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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本痴情+1番外 作者:红桃四(晋江vip2012.07.09完结)-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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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悦菡再又去跟太后禀明了尤太妃的事,并说明自己已经让人速召莫离公主回宫,在太后的唏嘘和客套中离去,又差人去跟阮黎望回了此事。
所有事都做完,回到鸾阙宫的苏悦菡,四肢百骸里都透着倦意,一天里往往复复地奔走,这会儿只觉得再没有一丝的气力,勉强支撑着走到榻边,偎进去,便有些昏昏欲睡了起来。春暖扯了薄被给苏悦菡搭上,便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迷糊中的苏悦菡做了一个梦,正是隆冬时节,一片白雪皑皑中,林烨然迎面款款走来,雪花静静地落在他的身上,他微笑着对苏悦菡伸出手,如琴声飞扬的声音随着雪花飘荡着:“小荷,别怕,我在,只要你需要我,我一直都会在。”
两人的指尖还没有碰到,苏悦菡便被春暖急促的声音喊醒道:“娘娘,孙福圆在外间候着,说是皇上让您过去一趟乾昌宫。”
醒过来的苏悦菡有一丝懊恼,恍惚地想着记忆中是否曾有过这样的一个大雪天,春暖却有些急切地催道:“娘娘,孙福圆看着挺着急的样子,您看是不是现在就过去。”
苏悦菡这才彻底地清醒了过来,赶紧喊孙福圆进来问清是何事,孙福圆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吴越国来使此时正在乾昌宫,皇上准备设宴款待,说是要娘娘一起。”
苏悦菡在心底叹了口气,却也不能怠慢,紧着仔细地梳妆好,又换上了隆重的朝服,才跟着孙福圆一起去了乾昌宫。
宾主互相之间行过礼坐好,苏悦菡自是坐到了阮黎望的身边,阮黎望待苏悦菡坐下,便极其自然地过去握住了苏悦菡的手,似乎二人之间从来就是这么亲热而毫无罅隙的样子,笑吟吟地说道:“梓童啊,吴越国的使臣来说,他家的四公主再过几日便是及笄之日,听闻我朝的男子各个英伟不凡,想要在我朝觅个如意郎君,梓童看选谁最是妥当?”
苏悦菡被阮黎望握住的手,微微有些僵硬,只觉那一侧的身子似乎也不适了起来,却也只是任他握着,面上盈满着笑意对坐在殿下的使臣说道:“承蒙贵国的宇安帝抬爱,愿把掌上明珠嫁到敝国,这是我平安朝的荣幸,以一国公主之尊岂有下嫁的道理,必要嫁入我朝皇室才是。且若说是英伟不凡,我朝再没有皇上这般堪当此赞的男子,如今恰好皇上才登基,后宫尚且空虚,只是不知贵国皇帝可愿公主殿下入宫为妃?”
那使臣当即笑得路出满口白牙,诚惶诚恐地便施礼谢恩,只说代宇安帝谢皇上厚爱。苏悦菡却觉得阮黎望抓着她的那只手,忽然就用了力,只攥她一疼,几乎本能地便想把手抽出来。余光看见阮黎望狠狠地咬了下嘴唇,表情有些僵硬地笑着说:“梓童,你怕是忘了吧,为父皇守孝之期未满,如何能有充盈后宫一说。”
苏悦菡也只是配合着笑道:“皇上,臣妾一时心急,倒忘了跟他们言明此事。”说罢又对着那几个使臣道:“我朝重孝道,为先帝守孝一年之内,皇上不能采纳迎娶,所以还要劳烦使官禀明宇安帝,这大婚之事只能安排到来年了,看四公主可愿等到那时。”
那使臣忙不迭道:“愿意,愿意,四公主夏天的时候也才到及笄的年纪,再加上两国通婚这么大的事,总是要准备的,都准备停当,也该是来年的时候了,一切但凭皇后娘娘做主便可。”
“那好,这事咱们便这么说定了,等你们禀明了宇安帝,咱们就下正式的文书定下这门婚事。”苏悦菡说道,话未说完便觉得阮黎望原本便紧握着她的手,此时简直是要捏碎她一般,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手背里,忍着疼痛仍是笑盈盈地对着阮黎望道:“皇上,您看臣妾这么安排可妥当?”
阮黎望瞪着苏悦菡,眼里几乎要冒出火一般,嘴角却仍是带着笑意道:“梓童,此事还要再与母后商量下吧?”
