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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繁华-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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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鹧鸪天》是其中最重要的一场。传说胡梁与蛮荒之族有过九次大战,最后将蛮荒之族赶出了这片土地,人们才能在这里繁衍生息。后来人们为了纪念胡梁,就把这九次大战编成了一部戏,《鹧鸪天》便是其中一场。因该折戏中有大量打斗场面,最能考验武生的身手功力,很多武生就是靠这折戏成名红遍大江南北享誉京城名达天听,不过有更多的武生栽在这折戏上再无出头之日。

      燕钰成刚出场就是十八个跟头,然后才不慌不忙地摆出亮相动作,气息平稳姿态潇洒,顿时赢得了满堂喝彩,就连皇帝也是连连颔首频频点头。

      整场戏看下来,燕钰成年纪轻轻,表现不负盛名,绝对当得起京城第一武生的美誉,那一杆花枪耍得人眼花缭乱,时不时赢得阵阵赞叹声。

      俗话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景骊对唱腔唱词什么的并无兴趣,也就看个虚热闹,卫衍又没有陪在他身边,他有些无聊,看着看着便盯着台上有些走神。

      燕钰成大概自幼练功,身体柔软,腿可以轻易踢到头顶。

      景骊盯着他的腿却在想他家卫衍因为常年习武,身体的柔韧度也异于常人,若把他的腿压到这个角度想来不是什么难题,便在那里琢磨着晚上是不是换个姿势玩点新花样,又想到卫衍向来抗拒他在床上弄出种种花样,偶尔换个体位都要不乐意,开始考虑该怎么着让卫衍乖乖就范自动配合。

      他的脑中转着种种绮丽旖旎的念头,想象着到了晚上要把卫衍这样那样的折腾,脸上的表情虽然没有半分不妥,不过这盯着人发呆的动作却始终保持不变。景骊身边有忠臣有奸臣也有陪着他斗鸡走狗吃喝玩乐的弄臣,那些人在政事上没什么作为但是讨好他的本领却是一等一的好,此时看到皇帝直直盯着台上,联想到皇帝那特殊的嗜好,加上燕钰成相貌俊美仪态风流与永宁侯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便动了某些心思。

      皇帝虽然很是养了些弄臣,不过他本身算不上昏庸之君,又有种种稀奇古怪的毛病,很是不好伺候,这些靠着讨好皇帝混饭吃的弄臣日子过得也颇不易。

       一般来说此路艰险可以另辟蹊径,若要讨好皇帝下苦功讨好皇帝心爱的人可以有事半功倍的效果。永宁侯脾气虽好,但是出身世家,又被皇帝以举国之力养了这些年,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能让他说一声好其实很不容易,让人想要讨好也无从下手。再加上他统领近卫营负责皇帝安全,如果和他过往甚密稍有不慎恐怕就会犯到皇帝忌讳,所以敢于摆明车马去讨好永宁侯的人实在不多。

      不过若是皇帝的心爱之人换了出身贫寒的戏子,众人的机会便了多许多。

      这些人肚中没啥真材实料,靠着祖萌入仕,然后揣摩圣意讨好皇帝一路往上爬,但是讨好皇帝实际上是世界上最危险的一件事。伴君如伴虎,马屁拍在马脚上的前例向来有之。他们害怕稍有不慎就犯了忌讳触怒皇帝,在卫衍那边不敢恣意行事,此时,眼看着有了这样的机会,怎肯轻易放过。几下里一动作,不消几日的功夫,那个燕钰成就被送进了宫去。


第十七章 不变万变

      卫衍听说这件事已经是好几天以后了。

      并非他耳目闭塞消息不灵,一方面是由于万寿节那天晚上他被皇帝用种种匪夷所思的方式为难了一夜,次日醒过来后又被皇帝接下来那些稀奇古怪的设想所惊骇,忙不迭地找了个由头丢开皇帝回府陪儿子去了,那几日压根就没住在宫里;另一方面是宫中的事不可能转头就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特别是事关这种事,而且他身边的下属都不是喜好是非多嘴饶舌的人,就算听到了什么风声也不会在他跟前卖弄,所以他没有在第一时间收到这个消息也就不奇怪了。

      他在府里结结实实过了好几日父慈子孝的团圆日,着力补偿儿子不日即将远行的遗憾,后来估摸着皇帝的那阵兴头也该差不多歇了,才重新在忙完公务后回到宫里,一回来就听到身边伺候的人向他报告这件事。

      那燕钰成被安排在西侧偏殿,皇帝派了心腹去伺候,平日里的一应供给都以最上等待之,那边偏殿里有几样摆设是皇帝特地命人开了内库取出,都是人所未见的珍品。

       “侯爷平日里什么都不向陛下要,白白便宜了那等不相干的人。”一宫女愤愤开口,话中的意思显然是在说这边的摆设没那边好,仿佛是皇帝委屈了他。

     “这里是陛下的寝殿,就算陛下要委屈我也不会委屈他自己吧。”卫衍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微微摇了摇头。她们这些宫人都是伺候皇帝的宫女,怎么有时候他有种那是他自己的侍女的错觉呢。

