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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染烟华+番外 作者:路潞安(晋江2014-03-24完结)-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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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要,你的眼睛。”江婳敛去笑意。
王爷,今日我毁了赤锋,毁了秦家,我夺去了这世上,我最恨的一双眼睛给你。
九泉之下,你可欢喜?
江婳飘忽阴冷的笑声,带着幽冥里的煞气,重重席卷而来。
※※※
一出梁城,便至浔阳。
江云宛昏迷数日,再次醒来时,全身无一处不痛,痛至深处,神经也已经麻木不堪。
一连几日,她都没有等到流火相救。
看来,暗卫已经被江婳在路上安排的重重陷阱绊住了脚,或是已经死在无人知道的角落。
也就是说,她必死无疑。
可当马车行至风雪交加的浔阳城时,她才发现,江婳真的把她逼到了死局,毫无回旋的余地。
浔阳孤城已闭。
瘟疫封城!
“何必如此……”她苦笑呢喃道。
江婳既然知道她吃了七七断魂,又把她偷偷送到浔阳,瘟疫肆虐,哪怕秦湑来寻她,恐怕也是一起陪葬!
她和秦湑的结局,就是双双染上瘟疫,病死孤城。
一路上羁押着她的黑衣人,将她抱下了马车。
雪在下,无休无止,漫天漫地,散开无穷的荒凉。
扑面而来的风里,全是死亡的味道。
阴腐和腥臭,将风雪也染上了凄迷的肮脏灰色,浔阳城外,零星躺着几具尸体,因为大雪,此时只能露出一点轮廓,那被层层落雪覆盖的惨死之态隐约可见。
浔阳城门,缓缓而开。
那抱着江云宛的黑衣人,双臂猛然伸开,将她无法反抗的身体,狠狠地掷了出去!
“碰——”
似乎撞到了墙壁,浑身的骨头尽碎一般,她重重地落在地上。
四周全是雪白色,她吐出一口血,鲜红色洒上雪地,染出点点斑斑的一片血痕,似乎肋骨断了几根,她小心翼翼地挪动,害怕断裂的骨头刺破内脏。
她没有哭。
或者说,已经无力去哭。
她微微仰起头,回眸,看见缓缓闭阖的城门,只有一眼,她已经惊得无法言语!
那厚重的城门上——
一道一道,一片一片,全是血红色手掌印,无数血痕覆盖,拼凑,竟把那城门的颜色染成了暗红。
等她回过神来……
她才发现周围的雪地上,成千上万的尸体堆积如山,一张张死不瞑目的面孔,幽怨地望着城门,有的匍匐,有地仰面,冻得僵硬,有的尸体残缺不堪,枯槁如枝,老幼妇孺皆是瞪着城门的方向,凄惨而死。
这是一座,死城。
作者有话要说:
☆、八寒地狱,彼岸忘川,一梦魂寝安
此间光景,形同八寒地狱……
飓风裹挟碎雪,荒凉的白也被阴霾天幕染成了灰,冰封死城,百里飘雪。
雪下,无声息,缓而慢,一重重落满了她的全身。
分不清多少日夜,城墙角落,她慢慢挪移着支离破碎的肢体,血水从好多部位流出来,终于在雪地上划出一道鲜红,可那红色渐渐暗淡,消失,最后归于,一片荒凉的惨白。
这就是死了么?
虽不清楚这瘟疫究竟有何症状,但五日转瞬而逝,她愈发虚弱,严寒,饥饿,断骨的疼痛,染上瘟疫的病发,她全都时刻经历着,如同八寒地狱中承受的罪刑。
渴了便咽下几口雪,饿了她却毫无办法,甚至为了活下去……
她连刚死的病人尸体都可以咽下。
朝廷此时为了防止瘟疫扩散,竟然把浔阳城封锁断粮,一座没有粮食供给的城池,顷刻便陷入了厮杀。垂死重病的人,为了活下去,什么都可以吃。
腐烂,腥臭,带着濒死的味道,在嘴里却是虚无,她欲呕,却无力吐出来!
如此,还不如即刻便死去。
她一寸寸,向着城门挪去,断了腿断了肋骨,想要起身行走,是绝对不可能的,幸而她爬得很慢,背上落满的积雪让别人看不见她,于是她还没有被人割肉当做食物。
夜,如期降临。
死亡,近在咫尺。
悠悠地,她却仿佛回到了很久之前。
眼前走马灯一样地画面,如万花筒绽放开无数绚丽鲜活的回忆,那些人影走来走去,那些回声反反复复,这是场绝对不可以醒来的好梦,亦是她临死,最后一次体验幸福。
素敛抚着她的额头,江修还在庭院里嚷嚷着她又闯了什么大祸,娘亲的怀抱温暖,敬国府后院的那个小秋千。
“哒——哒——”她荡得老高,双脚时不时地踩在地上。
雪后的空气清甜,积雪柔软。
她笑,笑声震落片片如玉的碎雪,裙裾飞得很高。
“爹……娘……”她轻声喊道,笑得有些僵硬。
火光冲天,血色满墙!
