨，反而让他有擦汗呼气的轻松感。

随后便是这样的心理让他遭到了来自精神网络的痛击，剧痛让他脸色变得苍白，摇晃的身子差点没能维持住铁板的控制而从高空坠落，袭向白石的铁链再也无力操纵，变成了真正的废铁直直坠下。

与此同时，凄厉的吼叫声从白石的口中呼出，斌峰终于知道自己还是幸运的。

通过精神网络，白石痛苦、恐惧、绝望的情绪明明白白地展现在众人面前，瞬息之间便取代了原本险恶、兴奋到失望、惊讶的情绪，无法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冲击能让他做出这样的情绪转变。

引起这结果的人似乎察觉到他们的疑惑，陌生的记忆片段经由精神网络被传递给他们，他们同时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幕……

不可能忘记的，残酷的画面。

穿着AAR军服的死尸一具具从地狱中爬出，拉住白石的脚，拖住他的手，用牙齿和指甲不断地撕咬吞咽着白石的肌肤血肉，然后那些被吃掉的血肉又因为白石的再生异能而愈合，再被死尸撕咬吞咽……永无止境地，持续地撕咬，吞咽……

那些死尸中有的眼部留有贯穿性的弹孔，有的腹部被大型利器戳穿，有的半边脑袋被平整削掉，有的四肢被残酷地扯断，有的琵琶骨上穿着腐朽的铁链，有的浑身皮肤被烧成焦炭……

各种各样的死相，但无一例外的，他们口中都呼喊着“菲利克”的名字，那是白石的真名！

那些死尸！都是白石死去的战友，从他第一次参战开始的每一个死去的战友，更有那么些个是为白石挡过枪弹的生死战友……

被死去的战友一边叫着“我们都死了，为什么你还没来……”，一边细细地啃食着自己的血肉，那些在他的生命中占据了重要地位的战友……

透过恍若深渊的地狱，还能看到众多的老弱妇孺正忍受着切腹穿心、束颈炮烙之刑，那些垂死的人们都是白石的战友托付下来的家人亲戚……

被风之枷锁捆缚上来的白石，双眼之中已经完全失去了神采，浑浊的诞水一点点从他的嘴角挂落，浑身四肢更是无力地垂下，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精神已经彻底地崩溃，残留下来的只是一副臭皮囊罢了。

诡异的寂静中，尚算清醒的斌峰、彼得、苏望和茹雨，不约而同地将视线转向这一切的塑造者。

祈约垂着脑袋静静地悬浮着，紫色的长发散落开来，将她的脸部完全遮挡，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她的左肩后面，模糊的黑影正在逐渐凝形，那是与祈约完全一样的轮廓……

第四卷化古篇第三十九章覆写

随着气氛的压抑几乎达到极限，那模糊的黑影终于凝固、成形，不再飘飘荡荡、浮浮游游。

弥漫的黑烟悄然散去，微微有些透明感的人形彻底展现在世人面前。

长过脚踝的墨绿色发絮逆风舞动，苍穹色泽的双眸扑朔迷离，可以用惨白来形容的病态肌肤，将那樱唇衬得越发红艳，虽然与祈约样貌相同，但那尖长的耳朵与蜻蜓般的薄翼，都证明了她的身份。

希尔络丝的妖精！

不过现在，它却有另一层身份——实体化的精神体！

在场诸人都是经历过这一环节的对城级异能者，又如何会认不出来，然而这精神体似乎又有些不同！

明明是相差不大的身形，那妖精精神体却是自然地从身后将祈约搂抱在怀，只从祈约的左肩头探出脸来，默默地扫视着正因为惊愕而注视着她的斌峰等人。

但凡被她的视线波及的人，都不由自主地产生了心慌意乱的错觉，似乎藏于心中的隐私被完全窥视了一般，那不仅仅是当时的想法被人看穿，而是自身的记忆被翻阅，甚至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一般躺在对方面前任其蹂躏。

联想到白石正在承受的残酷刑罚，就从心底生出寒意，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有智慧的固化精神体！”

茹雨喃喃自语，却道出了所有人的疑惑。

凭依内的精神体从本质上是来源于主人寄托于物的思念、憎恨、嫉妒、喜欢等诸多感情，经久积累的精神碎片突破了一个界限，方才能够凝聚出精神体。

这精神体其实也是其主人的手足一样的存在，受其限制，即使是固化后的精神体也不可能拥有智慧，最多不过是能做到根据简单的命令实现主人心中所想的复杂动作，相当于高级的智能系统那种程度。

也因此，其主人才能够做到将自己融于固化精神体中，成为固化精神体的大脑，赋予其“灵智”。

然而眼前出现的妖精精神体，不但是相当罕见的人形，还明显地具有独立的智慧。

不容他们细想，那妖精精神体盯着发出声音的茹雨，张开了唇瓣。

“就是你吗？哥哥大人就是为了救你而死掉的吗？”

宛如冬日寒风般的彻骨冰冷，不带一丝感情的音调。

茹雨瞬息间感受到了被饿狼盯视的危险，如果是别人，她会毫不犹豫地将其斩杀当场。不让其有任何施展的机会，但是眼前之人她却是万万下不了手。

妖精精神体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茹雨，视线猛然一变，牢牢凝聚在了茹雨左脚踝的牙印上，那是祈誓曾经留下的牙印，“原来如此，跟哥哥大人有过这样的相遇经历吗，好让人嫉妒啊。不但如此还害死了哥哥大人，你真该死呢。”

不轻不重的语调，却激得茹雨寒毛直竖，她完全想象不到，自己的记忆是何时被洞察的？！

“还有你们，一个个都见死不救，你们……都该死！”