       “侯爷您就不放在心上吧,等陛下夜夜留宿那边的时候有得您难过。”另一个宫女一边给他换衣服一边念叨,完全是恨铁不成钢的口气,“这几日,侯爷您不在宫里,陛下有了闲暇天天驾临那边,看这情形留宿那边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好了,我会放在心上的。”卫衍怕她们唠叨,连忙表示自己听进去了她们的劝告。

        “还有内务府的那帮家伙,这次的事都是他们弄出来的。”

        “如果没有安总管在其中牵线,内务府就算有了这主意也不可能成功。”

        卫衍听了她们这番话,才明白其中的前因后果。不过她们显然少说了一个人,那个人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不是皇帝顺水推舟应承下来,无论谁有了这主意都不可能成功的。

       说到这里面的弯弯道道不得不说说皇帝身边几大内侍总管间的明争暗斗,高总管、安总管及各自一脉的宫人就是这场争斗中的主角。

        高庸高大总管是皇帝寝宫乾清宫的总管,又有自幼伺候皇帝的情分,皇帝在某种程度上是以家人视之,不比寻常内侍,故多年来高大总管始终是皇帝身边的第一心腹,直到现在他的地位依然无人可以动摇。但是高大总管毕竟年事已高,今年已是花甲之龄,皇帝念其年高命其荣养,早就不用理琐事,也就皇帝和卫衍闹别扭的时候来做做和事佬劝和劝和。毕竟多年的情分摆在那里,他的话就算是皇帝也要听上几分,卫衍的脉他也摸得准,所以这劝和的活还是要由他来操心。

      高大总管占着乾清宫总管的名头,但是他如今不大理事,这乾清宫具体的事物就由他的两个徒弟福吉和福祥来操持。福吉和福祥在高大总管手下调教多年历练多年,做事也算是有模有样,如今两人都位列乾清宫副总管,在这宫里面已是说一不二,但是他俩毕竟资历尚轻,比不得高大总管压得住阵脚让人无话可说不得不服,免不了引得不少有心人盯着未来乾清宫总管的位置动些脑筋。

       不过皇帝的寝宫在他们师徒三人多年经营下,就算说不上滴水不漏也是让外人没法轻易插上手,特别是卫衍身边伺候的人,都是高大总管一脉的人,不相干的人根本不能近身,想要讨好他都不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宫里那些有心人多方设想之下,再与宫外的那些有心人相互里勾结交流数次,便想出了这捧个另外的主出来和高庸师徒分庭抗礼的招数。

        上面那宫女提到的安总管就是这样的有心人之一。

       安总管是皇帝御书房的总管。按理来说御书房的总管历来也是一个肥差,偏偏皇帝如今不爱在御书房议事,一年到头来去御书房的时候屈指可数,愣是把一个多年前让人打破脑袋专营的肥差变成了闲差。

     目前皇帝日常是在昭仁殿办公,这昭仁殿是乾清宫的附属宫殿之,也算是乾清宫总管的管辖范围,安总管虽然每日随侍在皇帝身边,但是昭仁殿毕竟不是他的地方轮不上他管,难免做什么事都要矮上高庸师徒几分,经年累月下来,这份不满从滋生到生根发芽,慢慢长成了参天大树,如今借着东风欲行开花结果之事。 

     若是多年前,卫衍必是对这里面绕来绕去的纠葛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不过如今的他听到这些话,转念间就猜到了几分。不过他就算猜到了原委,嘴里说着要放在心上,实际上并没有真的放在心上。

      皇帝陛下从来不是可欺的主,朝堂后宫都善用均衡之道,唯有自己的寝宫,多年来只交给高庸师徒打理,坐视他们三人将这乾清宫经营成外人无法插手的铁桶一个,自然是有他的考量。事实证明高庸师徒也没有辜负他的信任,这些年来把这乾清宫打理得当得起宫禁森严这四个字,无论是卫衍的事还是其他的事,都不会被人泄露出去。

      这次的事就可见一斑。那些有心人只知道卫衍多年来得宠,却不清楚具体是怎么个得宠法,想当然的以前例揣摩之。若他们听说过皇帝那份将人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紧张劲头,事有不逮的时候甚至肯放下九五之尊的架子做小服低小意服侍,以他们的玲珑心思,打这个主意前必要多掂量掂量几分。

      既如此,就算皇帝摆出这副“新人笑旧人哭”的架势,卫衍也没有真的放在心上,只是在那里猜测皇帝这次到底是看谁不顺眼了要借机拿人做筏子。

      宫中,朝中,或者干脆就是他自己?

