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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芷萧吟-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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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魑魅宫如此行为摆明了在向武林宣战,我望江楼弟子已决定前往翾翊山,与魑魅宫对峙。”
芷萧的话中透着决绝,连带着身侧逍遥君脸上的神色,厅内的冷气直降到谷底。
“这……”
并没有反对的声音传来,亦没有应和的呼声,疑虑充斥在僵冷的空气里,笼罩在众人头顶。
“不用想了!”逍遥君身形一动,已行至厅堂中央,“我望江楼弟子将孤身前往翾翊山,成败如何,皆由我望江楼负责。”
惟肖满脸红晕地盯着一身凛然的逍遥君,原以为这个总不正经老爱喝酒的逍遥君只会谄媚地跟在小姐身旁说笑,想不到他还有如此霸气的一面,目光中的崇拜之意愈来愈张扬。
“那魑魅宫怕是早已消失殆尽,萧楼主此行也算是替武林除害。”
白掌门无关痛痒地说道。
“既然如此,那不妨请白掌门同我们走一趟。”
逍遥君挑眉发问,冷冷的声音在白掌门的秃顶上回响。
“这……我浅水湾将负责风波阁的善后事宜,就不前往翾翊山了,一切有劳萧楼主和逍遥君了。”
这个逍遥君出言如此不逊,白掌门却只得强压着心头的怒意。
楼内众人稍稍舒了口气,这样也好,那魑魅宫即便是已消失殆尽,也是招惹不起,何况此去翾翊山,一路艰险,已是不敢轻言安全回来。
这或许已是最好的出路。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此刻众人眼中不能由己的怕已是被楼主推至悬崖边的望江楼弟子了。
厅内聚集的人群渐渐散去,望江楼又恢复至往日的平静,楼中弟子仍是如往日一般顾自忙碌着。
第八章 永夜闲阶卧桂影
厅内聚集的人群渐渐散去,望江楼又恢复至往日的平静,楼中弟子仍是如往日一般顾自忙碌着。
厅内还留着邹靖涵。
芷萧擦过邹靖涵身前,脚步不自觉地趋缓,有些细微的声响浮起于心端。
“萧楼主。”耳畔拂过一阵声息之风,每一丝语调都清晰可闻,“萧楼主明知魑魅宫蓄意挑衅,欲与整个江湖为敌,仅凭望江楼之力,单是赶赴西域翾翊山,或许已将损耗掉不少楼中弟子。若是再与魑魅宫单打独斗,怕会损失惨重。”
绝无夸大,却是透着淡淡的担忧。此去翾翊山,唯恐凶多吉少。
芷萧仍是朝前走着,并不理会邹靖涵近在眼前的关切。
“不知邹某可否随望江楼同赴翾翊山,邹某可以调动西域守军,与望江楼弟子共同讨伐魑魅宫。”
邹靖涵驱步上前,尾随萧楼主远去的路径。虽是征询,语气中却满是不容拒绝的坚定。思索了半日,其实连自己都剖析不清脑中暗涌的坚定,只是不忍看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不忍见她独上翾翊山,独闯魑魅宫。
“邹兄居庙堂之高,萧某处江湖之远,魑魅宫一事,还是由萧某一人担当。”
芷萧踏上门边的木梯,脚底传来轻微的“吱”声。
“在朝在野,不过一线之间。”
秋风似解风情般自窗棂拂来,隐含着早梅芬芳的空气中氤氲起暧昧的情愫。
眼前之人忽地驻了脚步,素手抚上木梯边的扶栏,微一侧身,红色的光芒刹那间溢满全部眼帘,月白的脸上露着盈盈的笑容,顾盼间微闪的目光迎上邹靖涵更为坚定的目光。
屏息之间,目光就这样沉陷在他坚毅的轮廓中,他坚定的目光只消一眼便再难忘却,只消对上便再不愿移去。
是啊,此去翾翊山,不知胜算会有几许。
可是你又为何还要随行。
芷萧不语,偏又回转身去,朝着楼上走去。
“好,明日,仍在望江楼,萧某等着。”
那些眉眼间的笑意,掩饰不住,如是这秋风,平和到就在呼吸之间——
苍州驿馆里的金桂已次第开放,自望江楼而回,还未踏进驿馆,已能隐隐闻到空气中弥漫的桂香,安抚人心。
驿馆外的街道上传来一阵慌乱的马蹄声,邹靖涵望着急速而近的熟悉身形。
“夜凉!”
正是平日与他交好的大内侍卫方夜凉。
“京城急报!”
夜凉就在邹靖涵身边,匆匆下马,掏出怀中的密函递过。
邹靖涵接过夜凉手中的密函,当下拆开,墨迹尚新。
闻讯而来的陆文翰出了驿馆,走至靖涵身旁,粗略一看,已是满脸震惊。
“宫内政变!”
