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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外飞燕 作者:锦月束蓝(晋江2014-08-28完结)-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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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云燕，方无涯就客气许多，“好说好说，你这丫头年纪虽小，倒是比某些人懂事许多。”他话中有话地瞥了玉麒麟一眼。
“你说的某人是指……”云燕扭头向玉麒麟看过去，玉麒麟正冲着方无涯吹胡子瞪眼，如果他有胡子的话。她不禁失笑，“指玉爷爷吗？”
“才不是，他说的是方清远这小子。”玉麒麟居然厚脸皮地转移嫁祸。
“我？为什么是我？再说了，这丫头哪里懂礼貌了？”方清远一脸无辜。
“等等，你叫他什么？”方无涯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物一般，睁大了眼睛。
“玉爷爷啊……”云燕理所当然地重复了一边。
玉麒麟心下知道不妙，想捂住她的嘴都来不及，只见方无涯噗地一声笑出声来，“哈哈，玉爷爷，爷爷，哈哈哈……”他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旁边的方清远更是笑得蹲在地上，连腰都直不起了。
玉麒麟略显窘迫地轻轻了嗓子，“咳，你们笑够了没有？不过是六年前的一段陈年往事，叫顺口了改不过来罢了，有那么好笑吗？”
方无涯点头，强忍着笑，“既然她叫你爷爷，按年龄算，我是不是可以叫你玉叔叔呢？”
“滚，”玉麒麟啐道，“你个老不休，少占我便宜。”
方清远一本正经地对云燕道，“既然我干爹是你爷爷，那你是我的干女儿咯？”被方清远扳回一成，他面色颇有些得意。
云燕撇撇嘴，彻底无语了，到底是这师徒俩，坏心眼倒是如出一辙。
这次倒是方无涯抬手给了他一个爆栗，“清儿，不许没大没小的。”
方清远揉了揉被敲痛的地方，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地自言自语，“只许州官放火呐，那我该叫她什么？”
方无涯又敲了他一下，“笨死了，还没看明白？应该叫干娘。”
云燕脸色兀地红了，她才十六岁，可不要突然有这么大一个儿子，她抽搐嘴角，“啊哈？干娘什么的还是免了吧……”
玉麒麟接口倒爽快，“对，对，叫干娘。”他冲着方无涯挤眼，一副你深得我心的贼兮兮坏笑的表情。
方清远完全给他们搞糊涂了，他看看云燕，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让他叫她干娘，他心里也不服气，他撅起嘴道，“我才不要。”
“那就叫名字好了。玉爷爷，你知道我最烦这些繁缛礼节的，对吧？”云燕虽然用的是征询的语气，却给了他一个让他无法拒绝的灿烂笑容。
玉麒麟一怔，不禁相视莞尔，眼底里满是最深的柔软与疼惜。“好，只要你高兴。”
对他来说，没有什么，能比得上这个笑容来的珍贵。为了她的这个笑容，让他付出一切代价他都愿意。
笼罩在竹苑上空的连日的阴霾，终于在云燕的笑容中拨云见日。
云燕虽然历经大难劫后余生，但在深渊之谷的这几日，有玉麒麟的相伴，和方清远抬抬杠，还有玉麒麟和方无涯时不时的斗嘴，却是她这几个月来过得最为轻松快乐的日子。云燕终究是在细心照料之下，一日日地好了起来。
这一日，冬日午后的阳光正好。竹苑的院子里置了一张软榻，云燕侧卧在软榻上，阳光从竹影的缝隙细细碎碎地洒在她身上，不冷不热，温暖地让她昏昏欲睡。
虽然山里的日子寂寞凄清，没有那么多好玩热闹可凑，但是在经历了大悲大痛之后，云燕反而更渴求起这一片难得的宁静来。她眯着眼，看着方清远在院子的一隅，又是扎竹条，又是糊纸，不知道瞎折腾什么，觉得就这样留在深渊之谷一辈子，似乎也不错。
“喂，你觉得我这个纸鸢怎么样？”方清远兴冲冲地拿着他刚完成的纸鸢，来到云燕面前炫耀。
云燕双眉微蹙，虽然两人相处了好几日，但方清远仍旧不肯开口叫她的名字，总是“喂喂”地称呼她。“小鬼，我不叫‘喂’，我有名字好不好？”
方清远抬抬眉毛，不甘示弱，“那我也不是‘小鬼’好不好？”
“噗，明明就还是个小鬼嘛。”云燕暗自嘀咕了一句，懒得跟他较真。
方清远却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满脸不屑地撇了撇嘴。
云燕虽然因为失血过多，身体还有些虚弱，但这几日天天人参雪燕的供着，加上心情愉悦，精神却是大好。于是饶有兴趣地坐起身，伸手去拿他手里的纸鸢来看，那是一只蜻蜓造型的纸鸢，个头还不小，足有方清远半个人这么高。
