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江不湖 作者:纯粹马甲(红袖12.10.22完结,江湖)-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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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后，冯凉的世界变了，他失去了唐潇，代替他赴死的女人。而他却必须给一切以合理的解释。

唐潇如何会知道自己是凶手？

冯凉想来想去只想得到林穹的脸，只有他有可能知道自己的底细，有可能在那一夜看到了什么。

所以，林穹……从今之后你就是我的仇人，也是所有人的仇人。

只不过林穹的狡猾超出冯凉的想象，主动诈尸从此销声匿迹，冯凉就算想杀人灭口都无法杀死一个“死人”，何况是个不知道去了哪儿藏在哪儿的“活死人”。

好的对手真是一辈子的，有时候冯凉也会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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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肥猪其实真该死，坏事没少做，还都往我爹头上赖。”林穹啃花生的样子真的像老鼠，而且是个让人看了想一巴掌拍成肉饼的老鼠：“我觉得他早就该死了，但是做官那么多年，党羽培养了那么多，还真的不好除掉呢。”林穹从怀里又摸出两个花生，天真无邪得看了看皇帝：“你说是吧。”

皇帝和冯凉都陷入了沉默。

有时候皇帝想杀人却不能杀，他只能把一切都栽赃到江湖仇杀的名义上。皇帝也许也是个可怜人。

有时候冯凉明知一切都是假象，却为了隐瞒真相，而说出了南辕北辙的真相。

“我听说皇帝会养些听话的狗，然后呢……啊……狡兔死走狗烹。”林穹笑了笑：“我吃饱了，你们吃吗？”

冯凉再没出声，他虽然背着家仇却未曾想滥杀无辜，只是想让更多的人远离这些痛苦，他决定永远活在暗处，当一只忠诚的狗一个人背负他所谓的正义：“我不想一辈子再当一条活在暗处的狗。”冯凉也笑了：“狗死的时候也希望轰轰烈烈，狡兔死走狗烹，我身上中了毒，活不了太久，倒不如同归于尽的好。”

每一个聪明的皇帝都应该在狗的身上下毒，因为狗终归是野兽，总有一天会咬到主人。

狡兔死，走狗烹，向来是真理。

杀了狗，皇帝就永远是皇帝，永远是光明正义的化身，谁也不会知道他那些龌龊事。

只不过狗在死前往往想挣扎着跑到阳光下嘶吼。

“我这辈子活的还真糟糕。”

据说这是冯凉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据说，皇帝在林穹的帮助下和冯凉殊死搏斗，最终冯凉从屋顶摔下去，摔得粉身碎骨。林穹为了保护皇帝，以身殉职也跌落下去。这一段，当然要记录在皇帝的丰功伟绩中。只是，我知道，那都是假的。

苏瑶瑶抬头看着屋顶，最后一缕阳光照在那些明亮的瓦片上看起来不是那么真实。

冯凉是自己跳下去的。

林穹是和冯凉一起跳下去的。

苏瑶瑶不知道，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会不会满地是血，因为看到他们跌落的瞬间，她就捂上了眼。



第240章　日暮东风篇　夜聚荒坟地（11）

叛徒冯凉坠楼而死，林穹为了保护圣上不幸坠楼而亡。

叛军平定，京城安宁。

龙椅上还坐着皇帝。

一切跟从前没什么两样。

这就是江湖吗？

苏瑶瑶醒来的时候，看见满屋子人沉默的表情。她想张嘴问林穹在哪儿，最终又闭上了嘴。

祸害留千年，那个应该祸害千年，死了多少次都死不掉的祸害林穹，这一次真的……死了吗？

不管林穹死没死，反正……

“瑶瑶，你没事吧。”

“爹？！娘？！”苏瑶瑶一跃而起，看着面前这两个诈尸的双亲：“你们……怎么在这儿？！”

“狡兔死，走狗烹，给皇帝老儿办事早晚要惹麻烦。”苏禄全摸了摸胡子：“倒不如自己死了算。”

“你们……你们故意装……装死？！”

苏夫人微微一笑：“不是装死，是真死了。如果我们不自己死了，日后只有被人杀了。早晚都要死的。”

“你……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么长时间都躲哪里去了！”

“这个嘛……江湖上有很多秘密，这也是一个秘密。”苏夫人看了眼身边的王妃，两个女人间露出了会心的笑容，虽然这在苏瑶瑶眼里看来，绝对是老谋深算的恐怖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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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大街小巷都传诵林穹的威名和事迹。

全王府却个个表情如常。

因为林穹已经死了一次？所以不能表现出悲伤？还是因为？

王妃说：“你放心，他……死不了。”

什么死不了啊？！明明都看见摔下来了！苏瑶瑶很想说：我想见林穹最后一面。

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出这件事。

林穹的棺椁就这么盛大的出殡了，全城百姓都觉得他真是个好人！大好人！大英雄！虽然……这英雄叫什么啊？从哪儿来啊？听说跟之前那个京城四害之首的小王爷有点像啊？

下葬当晚，苏瑶瑶拎着铁锨去了坟地。

在坟地，她遇见了拎着铁锨的王中和、柒三三、金翠翠、金翡翡，还有“亡骨殿”的一帮人。

“你们也来……”苏瑶瑶刚开口就闭嘴了，不用问，全是来挖坟的。

这一帮子人足足挖了一夜，天放了鱼肚白总算看见了棺材。

金翡翡二话没说，飞起一脚就把棺材盖子给踹飞了。

棺材里是空的。

……

……

……

现场是久久的沉默。

突然，王中和骂了一句：“林穹你个王八蛋！”

