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叠墨-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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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乔家给她毁了大事,她养父或者心有愧疚,或者心有胆颤,总归死得太急。不过却不妨事,正可给大家造一点以供长久探讨的话题。
流言版本众多,一夜间将宁逸白父女两个推上风口舌尖。难听者有之,怜悯嗟惜者有之,纯属凑热闹者有之,自以为内情知晓颇多咬起舌根乐此不疲者亦有之。总归街头巷尾热议的,正是报童口中“平民旧情闹出豪门恩怨,打破名流独霸头版头条”的这条开创先河的新闻。
直至警队受了训斥,全员出动肃清相关报头,这事件才算略有平息,仅在民众间以口相传。
他们闹得这般汹涌有朝气,真正的当事人却并不知晓。
宁逸白不消说,不在了,自然也就听不见这话了。至于灿宜,躺在病院里高烧不止,连眼都没睁过。
她这般昏睡了几日,祁佑森便锁了几日的眉头。
舆论铺天盖地到这步田地,直接的后果,便是路家将路谦添同灿宜的事情澄清的干干净净。彻底而决绝。他们将路谦添送去路家在远郊的另一座宅邸,又差了一干力壮的仆从去侍候他。顺便看守他。人一到,便接着撤走了汽车,使他逃也没办法逃。
这件事情做的隐秘,瞒住了路家之外的每一个人。祁佑森一天到访好几次,每次也是扑空,还未下车便被路家仆从告知他们少爷受了非比寻常的禁闭,没有老爷子放话谁也见不得。
他这边见不到路谦添,这边又盼不到灿宜醒来,两头焦急,窝了一心的火。连日来,他所记挂着要做的,无非就是跑去碰碰路谦添的运气,再跑回来碰碰灿宜的运气。反复奔忙,也还是干着急,几乎非得要找谁狠狠打一架才可解恨。
他闭眼靠在后座里,车开到病院门口停住,他将要下去,听见福生在前座微声喊他一句“少爷”。
祁佑森急着去看灿宜,便促了眉回过头去问:“什么事。”
福生道:“……才警局里来人说,有两件着急的事,请少爷过去……”
势必是攸关宁逸白的事情了。因灿宜未醒,宁家没有旁的亲戚,警局又不敢冒昧跑去路公馆同乔公馆触霉头,正巧祁佑森日日守在病院里,便将好趁此时常向他通报一些警局的调查。至于祁老爷子那边,近来儿子颇是出息,这才是他家万千之首的大事,因而于祁佑森的去向便也不太插手拦管。况且这本就是人家三家的纠葛,与他祁家也无甚太大的关联,只要祁佑森多乖觉些日子,不捅什么篓子出来,他爱探望便谁探望谁,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祁佑森闻言只有迟疑片刻,最终还是打开车门下去,同福生道:“……我上去看看她,马上下来。你们等着就好。”
他推门进去的时候,云宛正在灿宜的床边坐着,削了两只苹果放在床头的格子上。她削完了,便拿起第三个,擦一擦果皮又开始削。
祁佑森走过去,从她手里拿过那只削了小半的苹果,沉声道:“你弄这么多,谁吃的完。”
云宛仰起脸来的时候,他看见她划了两道细长的泪痕。
祁佑森微微一怔,半晌,将那只苹果递回给她手里,在对面的病床上坐了下来。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番然感到有些松神。这才想起,原来担忧着灿宜的人,并不只有他同路谦添两个而已。
幸好还有别人。
幸好还有别人。
因为他始终不曾假设过,自己对灿宜的感情,由隐埋的喜欢,变成隐埋的怜悯。
他只是喜欢她。自始至终他都喜欢她。他想断绝这念头,可是不曾成功。
云宛的出现仿佛松了他心里连日来绷紧的结,压抑了长久一段时日的烦乱情绪甚至马上要破口而出,他几乎想要跨步上前,用力去摇灿宜的肩。用力去摇,好将在她体内作蛊的咒文震烂,激荡成再不可复合的粉末,永远消散退出她的心神。
他几乎想要跨步上前,用力拥抱她。祈求她同彼时在剧院或是衣店门边那样,横眉冷对他的搭讪。
无论笑他或者骂他。他只希望她先醒来,今后坚强度日。
云宛把手里的苹果放下,端起一边装了果皮的盒子,起身出门去倒空了。她走回来,重新坐下去。
祁佑森拿左手的两指揉捏着眉间,问道:“怎么今天才来。”
云宛愣愣的望着灿宜,砸下一颗泪,半晌,叹口气:“……我要结婚了,可我不敢同灿宜讲……”
祁佑森想起她那位叫做姚生的恋人,便轻点一点头:“……该祝贺的事情,最近是无法同她开口。”可又促起眉头,沉声道:“……即便要开口,只怕她也听不到。”
云宛却无奈的出了神:“……该祝贺的事么……?”她眼神里陷进分毫黯淡的光,即刻又回复了,转脸问道:“……路少爷,没有来过么……?”
