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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农家母-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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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玉姜就没这本事。
    农村风俗,人死了闺女儿媳妇就得使开了劲哭丧。死了老的不知道哭,那是一句骂人话,有着说人没孝心、缺心眼的意思。
    钟继鹏伤心归伤心,阵脚倒还没乱,先把电话打到了供销社,叫供销社给冯玉姜传信,让家里抓紧安排,自己找了拖拉机拉钟母的尸首来家。那拖拉机是专门拉死人的,就不能再拉新媳妇。
    钟老大家的跟着拉钟母尸首的拖拉机一路从医院来家,一进村就亮开了嗓门嚎哭,亲妈妈黄娘的,一路哭到了冯玉姜家的老宅。冯玉姜跪在老宅门口迎候钟母的尸体,老远就听到钟老大家的哭声了。冯玉姜她就哭不出来,这跟伤心不伤心没关系,她技术不行,学不会。不哭怕人说闲话,哭一会子还能行,时间一长嗓子就觉着累。
    果然,第二天冯玉姜嗓子就沙哑了。这可怎么好,老婆婆死了儿媳妇不哭,这不合规矩呀,有那村里的老太太就悄悄地指点冯玉姜。
    “你那个哭法不对,不是你那样哭的,费体力还出不来声,你得放开了嗓子,别憋着,学着用巧劲哭。”
    冯玉姜试了几遍,还是学不会呀!算了,反正村里人都知道她嗓子哭哑了,不是个不孝顺的儿媳妇,哭不出来外头人也不能说啥。
    钟继鹏倒是从善如流。钟母咽气后钟继鹏那是真真地哭了一场,之后就该干嘛干嘛了,该悲伤悲伤,该哭丧哭丧,跟钟老大一块哭,妈妈娘啊的喊。哭归哭,一头哭丧他一头还能分心处理钟母的殡事。
    他不处理,难不成还指望钟老大?
    钟母的灵堂设在冯玉姜家的老宅,这是钟继鹏跟钟老大商量了的,老大家房子紧巴,钟母原先住的是西屋。农村规矩东为上,应该在东堂屋送殡的。可是钟老大家二儿子才娶新媳妇不长时间,你让新媳妇搬出来腾屋子送殡,那成什么话!
    送老的如抄家,送殡家里头肯定乱,钟继鹏这个亏吃定了。好在他一家子都搬去了街上房子,西堂屋住的钟传军就受了影响,一团乱。
    冯玉姜给钟母做的寿衣还没完工呢,那边人死了,这边赶紧多找几个妇女来缝。就是再赶紧,钟母也看不到了,死的时候身上穿的是家常衣裳,没见到自己的寿衣,按当地的说法,这是要光着身子赤着脚上路了。
    关键是,天气还热,已经入六月了,俗话说有福之人生在六月,无福之人死在六月,这话其实不是瞎说的。六月里尸身不能久放,放久了要出味儿的,匆匆忙忙就火化了,装进了棺材里,请了一棚把匠子,吹吹打打的送大殡。
    当地风俗是喜事敲锣打鼓,丧事吹唢呐。这唢呐,当地人叫“把匠子”。把匠子来了就在丧事主家门口搭个棚,使开了劲吹。主人家付了钱,就是让他们使劲吹的,吹得不好不出力,要叫主人家孬话嘟噜的。
    钟老大跟钟继鹏是孝子,披麻戴孝,腰上拉着粗麻绳搓的孝绦,手里拿着柳树棍做的“哀棍”,按规矩除非请灵、送汤这样的事,孝子是不会迈出灵堂一步的,吃住都在灵堂里。钟老大真的是一门心思哭丧烧纸,钟继鹏一五一十地安排了他妈的丧事,请了本家二叔当“大教理”,差不多就是总管、主事的角色,三百块钱交到大教理手上,一切相关的事大教理来安排。
