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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青云乾坤令-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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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正是阁下所希望的么?”东方白话中有话。
黑衫人显然地怔了一怔,眸光连连闪动,他在考量东方白这句话中的含意,富于心机的人是随时运用心机的。
“阁下的目的是想得到在下的剑,对不对?”东方白又开了口。
“这是机缘!”黑衫人不正面回答。
“碰上了是机缘,而居心是早有了的是么?”
“区区不否认!”
“可是剑在在下手上……”东方白故意只说半句。
“剑当然在你手上,这句话岂非多余?”
“并不多余!”
“怎么说?”
“阁下想想就该明白,剑在在下手中,要得到剑就必须除生在下,而在下为了护剑,自然要对付阁下,换句话说,剑是属于活着的人,这道理不是很浅显么?”
“东方白,你真是个明白人,我们用不着再蘑菇了,拔剑吧!”黑衫人当然懂得剑是属于活人这句话的意义。
“在下之剑出鞘必见红。”
“别太自信!”
“在下一向对本身兵刃相当自信。”
“让事实来证明吧!”
东方白早已成竹在胸,他的确很有把握,一方面是对神剑的信心,另方面一现而隐的毕老三是极好的奥援,黑衫人再狡诡也难逃两人的合制,心念之中,他缓缓拔出神剑,神剑本身并无特殊抢眼之处,其神威是隐而不露的。
黑衫人眼眸又一次泛出贪婪之色。
东方白气定神闲,绝不像是要从事生死之搏的样子。
黑衫人是徒手,同样地不作势,仿佛有某种倚恃。
空气凝冻。
场面透着无比的诡谲。
“东方白,你还等什么?”黑衫人打破了凝冻的空气,“出手呀!”
“在下先出手你将毫无机会。”
“别大言不惭,试试看?”
“阁下放弃出手的机会?”
“这可是你说的。”
“嘿!”东方白冷笑了一声,抬手举剑,向前平刺而出,只是一个极寻常的动作,毫无招式可言,由于不快,更无势道可言。
双方相距八尺,他的脚定在原地,根本就够不上部位,他这一击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基于自傲不愿先出手而故作的虚势么?
黑衫人抬手,一蓬淡烟迎面罩向东方白。
几乎是淡烟喷出的同一时间,东方白的剑尖暴吐寒芒,只有三尺之长,这一来,黑衫人已在芒影之内,但他也已移位,剑芒射空,丝毫没有停滞,芒尾曳空划回,仿佛平空起了一道光弧,但为时极短,只那么一闪便逝。
一声凄哼,黑影消失。
东方白在淡烟扑面之下,脑海微微一沉,但瞬即恢复正常,由于“三恨先生”的厚爱,他本身已具辟毒之能,毒烟伤害不了他。
黑衫人已在三丈之外,好快的身法,这时可以看到他半抬未落的右手五指齐没,只剩下半个血淋淋的掌。
红衣人影又出现在断墙边,恰好在黑衫人身后丈许之处,但黑衫人没有觉察,他只顾狠毒地瞪着东方白。
东方白向前飘近丈许。
“在下说过阁下会后悔!”
“东方白!”声音是凄厉的,“你得意得早了些!”
“阁下还有什么绝活?”
“你看!”左手疾扬,一蓬黑星子罩向东方白,涵盖的范围有七八尺之广。
同一时间,红衣人一抖手,一缕寒光射向黑衫人的后心,射中了,但却反弹掉地,是一柄亮晶晶的匕首。
剑芒在空中幻成了光漩,那蓬铺天盖地的黑星子全被吸进了光漩消失无踪,瞬间的现象,惊心动魄的奇观。
黑衫人眼见大势不妙,一歪身鬼魅般没入残墙之内。
东方白闪电进扑,但扑了一个空,对方的身法太玄,如果被对方走脱,这可是天大的憾事,他不由发急起来。
“啊!”一声惊叫,黑衫人从断墙后跄了出来。
随他身后出现的是红衣蒙面人。
由于刚才的一刀,东方白已确定红衣人是毕老三。
毕老三迅快地捡起匕首,又退回断墙内。
黑衫人现在已面对东方白,眼里全是骇芒。
东方白冷冷吐出了三个字:“黑蝙蝠!”
黑衫人打了一个哆嗦。
“东方白,你……早已看出区区身份?”
“不错,你易容变声,但不够澈底,露了破绽,你所恃的是夺自在下的‘天丝宝衣’刀剑不入,妄想再谋在下的兵刃,你的主意打错了。”
黑蝙蝠扭头向后望了一眼,不见红衣人,又回过头,咬咬牙道:“东方白,看来我们必须真正地作一次生死之拚了!”
