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与妃 作者:夕淮(晋江2014.8.15完结)-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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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南在梵境万年，闻万物之声动，却从无自己的念，不曾有‘我’，如何‘忘我’她得先去寻寻。”

‘镜花水月的幻境，不，是水深火热的曾经才是，红泪、迦南，你们如何安好。’虚怀心中默默念叨，挥挥袖关上三生镜像，而太子也挥挥袖出现在了须摩提梵境之外，虚怀好是一声叹息，果然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不好听的话，他一句没听着，还真叫忠言逆耳。“见过太子殿下。”

“尊者有礼。”太子方才已看到虚怀收起镜像，仍明知故问道，“尊者是在担心迦南回不来还是红泪。”

“敢问殿下以为回来的是哪一个。”

“我…”太子的嗓音隔着面具依然显得发闷，他笑说，“我，自然是希望拨乱反正，了却太子妃的一桩心事。”

虚怀目光转向天际，问，“我能否揣测圣意？”太子点点头准了，“殿下料定了迦南有去无回吗？”

太子看向下界，听着那般晦暗难辨的“嗯~~”了一声，不承认也不否认，虚怀想这便是帝王之道，让你猜，却又不明示你猜着与否，看来对‘天机不可泄露’太子是深明此道。

凤凰，若你也被这么一个人爱着，是否会觉得沉重？

…

从半道起，这缰绳就已经到了迦南手上，至于梵音海他依然坐在迦南身前，迦南以为他是像他们修行时心无旁骛的冥思，哪里晓得，梵音海这是凡人倦了，在马上颠簸都能睡着可见这梵音海是倦的多么厉害，入城之时，迦南看见陈国的士兵驻扎在城外，到了城门口听人说这是陈国二公子下的命令，在到达都城之前他们都是沿途露宿不得入城扰民。

梵音海大抵是听到城门口的喧哗，头轻轻一点，醒了，拿袖子捂住脸，瞒天过海的打个哈欠，再偷瞄了眼迦南，见她没什么反应，便安心了，仔细的问迦南要寻的人可就是红泪，迦南点头称是，他接过缰绳转了头，迦南问去哪？“迦南，可信得过我？”其实他们相识不多久谈信与不信真是为时尚早，但迦南却毫不犹豫的说信，梵音海听了，淡淡一笑，“既然信我，那便随我一起走，指不定能遇上红泪。”

这一回迦南显得有几分犹豫，她不愁找不到红泪，她更担心的是迦陵频伽，她总不能告诉梵音海她要去找须摩提梵境的颂音雀。

“迦南？”

迦南看看梵音海，想着不妨先问上一问，正好人间地界她不熟悉，何况还是千年之前的环境，“不能先告诉我，我们是去什么地方吗？”

梵音海指向城外的军营，“那里。”

“我可听说陈国军纪严明，怎么能随便进呢？”

“谁说我们是随便的人呢？”

迦南疑惑的看着他问，“难道陈国有三位公子？”梵音海好像是笑着说‘陈国并无三位公子。’但迦南听的不是十分真切，就听梵音海说信他即可。

事实也正如梵音海所述，他们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入了陈国的军营，迦南不承想竟然这么早便又见到了陈国的二公子，沧岚也自然也觉得这女子有几分眼熟，“梵音海，她是同你一道来的。”

梵音海道：“正是。”

沧岚不多不少的看了迦南一眼，移开眼，他心中颇为惊讶，莫非自己是大战之后有所懈怠，若换做平日，他随便瞪谁一眼，他们无不退避三舍，这女子倒好抬着一双眼睛就那么打量自己，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是要将他看个通透才罢休的气势，叫他生了三分羞涩，举起一只手挡在脸上。

不明世事的迦南则是正襟危坐想将此人看得更加仔细，梵音海将茶碗朝迦南的方向推了推，又顺势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二人似是相识多年毫无芥蒂的相处，这让沧岚甚是惊讶，一向无欲无求的梵音海也失足掉进红尘的大坑里了？不免让沧岚想多看迦南一眼，好瞧瞧这女子的过人之处是多过了头，叫他一眼没瞧出来。

“你有一身罡气，却因杀戮过重有损己身，因你而死的人太多了。”沧岚正在观察迦南之时，不料梵音海嘴里突然这么一段。

“战场之上，不是你死便是我亡，难不成，你想我死？”沧岚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多出了一个弧形，似无情的弯刀，将一夜冬风吹开的梨花又斩杀殆尽，眼神也变得格外的凌冽，“是宵风叫你来的，还是母后？”

‘宵风’迦南听到了宵风的名字顿时一阵清明，是了，她可以到宵风的身边守株待兔，不论是凤凰你，还是迦陵频伽，最终都会到宵风身边的，迦南一分神，却错过了一段极为重要的对话，到她听着的时候，梵音海与沧岚已经说到了齐国与陈国和亲之事。

沧岚问：“公主何时会到。”

“不日，此番是我亲自与陈国商定的良辰吉日，劳你大架，代宵风去迎。”

