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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如莲-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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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音道:“是。因为奴婢是最后一个见到穆如公子的人,所以城主认为奴婢可能看到些什么。”
白琉嫣奇道:“你是最后一个见到穆如凡的人?什么意思?”
清音苦笑道:“这个……改日奴婢再给您解释。”
白琉嫣还要再问什么,白潋晨却对清音道:“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怎么老有人叫她过来说话呢。清音暗自腹诽,却不能违抗白潋晨的命令,只好一路磨蹭着过去。白琉嫣一双明眸紧紧盯着她,让清音更是如芒在背。
白潋晨见清音一路走的极慢,终于不耐烦了,一把抓住清音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身边,不耐道:“怎么走路也这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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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潋晨的手十分冰凉,手劲也不小。清音吃痛,却不能反抗,好不容易站定了,就听白潋晨低声道:“琉嫣怎么来了?”
清音怔了怔,这才发现白潋晨秀美的面容上隐含着一丝不安和狐疑,似乎十分介意白琉嫣的忽然到访,便道:“难到琉嫣小姐没有告诉您?她是偷跑出来的。”
白潋晨一惊:“真是偷跑出来的?”他悄悄看了自家堂妹一眼,见她坐在远处一个石凳上,正接过侍女递上的精致糕点,又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好好呆在府中么?”
清音道:“似乎……是因为三长老欲送琉嫣小姐出家为尼,琉嫣小姐不愿意,就只好偷跑出来。”
白潋晨的脸色十分凝重:“出家为尼?三叔不愿她去伏虎城?”
清音点点头,白潋晨便皱眉道:“我看似乎很难。大哥他……也许真会送她去也说不定。”
两人相对无言。清音面无表情,白潋晨却是面色苍白。这也怪不得他了,他和白琉嫣早有暧昧,虽然在祭祀过后,白潋晨对她十分绝情,但是旧情也不是说断就能断的。若是他知道白琉嫣执意要去伏虎城,还不知是什么心情。
这时,白琉嫣拿着糕点已走过来了,粉白衣裙,面似芙蓉,好一个绝色佳人。她冲两人笑了笑,道:“二哥,你们在说什么?”
白潋晨难得的换了一副温和神情:“没什么。你既然来了这里,就安心住着,不要想太多。”
白琉嫣闻言,一双清澄水眸含了淡淡哀愁:“二哥很少对我这样和颜悦色了。”
白潋晨怔了怔,心思百转千回,一时竟然说不话来。白琉嫣接着道:“可惜琉嫣不日就要去伏虎城了,以后难得见二哥一面。”
白潋晨毕竟少年心性,也见不得妹妹受苦,一听这话立刻怒道:“是你自己要去,还是大哥逼你?”
白琉嫣咬着嘴唇,半晌才道:“是琉嫣自己要去,跟大哥没有任何关系。”
清音却在一旁诧异不已。白小姐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吧,她真的不知道伏虎城有殉葬习俗?不过清音觉得她应该多少知道一些,她好歹也是要嫁给伏虎城嫡出公子的人了,怎么可能连对方家族的习俗都不知道?
这边白潋晨似乎没有料到会有这个答案。他愕然道:“为什么?穆如凡已死,你去伏虎城没有任何意义。”
白琉嫣咬着嘴唇,娥眉紧蹙,一言不发。白潋晨见状更是恼怒,他冷冷道:“我去问问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说罢转身就走。
白潋晨走的极快,也不顾白琉嫣在身后大声呼唤。白琉嫣气急,她跺跺脚纵身追了上去,那身形十分灵动,完全出乎清音意料。只见她一把拽住白潋晨衣襟,哀声道:“二哥,你先别去,让我给您慢慢解释,行么?”
白潋晨便缓下步子,双手环胸。白琉嫣却欲言又止,一双杏眸也泛起了水光。白潋晨更为恼怒,不耐道:“你到说是不说?”
白琉嫣眼圈微红,她低声道:“我只是为了两位哥哥好,请二哥不要怪我。”
白潋晨性子甚急,此时又是关心则乱,他强压住怒火,冷声道:“算了,我还是去问大哥吧。”说着挣开白琉嫣的小手,转身离去。
白琉嫣怔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清音站在一旁暗自叹息。她正欲回房,忽然听到白琉嫣低低的啜泣声。
清音便停下脚步,正在考虑着是否上去劝劝,就见其余随侍的侍女已经围了上去。一番劝解之后,白琉嫣却推开众人,衣袖挥动,一道银芒猛地激射而出。只见放置果盘和糕点的石桌已经一分为二。
众人一片惊呼。清音更是冷汗直冒。想不到这个娇滴滴的女子竟还有这本事?只见白琉嫣面色苍白,手中握着一柄匕首,也不顾脸上泪珠,径自走了出去。那石桌连同其上放置的糕点和水果还在地上,清音小心翼翼的查看,只见那石桌的切口十分平滑。清音不懂武功,但她觉得,石头这种极硬的东西,如果要劈的这么利落,要么就是她的内力很强,要么就是她的匕首十分锋利。
……如无钧那样的匕首?
