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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风香+番外 作者:冰封水寒(晋江2013-05-03完结)-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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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瞪大了眼看他:“你才性子别扭,你全家性子都别扭!”
他却不置可否的笑笑,淡淡道:“此地陈记的桂花糕是一绝,可是每日只卖二十份,先到先得。这个点过去许还能买到路上的干粮……”
我立时头也不回的拽着他:“快走啊,站着作甚?晚了可就买不到了!”
……
……
两个时辰后,我心满意足的嚼着满嘴桂花糕重新回到了紫麟山脚下。
不知道我是否与此山八字不合,又或是再扯得离谱些其实梦中的凌霄是我的前身,偏又与这紫麟山颇有渊源,故此每每踏足此地,我脑子里就会情不自禁的浮出许多关于她的幻境来,这委实让人头疼。当初老爹明明有郑重其事与我们说“子不语,怪、力、乱、神。”我也不大信鬼神之说,可如今这般,实在是莫可奈何。
不过风承安显然在这方面又是一把好手,一见我又出现疑似癔症发作的状态,便很迅速的递过来一个浅绛色绣着朱槿花的香囊过来,不知里头缝了什么香料,闻着气味倒是如他本人那般温温淡淡,竟能叫脑中的躁动慢慢平息下来。
风承安含笑解释:“这是安神香,对姑娘来说极有帮助。”
我好奇的拿着香囊嗅了又嗅,看着上面精细的绣图十分欢喜:“这样好的手艺是哪家绣娘的作品?我从没见过这样好看的香囊。”
风承安道:“这是黎城街上买的,我瞧着手工不错,总觉得与姑娘一身红衣很是相衬,现下看来果真不错。”
我哈哈干笑两声,其实平素并不太着红衣,只觉得名字带朱便买下了。仔细一想平日我也并未在意衣饰问题,却不知什么时候起买的竟大多是朱丹色的料子。
恍然想起,梦境中看见的凌霄身上,似乎也是这样色系的衣裳。
我呆在一旁出神,风承安却悠悠道:“这女红虽不错,却算不得顶尖。不知罗姑娘手艺如何?”
我一脸平静坦然,扭头看着他:“一……一般而已。”
只是绣图比较抽象,而且无论什么颜色的料子,最后到我手里一定染红。
他摇着扇轻笑:“如此倒要领教,不知在下是否有幸向姑娘讨要一个香囊?”
我抬头望天:“今夜月亮真圆……”
他亦是抬头望了眼:“我想你说的……大概是夕阳。”
我:“嗯,夕阳背后那个月亮,你看到没,很圆的。”
风承安:“哦,忘了提醒姑娘今夜是朔月,说起来不知姑娘是否愿为在下做一个香囊?”
“……”
……
……
在这种极为无意义的纠缠下,我们顶着满山紫雾开始向山顶攀行。
有着前一次经验,这一路由阿青带路倒也没出岔子,加上今时不同往日,我的癔症问题在风承安巧手制作的香料镇定下已对我不构成影响,除了雾气大些,我真觉得这趟来的顺风顺水,顺利的吓人。除了……没找到所谓的千年沉水香。
阿青慢慢悠悠的攀上我的脖子,举目四望,荒山野岭上除了个别傲然挺立的孤松,间或看到些杂草,却是半分瞧不见沉香木的影子。
我万分头疼的就着一块山石坐了下来,揉着脑门道:“这从山脚到山顶,不说千年沉水香,怎么着也该见到沉水香的痕迹吧?可是……”
风承安倒是不见半分急乱,轻笑道:“这千年沉水香既是在冷潭冰镇千年而成,自也该在崖底冷潭中寻,山顶自是没有的。”
我目瞪口呆看他:“那你……”
“姑娘莫不是要上山寻仙?在下想着这仙人多在高处,故此寻香之前也该先为姑娘了了心愿为好。”他似笑非笑的摇着折扇,一派道貌岸然。
你耍老娘?!
额角的经脉剧跳,我觉得这几日抬手揉额的频率已属极高,手才抬起来便又放下去,咬牙切齿含笑道:“风公子所言极是,只可惜朱槿自幼没爬过这么高的山,现下累煞了,怕不能随公子前去。阿青乃是我的爱宠,无论如何也不愿放它单独远行,是以有劳公子自己下去……啊对了,现下雾大山险,公子万万当心莫要做了寻仙前辈的伙伴。”
一路上山全凭阿青,眼下天色渐暗,我偏不信风承安有这通天彻地的本事能自个飘到山下去。
风承安闻言摇着折扇的手顿了一顿,唇边的笑容温润淡雅,好似与他无半分关系:“姑娘说的是,不若姑娘在此稍候片刻,在下去去便来。”说着工工正正的对我做了个揖,转身倒真是要走的样子。我仍旧笑吟吟的望着他,一脸“好走不送”的表情。
静了半晌,他果真折了回来,看着我仍是一副担心模样:“在下不能将姑娘一个孤女子留在山上,不如由我先送姑娘下山,随后再……”
我摇头:“风公子是忘了朱槿的话了吧?我家老头擅演戏,我也自幼被熏陶多了。公子若明白,那些个一套套的还是收起来的好……风承安,日日作戏子,你不累么?”