“皇上说的是,臣妾考虑不周,的确该当先跟母后商议后再定下。不过依臣妾看,母后也定是高兴的。”苏悦菡悄悄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阮黎望却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苏悦菡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阮黎望,却见阮黎望后槽牙咬得颌骨一跳一跳,眼里满是怒意地看她。
苏悦菡心中微微有些疑惑,却也隐隐有点明了阮黎望的意思。但是,一则,苏悦菡明白使臣开口求婚,原本便是奔着阮黎望而来,皇室之中除他之外再无适龄男子,一个公主岂有下嫁的道理;二则,吴越国与永昌朝是近邻,虽然只是个小国,却是个富庶发达之地,与他国结亲,百利而无一害,实在没有不应承下来的道理。
可看了此情此景,苏悦菡知道阮黎望对此安排很不满意,心中有些担忧怕阮黎望当场失态,会坏了两国的交情,便只好转开话题,与那几个使臣谈起了其余的官面上的话。待到要敬酒之时,苏悦菡才趁机于从阮黎望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手背上早就是几个淤紫的指甲印痕,她忙把手隐进袍袖里,一举杯,饮尽了杯中酒。阮黎望虽然跟苏悦菡置着气,却也是跟着一起微笑着满饮了一杯。
宾主至少面上甚欢地相谈了再有半个多时辰,阮黎望状似疲惫地打了个哈欠,那使臣也是个有眼色的,赶紧再次举杯道,“微臣不打扰皇上和娘娘休息了,先干为敬,感激皇上和娘娘今日的盛情款待。”
待到使臣告退,阮黎望那的脸早已黑如锅底,屏退了伺候的人,对着苏悦菡吼道:“谁准你替朕做主要了那公主的?”
“皇上觉得有何不妥么?皇上的后宫之事,原本不便是该臣妾操办的事?更何况,皇上召臣妾来不也是为了吴越四公主的婚配一事。臣妾觉得,如此安排最为有利,不知皇上哪里不满?”
阮黎望憋了半天的火这会儿终于发泄出来,一甩袖,满案的碗碟尽数被他的袖摆扫到了地上,稀里哗啦地好一阵嘈杂,孙福圆闻声才在门口探了头,便被阮黎望骇人的眼神吓的赶紧又退了出去。
阮黎望拳头握得格格作响道:“朕绝不会娶这个什么公主,皇后自己去想如何与使臣交代。”
苏悦菡扫了一眼满地的狼藉,不紧不慢道:“皇上可能告知臣妾是何缘由,臣妾也好与他们解释清楚。”
“缘由?朕就告诉你缘由,朕早就下定决心,今生除菱儿之外绝不会另取她人,谁也别想动摇,你不要以为你如今是后宫之主就可只手遮天,替朕做了主。”
苏悦菡浅笑,静静地望着阮黎望道:“皇上,您似乎是忘了臣妾吧,您早就娶了臣妾为妻,还有何今生不娶她人之说?”
阮黎望一时气结,一拳捶在案上,“那是父皇的旨意要朕娶的你,并非朕的本意。”
“可您仍是娶了。”苏悦菡轻道,语气里没有一丝的情绪,只是简单地陈述一个事实。声音轻柔,却尤带着一丝冷冽,在骤然安静下来的宫殿余音杳杳。
阮黎望喘着粗气和心平气和地苏悦菡对视着,那心头的火苗一窜一窜,原本还要发作,可是在苏悦菡的这句话之后,在那平静如水的目光注视下,居然再次和之前的每一次样没了气焰,一时倒只有委屈涌上了心头,声音终于低了下来,却仍是带着不平和的语气道:“那朕的皇后,朕自己不能做主,朕的后宫难道朕也主不了吗?朕只想要菱儿一个啊,朕不能一而再地辜负于她。那个什么公主,朕绝对不会喜欢,梓童何苦要这么逼朕。”
苏悦菡轻轻地叹息:“皇上,臣妾从不敢逼您,但是这公主您却该娶。”
“为何?朕难道连只娶心爱之人为妻的权利都没有?”阮黎望道,声音里再没一丝的火气,只剩下寥落。
“因为您生而为太子,继而为天子,您有了太多旁人不会有的权利,所以您注定失去一些别的权利。臣妾不逼您,您自己去想明白,想明白您为什么娶臣妾,也许您就明白您为什么要娶这个公主了。”
苏悦菡说罢施施然站起身道:“皇上慢慢斟酌,臣妾先行告退。”
苏悦菡才走到门边,忽然听到身后的阮黎望颓然地问道:“梓童,你为什么嫁给朕?”