祁佑森便摇摇头:“……连我去见他也被拦着……”
云宛倏然勾起对乔家老爷这出无稽闹剧的痛恨,既然没本事打发看客,当初又何必沸沸扬扬开场呢!她渐渐紧咬住齿关,半晌,低声骂了一句“无耻”。
祁佑森又坐了片刻,福生找到病房来了,推开门轻声道:“……少爷,该走了,先打发了警局再来也不迟的……”
他便只有站起身,沉沉的看一眼灿宜,同云宛道了别出去了。
进了警局的门,郭姓的一位队长即刻便迎了出来,笑道:“……祁少好。”
祁佑森在他桌前坐下来,问道:“郭队长,急事么?”
那郭队长忙道:“……要说急,这头一件呢,我们去顾山那边仔细又仔细的盘查过了,确是宁先生自己失足摔下来的,至于这个中原委,我们便不很清楚了。不过山头上先夫人的坟前,倒有七八只酒壶倒在那里,只怕宁先生借酒浇愁,才致使此事。”
祁佑森点点头,叹口气:“……这些我过后再同灿宜好好讲……”
“……另一件么,”郭队长又道:“宁先生的遗体,要怎么处理……”
祁佑森听见这话,冷眉瞪过去:“这话也敢催?你是不知道灿宜没醒么?”
他便立刻立正又敬礼,讨好道:“祁少,不是这话!可您看,宁先生老这么在我们警队里耗着,也不是件明智的事情。我瞧着宁小姐也不知几时才醒……”他后句话一出,祁佑森眼神还没盯过来,便自觉说造次了,自己先向嘴上掌了两巴掌,接着道:“……我的意思是说,宁小姐醒来若见着父亲的遗容,只怕更是伤神难耐。这要好容易才醒了,却又给激出什么病症来,不是更加不好了么……?”
祁佑森心里过一过这话,纵然警队不过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打发事情,但此话不无道理。或者说将好戳中了他的担忧,他也极力的想要避免使灿宜一番一番无休止的伤痛下去。因而便道:“……既这么着说,宁先生的事情我会亲自去办。这几日你们也辛苦了。”
那郭队长解决了问题,倒感谢祁佑森的干脆,于是笑道:“祁少哪里的话,本就是我们分内的事情。”
祁佑森又嘱托几句,便起身走了。
甫一出那间办公室的门,还未走几步,便听见楼梯上一个声音道:“……老子就知道,那丫头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另一个道:“可不是说,瞧她一脸横样儿,多半仗了自己有点子背景才敢这样。”
这一个便道:“背景?她有哪门子背景?不过同上头暗下里沾亲带故的,还真当自己金枝玉叶了不成!”
另一个又道:“怪道人家不愿意挑明了说,这种事宣扬出去岂是好听的……”
祁佑森眉头微微一皱,回过身一瞧,郭队长早绿了脸。
他便冷言问道:“……这是在说谁?”其实心下有数,这种题材的时令新闻,还能是在说谁。不过明知故问罢了。
郭队长即刻讪讪笑道:“……没,没谁……这都是才从局子里放出来的,蹲久了便都喜欢胡言乱语……”他话还没说完,却只听楼道上又传来一句:“……可这宁先生死的着实冤了些,不过喝点子酒,哪里就背的这样了……”
郭队长登时无话,闭嘴站在当下。
祁佑森微微活动一番头颈,沉声吐出个:“操!”反身大步便向楼梯那边走去。
福生跟在后头,捏了一手的汗,一路犹豫这要打起来是劝还是不劝。还没犹豫出个所以然来,祁佑森早已经抬脚踹了出去。前头一个应声倒下去,后头那个站定了一瞧,一句“祁少爷”将到嘴边,就给祁佑森硬生生一拳撂在脸上。
“你们会挑时候的很,”祁佑森将外套向后一甩,气急败坏的用力一拳一脚踢打过去:“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背后讲她的不是!”
地上那两个不住求饶,又不敢还手,福生要上前拦下,却猛然间停住步子。
祁佑森眼圈分明是红了。他忍了很久,忍着没处讲的那些无措和焦虑,压缩在拳头大小的心腔,却膨胀成一面无法丈量的墙。孤立且难以击垮。因着那几句风凉话,顺势导燃了整条火线,轰然间将横亘在心尖的障碍全盘暴碎。
他发疯一般将满心的怨恼发泄在地上的两个人身上。
郭队长一见形势不对,便急忙跟上来阻拦,却被福生锁了眉挡下:“……这是我们少爷自己的事。”
“可要这么样下去,就成了我们警察厅的事啦!”郭队长叫嚷着,硬要往前去。
福生便使劲将他推了回去,抵在墙边低声道:“你嚷什么,左右打不死人,出事我们担着!”
