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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沉玉色-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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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殿,案上的卷轴用丝绸和松香木匣包裹,他卷而又松,松而又卷,究竟看过多少次,谁也数不清了。卷轴中的人影,由于年数久了,又曾浸了水气,再精心的照料,笔触也显得模糊。
天近破晓,赵缎就坐在大殿深处的龙椅上。红烛已燃到尽头,在风中徒劳地摇曳,一闪一闪的烛光照在他脸上,像镀了一层彩金,艳丽而冰冷。手指在卷轴上轻轻摩挲,温柔的,好象陷入虚空,突然,指上用力,他将卷轴拿起来,走到烛火边,点燃。
大殿两旁的宫人全呆住了。那是皇上最珍爱的事物,连触碰一下,都要被拖出去杖毙,然而现在,它在火舌的舔动下化做一群赤红色的蝶,在空气中翻腾、飞舞,就这样被吞噬,被毁灭,没有一丝犹豫。
赵缎微笑起来,苍白的脸上映出神采。
不必睹物思人,这幅画卷就已无用。
她还活着,此刻就在这深暗的幽都皇宫,在我所掌控的世界,谁也不能将她夺走,她将留在我身边,永远不能离开,不是吗?
想到这里,笑意传到了他深邃的双眸之中,这双眼眸像熊熊燃起的黑色火焰,释放出惊心动魄的美丽,却仿佛刺痛了旁人的眼,宫人纷纷垂下头去。
西蓥重镇——喀亚。
城外三十里。黑沉沉的黎明,天边有一抹破晓之色。
敬伽军营,中军大帐。
传令兵急匆匆地冲了进来,跪前禀报:“启禀大将军,飞镝将军徐让按军令向南二十里溪流处寻找水源,至今未见踪影。”
徐让三个时辰前离开驻地,便与大帐断了消息。众将领脸色都不好看,纷纷抬眼向主帅望去。
帐内居中的大将金甲白袍,闻言微微皱眉,正是武安王赵信。虽已征战多日,但他脸上毫无疲惫之色。
大帐里静得出奇,渐渐听到指节敲触桌案的声音。
赵信右手微曲,中指在羊皮地图上轻扣几下,问道:“前军探子回来了吗?”
“报——”帐外突然一声长喝,一名军士满脸是血,冲了进来。“报大将军,徐将军回来了。”
赵信猛然站了起来,向来人问道:“人在何处?”
“正在右翼将军帐,徐将军身负重伤,军医已前往诊治。”
赵信听完便大步向帐外走去。众将军也纷纷尾随而出。
坚硬的薄片金甲随着步子轻微震响,哗的一声,右翼将军帐虚掩的帐门被拉开。一双英武逼人的眼向帐内看来,细细打量着地上残留的血迹和几片乌褐色的甲衣。
正在床前忙乱的几名军医抬眼看来,忙跪地行礼。“大将军。”
赵信不答,只微微点头。“徐将军伤势如何?”
为首的一名年长军医忙答道:“徐将军伤口已扎好,性命无碍,只是失血过多,得有好一阵子调养。”
赵信慢慢走上前,看见躺在木床上的徐让面色惨白,紧阖双眼,虽已晕厥过去,但五指仍牢牢握在剑上。赵信凝视不语,眼神黯然,却在片刻又揉进几分血腥,变得森然而冷酷。
他转头温和地对军医道:“让他早点好起来。”说完这话,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右翼将军帐外,西风强劲。与飞镝将军徐让一同回来的只有三十五、六个人,且个个浑身鲜血。然而三个时辰前,他们应该是千余人的精锐兵团。
冷风吹得心脏仿佛冻透,肃杀的气氛在荒原上流动过来,又弥散过去。众将领都不发一言。赵信向一名伤势较轻的小卒低言几句,便默默走回了大帐。
唰的一声巨响,长幅的羊皮地图被扯成了碎片。众人皆是大惊失色。
“地图标注有误。”赵信在烛光下转过脸来。“前几次只是地形有差,距离不够精准,这一次,水源地根本找不到,所注之地方圆十里都无水声。”顿了一顿,沉闷地说:“只有一片密林。”
忠顺将军章禄跨前一步问道:“徐将军是中了何人的伏兵?”
赵信摇了摇头,若有所思。“敌军并无旗帜。但有胆量在二十里之外击我精锐,又如此骁勇的,只有一人。”
章禄眉头紧皱,“慕伦青?”
