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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昭日月-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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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起身回到书案,漫卷诗书。
小时候,她是澜哥哥的“小尾巴”,澜哥哥护着她不让哥哥姐姐们欺侮,教她读书识字。花园的石桌上,河边的沙地里,总是她规规矩矩被表哥把手执笔练字的身影。
五岁时,她是个小鼻涕虫,脏兮兮没娘的孩子只会哭,在府里反不如丫鬟下人。爹爹每次从边关回来报着她都只剩叹气,动过心思送她回庵堂母亲身边。
她六岁时,澜哥哥对她爹爹说:“姑爹,春晓表妹天资聪慧,文章过目成诵的。还会下棋弹琴,澜儿要表妹当媳妇,不要送表妹走。”
这话在府里被传为笑谈,可她只知道做了表哥的媳妇就永远不离表哥左右。
这笑谈开始被大娘长公主制止,冷冷的讥诮道:“休得胡言,庶出之女怎配得上中书令大人的嫡长子?”
她曾失望,表哥却对她关怀一如往昔。冬日悄悄为她备下黄铜小手炉,春日共放纸鸢上晴空,夏日在纨扇上为她作画,秋日枫叶题诗做书签。直到表哥这才名远播的神童奉旨入宫做东宫太子的侍读,才甩掉她这根“小尾巴”。
年纪大些,她才明白什么是“媳妇”,而玉树临风的表哥已是朝野闻名的才子,她每每仰视的“先生”,依恋中反多几分敬畏。
入宫为小皇子们做侍讲,还是太子身边近臣,颇受皇上青睐,夸澜哥哥日后是宰辅之材,聂家之千里驹。
情窦初开时,她开始羞涩的躲避表哥,心里又想见他,曾同傅姐姐手执了手偷偷在书房外隔窗偷看澜哥哥同大哥做文章。那时春晓的眼中,天下伟岸的奇男子,怕除去了英雄盖世的爹爹,当属才华超群的惊澜表哥。
澜哥哥是才子,自然只有品貌出众的才女才能匹配,爹爹延请名师教她琴棋书画,令她小富才名。爹爹总说女子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待到她及笄的韶龄后,一定要将她嫁个体面的人家为正室,这样也可让她接了山上庵堂中的母亲去团聚。
“澜公子万安。”楼下的丫鬟珊瑚的声音,春晓不由一震,就见澜哥哥悠然走来,负着手,闲然的样子,见到她有些吃惊,随意问:“晓妹如何不去安歇,在此秉烛夜读?”
春晓莞尔一笑,调皮道:“怕澜哥哥考春晓窗课,敢不萤窗映雪苦读?”
惊澜却无心打趣,紧锁了眉头说:“两宜斋人来人往怕这一夜不得清净了,我只得来藏书楼过夜。”
知道他指得是锦王昭怀,春晓小心试探问:“锦王吐血了,年少吐血命不久长,该不会丧命在驸马府吧?”
“如若锦王丧命驸马府,怕是驸马府定然抄家无疑!”惊澜沉下脸,谨肃了面容没了笑意,一句话恰如春晓所料。
扫了一眼翡翠,翡翠知趣的放稳银烛台和珊瑚退下,只剩表兄妹二人对了红色的烛光。
“皇上明知驸马府有罪,却来偏坦,不只是念旧情吧?”春晓问,她平日不爱过问政事,但爹爹在府那些年曾帮爹爹执笔公文奏章,这些事多半听说些。
惊澜不置可否,叹息说:“做君王也不易,很多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进退的尺度分寸都要拿捏。不察此事民怨难平,对天下百姓须得有个交代;彻查此事,还须得国不能乱,朝廷根基不能动,为了大局,有时必定要故作糊涂些。”
“可怜了锦王这顿没来由的鞭子。”她脱口而出,却不由脸红,也后悔自己的冒失。
“锦王嘛,打他也不冤。此人我还算熟识,果敢有余,沉稳不足,若寻他的不是比比皆是,即便他扣押我的事你我不说,皇上就没有眼线在锦王左右?更何况此人素不知进退,听温公公讲,原本皇上催他回京城,他抗旨来会这些皇亲国戚;皇上设宴意在安抚,他却来兴师问罪,同圣意南辕北辙。这姑且不论,当众顶撞龙颜,此等放肆的举动怕只他昭怀做得出。皇上总是要下台,皇亲国戚们的脸面总要有处摆,灾赈了,库银追回来了,粮草有了,皇上的本意在此。此时再去画蛇添足牵扯出另一桩头疼的官司,怕皇上有心无力去处置,他昭怀不被罢黜,还去办谁?”
