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昭彰云隐 作者:阿晋(晋江2012.7.22完结)-第10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落了一夜的雪渐渐小了,晨曦渐露。
梁霄鬓边几许斑斑细雪,茵茵掸了几次竟怎么也掸不掉,她借着熹微晨光离近细看。鬓边的哪里是雪,赫然是新生的白发。
一夜白头。
泪水蒙上双眸,茵茵疼惜地拥住梁霄僵硬的身体。梁霄怔了怔,天地万物又开始蒙昧不清,身体晃一晃,晕倒在茵茵怀中。
日光苍白,星星点点打在地上,像濒死的心。
梁霄醒来时,已置身于温暖的室内,床头一支精巧香炉,散出悠悠馨香。恍若大梦一场,他看着头顶的纱幔,好一会儿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梁霄。”景杰低低的声音将他的思绪唤回。
他侧首看景杰,细碎白光落在景杰身后地上,透出今夕何夕的况味。梁霄闭上眼睛,刚刚经历的惨烈景象一幕幕在脑海翻过,最后,所有的一切纷繁交叠,悉数定格于苍松翠柏下的森森白骨。
“好狠……”梁霄的手指绞住衾被,痛彻心扉。
逝者已矣,景杰当然知道梁霄指的是谁。他低头静默片刻,忽然抬首道,“梁霄,只要你点头,我现在就去取他的命。”
梁霄看了他许久,然后,轻轻摇头。
景杰道,“你怕我不是他的对手?”
梁霄微微闭目,仍是摇头。
“为什么?”景杰追问。
“自当年密道一事我便知道了,他可以为茵茵做任何事。”梁霄的声音如苍茫日光般虚弱,却无比清晰,“为了茵茵,别杀他。”
房门外,捧着汤碗的手颤了颤,茵茵的指甲刺进血肉里,她咬着唇,深深呼出一口气。
☆、痛彻心扉(三)
追风在雪原狂奔,扬起的雪屑扬了她满面满身,茵茵不理,只是定定望着前方。
沿着离水一路进入长夏,第一次,茵茵不管不顾在街巷纵马驰骋,幸好天气酷寒,街上行人本就稀少。
拐过两个巷口,白府大门映入眼帘。追风嘶鸣,立时有下人开门查看。茵茵一提缰绳,追风高高跃起,前蹄一荡,微敞的大门立时洞开,茵茵纵马冲进府中。
白府的精致一如往昔,追风一路疾奔,打落梅花满地。越过两重月亮门,茵茵看见白鹏正安坐在湖心亭中。
环绕湖心亭的荷塘早已冰封,冰面覆满新雪,几只冬雀在雪中跳跃,现出簇新的生气。
追风在覆雪的木栈道前止步,茵茵翻身下马,冷冷看着白鹏。
白鹏似乎对茵茵的到来并不意外,他执一只小巧茶杯,向茵茵微笑示意。
茵茵一步一步走到湖心亭前,雀儿惊起,四散飞去。
这里还是多年前的样子,冬日的湖心亭有特别的檀木清香,冰面凿了通气孔,不时有鱼儿游过,咕嘟嘟冒出一串气泡。这些细微的回忆莫名出现在脑海中,柔柔地潜至心底,只是,白鹏凝视她的目光将一切蒙上残酷的色泽。
她恨他,恨到无以复加。
“茵茵,”白鹏向她招手,“过来。”
茵茵面无表情,在苍白的阳光中,来到他面前。
“茵……”他甚至没来得及叫出她的名字,胸前一紧,一柄小巧的匕首无声地刺入胸口。
白鹏以手撑在身前的石桌上,支撑着自己不要倒下。他看着茵茵,这种情况下,甚至还微微笑了一下,“茵茵,还记得吗,这是你第二次用刀伤我。”
茵茵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她本以为即使将他碎尸万段,她的手也不会抖一下,但是,此刻看着那张依然平静无波的面容,她竟然无力抬手拔出他胸口的匕首。
“梁霄是怎么教你的,”白鹏仍带着淡淡笑意,“你的准头差了些,恐怕还不足以要我的命。”
“白执……”已有下人握刀持剑向湖心亭聚拢过来。白鹏轻轻抬手,止住他们。
“茵茵,”白鹏气息渐渐凝重,但还是坚持把话说完,“若是我的命可以换你放弃他,我甘愿。”
茵茵募地抬手,一把将匕首拔出,鲜血喷涌,染了她满手。刺目的红让她心中一阵抽搐,茵茵怔怔退后几步,猛然转身,不过才迈出几步,便被白府下人团团围住。
“让她走。”白鹏的声音自身后适时响起。
本就狭窄的栈道立时让出一条路,茵茵一路疾行,来到追风跟前,纵身上马,绝尘离去。
原本浩荡的离水,此时只是一望无际的雪原。茵茵下马,跌跌撞撞冲到茫茫白雪中,扑倒在地。
茵茵木然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愣了片刻,然后疯狂地抓起大把的雪在手上揉搓。她很用力,恨不能将那些血迹连着自己的皮肉一起毁去。
鲜红的颜色渐渐变浅,但仍有淡淡色泽顽固地附着在掌心。好一会儿,她终于安静下来,将手举到眼前端看,血渍似乎已渗透到她皮肤深处,与隐隐呈现的血脉连在一起。她身体里流的,原本就是那个人的血,怎么可能就此抹杀。
茵茵伏在积雪中,泪流满面。若她不曾任性出走,若她不曾苦苦坚持自己一厢情愿的爱情,若她不是那个人的女儿,可还会有这些事?可还会把哥哥伤得如此深重?