她在回忆些什么啊,她已经,没有家了。
一时间说不出的哀伤堵满了胸臆,她停下了爬行的动作,因为一丝力气也不剩下。
刚刚那场回忆几乎用尽了全力似的,她大口大口喘气,觉得窒息得天旋地转,眼底漆黑。
那片黑色里,似乎还有人,静静坐在一重重的迷雾里,在等她。
是他呀……
江云宛浮起一丝浅浅的笑意。
玉锵侯府的孤余楼,庭院拱门回廊水榭,她飞快地穿越一切障碍,因为她看见那少年坐在一片黑夜里,枯坐了千年一般,冷寂忧愁,还在等她。
她的脚步很急迫,每一步都离他进了一寸罢?
可是为何么,她愈是飞快地用尽全力地奔跑,反而觉得那隐藏在暗影中端坐的身影,八风不动,无悲无喜,却也极速地向后撤,她每近一步,他又远了一分!
不要啊,秦湑明明在,等她……
她忽地吐出一口鲜血。
这口血令她有些猝不及防,她用力挣扎地睁开眼,见眼前一片血痕,因为她许久未动,身体已经全部僵硬,这几日积攒的冻疮被撕裂,脓水流出来,她因为痛意清醒了几分。
这恐怕,是最后一口血了。
她冷静地想着,越是逼近死亡,她反而越是冷静。
雪再下得大一些罢。
她不希望被他找到自己的尸骸,还冻僵在雪里,满布着脓疮和伤痕,枯槁憔悴的死状,一定很丑呢。
就这样,想他最后一次……
泪水,终于决堤。
五日里她未曾掉泪,哪怕咬着死尸的腐肉,麻木地咽下去时,她也没哭,此刻她却疯了一般,哀嚎出声。
因为泪水的温热,脸颊旁的雪融化了些许。
“若你肯等,我定会娶你。”他当是这样说来着。
是啊,六年又如何,十年又如何,百年又如何,千年又如何!
若她能等,他一定娶她。
可如今,她等不到了,这算是她的违约。
此去乃是死别,黄泉碧落,幽冥地府,如何再披着喜帕,一袭吉服,坐在红帐里,和他饮下合卺酒。
如何,和他平安长寿,子孙绕膝。
如何,和他看尽繁华,尘埃落定……
罢了,这些承诺,来生再兑现。
若有来生,我定你三生情缘……
她觉得很累,轻轻阖上双眼。
“江云宛!”
一声很微弱,似乎在天际的呼喊。
不行了,她真的无力去回答。
“江云宛,你起来啊!”
那声音很痛苦,很焦灼,很熟悉。
是谁?谁在喊她?勾魂的黑白无常挑灯引路,她回首时,但见一片黄泉,彼岸是万劫不复。
“江云宛,你,回答我啊……”
那声音忽地很近,仿佛就在耳畔。
她对着虚空伸出了手。
“可是,来娶我了?”她喃喃道。
秦湑拂开一层一层的积雪,他看不见的黑影中,依稀能感觉到她的存在之所。
“是啊,我来娶你了,你赶紧给我起来,我们回去。”少年紧紧地,紧紧地将她拥在怀里。
鼻腔里,全是腐败的死气。
一个恍惚,她眼前又是灰黑的雪夜,刚刚的一切幻象尽数散去,世间,仅剩他!
“我……等了你……好久呢,混蛋……”她气若游丝,只能吐出断断续续的回答。
是啊,很久很久。
那年初春,南烟湖一片晴朗。
孤余楼的墨香被她当做枕头,酣眠中依稀听到那句话。
“你若不嫁,我便不娶。”
少年的声音幽幽从湖底传来般,深深浅浅总带着些不分明,可她偏偏醒来了。
风正巧拂开孤余楼书房的雕花木窗,少年离去时,衣袖翻飞,缨络敲响,映得春光百般黯淡,唯他那身影,是亘古的神祗,永远的归处。
那年,大概是是神佑五年。
春光明媚,少年冷艳。
她伏在书桌上,轻轻傻笑。
“这可是你说的哦,若你不变心……”她当时只说了半句,那后半句被她吞进了肚子,当成秘密。
若你不变心。
“此生以后,只爱你……”她幽幽一笑,苦涩多于羞赧,在他的耳边说出这句话。
秦湑微颤。
他眼底一片猩红,他看不见她的模样,但他听到这句话时,万箭穿心。
怀里,她不堪一握的腰际,指尖,她冰凉的脸颊,在那一瞬间,全都被阎罗拉进一片深渊,她忽地消失在一片死寂里。
她刚刚用了全力伸出的手,还未触到他的双眼,便堪堪地,掉落下来。
“不要这样,为什么是此生以后!江云宛你给我起来!”秦湑支撑着她的后背,为她传进源源不断的内力。
他飞身而起,足尖一点,却因看不见事物,重重地摔倒在雪地里。
雪,此时无情至极,漫天遍野,天下如披缟素!
