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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齿(二十二)-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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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王莹落入圈套
梁功辰家的保姆王莹知道主人家出事了,虽然他们没告诉她具体出了什么事,
但她察觉出是和梁功辰写作有关的事。自从王莹来梁功辰家后,每天上午,是梁
功辰写作的法定时间。
这些日子,梁功辰一反常态,上午不在写作室呆着,走马灯似的进出家门。
雇主家有事,保姆得格外小心,否则极易成为出气筒。自从梁功辰拔除智齿
后,王莹尽心操持家务,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天上午,王莹例行外出买菜。道路、树木、空气和阳光都是昨天的,王莹
没察觉出有什么异常。
王莹看到地上有一个钱包,她看看前边,没有行人。王莹捡起钱包。
从地底下冒出一男一女。
“她拿着咱们丢的钱包!”女的大喊。
王莹手中的钱包掉在地上。
“小偷!你偷了我们的钱包!”男的指着王莹的鼻子喝道。
女的捡起钱包打开检查,她用手指遮掩住钱包里的构日出版社工作证,说:
“少了100 元!”
男的威胁王莹:“你交出100 元,不交我就打110 报警了!你如果是男小偷,
我早就揍你了!”
王莹为自己辩解:“我刚走到这儿,看见了这个钱包,我是准备交给派出所
的。”
“谁信呀?”女的撇嘴,“你一个农村叫花子,不偷就是好的,怎么会看见
钱不要?穷鬼!”
王莹呆了,眼泪哗哗地流。
“我真盼着天天开二会!开二会时,农村人都得滚蛋!”男的气哼哼地说。
王莹不懂“二会”是什么,后来她才反应过来,男的口中的“二会”就是平
时人们简称的两会。王莹弄不清楚他干吗管两会叫二会。
“你交不交钱?”女的逼近王莹,“不交我要搜你了!”
王莹往后退:“我身上的钱是我买菜带的。”
“你能说出你身上的钱的号码?说对了就算是你的。说不对就是我们的!”
男的说。
“你能说出这个钱包里的钱的号码?”张锐从天而降质问那男的,“你如果
说不出来,这个钱包就不是你的。”
男的一愣,问张锐:“关你什么事?她是你什么人?”
张锐说:“她是我妹妹。”
王莹顿时置身于言情小说外加买一送一武侠小说之中。
“你是城里人,她是农村人,她怎么会是你妹妹?”男的口气明显疲软。
“《宪法》里有农村人不能给城里人当妹妹的规定?”张锐说,“我可是律
师,如果你们拿不出她偷你们钱包的证据,她可以告你们诬陷。”
“咱们走吧?”女的表情尴尬地对因工作需要而扮演她丈夫的同事说。演技
一流。
“便宜了你!”男的瞪王莹。
“你们先别走!”张锐说,“谁能证明这个钱包是你们的?”
男女都愣了:事先在出版社敲定的脚本里没这场戏呀?
即兴发挥的张锐从一编室副主任手里拿过钱包,他打开钱包,问:“里边有
多少钱?”
一编室副主任强忍住没骂张锐是王八蛋,他说:“800 元。”
张锐检查后将钱包还给一编室副主任,得意忘形地说:“拿走吧,还有出版
社的工作证呢,怎么一点儿不懂法。”
一编室副主任携“妻”逃窜后发誓回去要向孙晨告状。
张锐对王莹说:“往后走路要当心,看见地上冒出个钱包,绝对不能捡。那
不是钱包,是地雷。别看城里的地面不露黄土,其实处处是陷阱。”
张锐说完冲王莹一笑,飘然而去。
王莹傻站在原地,灵魂出窍,随张锐去了。
当梁功辰看见王莹买回来的都是他不爱吃的菜时,大异。
此后一连两天,每当王莹去买菜走到踩地雷的地方时,她都要四顾寻觅张锐
的身影,嘴里还念叨着什么拿着你的旧船票上你的贼船之类的词语。
那天上午,当王莹在她的圣地看见张锐坐在马路牙子上揉脚时,她不敢相信
自己的眼睛。
真的是他!
王莹不敢过去。
张锐适时地抬头意外发现了王莹。
“是你?”张锐隔着马路大声对王莹背台词,“你报答我的时候到了,还不
快过来扶我起来?我的脚崴了。我身下可没有钱包和陷阱,你不要草木皆兵。城
里偶尔也有好人。”
王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张锐身边,张锐伸手拉住王莹的手。一接触到张锐的
手,王莹感觉自己的身体变成了瀑布,全身奔腾不息。
张锐靠王莹作支撑,刚一克服地心引力,又被吸回去了。
“崴得很厉害?”王莹温柔地问。
她头一次关怀异性,感觉特棒。
“我好疼。”张锐抄袭言情小说。
“要不要去医院?”王莹问,“我叫计程车?”