她独自在冰原上许久许久,直到泪水被风干,直到一颗心被全然掏空。西斜的太阳仍是乌突突的颜色,但还是将她的身影越拉越长,孤清一片。
茵茵在哪里,梁霄就在哪里。心底最珍视的声音突兀响起,茵茵身子一震,茫茫然抬起头来。
阳光凉薄,寒风呼啸,她的心却一点点坚实起来。
梁茵茵,她对自己说,你有哥哥,你有梁霄,还有什么好怕。
…………………………………………………………………。
那日之后,梁霄一直留在勒马峰,多数时间,只是枯坐墓前,携着山风翠柏,默然无语。
茵茵总是安静地伴在他身边,不再殷切地劝他回房休息,也不会勉强他去用茶饭。绵延不去的疼惜让她沉静下来,告诉自己,就任他由着性子来吧,只要他能好过一点。
刺骨的寒风刮了一茬又一茬,终于有一天,梁霄对她说,咱们回去吧。
最寒冷的时日已经过去,离水上的冰开始慢慢消融,已不能再纵马于冰原上驰骋,茵茵只是沿着模糊不清的水岸缓缓前行。
他们在赤府几乎住了一整个冬天,在那里积攒了不少零碎东西。茵茵独自回去简单收拾了几件衣物,准备离开时,在一个小包袱里,无意间看到新年时她从集市买回的一些小玩意。
花花绿绿的一片,里面有憨憨的稻草人,小巧别致的花灯,以及亮闪闪的珠花。就在不久前,她攥着这个,拿着那个,不亦乐乎地在人头攒动的集市穿梭,不时不放心地回头看,每一次,梁霄都向她怡然一笑。他就那样一直伴着她,任人潮汹涌,也无法将他们冲散。
翻看了几遍,茵茵还是将它们放回原位,只带着整理好的几件衣物步出房门。在门口,遇见赤鹤。
“赤鹤叔叔,”看着眼前同样憔悴的面庞,茵茵心里钝钝地难过,“我们要回去了。”
赤鹤点点头,“一路小心。”眉目疏淡,目光却深切难言。沉默了片刻,又道,“好好照顾他。”
茵茵还想说些什么,赤鹤的神情让她将已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们站得很近,又离得很远。
离开的那日云破日出,浮冰在水波上闪着晶莹的光,像少年的眼睛。
梁霄在阳光下停驻脚步,从追风背上的行囊中摸出一只小巧的袋子,抬手掷给景杰。
景杰扬手接住,掂一掂,有些小小的分量。
梁霄轻声道,“帮我交给小六子的家人吧。”
景杰解开收紧袋口的绳结,有什么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展开一看,袋子中竟是许多精致玲珑的金叶子 。
“很多年前放在钱庄的,没想到现在还能兑出来。”梁霄继续道。
“梁霄……”景杰一时有些怔忡。
“若是他没有家人,就交给穆先生吧。”梁霄淡淡道,“这些都不是干净来路,但或许还是可以有些用处。”
景杰点点头,“你放心,我会办妥。”
梁霄的目光暗了暗,“代我说一声,我很抱歉。”
景杰看着他,没说什么,只是再次点点头。
梁霄仍就静静站着,站了许久,目光沿着悠悠离水,一径望去。水天空阔,千山暮雪,阳光破云而出,白鸟飞越烟尘外,望不尽的长夏。
多少年来一直想离开的地方,最后,好好看一眼。
临行前的一刻,梁霄看到远方石堤上现出一个清冷的身影,长身直立,缁衣迎风。他们于静默中相互注视,谁也没有向前一步。
须臾,梁霄微笑,轻轻挥手,姿态从容的好像少年时,每一次相携宿醉后清晨的道别,云淡风轻,似乎不过再一转身,他们便又可在街角相遇。
赤鹤看着他,亦挥挥手。什么都不必说,只在心中默默道一声,保重。
踏着浅浅烟波,二人一骑,终于踏上归途。
无尽离水,万顷松涛,角崖的树,和街巷阡陌处的浣沙,都随扬起的雪尘,安静地留于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长夏是一直想要逃离的地方,却也是故乡。
想起春晚时听费翔的“故乡的云”,听得想哭,成长之后,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别有感触。