风,此时冷漠无比,肃杀呼啸,席卷而去所有他的哀嚎。
商华远远从城门外赶来,却见雪地里抱着江云宛挣扎起身的秦湑,眼睛里泛着淡淡的红色。
他商华一直不理解,作为他的副将,他也曾觉得他为一个女人倾尽所有,实在愚蠢,可他如今眼前这一幕,却告诉他,若这个女子不再了,他也只是一具空壳,谈何江山伟业,保家卫国?
“侯爷,赶去梁城找大夫,我为你带路!”商华呼喊。
风雪交加。
大燕神佑十二年,即将迎来新的皇帝,新的年号,一切陈旧的往事仿佛都被积雪掩盖,不复存在丝毫的痕迹。
道路被雪覆盖,此时宛如荒原。
他看不见路,只听得商华在前喝斥之声,才牢牢裹紧了黑色大氅中昏迷不醒的女子,马背颠簸,一路南下!
他看不见,黑暗里,只有她的白芷香渐冷,几乎被风吹散成虚无。
破晓时,他终于来到了梁城驿站。
“嘭——”马不堪劳累,前蹄一软,倒在雪地里,秦湑抱着江云宛从马背上摔落。
他摸索着起身,紧紧抱住风氅中的江云宛,在及膝的雪地奔跑起来。
再快些,再快些,再快些!
她还有救,她只是昏迷,她一定还会好起来……
再一次,他因为不见前路,重重倒在雪地里,商华的声音在前方带路,他用尽所以的力气去听,去感受。
这仿佛是他一生里,最最难熬的瞬间。
一切静如死寂,那绝望拉着他走进幻境,那个幻境里黑暗重重,没有一丝光亮,没有一毫希望,他只有拔足狂奔,永不停歇,他才能走到尽头。
城门刚开,梁城一片喧杂。
西街一角,医馆刚刚开门。
打扫的伙计还在烧水煮茶,却听门“轰”的一声被人破开,一个满身风雪的少年怀中抱着一个黑色风氅的女子,奔进了医馆。
“大夫,来救人!”秦湑叱道。
“客官,我们这还没开门儿呢。”那伙计不耐道,却也被秦湑的气魄震慑住,后撤了几步。
“叫大夫来,不然你死。”商华冷漠地拔剑,直逼那小伙计的颈间。
“是,是……”那伙计顿时冷汗涔涔,拔腿向后院跑去。
药香四溢,朦胧中,有一双素手挽开深青色的帘子,带进来一缕阳光。
雪不知何时,已经停歇。
来人步调悠缓,轻如薄风,一袭水蓝色的衣裙,裹紧了白色狐裘。
商华但见,那女人领口一圈银毫将她原本就娇丽绝美的容颜,映得更加绝色。
“二位客官可是来寻医?”那女子幽幽问道。
秦湑忽地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却也来不想她从何处冒出来,便俯身将江云宛放在榻上,冷声道:“若你是医者,救好她,多少银两我都给你。”
那女子淡漠一笑:“少年,莫非你没听到,我刚刚说两位客官,这一位不算。”
“为什么?”秦湑怒极。
“已死了近两个时辰,华佗转世也回天乏术。”那女医者好整以暇地走进秦湑。
“胡说!”秦湑怒叱,凭着声音的来处,一把扯过那女子的衣领!
说什么已死了两个时辰,她明明活着,她还有救……
一时间,他僵在原地,不再动弹。
冷意,绝望,在内心深处翻涌。
他不相信。
“求你,再想想办法……”他语气忽地柔软了几分。
那女医者闻言,上前掀起黑色的风氅。
一股腐败的腥味,顿时弥漫了整个医馆,那黑绸映出她惨白的脸,微微发青紫之色,冻疮密密麻麻地满布于身,她走上前,却见她的衣袖里,滚出了一颗黑色药丸。
她浑身一颤,七七断魂?
沉默片刻,她忽地朗声道:“双腿骨折,肋骨断了两根,死于瘟疫和因为寒冷饥饿引起的五脏衰竭,死去了两个时辰,全身僵冷。不要再找医生了,好生葬了她罢。”
一字一句。
字字锥心。
原来,他还是错了过她么?
眼前,铺天盖地的黑暗,泛着一丝猩红,少年瘫软于地,昏死过去……
大燕建耀元年,元月元日。
皇城张灯结彩,烟花满天。
新帝刚刚登基不出两日,江太后垂帘听政,收回了北疆赤锋的所有兵权。
玉锵侯秦湑回京那天,灏京百姓才发现他双目覆着白绫,形容憔悴,而一同运回的还有被流放边陲的罪臣江云宛的尸骨。
百年大燕皇朝不可避免地走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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