赵信看他一眼,沉着应道:“不错。敌军伏兵四周,他们虽不敢冒然袭营,但粮草却需多加防范。车骑校尉丁庆。”
“末将在。”一名蓝衣将领出列。
“从营中抽调二百名好手,分散开来,摸清伏兵的位置。”
“末将领命。”蓝衣将领快步离帐。
赵信淡淡扫了一眼地上的碎片,沉声喝道:“众将听令,有缴获敌将营中地图者,进爵一等。”
武安王府外依旧驻扎着大批禁军。幽都城中的百姓纷纷议论。
“皇上派这么多禁军保卫王府,可见武安王在朝中的地位啊。”
“那是当然。听说现在城里有很多西蓥潜伏的刺客,要谋害王妃。”
“可不是。武安王奉命讨伐西蓥,一路凯歌高奏,他们急了眼,要做这等下流之事。”
“西蓥的国君当真无耻。皇上将他的女儿立为皇后,他却意图颠覆我朝。这下好了,让他尝尝我们敬伽人的厉害。”
“武安王英雄盖世,看不把西蓥军杀得片甲不留。”
路过的百姓一边悄悄议论,一边向王府森严的大门投去敬畏的目光。他们还不知道,这被禁军重重保卫的武安王妃,早已不在府中。
一驾四辕马车缓缓停在王府门前。一身绛紫官袍的太傅水珩走下车来。
太傅是皇上特许可以出入武安王府的重臣,禁军侍卫自是不敢阻拦。
后院,东厢房。
水珩沉吟片刻,一想到事情败露的后果,脸上隐隐露出焦躁,他问道:“宫里的事有把握吗?”
“我昨日进宫求见玉妃娘娘,她推病不见。”水毓黛悠闲地坐在锦垫上,把玩着手中的簪子。
“哼。这女人越来越跋扈,她似乎忘记了,一家老小的性命还在我手上。”
水毓黛勾起唇角,优雅地笑了笑。“父亲以为钳制了她的家人,就可以完全控制她?”
水珩一愣。
水毓黛抬头看了他一眼。“我看她根本就没把家里人的生死当一回事。我挺佩服她,能够如此天性凉薄,恐怕在她心里,只有自己的命才值钱。”
水珩脸色愈发阴暗起来。“那你想怎么办?”
“急什么,且再等她一个月,若没有动静,再想法子不迟,反正这数月西蓥激战正酣,王爷无论如何也是回不来的。”水毓黛一脸臃懒,靠在椅背上直了直腰。“父亲留下来吃晚饭吧。”
第二十四章
入夜,又是一场大雪。皑皑白雪深处,红色的梅花率先在梅园开放,殷红夺目,在寒风中颤颤抖动,点点滴滴,如同四处飞溅的血。
距离太过遥远,空气中没有一丝花香,只觉那红色更加诡异。
梓癸宫的红瓦间稀稀落落的洒着雪片,像飘着一片片淡淡的猩红色的云。
轻柔的呢喃,婉转的娇笑,像一对小情人在悄悄对话,沿着宫墙蜿蜒而出,遗漏出来的片段却早已是支离破碎。
突然又夹杂了几声凄厉的尖叫。
染着红色蔻丹的手指着敞开的窗,像枯叶在劲风中抖动。
“血……血……全是都是血。夫君,你怎么不见了?我害怕……不要丢下我。皇兄,合缨很乖,很听皇兄的话,求皇兄把夫君还给我……”最后变成呜呜的哭声。
“公主,那不是血,那是红梅花呢,是梅园中的红梅花开了,公主,公主?”有重物坠地的声响,人声一片嘈杂。
纳雪站在披香殿高高的书阁上,开了西窗,安静地聆听梓癸宫里发生的一切。
心,不由得狠狠抽痛起来。
偏殿,铜壁下的炭火烧得正旺,殿中暖洋洋的,教人更加昏昏欲睡。趁着琴光、紫夕不在,青怜取出纸笔,默出心中所记的一些皇宫布局。
没有星辰的夜,暗的像凝结千载的血块,散发出糜烂的气息。
大殿空无一人,黑沉沉的寂静。穹顶上悬挂的凤凰灯,有一盏还亮着,五光十色,却着实微弱。
十一年前流浪的日子让纳雪对寒冷有着深深的恐惧,她裹紧了厚重的雪裘,轻轻拉开了披香殿的侧门。
被雪覆盖的大地微微泛着白光,深灰色的披风,浅灰色的发,韩邵出现在门外。
鹅毛大小的雪片簌簌地落。
他抬头,正对上纳雪的一双眼。薄冰一样的眸子呈现淡淡烟灰色,仿佛是夜,让它们染上一片迷离。
“赵缎此刻正在殿外花廊。”韩邵迟疑了好一阵,低头说道。
纳雪微微皱眉,默然不语。
韩邵又抬头看她,斟酌片刻道:“中京府的易容高手过几日将抵达幽都。”
纳雪淡淡颔首,思绪飘忽起来。不经意瞥到他腰际的长剑,心念一转。
她开口问道:“我可以看你的剑吗?”
韩邵点头,“当然。”然后把剑递给她。
他的剑说不清是什么颜色,淡淡的灰,又浅浅的青,不知是用何等材料所铸。苍老纹路伏在青灰剑鞘上,简单却极为美丽。抽出剑身的一刹那,无数白光从暗色剑鞘一端绽放,眩目而辉煌。在倒吸一口冷气的同时,纳雪看到剑身两个修长的小字——残翼。
“残翼。”纳雪小声念着。剑刃散发出的寒气扑面而来,迅速地穿过皮肤,涌进温暖的血液,随着跳动的深红流入心脏。
她久久地看了一阵,然后抬头看他,说:“好剑。”
韩邵迎着她的目光,轻柔微笑,他没有刻意地谦虚一下,而是点了点头。
“这样的好剑,定是铸剑名师所打造。”
韩邵明亮的眼睛闪动一下,如风入波澜。他静了片刻,答道:“是我师父,中京府,叶清泽。”
纳雪吃惊地看了他一眼。“中京府的第一刺客,原来是叶主事的弟子。”
“我全家被贼人所杀之时,师父救了我的命,后来又传我武功。”
纳雪皱了眉头,说道:“我擅作主张,令你违抗小林王的命令,尊师会责怪于你吗?”