苏悦菡的身子一滞,半晌才缓缓地回转身道:“因为您是皇上。”
☆、三宫六院
“因为您是皇上。”苏悦菡轻灵的声音似是仍在殿内回荡着,阮黎望看着那个纤巧的背影在殿门口消失,心里忽然不是滋味了起来。默默地发了会儿呆,才喊人进来收拾着狼藉的残宴,自己起身朝着寝殿走去。
孙福圆小心翼翼地跟在阮黎望的身后,听他叹息,看他皱眉,心里琢磨着不知道刚才这帝后小两口又是起了什么样的冲突。孙福圆有时候也会佩服这个才做了没多久的皇后,他伺候阮黎望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深知他的脾气。还是太子时,孙福圆就知道,这个阮黎望平时是个和气并且与人不太热络之人。大伙都说,这份和气像先帝,这份清冷随太后。
虽然以往的阮黎望还是和气的时候居多,但若是发起脾气来却总是有股子不管不顾的劲头,让人心惊肉跳。孙福圆便是佩服皇后的这份胆识和这种本事,总是能够轻易地便激怒皇上,她自己却无一丝的恼意和惧色。最最有趣的还是,皇上每次开头无论发了多大的火,最后却总是忽地就没了气焰,就像现在。根据地上被摔碎的碗碟数量判断,皇上刚才的发火程度该是暴风雨级别的,可是此时呢,皇后面色无波地离去,却只留下愁眉苦脸的皇帝,看不到一点儿的火,反倒像是个被欺负了去的孩子般无助。
是,自从皇后进宫之后,太子阮黎望、皇帝阮黎望那原本目空一切的眼神里忽然便多了许多无助,有时候看的孙福圆都有些心疼。他孙福圆认识的皇上原本那么骄傲,那么自负,那么颐指气使,哪曾有过这样的情形出现过呢。
听到了阮黎望再次的叹息之声,孙福圆终于忍不住道:“皇上可是有了什么发愁之事,无论是何事您也别思虑过甚,总要当心龙体啊。”
“孙福圆,朕为什么要做这个皇帝?”阮黎望忽然问道。
正在伺候着阮黎望更衣的孙福圆闻言动作一顿,沉了下才赶紧回道:“皇上您是天之骄子,您不做皇帝谁还能做皇帝啊?”
“答非所问!”阮黎望厉声道,却也不再去跟孙福圆探讨这个问题,只是静静地梳洗完便倒在了床上,辗转着,却怎么也睡不着。
苏悦菡回到鸾阙宫里,过问了菱儿那边已经好好地吃了晚上的药,歇下了,才放心地回了寝殿中。春暖给她更衣时看到她手上的紫痕,惊的抽了口气道:“娘娘,皇上又跟您发了脾气?”
苏悦菡疲惫地笑笑,点了点头。
“又是因为菱儿?”春暖小心翼翼地问道。
“算是吧。”苏悦菡说。
“皇上怎么能这样,您到底也是皇后,他就为了一个宫女一而再,再而三地找您的麻烦,这也太过分了吧。”
苏悦菡摇摇头,不语,心底却也有些难过,换个身份,换个角度,如果她仍是相爷府那个千金小姐苏悦菡,听说这样的事,没准还会感动的。听书、看故事的时候,她不是也曾为了那痴情不移的感情动容过,怎么到了今时今日,竟成了铁打一般的心肠,毫无一丝的动摇了呢?
只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能做到这样的男子,她苏悦菡是敬佩的,哪怕仅仅是能这么去想的男子,她苏悦菡亦是欣赏的。可是到了阮黎望的身上,从头至尾,她居然没有过一点想要去成全的心思。到底,从进宫那一日起,她就已经不是原本的那个小荷了吧。
多想无益,有些事到了今时今日,便已经不再有一丝转寰的可能,那还要去惋叹什么呢?苏悦菡烦躁地甩甩头,接过春暖手中的梳子,自己一下下地去梳理过膝的长发,努力想抛开脑子里骤然涌进的那个影子,那个或许也曾经渴盼着与她白首不离的人,此时又在何处呢?眼皮渐渐地沉了起来,苏悦菡静静地走到床边,上床躺好,终于抵不住倦意袭来,难得的好眠,居然一夜无梦。
清晨的阳光再次照进鸾阙宫时,阮黎望又来找苏悦菡一起用早膳了。
阮黎望自己也说不清为何,原本是件排斥的事情,几日间却似乎就成了习惯。前一日明明二人间生了不痛快,可是睡醒一觉,腿便又不跟使唤似的就来了鸾阙宫中。好像有些不明确的事,只有在苏悦菡这里才会有答案,他那不安和焦躁的心,只有在苏悦菡这里才能获得平静。
苏悦菡不似乔羽菱,她不令他怜惜,不令他喜爱亦不令他惦记。却只是令他好奇,那个明明比他还小上一岁的女子,怎么身上总会让他看到父皇和母后那种威严而练达的影子,怎么总能有那样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淡定,怎么总能轻笑软言地便把他推拒千里之外,怎么能那样理所当然地告诉他,她嫁他只是因为他是皇上。
原来,她真的是只是贪恋那一顶后冠吗?可是为何阮黎望却无法相信苏悦菡会是个那样的女人呢?他与她的婚姻,他有所图,她亦有所图,不是很好吗?这让他至少不会有什么亏欠与不安,但为何,他心里却那么的不是滋味呢?
苏悦菡的一早原本是十分忙碌的,父亲派来的工匠终于过来找了她,与她大致上商妥了重整聚芳宫的工程,又商议了下祈年殿那边的整修事宜,人才走,传了早膳过来,想着吃了饭便去再看看尤太妃,阮黎望便来了。
如同每一次一样,其实阮黎望和苏悦菡并没有什么太多的话要说,早膳的餐桌上极为安静。也只是苏悦菡吃的差不多了才问道:“皇上,昨天说的事您考虑的如何了,今天臣妾就去跟母后提一下,若是您考虑好了,母后也没有什么异议,那便跟使臣那边说妥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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