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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农家母-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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磕了头,拿了钱,敬了老天,一家人聚到堂屋,吃饺子。
吃过了早上这顿饺子,串门子就开始了。钟家户门不大,没什么近房,每回无非是相处好的村民们来溜溜门子说说话,还有就是老大钟继虎家的孩子来磕头拜年。
钟老大家也四个孩子,大儿子钟传军已经结婚成家,有了个一岁多的女孩。剩下三个来给钟母磕头拜年,去年也是每人一张五毛钱的票子。今年不同的是,钟老大家的抱着一岁多的孙女来给钟母拜年了。
钟母脸色不咸不淡的,也给了曾孙女五毛钱。
钟传军的媳妇抱着孩子从东堂屋出来,就去了西屋。冯玉姜正坐在床沿上跟二丫说话,见大伯嫂子来了,忙起身招呼她坐下。
“来,小娃,给四奶磕个头。”
钟老大家的笑嘻嘻地把小娃递给冯玉姜,冯玉姜接过来,逗着小娃玩,一边又掏出一张一块的票子,塞给小娃手里。
“来,小娃,四奶给钱买糖吃。”
小娃拿着钱,并不知道这是好东西,两只小手抓住了往两边扯,钟老大家的便连忙夺过来,呵斥道:“败唿头,看把钱撕坏了。”自己就把那张钱装进兜里。
败唿头,在当地是说那种败家浪费,抛洒东西的人。
☆、第14章 毛驴子
冯玉姜当然知道,她这大伯嫂子就是个离便宜不占的人,像她到街上卖油煎包,钟老大家的自己不出面,专门把几个孩子送到她摊子前,撺掇孩子找她要包子吃。
大生意怕赔,小生意怕吃。一回两回还行,三回一过,冯玉姜心里也不高兴,却没有什么好法子。平时钟母凶恶强势,老大家的不太敢到家里来,这过年的好机会,她怎么会放过?
钟老大家的赚到了一块钱,心里正得意,钟母一推门进来了。
“你怎么还在这儿?”
“看妈说的,我来溜个门子,跟他四婶子说说话,大过年的又没别的事儿!”
“你也知道大过年,你这当亲大娘的,怎么也不给刚子掏一个钱?你大过年溜门子,你抱着个小娃做什么?在我那里赚了五毛钱了,再来山子妈这儿赚一块,是不是还想等着老四回来了,再问他要一块?”
钟母这话,直截了当的给谁谁也受不了,钟老大家的脸上红一块白一块,差点没找个地缝钻进去。
“妈,你看你说的,我就是抱着孩子来给你磕头拜年,这可是你头一个曾孙女吧?是你的孙辈后代吧?你心里不想着大儿子,我们做儿女的还得想着你吧?”
钟老大家的,可不像冯玉姜那么让事,她哪里是个任人欺的茬儿?旁边二丫看到这情绪,悄悄溜了出去。
“少说那好听的,你来给我拜年了,你头年怎么不来?你朝你娘家送酒送肉,又是白面的,你怎么不想着还有我这个老的?丧良心的,你不送给我一两肉,我就当我自己死了,你还有脸来我这儿找占宜弄钱?你还是个人玩意吗?”
钟母开口一骂,钟老大家里脸都涨得发紫了,她怀里的小娃吓得哇一声哭起来。钟老大家的把脸一仰,一副豁出去了的样子,冲钟母喊道:
“我不是穷吗?我不是叫人下眼看吗?我没挨别人下眼看,我挨我自己亲老婆婆耻笑了。自己的儿孙也下眼看,这还有人味吗?”
“你两个人,要吵架能不能出去吵?”冯玉姜气不过,站起来说:“嫂子,大过年的我也不留你了,你赶紧出去,别在我家里吵行不行?”
钟老大家的立刻一瞪眼,冲冯玉姜来了。钟母她对付不了,见了总要怯三分,她还怕这面疙瘩一样的冯玉姜不成?