“只怕我乐意，那齐国的公主也不答应吧，她是齐国献来的质子，而我或许会成为那个刽子手。”沧岚大大咧咧的倒在地上，几案上的酒杯晃了晃，酒水溅了出来，像是洒落的鲜血一般。

沧岚始终未曾听到迦南的声音，他仰着头又看了迦南一眼，真是有趣，这女子的脸，你看第一眼记不住，看第二眼时觉得你压根就没有见过她，就像是她不曾出现，他们自然不懂，迦南本就是不该出现在此的人，故而也不会被谁记住，但这些人里不包括你，凤凰，你是能记得她，认出她，如同在她仍沉睡在须摩提梵境时，能与她交谈，曾见过她幻化出的人形，听过她的声音，知道她脸上的这道泪痕般的红印是如何出现的，月下仙人对你们之间的牵绊都自愧不如，他就没见过哪条线能系的如你们之间的这般牢固，就是可惜是两个女子了，这要是两男子不用多说些什么自然有人把你们簇拥到一处。

“你被本将军的话吓着了？”沧岚问有些发懵的迦南。

面无表情的迦南不似其他佛门中人那样有着祥和的面相，只是单纯的~呆，她的眼睛正好被帐子外溜进来的阳光刺到，眨了两下，显得她愈加呆滞，而她其实就是脸看着木讷些，脑筋嘛，单纯归单纯也不至于是痴傻的程度，她放下茶碗，“我听人说若能品的出茶味，便能懂得了人情，我想你应该属于入口苦回甘慢的那一种。”

沧岚继续舒服的靠在手枕上，对梵音海说，“怪人的朋友，要么更怪，要么怪透了。”

“迦南不单是我的朋友，更是红泪的朋友。”梵音海一言带碎了一地残渣，迦南却觉得看着有些似落花别有一番景致。

沧岚感慨道，“姑娘交朋友的品味倒也十分别致。”

自双耳能听，双目能看起便待在须摩提梵境的迦南，自然不明白‘含沙射影、指桑骂槐’一类的深远含义，于是就以她一贯和善与人的态度问沧岚可是有意与她结交，毕竟她在凡间时日不多，能多结识些凡人也能助于她更为了解他们的心思，说不准还能在开导红泪这个差事上得到些启发。

沧岚一脸的五味杂陈，喜悲参半的点着头，问梵音海可是要他的大部一同回都城，梵音海想了想，朝迦南看看，迦南又回到了她那张呆脸，梵音海就代她决定了，“是，我们同你一起。”迦南仍旧没有意识到这个我们里面还有着她，她的元神早已飞到了天外。

千年对须摩提梵境如同一瞬回眸，但千年前的须摩提梵境有着开着红缨的梧桐树，这是迦南头回亲眼见到这样的梧桐，还有千年前的虚怀和燃灯上古佛，古佛睁眼望向她时，她心中微微一震，心虚和害怕，她还没想好怎么和古佛简绍自己，其实她离开须摩提梵境也没有同古佛说一声。

“迦南，佛为过来人，人是未来佛，顿悟，方能得以永生，凤凰涅槃，不必在乎光阴，对吾等之辈，未曾有时之长与短，只有悟，不悟，以平常心，待平常人，何来无常事。”

“以平常心，待平常人。”迦南睁开眼睛，忽觉四道光投射到自己脸上，转头一看，是她的元神回到了身体里，沧岚正和梵音海讨论迎接齐国公主的事宜，就听她自言自语，想问问梵音海是不是得叫军医来给他这朋友看看，看着年纪不大，这要是脑子坏了，委实可惜，沧岚看向梵音海时，发觉梵音海在笑，‘看来有人以不平常之心，看待不平常之人了。’







第4章　第三章
“看来有人以不平常之心，看待不平常之人了。”梵音海知道沧岚是在说他，但他仍是笑着，为迦南倒茶，然后交到迦南手中，“你为什么总让人家姑娘喝茶。”沧岚不解道。

“我泡的茶好喝。”

迦南尝了尝，附和道，“是不错。”

沧岚顿时觉得自己像天上那轮不识趣的日头，为何出来的如此早，也不给人家的良辰美景多腾些时辰，衣襟一抬阔步要离开帐子。

“你去哪？”迦南与梵音海同声道。

沧岚带着无限的情感，先是~“啊~”了一声，然后道：“我去看看我的马，再过两个时辰大军将启程，你们歇歇。”

迦南也想出去走走，说道：“我不需要休息，我能否随你一起去看看马？”

沧岚望着梵音海，梵音海却觉得还有些困，说，“我便不去了，我歇歇。”

“如此~~”沧岚叹了口气，“便随我来吧。”

帐子外布满了初冬的寒风，沧岚拉紧披风，见迦南穿的十分单薄，正想招个下属去给她找身暖和的衣裳，却被迦南阻拦，沧岚颇为疑问的问她与梵音海相识多久的，迦南翻出手指，数了数，沧岚看见她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掰，甚为欣慰，想着他们已经认识如此深了，结果迦南说，“五六个时辰是有的。”