“怎样，我的蜻蜓很大吧？”方清远扬眉。
“好是好，只是却不是我见过最大的纸鸢，我见过最大的纸鸢可以载着人飞呢。”云燕神情颇为自豪。
方清远不服气了，撅起了嘴，能载人飞的纸鸢，他听都没听说过，“你骗人。”
“哪骗你了，我在宫里的时候，每年的纸鸢大会都有上百人参加，可好玩了。”云燕嘴角微扬，乌黑的眼眸闪着光芒，想起和宋瑄一起放纸鸢的时光。那时候她吵着要坐载人的纸鸢，宋瑄不让，又拗不过她，就妥协说要带着她一起坐纸鸢。结果吓得东宫的人跪了一地，当然后来事情闹大到了皇后那里，她最终还是没坐成。她有些懊恼地轻叹了口气。
方清远眨眨眼，露出一丝惊讶和羡慕，“你是皇宫里的人呀？”
云燕苦笑一声，轻声呢喃，“都是过去的事了。”她又看了看方清远，坏心眼地眨眨眼，“对呀，我可是云燕郡主，所以你这个小鬼，要对我有礼貌，知道吗？”
她这句话话音刚落，就听得“哐当——”一声巨响，吓了她和方清远一大跳。他们一齐循声望去，却是方无涯刚从厨房端了一盆热水出来，整盆都打翻在了身上，地上。冬日的长袍毕竟是夹棉的，热水浇上去倒也不觉得什么，只是他的右手被烫得通红，可他自己却浑然不觉，仿佛见鬼了一般地瞪着云燕。
方清远一见自己的师父被热水泼了满身，惊得立刻赶了过去，拉起他的手翻看，“师父，你怎样？有没有被烫伤？”
正在准备晚饭食材的玉麒麟听到声响，也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手里还握着一根萝卜，“怎么回事？造反呐？”
方无涯却完全不理那两人，只死死地盯着云燕，“你说……你是郡主？宋瑄的妹妹？”
玉麒麟听到他这么一问，脸色刷地一沉，连手中的胡萝卜都给捏得粉碎。
云燕愣了一下，想不到这天下除了她和玉麒麟，还有人敢不避讳皇帝名讳的，她木讷地点点头，补充道，“只是义妹而已。”
方无涯倒吸了口气，两眼充血，眼眸中透着从未有过的阴冷，恶狠狠地道，“燕儿，燕儿……我怎么没想到，原来……你就是那个狗皇帝最宝贝的云燕郡主。”
即使她现在已经离开皇宫了，宋瑄依然是她敬爱的瑄哥哥。听到方无涯称呼宋瑄为“狗皇帝”，云燕明显地显出一丝不快，眉毛一挑，正想说什么，却被玉麒麟打断了，他紧张地一把拽过方无涯，满脸堆笑着打哈哈，“明明自己是个大夫，自己被烫了也不知道要马上处理。清儿，烫伤药是不是在诊疗室？”
“哦，对，我知道放在哪儿。”方清远连忙点头，正要跑去取，却被玉麒麟拦下了。
“不用，我自己去找——你跟我来。”他说着，不由方无涯再说什么，连拖带拽地把方无涯给带走了。
只剩下完全云里雾里的云燕和方清远两人，面面相觑。
原本这天午后温暖如春的阳光，不知怎么的，也阴冷了几分。云燕下意识地环紧了手臂，咬着嘴唇，眼眸逐渐暗下去，深邃得透不出一丝光亮。即使玉麒麟有心瞒她，仅凭刚才的这几句话，她也能猜得到方无涯身上背负着一个惊天的大秘密，而这秘密，竟与宋瑄有关！
作者有话要说： 已经更新到40章了呢，给自己撒花~~这周的榜单字数已经满了，让锦月休息一天哈，后天见~~~
☆、第四十一回 冰心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 锦月欢脱地去旅游了，所以周五晚上不会更，请大家见谅。^_^
这章针对细节小修一下。
玉麒麟替方无涯上了药，用纱布结结实实地缠了好几层。在整个过程中，方无涯一直一言不发，阴阴沉沉地盯着自己。
“好了，”他放下他的手，“你自己是大夫，不用我叮嘱你这几日不可以沾水吧？”
方无涯仍旧森森地盯着他，隔了许久才闷闷地点了点头。
玉麒麟被他盯得心里直发毛，缩了缩脖子，“好吧，我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好，没有早把丫头的身份告诉你。”
“亏你没早告诉我，”方无涯冷笑一声，“早告诉我的话，我都不会救她。”
玉麒麟皱皱眉，“医者父母心，你们做大夫的，不是连强盗杀人犯都会去救的吗？”
“哼，别把我想得那么崇高，”方无涯眸若冰霜，“只要一想到如果那丫头死了，狗皇帝会痛不欲生，我就巴不得自己从来没救过她！”他浑身微微颤抖着，死死地握着拳，没有烫伤的左手青筋毕露，砰地一声砸到桌面上。
玉麒麟并不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失态，这些年来，只要每一次旧事重提，方无涯就是这样恨之入骨的表情。玉麒麟知道他有多恨，就有多痛。换了是他，应该也会跟他一样恨吧？他幽幽地叹了一声，轻轻拍了怕方无涯的手背，安慰道，“无涯，你这是何苦？虽然我也不喜欢宋瑄，但是害萧妃的是他的母亲，不是宋瑄。上一代的恩怨，何必牵扯到下一代身上？更何况，如果丫头死了，会痛不欲生的可不止宋瑄一个啊。你会不想要我恨你吧？”他直直地看到方无涯的眼睛里去，语气虽然温和，眼光里却暗含着一丝警告。
方无涯怔了一下，在他那样目光的注视下，终于止住了颤抖，渐渐平静下来。他的眼睛里，又重新恢复了理智。