春晓心里寻思这番话,恍然大悟,果然如她所料,皇上另有打算。锦王何罪?遭此屈辱,她不由叹一句:“难怪了,锦王查抄驸马府,说是查到太子殿下操纵涉及贪脏舞弊案的内幕,账目书信都寻到,锦王的手下还颇欣喜过一阵。”
她本想问澜哥哥,如此无能的太子,澜哥哥如何要去保他?起码柴房里构陷锦王的行径就让她鄙薄。
惊澜手中把玩的棋子扔在棋枰上,抬眼望着春晓微怔,旋即义正词严说:“太子也是皇上立的,对太子不忠就是对皇上不忠。一国储君,如若有不是之处,做人臣子的需要进谏劝善,不是居心叵测别有所图。”
她何曾说了什么?澜哥哥几句排揎反令她面红耳赤,很少被澜哥哥如此斥责,心里不平,也只敢对澜哥哥顶撞,反诘了句:“若那储君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之流又当如何?”
她眼前满是太子昭怿坐在地上捂住老鼠抓伤的面颊痛哭流涕指责锦王昭怀时那无耻的模样,或许也有几分对太子妃大姐姐明沐芳的鄙薄,这大姐夫太子殿下如今在她眼里真是不堪得很。
灯花跳动,屋内光线时明时暗,光影朦朦胧胧,心境也飘摇不定。
一阵沉寂,澜哥哥打量她,目光含了疑虑和惊讶,无声的僵持,澜哥哥也不回答她的话,却听楼下一阵脚步声,书童墨雨的呼唤声:“公子,公子你可在楼上?”
墨雨气喘吁吁上来,回禀说:“公子,原来你在这里躲着,太子殿下遣人来请过两次公子过去叙话,知道公子被皇上宣去了,嘱咐公子回来后即刻去见他。”
惊澜目光打量着春晓,话却是吩咐墨雨:“去回禀太子殿下,人多眼杂,此刻去见他多有不妥,明日再议。”
书阁惊魂
春晓缄默不语,指间捏了一根银针随意挑弄灯盏中跳动如豆的灯花。
那邢窑秘色的玉兔灯盏如冰似玉,精致的玉兔端坐在清油澄净的灯盏托盘正中,怀抱一元宝,元宝顶端一点油灯火焰跳动,清浅的灯油从中空的玉兔腹中留入,做工巧夺天工。昏黄的灯影摇曳出两人的身影在一面墙上。
见她垂了眸凝神不语,惊澜知道她的性子,多半是不满,于是笑笑宽慰说:“晓妹,朝堂上的事,哪里就如棋子,非黑即白,很多事情我身处其中的人尚不能苟同,何况是晓妹你。怜悯弱者败者,是你们女孩儿家的天性使然,殊不知福祸自招,怨不得人!”
“参见太子殿下!”一阵叩拜声响在楼下,旋即穿来大哥至仁嬉笑的声音:“小澜子,你可是在楼上?”
春晓一慌,来人了!竟然太子来到了藏书阁?大哥这惹祸的秧子如何也随了来?