“时辰？”沧岚一再确认，这五与六后面跟着的是时辰，时、辰，时~辰~，迦南也一再的确认，是时辰，时、辰，时~辰~，沧岚扶额问道，“五六个时辰，你就敢跟着他。”

“我相信他。”

沧岚扶在额前的手停住了，“你相信他？你知我与他相识多少年岁？连我尚不敢说相信他，你居然敢，姑娘，我该说你单纯还是傻。”

“傻人有傻福不是，傻也不要紧。”

“那你知道梵音海还能活多久吗？”沧岚问过，迦南又一次摊手，他以为迦南是要再一次数个数，其实迦南是想为梵音海掐指算算命数，被沧岚伸手拦住，“你听过他活不过二十五的传闻。”

迦南没有往下算，只是说，“那必是定数，没什么好惊讶的。”凡人看自己是一天一天的过，神仙看凡人，是一世一世的过，所以这一世长短，他们从不计较。

沧岚一下便明白了为何‘过尽千帆皆不是’的梵音海，让迦南这只小舟停留了，一个能接受他命运的人，不因他生而欢，不为他死而悲，宛如是陌生人一般的朋友，如此近，又那般远，妙得很，妙得很。

“沧岚，你知道齐国的公主是什么样的吗？”

沧岚抽抽鼻子，‘齐国的公主吗？’

…

齐国的公主，她是一个以白兰的香气将花季一年四季留闺房之内的女子，她有着一名专为她煮茶的侍婢名叫露珠，她是齐国公主身边最为笨拙的婢女，但因那一手的好茶艺，让齐国的公主无论到什么地方去，都舍不下她这笨手笨脚的侍婢，即便是要和亲，她也仍带着露珠，临行前的清晨她品的非白兰花茶之香，是离别的滋味，她对镜梳的亦非妆容，是公主的骄傲，因人人都为她哀悼，替她惋惜嫁于不可人道的残人，陈国大公子——宵风。

齐国公主名唤嫣嬅，她有着九州大地上最被人称羡的容貌，胜过白瓷细腻的肌肤，黑珍珠一般的眼瞳，睁一瞬惊心，闭一瞬动魄，她更有着与美貌相衬托的聪慧，自打记事起就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的夫婿若非父王要拉拢的人才，就是会威胁她一方安定的枭雄，所以她权当自己她是幸运的，至少嫁的人非富即贵，似是闲看庭前花开花落的泰然，又似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洒脱，她把对人间的欲望悄悄收了起来。

嫣嬅，她的姐妹常说笑般称她作烟花，只能有一瞬的绚烂，看来还真被她们说着了，她仰慕着中土之境里唯一一个不会爱上她的人，他喜欢穿着一身白布衣，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马，在中土大地上游历，在中土每一个人都将他奉若天人，说他不属于这人世间，所以也注定了嫣嬅的相思不会在凡尘开花结果，也有人说，那人不是不会爱，而是已经将某个人深爱，于是嫣嬅想，她的这个后半生能由那个人来牵引，这也是一种缘分，陈国，有着她爱着的那个男子；梵音海，是她爱上的男子的名字。

凤凰，你被人恨过吗？无以复加的恨着，如同刻骨铭心的爱着一般，迦南在这个不被人记得的年岁里，获得了此生唯一恨，埋了下她最深的根，如你一般，她也对人世间有了太多的依恋，但又选择了与你截然不同的方式了结，佛祖说你们一个似天，一个如地，隔得那般远，却总能在一点连为一线。

“露珠，都收拾妥当了吗？”

露珠跪在小炉前等水，听见公主说话，再看看房里，只有她们主仆二人，答话说，“公主要收拾些什么？”

梵音海到齐国只待了半日不到，但他离开已有三天，三天来，嫣嬅迟迟没有吩咐露珠为她打点些什么，就是照着礼俗由司礼官筹备她的嫁妆，她自己的东西，连一支朱钗一件衣裳也没见她动，嫣嬅在妆台上翻了又翻，找了又找，叹了口气，“你把这些拿去给其他夫人，说是我的别礼，让她们随便挑。”

露珠抱着妆奁（lián）一溜小跑往其他夫人的住所跑，露珠跑出去时，一个红影闪进了房内，嫣嬅先是一惊，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因为她知道若你这‘遇神杀神，遇佛斩佛’的杀手要杀她，那谁也拦不住，凤凰，你能从铜镜中看到她的脸，双唇微微一颤又紧闭上，再看看她的拳头握的挺紧，明明心中是惧怕你的，却强忍着不动，倒是位十分有骨气的公主，你往案上一坐，自斟自饮，夸了声，“茶不错”，你知道嫣嬅公主拿余光瞟了瞟你，于是对她讲，“不必担心，还没人出价让我来杀你，这一时半会的，我也没想取你性命。”

嫣嬅像是松了口气，但很快的又提起气来，既然你不是来杀她的，那是来做什么的，难不成你还兼差当媒婆，口中念着‘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的儿孙满堂’来给她梳头不成，“姑娘不来杀我，我倒还真想不出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