“而且如果你只是想要宋瑄痛不欲生的话，我这不是已经替你报仇了吗？”玉麒麟冲着他狡黠地眨眨眼。
的确，作为九五之尊，自负如宋瑄，和天人永隔相比，被人夺走所爱，才是痛彻心扉的奇耻大辱。方无涯无奈地摇了摇头，扯动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呵，我突然觉得，被你恨的人一定很惨。”
玉麒麟弯起眉眼笑道，“可不是嘛。”
见玉麒麟一脸得意，方无涯慢条斯理地补充了一句，“不过，被你喜欢的人更惨。”
“哈？哪有？”
“既鸡婆又自大，行踪飘忽不定，有心事又喜欢闷在肚子里不说。”方无涯一本正经地搬起手指数落玉麒麟的缺点，“还有，长得太帅容易招蜂引蝶。”
玉麒麟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喂喂，长得太帅也是我的错吗？”
方无涯看着他炸毛的样子，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玉麒麟见他笑了，也松了口气。原本沉重的气氛就此缓和了不少。
玉麒麟见他没事了，拍拍方无涯的肩膀，正打算继续去厨房与锅碗瓢盆奋战。
方无涯却突然收了笑意，眼里透着森森的冷漠，语气幽幽地道，“但是抱歉，凡是跟皇宫沾上边的，别指望我会喜欢她。”
玉麒麟脚步顿了一下，回转头来，意味复杂地深看了他一眼，“也许我没资格那么说，但是做兄弟的，这么多年看在眼里，还是希望你能放下。毕竟……恨这种东西，伤人伤己。”他说完，叹了一声，径自离开，留下方无涯一人独自陷入沉默。
屋门洞开，方无涯凝着眉，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出神，许久之后，他的目光才重新有了焦点，他自嘲地苦笑一声，喃喃自语，“换作是你，能放得下吗？
用晚膳的时间，玉麒麟特别做了好几道拿手小菜。之前云燕一直都是在床上用的饭，今日她特别要求跟大家一起吃饭。云燕在玉麒麟的搀扶下入座就餐，玉麒麟特地给她置了一张有软垫靠背的椅子。方无涯依旧冷着一张脸，对云燕视若无睹。而云燕，仍旧记着他称宋瑄为“狗皇帝”的仇，看到他就气鼓鼓的，自然也不愿意跟他说话。
四人就座，一片静默，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玉麒麟给方清远使了个眼色，方清远立即机灵地眨了眨眼，夸张地表演起来，“哇，今晚的菜好丰盛，还是干爹呆在谷里的日子舒服。”
他说着，和玉麒麟一起偷瞄方无涯的脸色。方无涯虽然医术精湛，但是论厨艺，肯定比不上玉麒麟。偏偏他还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儿，脸上虽然铁青着，手里却是抄起筷子就给了方清远当头一记。
方清远揉着额头，可怜兮兮地撅着嘴，“我可没说师父做得不好吃。”
玉麒麟嘻嘻一笑，“清儿别理他，你师父他就一副小鸡肚肠。你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这样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也有口福了。”
方清远转了转眼珠，将目光投向云燕，大幅度摇头，“我才不要，做饭这种事，不是女孩子干的吗？”
虽然云燕并不讨厌做饭，但是被方清远这样一说，她倒是不服气起来，掀眉毛瞪他，“谁说的？”
“就是，”玉麒麟也毫不客气地用筷子敲了一下方清远的头，“你干爹我不是男的？小小年纪，哪里学来这些食古不化的思想，你这师父也不知道怎么教你的。”
方清远额头上已经挨了两下，着实很痛，再加上他今天有任务在身，越发卖力地表演起来，当即眼含泪光，委委屈屈地道，“那干爹一直留在谷里，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玉麒麟朝方无涯挤挤眼，夸张地叹了口气，“没办法，有人不欢迎我们嘛。”
方清远向方无涯看过去，“师父才不会呢，是不是？”
方无涯瞪了他一眼，干巴巴地道，“我可没说过，我只是不欢迎……”他说着，将目光转向云燕。云燕接到他的目光，也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
玉麒麟一看情况不妙，连忙打断他们之间的电光火石，热情招呼道，“来，吃饭吃饭，菜都要凉了。”
“是是，赶快吃饭，我饿死了。”方清远立刻机灵地接口，说着就把筷子伸向一个鸡腿。
他刚伸到一半，发现方无涯和云燕都没有动筷的意思，又把筷子缩了回来，苦衷一张脸直叹气，“唉，你们都不吃，是不是等着今天的加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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