“你家里?你算哪根葱?她也是我婆婆,我就在这里跟她讲讲理,能轮到你说话了?”
冯玉姜听了,气得反而笑了,她不急不躁地说:“大嫂子,你要跟你婆婆讲理,你回你自己家,包好了饺子把你婆婆叫过去,你们娘俩关起门来好好讲,别搁我屋里吵。”
这会子功夫,二丫机灵地拉着钟继鹏回来了,钟继鹏一看屋里这情形,黑着脸大步走进屋,钟老大家的看了心怯,匆匆扔下一句:
“你们一家子合伙讹我!”
便匆匆抱着小娃溜走了。
冯玉姜松了口气。这恶人吧,还得恶人磨。
初二按习俗叫闺女。一大早,冯玉姜打发山子一起去叫钟传秀。本想让刚子一起去的,可想想大年节的,刚子年纪小,去了吴家,要是吴家掏了块儿八角的钱给他,刚子收了,免不了又落了吴母的口舌。
冯玉姜对大闺女的这个婆婆实在喜欢不起来,她前世认识的吴母,跟自家那位婆婆有的比。
吴双贵没来,钟传秀一个人跟着山子回了娘家。大年初二回娘家,按礼节是不能空着手的,传秀带来了一包糖疙瘩,两包羊角蜜馃子,还拿来两瓶糖球(山楂)罐头。羊角蜜一进门就叫刚子抱去一包,吃的两只手黏黏糊糊的。传秀便把另一包还有糖疙瘩、罐头拿去给钟母。
“奶,你吃馃子。”
钟母坐在床上点点头,招手让钟传秀过去坐。
钟传秀走过去,把馃子什么的放在钟母床头。钟母对儿媳妇虽然刻薄,对自己的孙子却还是比较重视的,钟传秀这样子把东西都送来给她,她也会拿去给孙子吃。反之,如果东西不是先送去她那里,大概又要找理由骂一骂了。
“大丫,过来。”没外人在,钟母叫着钟传秀的小名,让她在床沿坐下,笑微微地问道:
“有信儿了没?”
钟传秀没明白过来,就问:“什么信儿?”
“喜信儿呀!你过门也有四五个月了,还没有喜信呐?”
钟传秀这才明白过来,素白的脸爬上了一抹难言的窘迫,说:“没呢,奶。”
“也该有啦,怀上了,再顺顺当当生个小小子,你在吴家也就有头脸了。跟你婆婆、小姑子相处,底气也能足些子。”
钟传秀呐呐不语,半天才说:“奶,我去跟我妈收拾做饭去。”
“那你去吧。”钟母说,“把这糖疙瘩跟罐头拿去给刚子、山子吃。”说着就拿过来往钟传秀手里塞。
钟传秀忙说:“奶,给你吃的。”
“这馃子我留一包吃,这糖球罐头我可不敢吃,看着嘴里都淌酸水。”
那时候,罐头这东西还算是稀罕物儿。红艳艳的糖球装在玻璃瓶子里,泡在糖水里滚动,瓶子上盖着锃亮的铁皮盖子,看着就叫人稀罕。
冯玉姜一看就喜欢上了。她干脆拿来剪刀,撬开铁皮盖子,找筷子夹出一个来,直接就送进嘴里。酸甜冰凉,打心底里的舒服。
钟传秀看着她,有些讶异。要知道,但凡有好东西,冯玉姜从来都舍不得沾牙的。且不说钟母和钟继鹏,家里还有四张小嘴跟着呢。
冯玉姜吃掉一个糖球,拍拍胸口,觉得舒坦多了。她笑了笑,说:“看你妈,馋得不行了。”
钟传秀闪亮着眼睛望着她,忽然问道:
“妈,咱们是不是又该添个小弟小妹了?”
冯玉姜脸皮子一热,叮嘱大闺女:“别出去说啊,还没人知道呢!”