呵……白氏族人果然和别人不同。清音瞪着石凳的残骸,不知怎么,心中忽然出现了四个字——一、剑、封、喉。
试探
清音回到屋中,已是黄昏。屋内摆设隐在昏暗中,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她取了一个火折子,点亮桌上一盏油灯,顿时,黯淡的光芒倾泻而出。她这才舒了口气,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如果此刻谁闯了进来,也许会大吃一惊。硕大的鲛珠随意摆放在桌上,闪烁着无与伦比的光华;西海蚕人所织的紫缎丢弃在地下,乌沉沉的也看不出丝毫名贵之处;琉璃盏被劈成两半,令人心中痛惜;白玉镇纸和墨玉环被压在杂物之下,早已不见天日。唯有那盆西域曼陀罗被放置在向阳之处,由于很久没有浇水,花朵也即将枯萎。
这些都是玉润代白溯风赏给她的东西,虽然价值连城,在她心中也是无用之物。唯有那柄无钧很合她心意,只可惜自己为那一柄匕首差点丢了命……如果无钧还在,她倒想用它劈劈石头,感受一下神兵利器的锐气。
白小姐真算是深藏不露了,但仅凭她下午的那一剑之威,并不能判定她就是杀害穆如凡的凶手,因为她想不出白小姐杀害穆如凡的理由。穆如凡死了,她不会得到任何好处,相反还会给自己的家族带来灾难。今日的举动……也可算作率性而为。
她也许真的爱极了白潋晨吧……
清音忍不住叹息。白氏的族人十分古怪,明明无情,却处处有情。白溯风可以残忍的杀害那些女子,却对亲人关怀备至;白潋晨性情残暴,实则内心柔软;而白小姐呢?风华绝代的容颜下,又隐藏着怎样的灵魂?穆如凡真是她杀的?她为何要杀他?
清音没有任何头绪。她又想起小镇的生活,母亲的咳嗽,虞兰的笑靥,李小姐的坚持,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只剩下她一个人苦苦挣扎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想到此处,她早已没了睡意,于是披衣起床。窗外夜色正浓,却没有月光。她轻巧地走在青石板路上,耳畔回响着风吹过草丛的沙沙声。没走几步,就可看到巡逻站岗的侍卫。她直觉的不想被人发现,便躲在一棵树后屏住呼吸,待那些侍卫走后才探出头来。
夜风可使人头脑清醒。她的手无意识的在树干上游走,树皮粗糙,极有质感,其上痕迹宛如刀刻……她怔了怔,忽然脑中闪过一个古怪的念头。今日早些时候,她刚到迤逦院,就见白溯风就站在棵桂树下,似乎在深深思索,以至见了她还收不住杀气腾腾的眼神。那时他的指腹在树干之上摩挲,动作极致温存。后来段昀也是站在同样的位置一动不动。树干上……到底刻了什么东西?
清音是个想什么就做什么的人。她立刻起身一路绕到迤逦院去,也不顾侍卫和暗处的监视者,也不知走了多远才看到迤逦院朱红色的大门,在夜色的笼罩下变得鬼气森森。
虽然目的地近在眼前,她却不能再前进一步了——有人在背后用剑抵住她的颈子。
清音根本不知道那人何时来到她背后的,更不知道那人在她背后跟了多久。她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自己会不会死在这里。
那人不说话,她也没有开口。一时间静得可怕,她额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慢慢滑下,沿着颈子渐渐隐没在衣襟中。那剑尖寒凉透骨,带着幽冥的气息,随着那人呼吸之间轻微颤动,剑尖划破了她颈子上的肌肤,引起无法忽视的热辣痛楚……
良久,那人缓缓收回剑,冷冷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清音听到这句话,忽然有股如释重负的感觉。她回身,恭敬道:“段总管。”
那人正是段昀,一袭黑衣在夜色中根本看不分明,更衬得他比往日阴冷数倍。他一双利眸紧紧锁住眼前的女子,又问了一遍:“你来这里做什么?”
清音仰头看了看天色,道:“奴婢无心睡眠,于是出来走走。”
段昀冷笑一声,道:“你不必对我自称奴婢。”
清音怔了怔,忽然想起早些时候白溯风在她耳边魅惑的低语,那种蛊惑的气息,以及妖兽捕食般的肆意姿态,心中陡然升起一股锐气,大声道:“奴婢不敢当!”