斌峰、苏望、彼得听到这句话，真是有苦也说不出，他们在那短短的几秒钟内都沉浸在死里逃生的余韵中，基本没有反应过来，又如何谈什么救与不救？

然么说话之人显然不是会跟他们讲道理的人。

“那么，先从你开始吧，对哥哥大人有过不敬想法的人！”

纤细的令人心生怜惜的手随之举起，直直地指向斌峰少将。

即便是从战争的尸海中爬过来的斌峰少将，也在被直指的瞬间感觉到了深度的恐惧，白石的下场就是悬于头顶的前车之鉴，他不想死，尤其是死得那样残酷！

完全没有产生反抗的意识，斌峰转头就逃，脚下的铁板在他逃跑的同时扭曲变形，形成盾牌将其身后护住。

与此同时，没有成为对象的苏望和彼得也是毫不犹豫地采取了逃跑的方针。

“不可能逃掉的吧，只要你们还被束缚于精神网络之中……”

逃跑的三人脸上尚未浮现出恐惧的表情，他们的四肢头颅已经无力地垂下，这是精神意识与身体的联系被切断的外在表象。

“都死吧！”带着可爱的笑容，那与祈约相同样貌的妖精精神体冷酷地说道。

然后茹雨，在精神网络中感受到了三人绝望的情绪……

那不是单纯的精神幻境，而是实实在在的记忆改写，不可能“逃脱”的真实！

斌峰少将回到了十七岁的那日，本应该被他拯救的现任妻子，一直温柔地在家等候着他归来的妻子，在记忆中变成了楼道中被反复侵犯的无辜少女，路过的邻居、清洁工、同学、陌生人……一个接一个地扑到了妻子身上，而他只能四肢残废地缩在阴暗的角落中……

血魔苏望终于看到了他寻求了七年的真相，亲手杀死他的父母，坏掉他的家，让他的村子陷入绝域的凶手，正是当时处于异能觉醒状态中的他自己，这一段深深隐藏在禁忌角落的记忆被轻易地挖掘了出来……

老牧师彼得看到了自己在传教之时，老婆却在黑幕后与同事苟合，看到了无数虔诚教徒内心那口是心非的邪恶思想，看到了上帝为了传播信仰而亲手制造出灾祸，他的信仰开始破碎……

见证了这一幕幕的茹雨手足冰凉，眼看着那妖精精神体即将把目标对准她，慌乱中就准备强行元素化，以此来打断自己与精神网络的联系。

但是下一瞬，一切都宛如烟花般破碎，斌峰、苏望、彼得怔然醒来，用茫然的视线环顾四周，似乎完全忘却了那些残酷的记忆！

对他人记忆的覆写消去……

茹雨骇然望向祈约，却见她已经抬起头来，嫣紫色的长发被重新拨到脑后，露出了虽然苍白却坚毅的脸庞，而那妖精精神体则被她抓着手拉扯到了身旁。

“茹雨姐姐，抱歉，我有些失神了。”祈约微微低头对茹雨道歉道。

这是有些失神就能解释的问题么？在心中这样吐槽着，茹雨小心翼翼地对祈约说道：“祈约，要抱歉的是我才对，全都是因为我的错，才……”

“没事的。”出乎意料的，祈约打断了茹雨的话，“我能感觉到哥哥还活着，他说过不会丢下我的！”

“没死？！他没死么？！”一句话便让茹雨抛去了之前所有的负面心理，她也没有去求证祈约话中的真实性，只是望着之前白洞存在的位置呆呆地出神。

第四卷化古篇第四十章舰队

2389年7月19日，人类对化古星原文明的探索暂时告一段落，由探索队伍带回来的近七百种知识足够全人类忙活许久，更何况这七百种知识中还藏着大量因为元素序列的变化而不可能实现的科技，能够确定自己吸取的智慧果并不是灰色果实的人，仅仅只有两百来个，其中大部分还只是智慧之树下端的果实。

无论如何，这次行动姑且算是以成功为结尾，虽然AAR的高层对他们的对城级异能者白石变成了不可逆转的痴呆这一事实颇有微词就是了。

谁也没有想到，仅仅隔了几天，降落在海岛上的三式客载舰就再次起航，准备离开这让人留下各种回忆的化古星，只是这一次，但凡CAR所属的星球，都没可能有胆量将它拒之门外，因为茹雨就在这艘客载舰上。

“祈约，就这样离开这里好吗？”

“那天的最后，有人故意泄露出哥哥的气息让我窥见，我无法捕捉到他们的去向，却也明白那气息是消失在云霄深处，哥哥他，已经不再这颗化古星上，我留下来，又有何用？”

舰长室，祈约淡淡地回答着茹雨的问题，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莫名的忧伤。

“可是就算这样，你也不必跟着我去参军啊，我想要是他在的话，绝对不会由着你去冒险的。”

“可是他……不在呢……我一直都在反思，明明我和哥哥相遇的时候他连记忆都失去了，甚至他的异能等级也一直不如我，但为什么接受保护的……一直是我呢？就因为……我是女人么？或者说，因为我是妹妹么？”

“……明白了，你的愿望我会帮你实现的。”

“谢谢姐姐，我只是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我能站在哥哥的前面，而不是背后！”

苍琐静静地站在两人身后，眼中闪烁着只有她自明白的光彩。突然她耳朵微动，便径直走到门前轻轻将门打开。

出现的是正准备敲门的祭，还有跟在她身后的绫瀬和塞西莉娅。

三人有些尴尬地望着突然打开的门，踌躇着不知是进去好还是退走的好。

“有什么事就进来说吧。”温柔地说道，苍琐的语句中，已经没有了扮演人偶时特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