“去去去,都下去。”大哥至仁的声音,一前一后的脚步声上楼来。
春晓同惊澜互视一眼,惶然中,春晓提了罗裙一闪身就躲去林立的排排书架后,心里不由暗暗叫苦,深更半夜,她和澜哥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少不得惹人闲话。
平日这书阁只她和澜哥哥来,小弟妙儿偶尔也会来寻她,就是这藏书阁里的老鼠都比大哥至仁光顾得频繁些,如何此夜此刻大哥带太子前来,真是奇事。
一阵脚步声踏颤楼板,“小澜子,猜你就在这里啃书呢!”明至仁大摇大摆走在前面笑容满面进来,得意洋洋的问,“皇上召你去说了些什么?”
身后跟来的太子昭怿温文尔雅,面颊清俊温润,抬头四望满楼的藏书,赞叹一句:“姑爹真不愧江南世家子弟,饱读经文,允文允武,令人佩服。”
“小澜子,皇上如何说?”至仁迫不及待的问。
“皇上对锦王的事只字未提,只让惊澜一心辅佐太子才是。”惊澜说,引了二人落座,明至仁从桌案上捏起一枚棋子揉弄着纠正:“什么锦王,他如今是庶民!再难翻身,简直是自寻死路!”
得意的一笑说:“这棋子出了棋盘,就不再是棋子。死棋一枚。”
灯光昏黄,照出大哥得意的面容满脸灿笑,油光闪溢。一旁的太子昭怿仪态雍容,却眉宇间带了一丝烦愁道:“那东西在他手中,他打死也不肯交出。听温公公说,父皇逼问得急,似也震慑不住他,他一心要拼个鱼死网破呢。”
他,一定指的是锦王,锦王手里什么东西让太子担忧?春晓暗自揣测,这太子言辞还算谨慎,随了几分澜哥哥的性子,一番谈话可见他同澜哥哥的亲近无话不谈。
“我皇上二舅如何不再手重一些,将那混账打死!”明至仁咬牙切齿,真是你死我活一般的仇恨。
“不急。”惊澜劝说:“他握了把柄,那把柄不只是殿下一人的。牵连众多,朝廷一半重臣难逃干系,锦王错在不顾后果。驸马爷和方将军拥兵边关,国舅爷在朝堂上一言九鼎,若干的开国重臣,就是有罪,皇上未必敢一网打尽。再者,毕竟是丑事,外有突厥窥视蠢蠢欲动,内有饥馑连年,朝廷内忧外患,传出去这种丑事,怕民心思变,有人生事揭竿而起,势必就重蹈当年大周国的覆辙。皇上当年就是如此起兵成事的,难保就被第二个大乾秦王。”
惊澜谈吐从容,道破此事,春晓反觉得澜哥哥的话是有意说给她听,开解她的不满和疑虑。若真如澜哥哥所言,皇上担心朝堂上牵扯众多的舞弊贪赃案造成民变,给了突厥进犯可乘之机,那倒是有些道理了。
想想城外那样毫无神采凄凉的目光,嗷嗷待哺的儿童,满山的饿殍,哭声凄凉,若知道他们赈灾的口粮成了权贵门里挥霍的酒肉,怕总有志士揭竿而起为民请命吧。
历史总在周而复始的重现,但她并不苟同惊澜,起码这些权贵该杀该斩,真是在自毁朝堂的柱石根基,皇上难道不气吗?
大哥至仁闻听了惊澜的话,喜不自胜道:“就是这个道理,我爹还手握了重兵对抗突厥呢,老窝就要被端掉,他昭怀就不怕逼反戍边大将?出第二个李陵?”