“少祖宗!”郭队长只有向祁佑森那边高声道:“好歹别在局子里动手不是!”又苦着脸收回声来:“……哪回少爷们办人之前不说出事自己担着的,可到时没了影,难不成我敢追到府上讨担待去么!……”他这边愣神的功夫,瞟见祁佑森没站稳当,身子一晃,沿着墙边歪了下去,于是即刻冲着地上的二位叫道:“奶奶的!不要命了!还不快跑!”
那两人便顾不得许多痛处,立刻斜斜扭扭的窜了。
车里光线很不够亮堂,将到病院的时候,福生回身小声问道:“……少爷,依您的意思,宁先生的事该……?”
祁佑森靠在后座里揉着额角的伤,良久,沉声道:“……将先生在宁夫人边上葬了罢。……至于葬礼,等到灿宜醒了再说。”
他说完,扯了颈上松开的领带,抓过外套便下车去了。
【59】逃离
她醒来五日。
家里惟有冷清。
这一场病,将什么都镇压下来,仿佛心里再也起不了丝毫波澜一般。整整八天的高热,一旦退去,便如同一并敛走了所有鼓噪在心神的杂音。她躲开世界八日,清醒来,连同周遭也安静了许多。
灿宜想起父亲梦中托来的那一句叮咛:“……那些得不到的,圆不了的,该忘也就忘了罢。”
该忘么?
她是该将什么都忘了么?倘若她都忘了,那么事情达成今天这种局面,有什么意义呢。她失去了至亲的亲人,失去了甜蜜的爱情,失去了对自己真正的认知。她失去这一切,到头来却需将代价全盘抛却脑后,不再提起。原本岁月中最是绚烂芳菲的一部分,兀然受创,结了痂,凝下表里的暗流。然后伤疤褪去,使她整个人连带被掏空。
可是砸不下点滴回音。
云宛之前不敢同灿宜讲的事情,是怕她触景生情。可当她知道她将要结婚的时候,还是欢欣的笑着说要去参加。为什么不呢,从小在她身边一起渡大的人,不需多少时候,也将不能再像以往那样子,同她一路天真的笑着上下学了。
周遭所有的人都选择在同样的时点离开她的生活和世界。纷纷远去。
不单单是他们,连她自己都远离了曾经的岸。踏上一片陌土。她所怀恋和惦念的身后,转眼花成茫茫漠漠的云烟,扬散进雾霭天边。再也寻不回来。
独居的家里空荡冷清,让人害怕。
很多事,她已经尽量不去想,可效果却并不显著。
“灿宜?”祁佑森一只脚踏上石阶,轻轻扣一扣门。
她刚把门打开,他便扬眉笑着大步跨进院里来,问她一句早安,接着又回过身去,向门外吩咐道:“搬进来。”
福生怀里抱着一台留声机,小心翼翼的随在后头进门来,直向灿宜道:“灿宜小姐……这个……这个要摆哪里?”
灿宜一怔,量得他抱的有些吃力,只得忙敞开自己房间的门,指着里面:“……先搁在这里罢。”
福生安置好了,祁佑森便着他出去了,自己走到立柜前面,摆弄一番唱针。不一刻,便飘了一支悠扬的曲子出来,灿宜一听,正是那一首《绿袖子》。
“你听,”祁佑森胳膊撑住柜子,斜斜的靠在一边,冲灿宜挑了眉笑着:“还记得么。”
这支歌儿,仿佛是一缕绵软细亮的光,即刻暖了她的心,甚至不禁要融出几颗泪水来。她就这么看着几步开外那个勾住嘴角的少年,头发长长了些,稍微遮住了眉脚。他的鼻尖透一点细淡的红,刚刚在院子里讲话会呵出一团软白的气,现在不会。他向她笑着,若无其事一般。
一时间恍如隔世。
光阴敷在他身上的痕迹,是成长的更加俊朗挺拔的肩线和表情。以及眼前许久未见的单纯的笑容。
恍如隔世。
她甚至觉得,他送来这样贵重的什物,过不多久便会引起另一个少年的酸笑抑或皱眉。他们一样相伴同路,在课室扬声玩笑。放学他便会送她回家,跟在身后挂在她颈上一朵微绽的木花。夕阳斜照是他眼底温软的道别。
然后他们次日再见。有时不说话,只是同行,道别,次日再见。
他们彼此喜欢,所中意的,也不过是如此简单的事情罢了。
可是简单的线,拧进噪杂的结,还是绷成一扯即断的无力。
他们都没有办法。
祁佑森斜斜的靠着,向她看过去,敛紧了眉心,继而又松松散散微笑开:“舞场里换了新的机器,我怕你会无趣,想着你或者可以拿来学几只歌儿……”
灿宜知道他是想法使她开怀,尽快走出迷途,才费心带来一片光。
她于是点点头:“佑森,谢谢你。”
他有一个瞬间是幻听般的茫然,“……很久没听过你正经喊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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