“我爸知道吗?”钟传秀问,“妈,这事儿有什么好瞒着的?”
“丢人。闺女都出门子了,没想到又有了个小的。”冯玉姜说,“你爸我没跟他讲,不是瞒着,这也不是什么好宣扬的事儿,跟他讲了,又能怎么着?”
四个孩子了,生孩子在婆婆和钟继鹏眼里,实在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她都懒得跟他们说了。再说,算算时间,她就想起来荒岭上那一场荒唐事,更不想去跟他说了。
“几个月了?”
“四个多月了。”冯玉姜说。她人瘦,本来是容易显怀的,但这大冬天的穿的多,家里也没有哪个会关注她,也就没有人在意过。
“妈,你这还三天两头推磨呢!家里家外什么粗活重活都指望你干,怎么能行?这事儿必须得叫我爸知道。”
正说着,钟继鹏一推门走了进来,好巧不巧地听到了钟传秀的话,便追问道:
“什么事儿得叫我知道?你娘俩有事瞒着我啊?”
冯玉姜见到如此,便索性低头缝补刚子破了膝盖的裤子,不理会了。钟传秀忙站了起来。
“爸,我妈要给我们再舔个小弟小妹了,爸,这回你可不能再叫她五更头的一个人起来推磨了。”
家里每隔几天就得推磨烙一回煎饼。以前钟传秀总是跟冯玉姜推磨,现在她出了门子,山子住校,二丫又小,钟继鹏倒是帮着推了几回磨,但很多时候,他是个叫不醒的,也不知真睡还是死懒不起。冯玉姜舍不得喊醒二丫,便一个人费劲推磨,渐渐地也习惯了。
钟继鹏愣了愣,随即便明白过来,看着冯玉姜问:“真哒?”
“假的!”冯玉姜没好气地说。
钟继鹏笑笑,说:“你看你也不说,叫闺女来贬巴我。行,往后家里再推磨,喊我起来跟你一块推。”
冯玉姜记得前世钟继鹏是没摸过磨辊的,现在他自己说要跟她一起推磨,算是破天荒透人气儿了。
冯玉姜撇撇嘴。
“我四个孩子,哪个不是一直推磨推到足月?就差没生在磨道里了。怎么这回子你又好心眼了?”
钟继鹏说:“说的什么呀你,我这眼看着也快四十的人了,刚子吃过饺子,都九岁了,再来个小五子还能不高兴?”
冯玉姜补好了刚子的裤子,咬断线头,抬头看了钟继鹏一眼说:“传秀,你给作证,你爸他自己说起来推磨的,谁说话不算话谁当毛驴子。”
钟传秀噗嗤一笑。她越来越感觉到,她妈开始不怕她爸她奶了,言行举止坦然了许多,而她爸钟继鹏对此居然没什么明确反应,这算是个好现象吧!
“行,说话算话,大不了我去把生产队的毛驴子借来给你推磨。”钟继鹏说。
哪那么巧,他话音刚落,刚子一路叫喊着窜进屋里。
“妈,妈,毛驴子来了。咱家大门口来毛驴了。”
钟继鹏一听,哭不得笑不得,尴尬地瞟了冯玉姜一眼,赶紧往大门口走去。
大门口真的停着一辆毛驴车。冯玉姜一眼看到牵着驴车的人,便舒展开眉眼笑了。
“二哥,是你呀!这老远的路你怎么还来了?”
来的人是孙家老二。
“我妈一大早骂我一顿了,嫌我磨蹭。说这正月初二叫闺女,叫我赶紧的,接了妹子家去吃午饭。“孙老二爽朗地大笑,“我说这来回六十几里路,我又没长翅膀子,只好把队里的毛驴车弄来了。”
孙家老太这还真是拿她当闺女了呢!冯玉姜连忙招呼几个孩子:“二丫,刚子,过来过来,这是你二舅。”
四个孩子早就围过来了,纷纷问好。
“二舅好。”
“二舅快屋里坐。”
刚子直接跑过去摸摸那毛驴子,同时响响亮亮地叫人:“二舅!”