他终于抿了唇,一双漂亮的浅棕色终于不再是素日温润却疏离,眼角一挑,反倒微微透出几分邪气,笑出声来:“阿槿这样当真不识趣,难为我这副好面具,你又何苦将它撕破了?”
我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表情变化,只觉得这人委实就是个祸害。叹了口气:“本来也没什么,只是你演戏是为了算计我。我这人,也许不太聪明,但也不喜欢被坑的不明不白。所谓拿人手短,我既是欠了你的,也自该还你。而且……”我上下将他打量了一遍,心里叹了声可惜,“算了。”
要把这种人丢给幺舅,幺舅必定是吃亏的。
风承安自然不知道我打的什么主意,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折扇:“阿槿果真是不吃亏的。也罢,如今倒是我唐突了。只是上次要与阿槿做的交易,阿槿可还记得?”
我还在扼腕叹息,也没太在意他说什么,就淡淡“唔”了声,隔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等等,你方才唤我什么?”
他仍旧风轻云淡的笑:“阿槿,这不是很好听吗?”
“不是……是……”我被他那样坦然的态度弄得绕不过弯来,别了好久也没把想说的那句话给捣出来。风承安见我一脸纠结,笑的愈发愉悦:“你都已经直唤我名,我若不这么叫,岂非很吃亏?”
我呆愣着看他:“要不换回来吧,我还是叫你风公子……”
风承安:“交易已成,岂有毁约的道理?阿槿你若是喜欢便这么叫,我觉得这样也很好。”
“我觉得一点也不……”我一激动便站起身来,殊不知方才自己坐下的那个姿势很不符合正常的生理构造,长时间血液循环不通,这一起来竟没料到自己两腿早已毫无知觉,加上起身速度过猛,重心不稳,于是直直向后栽去;更没料到的是,一路上来都没什么状况,偏生此刻背后竟是悬崖峭壁,除了大雾半分遮挡都无。
以上条件很好的成就了我此次的跳崖运动。
“风……”我一句话来不及说完,整个人已经飞一般坠出去好远。耳边只传来他一声阿槿,然后便是呼啦啦的风声,吹的我连睁眼都困难。
我下意识将已经躲进怀里的阿青护好,只觉得要它护我怕是不太可能,但少死一个是一个,要不就真的太亏了。
接着大脑就是一片空白。
作者有话要说:阿槿毕竟涉世未深,一出来就被某只狐狸给算计……不过没有被一直骗下去算是万幸?在苦等仙五前被剧透彻底伤到了!!!
10
10、第六章 。。。
突然坠崖,这说起来真是刺激。罗白檀总说我胆子大,但如此时刻,我其实还是吓得不行。只是这世上害怕的人有两种,一种会很直接的表达出自己的恐惧,比如尖叫;而第二种同样也是尖叫,不过却是在心里。
诚然我属于第二种。
是以即便是在飞速下坠的过程中,我却一声都发不出来,仿佛所有的声音都被堵在喉咙口,却找不到一个突破点。脸上看起来平静得不行,但偏生全身僵硬,连用轻功减缓坠落的速度这样简单的事都忘记。
一直到有人拽住我的腕,将我紧紧揽进怀里,鼻息间又缭绕着淡淡的青竹气息,我才反应过来紧紧的握住他的前襟,然后借着内力降速,同时腾出手来拔出靴里的短刀“咔”一声嵌入石壁,还哗啦啦的划下去好远,才逐渐停了下来。
待我看清,便发现风承安一手紧紧的揽着我,另一只手却握着一把雕刻着十二朵盛放的往生花的刀柄,连颜色亦是精细,六白六红,嵌着暗红的血晶和羊脂白的籽玉,妖娆冰冷与清雅温润这样强烈的反差自成一体,教人移不开视线。而刀身没入石壁之中,与我的短刀一同支撑二人的重量。
直到此处,我才缓缓透出口气来。风承安看着我一脸安心,不由失笑:“阿槿这安心的也太早。”
我看了看他近在咫尺的俊脸,又看了看所处之处,才觉现下我俩就和这挂腊肠般吊在半空,看着很浪漫,但实际真没什么美感,只能艰难的一手握刀,一手搂住他的脖子僵着嗓子道:“我们这掉到哪了?”