整个一个台北电视剧拍摄现场。
“不用不用,我坐一会儿。也许呆会儿就好了。谢谢你,白白。”张锐说完
从包里掏出一本标志性名牌言情小说,旁若无人地埋头看将起来。
王莹不走。
3 分钟后,张锐猛然抬头,诧异道:“怎么,你还没走?”
王莹想说“我想等你脚好了再走”,她一张嘴,“好”字成双入对:“我好
想等你脚好了再走。”
张锐身上的鸡皮疙瘩一直起到脸上。
“你好冷?”王莹看到恩人的脸上布满鸡皮疙瘩。
“不冷,是脚疼的。”张锐一边说一边用手摩擦脸,驱赶鸡皮疙瘩。
“那天多亏了你,我连谢你的话都没说。”王莹低头摆弄衣角。
“谁碰到这事都会管。”张锐说。
“不是。在你来之前,过去了有10个人,没人管。你心眼好好。”王莹脸红。
“你去忙吧,我一会儿就能走了。”张锐欲擒故纵。
“你也喜欢看这部小说?”王莹被擒。
“特喜欢。”
“我也喜欢。”王莹说,“我可以在这儿陪你呆会儿吗?”
“你没事?”张锐问。
“可以呆会儿。”王莹看看表。
“坐吧。”张锐以东道主的口气说。
王莹坐在马路牙子上,她在自己的身体和张锐的身体之间只保留了第一次工
业革命的毫米距离。
“那天你救我时,你对那男的说的。”
“你的记忆力真好。”
“律师都像你这样正直吧?”
“那要看当事人出多少钱了。”张锐说,“你做什么工作?”
“家政服务。”王莹迟疑了一下,“这么说吧,你们城里人管家政服务叫保
姆。”
“我喜欢农村人,忠厚。不像城里人奸滑。”
“你去过农村?”
“那是20多年前的事了。”张锐拼命回忆台词,“大约是1969年吧,我父亲
被迫害致死,我伯伯收养了我。伯伯是军人,在国防科委工作。1970年,伯伯被
下放到国防科委位于河南省遂平县的五七干校。才6 岁的我随同伯伯去了遂平县,
那是迄今我去过的最好的地方,比美国都好。山清水秀,地杰人灵,不像有的地
方那样穷山恶水丑妇刁民。特别是伯伯带我去过一个叫嵖岈山的地方,那山好美,
我这辈子如果能生活在那儿,就死而无憾了。”
王莹呆若木鸡,她回过神来后,一边将她和张锐之间的距离从第一次工业革
命跨越到第二次工业革命,一边说:“我就是嵖岈山人!”
“蒙我?”张锐扭头看着王莹,睁大了眼睛,说。
“不信给你看我的身份证。”王莹摸自己身上,“糟糕,我没带。我真的是
河南省遂平县嵖岈山人!”
“你们那儿管吃晚饭叫什么?”张锐考王莹。
“喝汤。”王莹不怵。
“肿不肿?”张锐再用遂平方言考王莹。构日出版社碰巧有遂平籍编辑,责
无旁贷地出任编剧之一。
“不肿。”
“咋地不肿?”
“豆四不肿。”
翻译过来就是:行不行?不行。为什么不行?就是不行。
张锐欣喜若狂地攥住张莹的手,他说:“没想到能在这儿碰见遂平老乡!”
王莹如坠言情小说里,周身沉浸在难以名状的欢愉之中。
张锐自觉失态,他赶紧松开王莹的手,连连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太激
动了。”
王莹追逃生擒张锐坐怀不乱的手,死攥着说:“我好喜欢。”
“你叫什么名字?”王莹含情脉脉地问。
“董永。”张锐说。
“好浪漫的名字。”王莹用自己粗糙的大手摩擦张锐细皮嫩肉的小手。
“你叫什么名字?”张锐明知故问。
“王莹。晶莹的莹。”
“真巧,和我的小学老师同名。我的小学老师对我很好。”张锐杜撰。
“跟我说说她。人家好想听。”
张锐说:“有一次,一位80多岁的老红军到我们班对我们进行素质教育,他
讲完后,王莹老师提问,她说:“哪位同学知道红军爷爷为什么长寿?’我说:
“因为长征时空气好,吃绿色食品。’王老师想了想,说:“董永同学回答得不
能算全错,红军长征的最终目的确实是为了把祖国的空气弄得更清新,环境更优
美。’”
“王老师对学生真好。”王莹说。
被王莹的双手拘禁受尽折磨的张锐的手,如坐针毡。张锐清楚自己的五脏六
腑都长了鸡皮疙瘩,他要务实了。
“其实,我不是最爱看言情小说。”张锐说。
“那你最爱看什么书?”王莹被张锐牵着鼻子走。
“梁功辰的书。那才叫棒!你知道梁功辰吗?”
