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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歌 完结+番外-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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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后无声无息的立了一个人。
  他立时紧张得结结巴巴,汗都渗了出来。
  “爹……何时来的。”
  须发微苍的中年男子遥望着人影消失的方向,眉间的皱纹宛如刀刻,半晌没有说话。
  “那是三哥的……叶姑娘已经走了,一个人,三哥还在夏初苑……她说不会再回来……”青岚语无伦次,生怕父亲下令追捕。
  先前还在震怒的父亲神色莫测,隐约叹了口气。
  “去接云书回来,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
  他如蒙大赦,立即冲出了院子,心里不无诧异。三哥所犯的种种失当就这样轻轻揭过?真不像父亲的一贯作风。
  一边胡思乱想,耳际模糊听见风吹来的低语。
  “倒是个不错的丫头,可惜了出身……”
  针锋相对的坚持不复存在,谢家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下人们高兴着繁忙的宴席终于过去,得以放松片刻。宾客们一一散去,送辞之举连篇累牍,忙坏了主人家。
  忙碌之中唯独不见三子谢云书,时常有人问起,都被谢家人巧妙的以虚言搪塞过去,对于数日闭门足不出户的人,均有默契的不去相扰。
  与众人所料的截然相反,此刻精舍内并非只他一人,更无意气消沉。
  “城中大小客栈均无主上的踪影。”
  “酒楼画舫也无。”
  “也没有类似的人买过骡马。”
  “无人见过主上出城。”
  四翼回报着数日探察的结果,均是一无所获。
  屋里一片静窒,皆望着窗边凝滞不动的人。逆光在侧脸勾出一抹深暗的棱影,沉默了许久才道。
  “她已离了扬州。蓝鸮去搜集消息,查出绯钦从何处而来,追杀的人是哪一路。”
  “银鹄去南越打听二十多年前有哪个小国被灭,用的是此种文字。”随命令递过的还有一方素帛,绘着迦夜剑上的铭文。“尽可能察得详细些。”
  “墨鹞去跟踪玉隋,小心探明他的真实身份,此人来历莫测,要多留神。”
  “碧隼留下随时待命,还有什么疑问。”
  四人齐声领命,各自退去了安排。
  屋里恢复了静谧。
  窗外的绿竹在阳光下清亮,剔透得仿如碎玉,声声蝉鸣入耳,再寻不到往日的沉定,动辄心浮气燥。
  她,会在哪。
  冲开穴道时已太晚。她接走了那个孩子,从扬州城彻底消失。
  寻到她的机会微乎其微,他和四翼的追踪术皆缘自她的传授,惯用的手法不可能有丝毫作用。
  不得不回家,借助家族的力量搜寻或许还有万一的希望,否则更如大海捞针般绝望。迦夜既已离开,怒气平复的父亲并未严惩他的逾越失当之举,或许是念及重归家门不易,刚毅如铁的父亲意外的宽仁。
  家人都松了一口气,他不想去看那些庆幸或同情的眼神,深心专注的只有一件事。
  数月后,沸沸扬扬的流言渐渐平息,一切被人遗忘,就像她从来不曾出现。
  他再度获得父亲的倚重,一度被收缴的令牌信物重归于手。
  除了协助长兄打点家族事务,便是耐心的等待四翼的消息回传。
  墨鹞回报,辞别谢家回北方的玉隋过黄河即失了踪影,完全查不出半点端倪,按来时所称的地址商号探过,除了无此人外均属真实,迷一般深不可测,印证了当初的怀疑。
  蓝鸮回禀了追杀绯钦的人,确是中原世家——蜀中方家。方家声名赫赫,为地方大族,暗里却如此无行,他嘱咐留人长期控守,设法伏入内线监视,端看迦夜何时动手。
  走得最远的银鹄暂无音讯,他并不寄予过多期望,时隔数十年,能否探到并无把握,何况迦夜出生于江南,毫无故土的记忆,未必会往那里去。明知希望渺茫,他仍不愿放过任何一线可能。
  纵然翻遍中原,重回西域,搜尽碧落黄泉……



【西京篇】


  南越

  银鹄在这个崎岖潮湿的地方转一个多月,见多了各种令人起栗的爬虫长蛇,青碧的树叶郁郁葱葱,仿佛永远在滴水,时不时就有一场急雨从天而落,闷热的汗裹在身上黏腻而不适,散发出腌得过久的菜叶气息。
  他一边低咒一边寻路,嘟囔着抱怨自己运气欠佳,离开了风雨如诗的江南跑来这个蚊子多过沙的地方,不小心还会遇到有毒的瘴气,若非躲得快,恐怕已倒在这抬头幽林,低头泥沼的穷山恶水。