    农村人丧事一般从俭,三百块办丧事,在贫困的小村里当然算是高水平的了。
    三百块钱,按规矩是一家一半的,收了亲朋近友吊孝的礼金,谁家来往归谁家。钟老大家的为此差点没咬碎了一口牙,哭丧的声音就更响亮了。
    可钟老大家的还不敢出声反对,钟继鹏现如今看她两口子的目光透着一股子凶狠。三壮到如今还跑得没影呢,钟老大家的一边担心三儿子下落,一边担心钟继鹏把钟母的死算在她家头上,一边还担心钟继鹏哪天见了三壮要打要杀,百样滋味搁在心里,就只有放开了嗓门嚎哭。
    大教理先问过了怎么安排钟传强和二丫。按说亲奶奶死了,孙子孙女都应该回来奔丧的,钟继鹏低头想了想,便叫大教理安排人去带二丫回来。
    “山子就算了吧,他那么远,眼下也正该是学校里期末考试的时候,就是打电报给他,回来也赶不上了。”
    大教理又来问冯玉姜,孙老太那边要不要报丧信。
    这里头有个讲究,亲的亲家,当然要来烧纸吊孝,可是孙家毕竟是冯玉姜的干妈家,丧事可以不动的。再说冯玉姜身后头还有个冯母呢,名义上那才是她娘家。这个事,钟继鹏想了下叫找冯玉姜做主。
    “去报信吧,人家拿我没外气,大事小事都走动,不报信也不好。”
    大教理转身安排人去孙家报信。
    东堂屋设灵堂,直对屋门口搭了灵棚。按风俗儿媳妇不用呆在灵堂里,反而要在院子里灵棚旁边哭灵迎客,来了吊孝的女客,冯玉姜就低头跟在钟老大家的身后,迎上去扶住女客,弯下膝盖作势要下跪。
    儿媳妇迎客下跪,一方面是谢谢人家来吊孝的意思,另一方面也有谢罪的含义:做儿女的没孝顺好老婆婆,叫她死了,跟亲朋近友赔罪啦!
    一般来说女客早就一把扶住了,绝不会由着她们真的跪下去。但要是遇上死者娘家的女客,不想让人好受,她就等着人跪下去。
    冯母就是如此。
    冯母领着四个闺女,哭天嚎地一路进了院门,钟老大家的是大儿媳妇,赶紧带头走过去扶住冯母,身子就跪了下去,冯母便由着钟老大家的跪到地上,扶着钟老大家的肩膀,身子一仰一俯地站在那儿哭,冯玉姜在后头跟着跪了下去,一看,一时半会没打算叫她们起来呀,大夏天的衣裳薄,时间长了膝盖受不了啊,她忍不住就悄悄挪动一下,借着孝首巾的遮挡换成了半蹲半跪的姿势。
    当地办丧事,女人的孝首巾是一条又宽又大的白布。按关系亲疏,孝首巾也有区别,儿媳妇的是最宽最长的,顶在头上,两头都足足垂到膝盖下。
    二丫是孙女子,没规矩非要怎么着,她被人接回来以后,就站在院子里看小五。小五根本也没弄懂他奶死了意味着什么,反正他跟钟母也不熟悉,脑袋上带着白布孝帽子,自顾自地在院子里领着钟大王玩。二丫便只好跟在小五后面。
    冯母就站在灵棚前放大悲声地哭,她不伸手拉,钟老大家的跟冯玉姜只好跪着。二丫在旁边看着干急眼,正在着急想法子呢,孙家吊丧的人来到了。
    孙家来的是孙老二夫妻俩。孙二嫂子跟在孙老二后头,进了院门稍稍一站,哭着就直奔冯玉姜去了,她一把抱住冯玉姜,就势就把她拉了起来,抱着冯玉姜也站在灵棚跟前哭喊。
    “我的婶子啊,你一辈子大好人啊,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呀”
    二丫没忍住就偷偷咧了咧嘴角。该说这孙家二妗子太厚道了呢?还是说她太不厚道呢?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摸头,一不留神就把钟家老奶写死了。
    今天橙子这里下雨啦,秋雨潇潇,下了一整天,无良的bss居然开会开到天黑,估计脑子漏雨了吧!黑天回家,鞋子都弄湿了。
    谢谢水漾儿妹子的地雷,么一个!