似乎是爆发了一样，坟地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咒骂声。

“欠钱没还你就想死啊！王八蛋！你死哪儿去了！”

“你小子诈尸没玩没了了吗！”

“再不滚出来我剁了你！这辈子让你断子绝孙啊！老子又被你耍了，你是不是人啊！”

苏瑶瑶忍不住笑了，顺手擦了擦眼泪。

林穹，你还真是个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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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顶上，皇帝叹了口气：“事到如今，怎么收场。”

多少年过去了，还是老样子，皇帝有事照例要找林穹商量。一如他们当年上私塾的时候，上房揭瓦偷看姑娘都要一起商量。

“死呗。”林穹满脸正义道：“你打败了恶人冯凉，我以身殉职，这不是很好的结局吗？”

冯凉紧盯着皇帝，他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这一次犯上作乱必死无疑，倒不如同归于尽。

“唐潇死了吗？”林穹瞥了瞥皇帝：“你小子从小就怕血，我不信你能杀人。”

“唐潇？！”冯凉瞪大了眼睛，他们到底在说？！

皇帝看着林穹叹了口气：“只能让你当一次英雄了。”



第241章　日暮东风篇　群鸟各归林（12）

如果谁是这场叛乱最倒霉的。

绝对是廉王。

这下子可好，背上了叛变头目的罪名，廉王被赶出了王府成了平民。

圣上美其名曰：这是宽恕，判你流放，找地方过完余生吧。

宽你娘的恕！廉王知道，这下子可是一箭双雕，冯凉又死了，自己这个最大的政治敌手又被除掉了，皇帝这下子可坐稳了龙椅。

冷千花站在廉王身边，横竖不肯走。

廉王说：“我现在是平民，什么都没有。走吧，别连累了你。”

冷千花说：“我喜欢的又不是你的钱，是你。”

廉王想了想：“得妻如此，夫复何求？”这辈子真倒霉，碰到你。廉王心里想着的是这句话，不过他表面上可没说。娶冷千花和被流放，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阿鼻地狱，真不好说。

从此，再无人见过冷家祖孙与曾经的廉王。有人说他们退隐江湖，自耕自足不问世事。有人说江南出现了一家医馆，主治医师医术了得是个老头，医馆是一对年轻夫妇开的，男的帅女的美天生一对。究竟真相如何？谁知道呢。不过他们安静幸福地过完了远离江湖的后半生，这个绝对是真的。

阎江带着“亡骨殿”众兄弟在京城开了家连锁酒楼“珍味殿”。这帮人杀人刀法如神，运用到切菜切肉上更是得心用应手。三年前，“珍味殿”凭借“刀功精湛，烹调入味”，分店很快开遍了大江南北。当然，掌勺的绝对不是阎江。当家大厨是顺儿、鲁庄。这时候这俩人真心感谢当年在六安客栈厨房干活的岁月了。柒三三经常光临“珍味殿”，不过每次来的官衔都在变动。最近一次变成“六扇门总捕头柒三三”。

王中和、金翠翠的婚礼用菜也是“珍味殿”负责的。自那场厮杀后，王中和辞去官职，专心做起家族生意。大婚当日，金翡翡给金翠翠设计的新款红嫁衣一炮走红，全京城姑娘都做梦想穿金翡翡设计的嫁衣。金翡翡索性开了家布料店，不过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依旧是成日游手好闲。

唐陆寻回到蜀中唐门，继续号召唐家人种草药种辣椒。据说还认识了一个做蛋饼极好的姑娘，择日就要成亲。据说他回家时提及了唐潇，奇怪的是全唐门的人都对此漠不关心。

苏瑶瑶曾经在岭南遇见过苏千安，他对苏瑶瑶微微一笑，未曾说半字便擦肩而过。苏瑶瑶未曾强求，目送他默默离开。多方打听才知道，苏千安隐居在此，闲来无事便种田为业，偶尔替私塾老师代课教书。一代神捕沦落至此，究竟是幸或者不幸呢？苏瑶瑶不知道，她只知道苏千安过得开心那就足够了。苏千安有很多话想和苏瑶瑶说，但是最终他一句话也没说。他可不想告诉苏瑶瑶，从第一眼看见她就认定了她是自己一辈子的新娘。这话可不能说。苏千安叹了口气，谁知道那个混小子会不会听到，偷偷给自己使绊子？

三个月，可以发生很多很多的事。

苏瑶瑶一直游历各地行侠仗义，虽然武功仍旧半吊子，但是凭借“苏瑶瑶”三个字儿足以对付全天下的贼人。她也曾到过蟠龙镇，探望过平静度日的马华光、西门东门，路经六安客栈里面早已人去楼空。偶尔想起前事，不免有些唏嘘。