  要找的人竟是出自这片鬼地方,他实在不敢相信。
  一路遇到的居民说的话也听不懂,与其说是人话不如说是鸟语,当了几十天聋子比手划脚,终于学会了卷着舌头说话,勉强能够沟通。
  懂了还是白搭,这里小国林立村寨无数,连年战乱,国与国之间混得一塌糊涂,经常是灭了重建,建了又毁,合并纵横数不胜数。许多居民连当前主政的国主都搞不清,更别说数十年前不知名的小国。
  不甘心下了这般力气仍是无功而返,回去必定会看见三张幸灾乐祸的脸,好整以暇的等着嘲弄揶揄,他凭着最后一点意气勉强又转了十来天,眼见着实无望,开始绝望的盘算回去的路途。
  这一天吃完打来的野味,转到河边洗手,难得林木稍稍稀疏,日光从枝叶间斜映下来,照得河水犹如透明的水晶,清晰可见爬满青苔的河床。
  异色的石质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一段灰白的石板,静静的沉在河底,尚未被泥沙螺鱼完全掩藏,白色微光明灭,断断续续的延伸至远方,竟像是一方古道。
  左右无聊,他一时兴起,沿着河道一路前行,石板逐渐延至岸上,消失在密林深处。他顺道而行,累累的青藤粗蔓遍布,树木越来越粗壮,幽深得几乎看不见日影,除了石道,又发现了一座曲流石渠,破碎的石板原来是长渠底道。长渠尽头是一壁残墙,翻过断垣,眼前出现了一栋宫殿般的建筑,建筑的白石多已倒塌,残余的部分也已被植物覆成了一片绿毯,仍依然能感觉出当年的精致。
  东头有弯月形石池,西头有石板平桥和层层花阶,曲廊倾颓,碧池干涸,残留着厚厚的落叶,完全没有人迹。
  行过废弃的宫苑,渐渐步上最高处的主殿,样式各异的砌饰颇为独特,其中还有不少莲花的浮雕,大多已破碎残缺,时而有艳丽的毒蛇被步履惊动,悉悉的吐着蛇信蜿延爬过,在石径上留下一道发亮的粘迹。
  穿过了最后一道苑门,终于踏上了殿台,所见的景致令他愕然的张嘴,在这草蛇丛生的南疆密林深处,竟有一处天境般的所在。
  殿堂下方是层层石阶,联入一个美丽宽广的湖泊,湖水晶莹碧透,有如一块硕大的翡翠在日光下闪闪生辉,湖边青绿的草地茵茵如毯,开着大朵大朵的白花,层层树影随风起伏,如有生命的呼吸。
  山风一扫缠绵数月的湿热窒闷,吹得人遍体清凉,超出预料的美景吸引了心神,他毫不犹豫的扑下湖水凫泳,数月未有的惬意。顺手捞了几条不知名的肥鱼,浑身长满了雪白的细鳞,腮上还有长长的须,样式古怪,烤熟了滋味却十分鲜美,香味飘得老远。
  他心满意足的啃着鱼肉,前方的树林忽然有轻响,竹竿拨草的声音越来越近,探出了一个佝偻的身影。
  衣衫式样一看即是普通村民,身后还背着采药的竹篓,粗衣赤足,黝黑而苍老的脸上满是皱纹,见鬼一般瞪着他。
  转了数日都没见几个人,正觉极度无聊,他努力表现友好,用刚学来的鸟语嗑嗑巴巴的表达并无恶意,甚至用上了手势比划,邀请对方和他共享篝火晚餐。
  对方迟疑了好一阵才走过来,放下背上的筐,盘着腿在火边坐下,拒绝了他递过去的烤鱼。
  “真没想到这里有人,我还以为撞了鬼。”老人的舌头很生硬,但说的分明是汉话,他听得几乎跳起来。
  “你是汉人?”多日被迫说着半懂不懂的南越话,憋得几乎吐血。此时遇到一个能说话的人,惊喜非旁人所能想像。
  老人沙哑的笑了,沧桑的眼睛浑浊而世故,自然猜得出他为什么反应过激。
  “我在这里五十年了,第一次碰到说汉话的人,都快忘光了。”
  在这种鬼地方呆五十年,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你怎么会来这里。”
  老人仰着头思索,每一道皱纹都写满了回忆。“百年不遇的旱灾,一村人饿死了大半,剩下的成了流民,随着流浪到这里,后来安了家,习惯了,也就不走了。”
  “你能适应……?”他只觉不可思议,顺手拍死了一只大得吓人的蚊子。
  老人呵呵的轻笑,从竹篓里翻出一株草丢入火堆,袅袅的轻烟飘散,徘徊在耳畔的嗡嗡声迅速消失了。“天气湿热,容易生蚊蚁,外地人都受不了。本地人有一些偏门的办法,这种草味蛇虫都会避开。”
  他叹为观止的摇头,不管怎么说,今晚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今天的运气令他十分满意,继续啃着肥鱼填饱肚子。
  老人望了他一眼,也从怀里摸出干粮裹腹。
  瞟了瞟对方粗糙的米饼,他大方的再次送去脂香四溢的烤鱼,老人却不停的摆手,往后退让。
  “谢谢,这鱼我们这里的人是不吃的。”
  “为啥?”他不解的眨了眨眼,如此美味却不为人食,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有毒?”