  ☆、第52章 送大殡

孙二嫂子跟着孙老二来吊孝,进门见冯玉姜跪在地上,便一把抱住冯玉姜就势就把她拉了起来,抱着冯玉姜也站在灵棚跟前哭丧。
    冯母眼角扫了扫,再看看仍旧跪在地上的钟老大家的,脸上便有了气。跟来的冯玉秋怕当着那老些人弄得不好看,伸手把钟老大家的也拉了起来。钟老大家的站起身,低头往边上站了站,忍不住要腹诽冯母几句。
    冯母带着四个闺女,加上招赘来的大女婿,哭喊着进了灵堂棺屋,扶着钟母的棺材哭了半天,又拍拍棺木,察看了一番,见那棺木很是厚实,才稍稍放了脸。
    冯母又去到院子里看扎彩的东西。当地老人过世,都要做一些纸扎,农村有专门的扎彩匠。死者为男,扎马;死者为女,扎牛。另外还有轿子、花圈、金银山、米面山啥的,样数很多的。
    扎彩的这个钱,按规矩是闺女来出,钟母没有闺女,就只好儿子出了。钟继鹏三百块钱铺底子给他妈送殡,这点扎彩的钱自然有,凡是能扎的东西,基本上也都扎了,一样样摆在院子里。
    冯母挨个看了看,问冯玉姜:“怎么没给你妈扎鸡?吉利吉利,一对金鸡不能少的。”
    冯玉姜赶紧叫来大教理,问起金鸡的事情。大教理立刻就说:“金鸡扎了,那东西不是留着插在供桌上的吗?回头出了棺,入土前拜祭,拿去插在供桌上。现在就不用摆出来了吧?”
    冯母好歹作罢了。
    农村丧事规矩多。要是娘家人对死者装殓衣裳、棺木什么的不满意,是可以难为责骂孝子的。遇上那种并不穷却舍不得给他妈花钱的孝子,死者的娘家兄弟、侄子就是上去打几巴掌,也是占着理,风俗上来讲不算过分。
    但是,那只是指的娘家人,冯母自己都已经嫁入冯家了,出了户,实在算不得娘家人。钟母娘家侄子也来吊孝了,倒还算得体,并没有冯母这番做派。
    话说这冯母果然和钟母是亲姐妹啊!
    冯玉姜寻思,今天冯母就是提出什么无理的要求,也不要硬驳着她,丧事最怕闹事,所谓死者为大、入土为安,闹起来不论谁是谁非,对主家的面子都影响不好。
    可能是对钟母丧事办得还算满意,没挑出什么刺来,冯母进了灵堂就坐在棺材旁边哭丧,倒还算安生,没成想外头倒闹出了风波。
    老婆婆死了,儿媳妇娘家算是顶门的至近亲戚,来吊孝关系到两头的面子。所以和睦的亲戚,儿媳妇们的娘家会互相商量,出多少礼钱,给什么丧仪,都事先商量好,弄得差不多,这样大家都好看。
    孙老二是办事老道的,便主动去找钟老大家的小舅子和冯母的大女婿,意思要商量一下。他并不认识那两人,托了大教理介绍了说话。
    大教理先介绍了三人的身份,无非就是说,这个是钟老大家的小孩舅,那个是冯玉姜的娘家人,介绍孙老二家说是冯玉姜认的干亲。
    孙老二冲那两人笑笑打招呼,问道:“你两位看看,咱三个出多少礼钱合适?”
    冯家大女婿抬眼瞟瞟他,问了一句:“你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已经介绍过了的,他这话说得就不好听了。
    话说这冯家大女婿是外地人,远路的,快三十岁说不着媳妇,落得招赘到冯家,实在不是个精明利落的人,农村人讲话就是“少肝肺”。
    钟老大的小孩舅掺和说:“别这样,都是娘家亲戚,咱商量商量也好。”
    冯家大女婿兴许是觉着刚才在灵棚前头,孙家二嫂逆了冯母的意思吧,说话就挤兑孙老二,张口来了一句:
    “干亲算哪门子娘家?他跟咱们能一样?”