林穹一直没有消息，苏瑶瑶坚信祸害留千年，这小子一定没死。保不准在哪儿插科打诨，混吃等死，也许有一天他无聊就会跑出来见大家。

这年的年末，苏瑶瑶从家中收到加急文书，要她立刻回家。苏瑶瑶马不停蹄从陕北奔到回苏州，一进家门就傻了。唐陆寻、柒三三、阎江、金家兄妹、“亡骨殿”众弟兄、王中和，甚至还有马华光、西门东门、由果果，贤王和王妃。所有人都在她家坐着冲她咧嘴笑。

岳潇潇一脸吃相，坐在那里啃馒头。

苏瑶瑶看半年没见，她又胖了几圈，不由劝道：“别吃那么多了，你看你胖的，尤其是这个肚子……肚子？”苏瑶瑶一愣，看了看旁边满脸坏笑的赵宵：“你们……”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胖那么多。”岳潇潇边吃边郁闷：“尤其是肚子一天天鼓起来了，不知道是不是胀气，还是什么绝症。”



第242章　日暮东风篇　红装重相遇（13）

“岳姑娘你……”

“所以说，这丫头死活不嫁。当然要先下手为强，生米做成熟饭，她敢不嫁。”赵宵坐在旁边传授自己的缺德经验，听得柒三三、顺儿不住点头。王八蛋，兄弟俩都是王八蛋！苏瑶瑶心里这么想。

“瑶瑶，回去换身衣服吧。”苏夫人笑盈盈走出来，拉着苏瑶瑶回了房间：“衣服在床上，你自己穿吧。”

苏瑶瑶一进屋觉得眼睛有点花，妈呀，半个月没回家什么时候装修了？她揉了揉眼睛，准备脱衣服。忽然……

“你……你……你怎么在……林穹……”苏瑶瑶呆立在那儿，傻呆呆看着床上躺着的那混蛋。林穹啃着苹果，晃着二郎腿，斜睨着苏瑶瑶：“好久不见啊。”

“林穹……”苏瑶瑶差点眼泪掉下来，不过很快她就忍住了：“林穹……你这个王八蛋！”苏瑶瑶抬手就是一巴掌：“你死哪儿去了！”

林穹灵巧地躲过耳光，可怜巴巴看着她：“苏瑶瑶，你又打我！”

“王八蛋！”苏瑶瑶这次是真哭了，但是……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仔细端详着林穹，这小子一身红衣服？嗯？怎么看着……自己的房间都是红的？！嗯？再看看要换洗的衣服，红色的？！嗯？！！！！窗户上赫然贴着红双喜？！！！！这是什么情况啊？！！！！

“林穹？！！！！这是怎么回事！！！！！！！！！！！”

“哎呀，那么大声音做什么。全苏州城都知道了，苏女侠你今天出嫁呀。”林穹在床上翻滚着，活似一条蛆虫：“你自己不知道吗？”

“林穹！！！！！！！！！！！”

“哎，说到这里，我好像被选为新郎了呢。呜呜，可怜我这清白之躯居然要这么毁了。人家也不想，可是我娘非让我嫁给你。我好苦啊。”林穹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哭得苏瑶瑶面红耳赤，心慌意乱。混蛋，谁，谁要嫁给你！

“呜呜，你爹娘太不是东西，非说我当日抢亲让他们没了女婿，要我赔个女婿给他们。”林穹悄悄看着苏瑶瑶，见她又羞又怒不免得意洋洋：“我是个善人是个良民，决定牺牲我一个幸福千万家，解决了你就帮助了全天下可怜的男人……苏……苏瑶瑶，你你……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苏瑶瑶挽起袖子，恶狠狠骂道：“我打死你！！！”

“妈呀！救命啊！！！！！！！！！！！！”

“里面怎么了？”屋外，柒三三问王中和。

王中和淡定一笑：“床头打架床位合，别管他们。我们都掏了红包随礼钱，赶紧吃饭。”

“亲家，你今天这套衣服真不错。十年前我就说过，你穿这种颜色的好看。”王妃笑眯眯望着苏夫人。

“我十年前不也说过，我们早晚是一家人。”苏老爷笑起来的样子，如果被苏瑶瑶看见了绝对会抓狂。

“话说你们到底怎么回事？”赵宵诡异地看了看面前的几人：“你们是不是认识很多年了？难道我兄弟和苏姑娘的婚事你们早就……”

“我是新搬这里来的，你说的那个苏夫人苏老爷早就死了。”苏老爷说谎从来不眨眼。

“年轻人不用知道那么多。”苏夫人也笑了：“江湖上的秘密不差这一个。”



第243章　日暮东风篇　连理共结枝（14）

两个月前，苏瑶瑶曾经在一个偏僻村庄遇见一人。

“冯……冯……冯……”苏瑶瑶承认看见这人，她比见鬼了还诧异。

“苏姑娘。”那人轻轻笑了笑。

大白天见鬼了！苏瑶瑶张大了嘴巴：“冯……冯……冯……”

“有件事告诉你，救你的人不是我。”那人笑了笑，拉起身边女子的手，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