算算时间,就是昨夜心情烦躁之时,难道真的是自己有了预感,邹靖涵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可是挂在脸上的仍是一副平和。
“太子……请两位……速回皇宫……”
夜凉连夜赶路,气息有些不稳。
“端敬王造反。”
言简意赅,只五字却已道出形势之危急。
端敬王的造反之意,其实早已如司马昭之心,只是没想到,一切竟发生得如此突然。
为何偏偏在此时。
“邹兄,看来我们得即刻回京了。”
邹靖涵微微颔首。
只是原与她约定明日在望江楼相见,明日共赴翾翊山。
苍州的街道上仍是一派平静,谁也不清楚在这难得的平静中已慢慢积聚了多少的动乱,单薄得只要一触即破。
邹靖涵与陆文翰上了马,随着方夜凉,扬长而去,直奔京城。
将要面对的是从未有过的挑战,邹靖涵握紧缰绳,目光直直地盯着东方,东方的那抹光亮此刻也被乌云笼罩着,辨不清晰。
“萧姑娘,邹某爽约了。”
邹靖涵唯在心中默念。
原来这一线之间的距离,竟是隔了这么远——
“吁!”
两声紧急的吁声响起在苍州通往外界的唯一大道上。
竟又相逢在此处。
“阿福,停车。”
熟悉的女声自车内传来。
是她!邹靖涵认得这声音的主人。
芷萧探出身来,下得马车,朝邹靖涵走去。
每回见她,她总是如此淡然地朝自己微笑。
“邹兄,可否占用些时间?”
芷萧已听出马蹄声中的紧迫,询问着。
邹靖涵朝陆文翰使了个眼色,下了马。
“邹兄可是回京?”
邹靖涵点头,目光却是瞥向马车后紧跟的一对人马。伸手自怀中掏出那方留有温存的手帕,递至芷萧眼前。
“京城急事,邹某明日不能与萧楼主在望江楼会面,还望萧楼主海涵。”
“邹兄要归还的岂止这个。”脸上的笑意越画越浓,“既是如此,那批丝绵我自会命弟子送至京城驿馆,至于那批官银,之后也会移至苍州城守处,还请邹兄放心。”
“你……”
靖涵的胸中渐渐充盈着些什么,一些自己都说不出的东西,只知道将眼前的女子深深地印入眼里,只知道,或许一别之后,再难相见。
“魑魅宫一事?”
终于还是忍不住问起,看她身后的阵势,莫非是……
“望江楼将提前出发,赴翾翊山讨伐魑魅宫。”
竟是将出发之日提前到了今日,靖涵心中一惊,从未有过惊慌浮于心头,即便是方才也不曾有的惊慌。若是此刻没有相遇,是否明日入了望江楼,见到的已是人去楼空。
不舍望进芷萧眼里,“我们还会相见?”淡淡的语气分不清是疑问还是肯定。
“有缘,定能相见。”
未经思忖的答案脱口而出,芷萧心中一怔,这是何时凝结在心中的答句。盈盈背转身去,再不回首,径直朝马车走去,直到入了车内,都不曾回首看过一眼。
车夫手中的马鞭一挥,马车掉头离去。
一路向东,一路向西。
有缘,定能相见。
为着这个不似诺言的诺言,我们能走多远,能守多久。
第九章 衣上酒痕诗里字
出了苍州,本就阴沉的低空连着丢了几颗黄豆般的雨滴后,下起淅沥的秋雨来,缠绵一路,竟是不见停息。
微凉的秋雨落在马上三人身上,不一会儿便打湿单薄的衣衫,贴在肤上,倒是有些难受。连带着飞奔的骏马都似禁不住雨势般扑闪着棕黑色的眼睑。
“不知宫中形势如何了?”
邹靖涵转向方夜凉,马步仍是飞快地向前奔去。端敬王手中的勤王之师入驻皇宫,皇上应当有所察觉。
“端敬王假借庆贺太子将行的二十弱冠大礼入宫,竟和柳皇后串通,夺了皇上的兵符。在我出宫前,御林军已将整个皇宫包围。”
方夜凉如实回答,只是话中隐藏了自己逃出重围的惊险。如何出太子东宫,如何越过崇文门,到了此刻,都无关紧要。
“唯兵符听之的军令原是为了防止武将专权,岂料今时竟成了端敬王夺位的契机!”
一边的陆文翰义正词严,满腔正义只因未用在苍州狠狠整治那些贪官污吏上,此刻已转移到端敬王夺位之事上。
邹靖涵的眉间现出浓重的忧虑,如墨迹般颠仆不化,“兵符之事确已有朝臣上书指摘,只是皇上一直未采纳谏言。如今用以调兵遣将的唯有两块,另一块尚在千里之外的何将军手中,终究是鞭长莫及。”
耳边的秋雨密集落下,马蹄踏过大道上愈积愈深的水坑,溅起半人高的水花。
“眼下只望城门处未设关卡才好。”
只是天不遂人愿,城门口早已设起关卡,对着进出之人细细盘查。
“邹兄,这下如何是好?”