王莹犹豫了片刻,说:“董永,我告诉你一件事,但你要发誓保密。”
“能让我也见见他吗?”
王莹为难:“梁叔叔一般不见人,有多少记者想采访他,他都不见。”
“我不是记者。再说了,将来咱俩结婚时,他怎么也得见我一面吧?对不起,
我还没征求你的意见,就胡说八道了。”张锐说。
王莹激动地说:“我会安排你见梁叔叔的,我觉得他知道了咱们的关系后,
肯定会见你。
还会送给你有他签名的书。”
“我真想到梁功辰家看看,那是我心中的圣地。除了嵖岈山。”张锐一脸的
憧憬痴迷。
“我以后会让你去的。”王莹说。
“我等不及了,我能现在就去看看吗?就看一眼。”张锐迫不及待。
“那可不行。雇主最忌讳保姆往家带人。”王莹说。
“趁他们家没人的时候,你打我的手机,我就去看一眼,他们不会知道的。”
张锐的另一只三生有幸的手主动跳入火坑,和被困多时的手里应外合,攥住
王莹的手。
王莹软化了。她说:“我先去买菜,然后你跟我到他家附近等着,等他家的
人都出去了,
我打你的手机。咱们说好了,只看一眼就走。”
“我说话算数。”张锐站起来。
“脚好了?”王莹问。
“是你给我治好的。我好幸福。我脚依旧。”张锐跺跺脚。
“有你伴我一生,只能走,不能留。”王莹和张锐动身比翼齐飞去给梁功辰
买菜。
买完菜,王莹和张锐来到梁功辰家附近,王莹指着梁功辰家说:“就是那个
门。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梁叔叔在不在,阿姨和梁信都上班上学去了。你等
我的电话。”
张锐点头。他心说,你梁叔叔现在肯定在家,贾队的车在,梁叔叔能不在?
王莹走后,张锐站在树下和躲在汽车里蹲守的贾队聊天。
王莹进家后,看到梁功辰正要外出。
“叔叔出去?”王莹居心叵测地问。
“我去小区的公园散步。”无法写作的梁功辰只能打发时间。
“一会儿就回来?”王莹别有用心地问。
“半个小时吧。”梁功辰出门。
王莹关上家门,她迅速把楼上楼下检查了一遍,确信家里没人后,她按照董
永写在她手上的电话号码给张锐打电话。
“董永,你来吧,快点儿。”王莹对着话筒说。
张锐一进门就被王莹抱住了。王莹有明显的接吻意图。
“别,别,”张锐挣脱不开一只手就能拎起满载的矿泉水桶的王莹,他的头
往后躲闪,“听说过柏拉图吗?我想咱们应该先柏拉图,等到全面了解对方后,
再西门庆……”
“什么白拉吐?”王莹不分青红皂白,亲了张锐一下。
张锐克制住没问王莹卫生间在哪儿,他想漱口。
“梁功辰在这儿写作?”张锐指着餐厅问。
“他的写作室在楼上。”王莹一边舔嘴唇一边说。
“我想看梁功辰的作品诞生的地方。”张锐说。
见王莹迟疑,张锐主动亲了她一下。
“你跟我来!”王莹带张锐上楼。
王莹推开梁功辰写作室的门,说:“梁叔叔在这儿写作。”
张锐走进去瞻仰朝圣。他的注意力集中在写字台上的电脑上。
张锐的右手伸进裤兜,按下预设的出版社孙社长的电话号码。孙社长的手机
上显示张锐来电后,孙晨立刻按照事先的约定,往梁功辰家打电话,将王莹调虎
离山。
梁功辰家的电话响了。确实如张锐预料的,梁功辰的写作室没有电话机。
“我去接电话。”王莹走了。
张锐迅速关上门,他用最快的速度打开梁功辰的电脑。谢天谢地,梁功辰电
脑里的菜单都是中文文件名,张锐一眼就看见了《影匪》。他打开《影匪》文件,
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清除”键。梁功辰电脑硬盘里的已经写出的《影匪》前半部
分被张锐板上钉钉地删除了。张锐的身体一直在发抖。
紧张得满头大汗的张锐打开写字台上透明的磁盘盒,他飞快地一张一张地翻
看磁陶程纸上的字,他看见了一张绿色的磁盘上写着“影匪”。
张锐将梁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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