“哎,这是老小吧?这小小子精神的。”孙老二捏捏刚子的脸,从毛驴车上拎下一大兜子东西,说:“来,二舅给你带好吃的来了。”
山子上次送年礼时是见过的,这会子过来接了孙老二手里的驴缰绳,牵到大门旁的杨树下拴好,拉着孙老二进家。
走进大门,钟母听到动静已经迎出来了。她听人说过,这孙家家大势大,这孙老二还是生产队长呢,便满脸堆了笑,招呼孙老二东堂屋去做。
“不了,大婶子,叫我妹子收拾收拾,接了她娘几个家去赶晌午饭。来的时候,我妈肉都上锅烀了。”
“这话说的,既然来了,晌午饭怎么也得搁这边吃。”
钟母嘴里客套着,心里早就在鄙夷,不过是个碰巧认的干亲,有必要这么当回事儿么!
☆、第15章 小孩会
钟继鹏招呼着孙老二进了西堂屋坐,钟传秀赶忙端来一碗热水,特意放了白糖,说:
“二舅,你喝口热水暖暖。”
孙老二把刚子抱在腿上,接过白瓷碗,一口喝干了热水,一抹嘴,打开带来的袋子,一样一样往刚子怀里拿好吃的,一包糖疙瘩,两包桃酥,两包糖姜片,还有一包自家做的糖炒花生米。
这糖炒花生米,那年月算是当地一道奢侈的零嘴。铁锅里铺上粗盐,干净的沙子也行,把花生米小火炒熟,搓掉外面的红皮,另备锅稍加点水,放入白糖熬制糖稀。
这熬糖稀绝对是个技术活儿,不能稀,稀了就挂不住,不能焦,焦了反而发苦。糖稀在锅里熬到正正好,清亮粘稠,铲子挑起来能扯出绵长的丝,这时候再把搓去皮的熟花生米放进去快速翻炒,让糖均匀地挂在花生米上。自然冷却后,切块也行,或者简单点,直接拿铲子把大团的糖花生米拍散了,一粒一粒,裹着白白的一层糖,亮晶晶雪白白,又香又甜,尤其新出锅的时候,老远就能闻到那诱人的甜香味。
用当地一句话说,那是要拴着舌头吃的,太好吃了,当心把舌头也咽下了肚子里。
糖炒花生米费事不说,那年月,花生米跟猪肉一样价钱,白糖又是紧俏的东西,实实在在成了一种奢侈品。一年到头,真没有几家舍得给孩子做着吃的。
这孙老二,一带就是这一大包,有两三斤呢吧。孙家日子好过是一方面,心意又是一方面了。
“妹夫,你看刚过完年也没什么活要干,我妈吩咐,让妹子带上几个孩子走走娘家,好好过两天,你看行不?大棉被都给晒好了。”
钟继鹏心知不行,自家大闺女也才回娘家来了呢,难不成让传秀一个人丢在家里?钟继鹏笑笑,把目光转向冯玉姜。
“山子妈,你看呢?”
冯玉姜为难地说:“二哥,你看我家里这一摊子,大闺女今天刚回来娘家,打算留她住两天的,要不我过几天再去看妈?”
“这倒也是。那叫小家伙们跟我去玩几天吧,这当舅舅的大年初二拉着车来叫了,怎么也不愿情空车回去吧?”
冯玉姜犯难。初二叫闺女是习俗,人家来叫了,还热心诚意的,按说该去,可自己不得空去,刚子是个调皮蛋子,去了麻烦人不说,年纪太小又不懂事。她想了想,叫二丫。
“二丫,跟你二舅去他家过两天?姥姥想看看你。”
孙老二咧嘴大笑:“那感情好,我妈一定高兴。五个儿子,给她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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