陆文翰有些迟疑,不禁放缓马速。
邹靖涵与方夜凉转首一番对视,皆收住马步。
“我和陆兄平日只在东宫一带活动,城门口的守卫定不认得,倒是夜凉身为太子近侍,恐会被识出。”
方夜凉驱马走近邹靖涵身旁,“靖涵,你和陆兄且先进城,我既有办法出城报信,亦能安然回到城内,我们便在离宫门最近的广福茶馆会合。”
“那里人多口杂,打探消息掩人耳目最佳。”邹靖涵望向直视着城门的方夜凉,“我们便在那里会合,再商量对策。”
“好!”
马上两人拊掌一击,雨水顺着掌缝飞溅。
邹靖涵下马,目送着方夜凉远去的背影,与陆文翰一道朝城门口走去。
城门处的守卫见了两人被雨淋湿的文弱样,比对了一下手中的画像,如何也不像太子近侍方夜凉的矫健模样,很轻易地便放行。
邹、陆两人入了京城,并不骑马,只牵着马朝广福茶馆行去。一路走去,京城内仍是如往常般热闹。即便天公不作美,仍有不少小贩叫卖着手中五花八门的物件——
广福茶馆邻近宫门,日日茶客盈门,就连出宫办事的侍卫、公公、也常常进广福茶馆歇脚喝茶,口无遮拦地说些宫中之事。
今日的广福茶馆,虽仍未满座,馆中的唠嗑声,唱戏声已溢满整个茶馆。
“两位客官,里边请,临窗还有些空座,不知两位可满意?”
小二领着两人走向临窗雅座,见两人满身是雨,速速沏了两杯热茶,又端上些热腾的点心。
“邹兄,或许我可以先回府,问问我爹有何良策。”
陆文翰端起桌上的热茶,猛灌了几口,征询着对坐正拧着衣襟上雨水的邹靖涵。
“只怕令尊也已被软禁于宫中,端敬王夺位之心毕露,又怎会留下任何疏漏。”
邹靖涵伸手掏出怀中的手帕,那方素雅之帕早已被雨水淋湿,洁净的帕面上却是隐隐现出些模糊的图纹。
“既是如此,我们便安心等着夜凉。”
陆文翰又拣了些碟中的点心,吞咽下肚。
“陆兄,你熟悉京城,可知哪有技术精湛的铁匠?”
邹靖涵将手帕平摊于膝上,伸手捏起烫金茶杯,将杯中之茶尽数泼于帕上,模糊的图纹渐渐变得明朗。
“铁匠?”陆文翰冷不防一怔,“城东周记铁铺的掌柜,倒是京城有名的铁匠,就离这茶馆很近。邹兄怎么问起这个?”
疑惑间,瞥见茶馆门口进来位眼熟的身影,正欲招呼,那人已径直朝窗边走来。
“让两位久等了。”
方夜凉湿透的衣衫上带着些淡红的印记。
方才的小二有些狐疑地上来沏了杯茶,却遭方夜凉冷冷一瞪,识趣地退了下去。
“这是……”
方夜凉的目光定格在桌上的手帕上,这形状,这虎头的图案,竟是像极可以调遣高国尽数兵将的兵符。
“夜凉也觉着它像?”
邹靖涵注意到方夜凉满脸的惊讶之色。
陆文翰倾身细细望去,帕上的图案与他曾在兵书上见过的兵符如出一辙。
“只是这帕上如何会有兵符纹样?”
两人的目光聚焦在邹靖涵身上。
“这是当日望江楼萧楼主所赠,原是一方素帕,岂料浸了水竟现出兵符图样,不知是天意还是……”
邹靖涵的眼前浮起两人之间最后一次照面,她不曾回头,他亦没有挽留。她说得对,他在朝,她在野。她亦挑明,相遇是缘,相离是注定。
只是为何她所赠之帕上会隐藏着高国至高机密的兵符图纹,每一条纹路都清晰可见,一个江湖女子如何会有机会亲眼见过这兵符。若是一切都是巧合,莫非萧楼主早就猜到宫城政变,他们会需要兵符来取得制敌之法。
“这定是天意!”方夜凉剑眉微挑,“我们或许可以在这兵符上想出对策!”
“难怪邹兄方才问我铁匠一事,莫非邹兄想要仿造兵符?”
陆文翰低声问出,热茶入腹到了此刻才觉得有些暖意。
“端敬王犯上作乱,终究心有顾虑。以假乱真,或许可以助我们一臂之力。”
邹靖涵沉声解释,将心中所想娓娓道来。
“邹兄此法妙极!”
陆文翰的语调有些上扬,话语间透着些许轻快。
“就照靖涵所言行事。”
方夜凉轻击桌案,以示赞同。
今日的茶馆内虽不见往日熟络的官场中人,但很快,这些小小的震惊又为其余的传闻所替代。茶馆内的喧闹声一阵盖过一阵,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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