  见惯了各种奇怪的生物,不少看来正常的却有剧毒,难道这个也……他蓦然绿了脸。
  恐惧太过明显,老人忍着笑安慰。
  “没有毒,只是湖里死过人,我们觉得不祥。”
  他顿时松了一口气,又觉着不以为然。
  哪个湖里没死过人,就为这点理由放弃唾手可得的食物,大概也只有化外夷民才会如此愚昧。
  看出他的不屑,没有和异乡的年轻人计较,老人平和而慈霭。
  “你不觉得奇怪,这么好的地方,我们宁肯挤在山底下淋雨受热都不肯搬上来。”
  这确实是个疑问,他立刻请教。
  “这地方,有鬼。”
  恰巧一阵阴风刮过,森森如浸冰水,火苗跳动的光影中,老人脸上的阴影极深,衬着郑重其事的几个字,险些让他汗毛倒竖。
  “老人家说笑了,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鬼。”他哈哈干笑,平抑着自己的不安。
  “你听。”
  他静下来细听,风刮过了冷月下泛着白光的残垣,发出的声音竟似哭声,幽幽咽咽的凄怨,在密林中分外恐惧,想起沿途听说的巫力乱神,使蛊下咒的诡密传言,肌肤霎时爆起了一层颗粒。
  “这只是石头的声音,哪有那么怕人。”他心里不安,嘴还是很硬。
  “这里死过好多人……”老人望着月夜下沉静的湖面,感慨万千。“数不清有多少,一国的女人都死在了这,湖上飘的全是尸体……我一辈子都怕,要不是为了采药,我才不会到这。”
  听着沙哑而苍凉的话,他头皮有点麻,又不愿相信。
  “是不是夸张了一点,我走了这些天,近一带根本没几户人家。”
  老人摸出了旱烟,在脚边磕了磕,就着篝火点燃,烟气缓缓升腾,满布皱纹的脸也似隐入了迷雾。
  “这里原来是苍梧国的王宫,现在的人早不记得了,除了我这样上了年纪的还有点印象……是个好地方啊……”
  “有山有水,一国就是一个几万人的大族,人丁兴旺,挖矿炼银的手艺又是历代相传,生活富庶,当时不知多少小国羡慕……这一族的女人非常漂亮,皮肤白又能歌善舞,和南越其他地方的人都不一样,可惜从不对外通婚。特别是苍梧国的公主,据说她的歌能引来鬼神应和,飞鸟游鱼出听,美得不像凡人,见过没有不被迷住的。异地行脚的客商数不胜数,一多半都是为了碰运气见她一面,回去能像傻子一样说上几十天……”
  或许是上了年纪,老人的话有点絮叨,听着银鹄云里雾里。
  “那不是很好,怎么现在变了……”他比划了一下死寂的周围。
  “就是太好,所以才惹来了祸端。”叭嗒叭嗒的吸着烟,老人伤感而无奈。“邻近的小国眼红,既想要他们的财富,又想要他们的女人,伙同起来重金贿赂了驻守南越的将军,诬称苍梧国谋反,带着几倍的人杀过来占这块地方……”
  “那后来?”
  “这一族的人骄傲得紧,明知敌不过也不肯投降,男人在国主的带领下拼死力战,全数死在了战场上,女人……”
  “被捉了?不对,刚才说她们都死了……”说到重点上,他渐渐感觉不妙。
  环顾着波光鳞鳞的湖面,老人带着几份敬畏。“我只是听说,黑压压的军队围住了这坐山,逼躲在宫殿里的女人们出来投降,男人们死光了,一族也完了……女人们恨透了毁家灭国的恶魔,又不甘心做奴隶,在王后的带领下全数投了湖,一个也不肯屈服,整个小国就这么完了。”
  “全死光了?”寥寥数语的描述勾出惨烈至极的画面,想到湖上飘满了尸体,银鹄一阵恶寒,刚吃下去的肥鱼几乎立刻吐出来。
  “……后来夜夜有人哭,哭得占领的敌军都受不了,尸体也开始腐烂,疫病流行,巫医们都说是苍梧国的诅咒。为了拔除邪魔,在神巫的命令下往湖里倒了桐油,烧了三天三夜,几十里外都能看见火光……”老人沉沉的叹息,“可是还是有女人哭,最后怕了,带着夺来的大量金银撤出了这块地方。几十年一直这么荒着,湖里的鱼再好也没人敢去捞,那是苍梧国的女人变的。”
  “真的是巫术诅咒?”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肚子开始翻搅,他看着香喷喷的鱼欲哭无泪。
  “那倒未必,我曾经在苍梧贩过货。这个国和南越其他地方不一样,男女都擅歌,族里流传是天神后裔,不信巫咒,但秘术确实是有的,唯有少数王族才知道。”老人随手拔起一朵随风轻摆的花,丝丝舒展的细柔花瓣犹如流苏,繁丽而华美。“他们视这个为圣花,当年王庭里满目皆是。雪衣、白花、天乐一般的歌,那可真是美……”
  老人不再说话了,默默的抽着旱烟。
  静寂如死的夜里又一阵风掠过,呜咽之声隐约回荡,恐怖之外,有种哀怨悲婉的凄恻,月光如银,映着斑驳苍凉的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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