☆、浮生若梦(一)
泉溪静好的一如从前,只是此刻看来,恍若隔世。
冰碴浮在刚刚解冻的溪流上,透出俏皮的意味,冷杉林笼着缭绕薄雾,葱翠针叶闪着清润的光,还有逐渐醒来的田野,远远地便能听到有人在田垄间放歌。
茵茵看着这一切,眼底一热,终于到家了。
只是,一路上的仆仆风尘还没来得及褪掉,梁霄便病倒了,病势凶猛,连续几日高热不退。
他们启程前,景杰曾再三表示要陪他们一道回来,均被梁霄拒绝。茵茵明白梁霄的心意,他已身心俱疲,只愿平静度过最后的时日,忘记长夏,忘记圣域,忘记一切残酷回忆。
安然赴死。
那一日,她陪他站在万仞之巅,看松涛林海,云蒸霞蔚。这段时间以来,最害怕,最忌讳的字眼没来由地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看着梁霄静默的身影,她心中竟出奇的平静。既是这样,她就陪他安然赴死。
万般无奈,景杰在他们出发前一日,告知茵茵,经过这一路奔波,梁霄必会大病一场。看着茵茵忧心的样子,景杰微笑安慰她,这些天,梁霄一滴泪也没掉过,悲伤全部积郁体内,铁打的人也受不了,病一场,倒有利于把郁结的气血发出来,未必是坏事。然后,又交给茵茵大大小小许多妥善包好的药材,并在纸上详陈了相关事项,一一列明可能出现的病症,对症之药,煎法,用量,日常起居、饮食的注意事宜。
待景杰不厌其烦地叮嘱完,茵茵点点头,眨去眼角隐隐的泪花,竟还玩笑道,看来我是不会病倒的,从小到大加在一起,都没这些天流的泪多。
梁霄的病情正如景杰预料,一连数日,因为高热的缘故,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只能卧床将养。
彭伯彭婶以及阿牛、长林等人每日都来探望,为免打搅梁霄休养,每次都不会逗留太久,只是悄无声息地帮茵茵将生火、汲水之类的杂事做完,彭婶甚至把煮饭、洗衣这些事也包揽下来,以便她能专心照顾梁霄。
从小到大,他们都是她可以肆意撒娇耍赖的家人,感谢的话茵茵说不出,只是努力微笑,一如既往的微笑。
一次,彭婶陪茵茵熬药,坐在炉火旁闲话时,不由握着茵茵的手好一阵嗟叹,一脸忧虑,絮絮地感慨不过离开两个月,梁霄竟病成这样。茵茵反倒笑颜安慰,风寒而已,来得急了些,难免要病去如抽丝,不会有事的。
茵茵一直严格按照景杰的嘱托,细心照料,休养了将近一个月,梁霄的精神才慢慢好起来。此时已是二月下旬,泉溪虽断断续续飘了几场雪,但细雪微尘,沾衣不寒,倒带来早春特有的清新濡润。
天气晴好的时候,茵茵会为梁霄穿上她新近赶制的皮裘夹袄,扶他半躺半靠在门外的藤椅上晒太阳。这件皮裘是前一年景杰猎的雪豹皮,皮毛细腻滑软,洁白胜雪,衬着梁霄的病容,令他生出几分平日并不常见的青涩端雅。茵茵又取来毡毯为他盖上,看着他促狭地笑,哥哥,穿着这衣裳,你比春花还好看。
茵茵自小最爱春花,此时院中早开的花朵盎然拥在枝头,团团簇簇雅洁的鹅黄色迁延一片,一眼望去便是满眼满心的蓬勃生气。
梁霄看着篱前繁花如烟,花下静水流深,眸光渐渐拾起往日神采,在明亮的阳光下,眼中彷佛含着繁星点点,清亮如昔。
他的身体仍很虚弱,但清澈平和的目光每每看向茵茵,茵茵总会忍不住会心微笑。
三月初的时候,景杰不请自来。他到的时候正是傍晚,夕阳在他身上描摹出暖暖的色泽,他整个人却还是蒙在一层晦暗的风尘中,只有笑容还是一贯的温暖。
傍晚的风还带着料峭寒意,梁霄坐在房中,守着一只小暖炉随意翻看一册书,看到景杰,合上书,懒洋洋地看着他笑。
景杰在门口兀自站了一会儿,待寒气消了,才来到梁霄身边,向他眨眨眼睛,不客气地伸手抱起小暖炉捂手。
梁霄的目光在景杰身上一扫而过,淡淡落在他抱着小暖炉的手上。
景杰次咧咧坐在梁霄面前,一边饮茵茵递过来的热茶一边不亦乐乎地向两人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