段昀眼中闪过一丝杀气。清音敏锐的捕捉到了,他一定认为她所说的话是对城主的不敬——清音垂下眼帘,道:“奴婢不敢在城主面前居功,更不配成为城主的朋友,请段总管谅解。”
段昀的神情这才缓和了些,他语气平平的道:“回去吧,如果再让我发现你在府中随便乱闯,我就杀了你。”说罢,他越过她向迤逦院走去。
清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总觉得段总管知道些什么,而且知道很多,她忽然扬声道:“段总管,您有什么线索么?”
段昀的身形顿了顿,道:“再不回去,杀无赦。”
清音眼中闪过一丝异芒。她看了那身影最后一眼,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更新)
她并不是好管闲事的人,也知道真相往往会招来杀身之祸,所以她会极力克制日益旺盛的好奇心,将它们深深埋入心底。
——只是,这样真的好么?
次日,清音起了个大早,打听到白琉嫣在城主府邸所住的院落,便一路行去。还未走到院门外,就听到少女空灵柔媚的嗓音,在烟雨蒙蒙的春日清晨响起:“楼阴缺,栏干影卧东厢月。东厢月,一天风露,杏花如雪。隔烟催漏金虬咽。罗帏暗淡灯花结。”
她将这首词唱的明快悦耳,丝毫没有词中的幽怨之意。清音加快了步伐,也不顾周围侍女的眼神,一进院门便笑道:“小姐好兴致。”
白琉嫣此时背对着院门坐在石凳上,身旁有几名素衣侍女随侍,她闻声回过头来,青丝如墨,面若桃花,眼眸如水,那一刻的风华如百花齐放。虽然清音见过几次,但仍忍不住心中赞叹。她行了一礼,道:“小姐可好?”
白琉嫣便坐正了身子,微微笑道:“我很好。清音姑娘有什么事么?”
清音道:“没什么,奴婢只是来向小姐请安的。”谁知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少年略带透明的纤细嗓音:“咦,怎么平日不见你给我请安?”
清音只觉的浑身毫毛倒竖,她怔了半晌,才恭敬道:“公子……”说话的同时心中郁闷不已。这二公子不是避白琉嫣如蛇蝎么,怎么今日一大早就过来了,难到真是旧情复燃了?
今日的白潋晨一袭月白色锦袍,更衬得面如冠玉。他此时斜倚在院门旁,道:“你一进门我就看到你了,你却只顾看了琉嫣了。”
他的声音很平,清音也听不出什么意味,再看少年脸上带笑,杏眼中却冰封一片,看来这位公子又向她发难了。清音于是低叹一声,道:“公子这是在埋怨奴婢么?”
她的声音非常柔软,带些隐隐的柔媚,虽然不答反问,却已经在示弱了。白潋晨“啧”了一声,将头扭向别处,脸上神情却渐渐不自然起来。
清音知道河蚌公子又开始别扭了,却不知道他别扭的原因是什么。她正想出言安慰几句,却见琉嫣上前亲热的勾住白潋晨的手臂,笑道:“二哥,我唱的好不好?”
白潋晨将手臂从她臂弯中抽出来,皱眉道:“好是好,不过你一个未出阁的丫头,也敢唱什么‘罗帏暗淡灯花结’?”
白琉嫣顿时羞红了脸,却仍直视白潋晨的眼眸,道:“我只给二哥唱,不成么?”
白潋晨无奈,单手掩面,周围侍女皆发出窃笑声。清音叹了口气,心道时机选错了,正准备悄悄退下,就听白潋晨叫道:“柳清音!”
恐怕只有这位公子会连名带姓地唤她吧。清音止住脚步,道:“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白潋晨道:“你随我一起走。”
※※※
他们漫步在白府一处长廊上。隐凤城地处南疆,亭台楼阁多临水而筑,此时长廊两边皆是湖水,其上生着大片莲叶。白潋晨缓步走在前面,也不言语。少年的身姿挺拔纤细,骨肉均亭,单从背影来看,就已是天下少有。
清音和玉珠低着头跟在白潋晨身后,皆是一副恭敬之极的姿态。他们缓缓行至长廊中央,白潋晨停下脚步,将身子靠在石栏边,伸了手逗弄湖中锦鲤。
清音和玉珠对看一眼。玉珠面无表情,清音却早已心急如焚。她只当白潋晨有话要说,谁知这半天还不开口……
这时少年忽道:“清音,你过来。”
清音迟疑片刻,依言走到他身边。少年弹去指尖水珠,淡淡道:“我现在无法面对她。”
清音吃了一惊,只觉的这话匪夷所思。少年说这句话的时候直视着她,神情复杂。两人一般高度,清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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