      皇帝可能的目标也就那么几个。宫中朝中的事都是公事,轮不上他多嘴,只需要在一边看着就行,不过要是皇帝的主意是打在他身上,一定是为了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卫衍想到万寿节那夜完事后皇帝在他耳边念叨的种种设想,兴高采烈地计划着一样样试过来,眉头紧紧地皱成了一个“川”字。

       卫衍在那头伤神,景骊却在悠哉悠哉地看戏,听人来报卫衍入宫了,便赶紧让人唤他过来。

       到了后,卫衍按例行礼,然后像往常一般乖乖坐到了皇帝的右首,落座后错眼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这里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戏台,台上正是一片热闹景象。

      他听说皇帝这几日晌午后就来边直到安寝时才回东暖阁,张嘴就想规劝几句。话未出口却突然想到皇帝那不知名的目的,又把嘴巴紧紧闭上了。以不变应万变,这是他刚才头痛以后想出来的对策。无论皇帝的目的是什么,只要他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总不会落入皇帝事先挖好的坑里。

      景骊见他这副正襟危坐的模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作态,低声笑了笑,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抬眼示意人将前面的帐子放下,然后让卫衍躺到他膝上,揉捏着他的肩膀,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他几句闲话。

      那日看戏时他思路大开,很是想到了不少新花样,这几日卫衍躲了出去,他闲着没事,想法更多,便让人备了些器具,就等着卫衍入宫后一样样试过来。不过,有些姿势,半强迫着也能得到趣味,有些姿势,却须对方肯配合才能尽得其中滋味,所以万寿节那日他就琢磨着该怎么让卫衍心甘情愿地配合。

       岂料他刚想睡觉就有人递上了枕头,刚在考虑怎么让卫衍答应下来就有人送了这燕钰成进来,可省了他不少事。

      此时见卫衍装出一副与他无关的路人模样,他窃笑之余并无二话,两个人腻了一会儿,便没了看戏的心思,不一会儿就起身回去。

       卫衍这次打定了主意不多话,景骊则该干嘛就干嘛,就算到了晚上也只用卫衍不抵触的姿势温存,宫中虽然多了一个身份暧昧的燕钰成,却始终风平浪静一切如常,让众人瞪大了眼睛还是瞧不出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卫衍不着急,皇帝不着急,自有人会着急。

        第一个着急的却是那燕钰成。

       事情是这样的。那燕钰成打小就被牙子卖给了云喜班,整日里练功练曲挨骂挨打,好不容易熬成了角儿才算出了头,却不料天有不测风云,舒坦日子还没过上几天,往宫里献艺一场就引来这样的横祸。

       若是皇帝当场看中了他将他弄进宫来或许他也就认命了这,毕竟胳膊扭不过大腿,皇帝是世上最大的大腿,他一个小小的戏子除了谢恩外还能有什么办法。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燕钰成自然对那些逼得他云喜班逼得他走投无路让他陷入深宫的人充满了怨恨,总想着要设法报复才肯罢休。  

       他一个无权无势的戏子,想要报复那些有权有势的大人们谈何容易,不过要是能抱上这世上最大的大腿借力,他的愿望未必就是痴心妄想。

      抱着这样的想法,燕钰成不放过任何一个与皇帝接近的机会,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来讨好皇帝,无论是服饰装扮爱好话题,事事都以皇帝的喜好为前提,终于在花费了逾月的时间后,开始被皇帝带在身边近身伺候皇帝,闲暇时候陪着皇帝玩耍取乐。

      这一来二去的,燕钰成俨然成了皇帝身边的新贵,有些不得意的宫人在卫衍那边插不上手,忍不住也要来将宝压在他的身下,合着那些与他貌合神离将他送入宫来的有心人,这燕钰成慢慢在宫里积聚起了自己的势力。

      不过他也是表面上看着风光锦绣,事实上却如浮萍上盛开的花朵,经不起一点风浪,更不必说有能力报复那些人。小心伺候了皇帝那么久,却连出宫一趟的恩典都不曾讨到,其他的事更不消说。

       如此这般,燕钰成就急了。

      卫衍有日傍晚回去时还不曾踏入殿门就听见里面一阵喧哗,一片哭喊哀求声中传来皇帝冷冷的命令声:“拖出去去了势,让内务府好好教教规矩再送来。” 

       卫衍再怎么着下定决心要对这事不管不问到了这种时候也不得不开口了。

      “陛下。”卫衍的声音里面是浓浓的责备味道。

       他想起一桩旧事,皇帝要利用谁最后倒霉的还是谁的毛病到如今显然还是改不掉。当年有那孙柯孙状元,虽然后来冤案平反了却始终还是没入皇帝的眼调回京来,不过现在也算是代天子牧守一方的地方要员他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但是眼前的燕钰成又算怎么一回事?

       “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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