韩邵向远处望了一眼。“我奉师命效力于小林王,潜入敬伽之前,师父曾有密令,不能伤赵缎一分一毫。”
纳雪诧异,问道:“那你为何又执行小林王的命令?”
韩邵将目光转在她脸上,沉默好一阵,低低说道:“我希望王妃可以离开敬伽。王妃留在幽都皇宫并不快乐,不是吗?”
纳雪垂了双眼,避开他的凝视。“还好。你并不曾伤他。”
韩邵淡淡一笑,“这里虽距鄢澜千里之遥,但风吹草动,师父必然知晓。也许,师父最在意的是我是否违令。”
纳雪胸口一紧,不由又问:“回到圣京,你要往哪里去?”
“中京府,向师父请罪。”
“会受责罚?”
“会。”
“违背命令会很严重?”
“也许。”韩邵一脸平静,说得漫不经心。
听他说得这般淡然,纳雪却隐隐感觉事情并非这样简单,一丝愧疚之情涌上心头,水光在眸中转了又转,终是忍了下去。
转过宫墙,这里还是披香殿的范围,却没有见到一名守卫。
“皇上在这里?”纳雪的表情很诧异,仿佛根本不曾料到,会如此相遇。
赵缎本是低头沉思的,突然抬头看着她,像是猛然僵住了,许久,才点一点头。“朕在这里。”
纳雪静静靠在墙边。“怎么不进来?”说完,便又轻轻走了回去。
赵缎愣了一下,跟在她身后,开始挪动脚步。
披香殿中很暖和,这暖意仿佛一下子就把他眼中的坚冰融化干净,他坐下来的时候显得平和安静,甚至有些局促。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出去?”像是摆脱刚才的尴尬,赵缎首先开口问道。
“今日听韩统领说,臣妾已经不再被禁足,守卫也撤了大半,臣妾就想溜出去看看,是不是真的。”纳雪边说边抿嘴轻笑起来,一副天真的女儿姿态,流露自然。
赵缎抬头看见她笑,仿佛是痴了,修长的凤目水光涟涟,他愣了片刻,也笑,像碧波之上漾开的一圈圆晕。
“你像以前那样笑,真好。这天下,再不会有人如你笑得这般好看。”
纳雪握着酒杯,在手中肆意玩弄,“是吗?我在林王府陪那些达官贵人饮酒作乐的时候,也常常笑,怎不见有人夸?”
赵缎的笑容瞬时凝在脸上,冷下来。心里那根扎了很久的刺,隐隐作痛。
微闭双目,沉思片刻后,赵缎坐下来问道:“当年我问了所有内宫廷的宫人,都说玉姿宫没有一人幸免,我以为你……”
“那一天恰是我娘的生辰,姐姐和我想尽了法子才溜出宫去,在回宫的路上才听说这事。宫里下等宫女太多,想来,是慌乱中禁军抓错了人。”
赵缎看着她的表情,突然一阵心痛,反手覆上她冰冷的手背。
纳雪一惊,转身退后一步,冷冷说道:“皇上不要忘了,王爷为了皇上,正在前线浴血奋战。”
耳边传来一声轻叹,赵缎幽幽地说:“那在梅园,你答应我的话,都忘了?”
“过了这许多年,我不该忘?”
“你忘了,不要紧,我还记得,我帮你想起来。”
“我只觉得那是很多年前的旧事,久到我认为,应该遗忘。”
“我们还像以前那样说话,不好吗?”他此时脸色并不太好,眼中流露出脆弱。
纳雪的心被揪紧,下一句话,讲得为难。
“看起来,我们再不能像以前那样讲话。”
“不错。十一年前,我讲什么,你都会听。”赵缎一丝苦笑,艰涩难当。
纳雪低头,不再看他。半晌又问:“锦绣公主,是你一母同胞的妹妹,你怎能如此待她?”
“是,以前她很乖巧。然而现在这样,我也无能为力。”微微转头,复又沉默。
“你知道,父皇喜欢合缨,母后喜欢九弟,偌大的内宫廷,只有我,无人问津。”他又淡淡地说,似乎不含一丝伤感。
“可你如今,已经贵为天子,纵有再多不甘,也应满足。”
赵缎站起来,从她身边缓缓走过,明黄色的衣带在空气中划出凝重的辉煌,瞬间停滞,明黄色逐渐黯淡却在视野中不可磨灭。纳雪漠然看他,他立在南窗边,远远的,就是玉姿宫。他突然转过脸来,眼睛比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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