“大表兄!”惊澜怒斥一声,春晓都气得想啐大哥这糊涂的东西,当了太子,如何这般的放肆胡言。
惊澜转向太子说:“太子殿下,微臣劝谏了多次,凭他锦王如何张狂挑衅,太子仍需稳若泰山,不能乱了方寸。昔日三国时曹子建才高八斗,深为魏王宠爱,出口成章,每逢魏王曹操出征子建必即兴作赋出口成章来送行,如此才情,竟然魏王立储还是选了子建的兄长曹丕,为什么?曹丕自知才情不如四弟,讨巧不如四弟,但他只需在送行队伍中默默掩泪,以示忠孝笃厚之心,仁君之范,就改变了父王心中的权衡掂量,胜出此局。今日的情势,皇上心中有数,坐江山的帝王之资以何为先。今夜柴房的事,太子此举欠妥,不算高明,有些失态,还失了储君宽仁风范。”
“本御不是听了你的话给那畜生求情了吗?”太子揉揉面颊上那道不甚清晰的伤痕嘟哝说,“那老鼠分明是从他柴房栅栏里飞出来的,虽然他不曾扔,保不齐如何串通了老鼠还害我。”
说到这里也含糊嘀咕:“奇了,那老鼠如何飞出来的?柴房只昭怀一人在,果然是个妖孽!”
春晓微惊,澜哥哥果然为了保太子处心积虑,他的话不错,若太子没有过人的才能,就只能体现仁厚忠孝,毕竟他是嫡长子,没有大错,江山就是他的。
“惊澜你是见过小三儿他如何嚣张欺负我的!”太子一改那温厚的模样倏然站起,忿忿说:“自幼他昭怀就压我一头,处处强过我。父皇总拿他当个皇子典范来羞辱我这个太子,文章他写得好,典籍他读得多,过目不忘之才颇似少年时的父皇,兵书战策他也熟记于心,带兵打仗他战功赫赫,在父皇眼里,只他昭怀一个是儿子,仿佛我才是那庶出的草窠!他是雏鹰,我是乌鸦,若不是碍了母后和舅舅的面子,父皇早就将太子之位给了他昭怀。”
“殿下,不可妄自菲薄,引喻失义!”惊澜惊喝,话音里满是无奈,“太子此刻当安步当车,不可造次,一动不如一静。”
就听大哥不服的争辩:“若昭怀破釜沉舟可是什么都敢做,那东西若到了楚正那软硬不吃连父皇都怕的倔老头儿手里,怕太子位难保,驸马府就夷为平地了。”
这事情越发的奇特了,出乎她的预料。权利之争,愈演愈烈,两军对垒,各不相让。
听得越多,她越是心惊肉跳。
就在此时,楼下传来欢快的叫声:“三姐姐,三姐姐,快下来!”
她怎么来了?春晓慌得六神无主,真是无巧不成书,小菡萏竟然寻她到了这里,屋内的三人倏然起身,面色惊慌,目光紧张的在书架中搜索。
这些人出手狠毒,若知道她偷听了这些话,该不会将她灭口?
春晓一惊,身子向后一靠,冷不防踩到什么,一抽脚,撞在书架上,书籍接连啪啦啦砸下,她的心霎时停住了呼吸,头脑一空,心里暗叹“糟了!”
“三表妹,你可寻到了那本《国策》?”惊澜对了里面平静的问。
躲也躲不住,她忙机敏的应了句:“太高,够不到,表兄过来帮我,该是在架子最上一层。”
心扑扑乱跳,这应答牵强,太子和大哥至仁都缄默不语。
“皇上要寻几本书看,只好请三妹代劳,这丫头,我不在家这些时日可见窗课荒疏了许多,寻了这一晚上也不曾寻出来。太子不知,三表妹是这书阁的主人,本本书在哪里她比舅父都清楚。”惊澜笑骂道,怡然的谈吐仿佛根本不介意她的在场。
菡萏冲上来一看到太子等人俨然惊了,慌手慌脚说:“三姐姐不在,我下去了。”
“菡萏,我还在这里。”春晓应着,“快来帮我取这书下来,皇上急了要看的。”
惊澜笑了起身一揖说:“我去看看,笨拙到这般田地也是不易。”
春晓捧了几本积满灰尘的古籍边走边吹浮土若无其事的从书架后走出来时,她余光看到太子瞟她的目光阴冷的毫无温度,那目光因狠狠的犯了寻思。心里不由一惊,但神色中还要坦然的说:“下次再寻典籍,就让二哥代劳罢了,他身材高,不费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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