“我如何知道?不过依方才的下坠时间来说,少说也有百丈左右。”
四周雾气浓厚的几乎除了眼前再难辨认,这点倒不是唬人的。
我叹了口气,又道:“那……我们攀上去的可能是多大?”
风承安略带为难的瞅了我一眼:“若只我一人,这上去自是不成问题;但加上你……”
我立即大义凛然:“是我的失误,你放手罢,绝对不连累你!”
头顶上那个温润淡雅的声音嘶哑着艰难道:“……轻点,你快勒死我了。”
……
……
时值五月,即将入夏,气温已开始隐隐热了起来。可我二人就这么相拥着吊在空中吹风,怎么看怎么觉得冷,尤其是心里,拔凉拔凉的。
鉴于这样解暑的方式太过惊险,风承安很真诚的建议我让阿青先出去探探路,然后再决定我俩的去向。我初初闻言只觉得愤怒,觉得阿青又不是壁虎,这样陡峭的山壁如何攀行。然而还没等我愤怒完,阿青却又慢腾腾的挪了回来,朝着下方晃了晃脑袋。
于是养了那么多年蛇,我初次发现竹叶青原来是能攀岩的。
风承安朝下看了看,微微一眯眼:“看来我们离地面近些,虽说危险了些,但还是向下行罢。”说罢又看了我一眼,“阿槿的轻功如何?”
我琢磨了会:“我怕高。”
他又问:“若是从客栈三层落下呢?”
“这倒无虞。”
“那我们下去吧。”
“……”
按着他的说法,我的轻功没有任何问题,只是有些心理问题有待克服。本是要费些时间,可眼下却亟待解决,容不得我慢慢克服,赶鸭子上架般连骗带哄的诱我朝下挪腾,否则便要松手任我自由落体。在死亡面前,我很识相的选择了妥协。
于是半个时辰之后,我们十分安全的站在地面上。除了我胆子破了点,身上半块肉没掉。
我揉了揉酸痛的手臂,慢慢的将刀子收回靴中。心里总觉得十分抑郁,虽说之前也有,但风承安给的香囊早已压制,不知为何到此却又愈发强烈起来。风承安慢慢看了我一眼,很快又将视线挪向另一处,我撑着脑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惊觉崖底竟是半分雾气都无,视野辽阔清晰,入眼是镜一般的一片湖泊,宽不见边,明亮的几可透光,倒似能透出人心那般,莫名的教人发寒;湖中心却是一座平整的青松石台,衬着如镜的湖面竟是流光溢彩。令人意外的是,青松石台上,却躺着两个人。
准确来说,是两具尸体。
躺在内侧的那人看不太清晰,只能隐约看到露出的朱红衣袂;躺在外侧的玄衣人却明明白白是白骨一具,顺着颅骨看去,还能见到已经枯朽的白色长发。
胸口的冷翠凝霎时冷得惊人。月黑风高见死尸,太不吉利了。可我的关注点却是这两具尸体躺的如此平整,不像是失足落崖的旅人,而且不知为何我居然疯了般觉得十分亲切,想必是方才吓傻了脑子。还在犹豫着是去八卦一下呢,还是不去八卦一下呢。这般想着身侧却有人快我一步行动,眨眼间风承安已经轻飘飘的掠过水面站到石台上,面色如常的朝我看过来,表情却是明摆着“你不来?”的样子。
连去八卦一下都被这人抢了先,我犹豫了下,再犹豫了下,犹豫期间便已经一轻身腾了过去。假装毫不在意的看了尸体一眼又看向他:“两个死人罢了,有什么好看的。我们还是快些想想如何回去吧。”
他一脸好笑的看我:“阿槿莫不是怕鬼?可如今这二人与我们可大有渊源,何不研究完了再走?”
我扫了他一眼,其实虽说第一次亲眼见死人,但诚如罗白檀所说,除了有些怕高,因为那委实威胁性命。其他我还真没怕过什么。
然而个中缘由我却不想对他细说,遂只摇摇头,然后蹲下来研究他说与我们“很有渊源”的两位先人。
先前远处观摩过那玄色衣袍的骸骨,我此处便不细看,只知道他一身黑袍上是绣金暗纹的九只沙蝎,从发饰服装看来应是个男子。然后便转头去看躺在他身侧的另一人,一时竟是哑然,找不出一个词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只知道这个人很美。
那个朱衣女子看起来莫约二十五,那张沉静安详的面容像是从某张仕女图里描出来那般细致美好。漆黑的长发铺开,悠悠的垂在水面,身上居然还带着一股极淡的香气,若非身侧的那具骸骨,几乎让人以为她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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