    孙老二当了这老些年的村干部,早已经是办事办老了的,寻思自己要是跟他争吵起来,关系冯玉姜不好看,当下也没多说,笑眯眯地就转身走了。
    钟家老宅大门口设了个账桌子,专门收吊孝亲戚的火纸、礼钱。孙老二心里有气,便专门等着冯家大女婿跟钟老大小舅子先登帐出了礼钱,到账桌子一看,那两个人都是出了十五块钱。
    孙老二掏出三十块钱,往账桌子上一搁,说:“登帐,孙圩子孙景盛家,奔老四。”
    意思就是说自家是钟老四的亲戚。丧事登礼钱跟喜事不同,除了说清自己姓名身份,还要特别说明奔谁的。这份礼钱会照样记在账本上,办完了丧事儿子们分账,这钱要归给钟老四家。
    反之,如果来客说“奔老大”,那就是老大家的亲戚,礼钱归老大;如果说“奔老家”,就是上一辈的亲戚,礼钱由儿子们平分。
    孙老二登完了礼钱,也不急着走,就站在账桌子不远等着。没过多大会儿,冯家大女婿果然气哼哼地朝他来了。
    “我听说你出了三十?”
    孙老二点点头:“嗯哪。”
    “你多出一半,你弄谁难看呢?”
    孙老二一脸惊讶:“咱们有什么关系?我跟你们又不一样。”
    忙事的人多少知道这里头的前情,一边暗笑,一边纷纷劝说:
    “哎呀,都是亲戚,别吵吵起来。”
    “就是,凡事讲个理,人家又不是没找你商量过。”
    冯家大女婿一着急,嗓门就大了起来:“你成心的,成心压我一头弄我难看!我跟你没完!”说着就往孙老二跟前蹦跶。
    大教理赶过来,拦住了冯家大女婿,冷着脸说:“别在这儿吵吵,亲戚道里的,伤了和气就不好了。谁要是非得闹事,惊扰了过世的人,钟家老四兄弟脾气可不好!
    冯家大女婿听人这么一说,便软下来了。钟继鹏因为他妈的死,正找不着地方撒气呢,要真是在他门口闹起来,保不准钟老四拿刀出来砍人。
    冯家大女婿吃了闷亏,丢了面子还短了理,在周围人的议论声中气哼哼地走了。这事情叫冯母知道了,心里来气又找不着理由发作,就拿头撞着棺材使劲地哭嚎,周围几个人只好拉着她,大热的天气,弄得浑身汗水。钟继鹏在一旁看着,脸都黑了。
    “几个姨姐,你们抓紧把二姨给我弄走!她这个样子叫我妈怎么安心下地?”
    就这样,冯母没等到钟母的棺材下地,就叫自家四个闺女连拉带拽地弄走了。
    
    过晌时分,在一阵乱哄哄的哭声中,钟母的棺材被抬出了灵堂,抬到村口又停下,摆了供桌,儿女子孙们磕头拜祭之后,终于由二十几个青壮年男人抬着去了钟家坟地,跟钟父合葬在一起。
    女人是不用送棺下地的,冯玉姜跟钟老大家的叫几个本家女人拉着,回到了钟家老宅。东堂屋里空荡荡的,满地的麦草。五七之内,这里还算是钟母的灵堂,除了棺床的位置找“全福人”打扫了,旁的地方是不能动的,这些麦草就堆在屋里,留给儿子们守孝打地铺。
    钟老大家的进了院门,便赶在冯玉姜前头几步跑进了灵堂,一屁股坐在麦草堆里放声大哭。这也是一个风俗,棺木下了地,哪个儿媳妇先跑进灵堂哭,保佑哪个儿子家发财。
    冯玉姜如今不信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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