东方白不由为之一怔,一个断了手掌的人居然说出这种话,难道这只蝙蝠还有什么可怕的绝着凭仗?毒、暗器都用过了,他最大的本钱是超人的身法,武功方面还没见过他有什么特殊的表现,他凭什么说这句话?
“刚才难道是闹着玩?”
“是区区太大意,也没料到你有帮手。”
“姓牟的,在下不需帮手,单独对你绰绰有余。”
“这是你的算盘!”
“你真能飞上天去?”
“这可难说!”
“那你就飞吧!”
东方白说完之后,目芒紧紧罩定对方,剑虚垂着。他现在的功力是人、剑、气、神完全融合,形意已成一体,那种看不见的气势,形成了一种其强无比的压力,道行差的可能无法感觉,修为愈深,感受的压力愈大。
黑蝙蝠牟天不是等闲之辈,他现在感受到了,东方白只是用眼光看着他,但这眼光代表着一种无形的气势,气势变成了压力,这压力仿佛是一张无形但坚实的铁网,被同罩住便难以突破,不感觉则已,一旦感受到了压力便与时俱增,愈来愈强。
他已忘了断掌的伤痛,在无形的压力下挣扎。
冷汗开始渗出,凝聚成珠,自额角滚下,全身的血管开始收缩,肌肉也已抽紧,情势消戢了他对神剑的凯觎之念。
“无肠公子”东方白的形象在他的意识里扩大,变成了一尊无敌金刚,而他生死,似乎已在金刚控制之下。
他起先实在低估了对手,率尔躁进,但后悔已迟。
如何突破?他急急地在想。
东方白开始挪步进迫,非常缓慢,每一步沉若千钧。
距离缩短到了八尺之内……
黑蝙蝠明白,他只要一动,便将遭受致命的攻击,无论如何快都难幸免,可是又不能站着等死,已经没有多考虑的时间,他必须立即争采行动。
身形倏塌,一段焦木飞起,塌下的身形贴地滚开。
黑蝙蝠这一着很下作但也很绝,火场废墟,遍地是焦木,他用脚尖勾起焦木的同时身形塌地滚翻,飞起的焦木是扰敌,身形贴地是消灭受攻击的目标,只要能躲过原本已无法避免的致命一击,以他的能耐便有脱身之望,他所要争取的就是这么一瞬的喘息时间。
剑芒在黑蝙蝠一动的瞬间飞吐,焦木被一分为二。
滚地的身形在两丈之外腾起。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条红影自断墙内斜飞而出,仿佛是算准的时间距离和角度,一红一黑两条身影凌空碰撞。
红影,当然是伏伺暗中蓄势待发的毕老三。
黑蝙蝠人如其号、活像一只飞天蝙蝠,在将要互撞的电光石火之间,凌空一折,旋了开去,势尽下落。
毕老三泻坠丈许之外。
黑蝙蝠沾地再起,速度之快,动作之灵活令人咋舌,但已失具他所要争取的瞬息时机,一道剑光如贯日长虹般划空而至。
连哼声都没有发出,黑影飞坠。
剑光倏敛,东方白已站在坠躯之前。
黑蝙蝠的头搭拉在一边,头与身躯只连了一片颈皮,两眼圆睁着,腔子口汩汩泄红,他丑恶的生命就这样结束了。
毕老三走近前来,拉开了蒙面巾。
“差点又被他兔脱。”
“毕兄,多谢援手!”东方白收剑入鞘。
“好说,适逢其会,时机凑巧而已!”笑笑又道:“这小子的这套身法江湖上还真找不出几个,可惜他已断了气,否则的话多少可以问出些阴阳秀士的线索。”
“幸好他死在瓦石堆上!”东方白注定尸体。
“东方兄……”毕老三完全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怔怔地望着东方白。
“瓦石架空了他的尸体,宝衣没被血污。”
“哦!”毕老三恍悟过来,黑蝙蝠牟天身上穿着抢自东方白的“天丝宝衣”,如果被血污了,的确是件憾事。
东方白弯下身,撕碎黑蝙蝠的外衣,剥下“天丝宝衣”拿在手中,神思飞驰,眼前交互浮起公孙彩虹和“觉非”女尼两个面影,公孙彩虹在弃绝红尘之前赠送的不世奇珍终算物归原主,而一代红颜已长伴青灯古佛,前尘影事纷至杳来,东方白陷入一个空幻的境地里。
“东方兄,恭喜物归原主!”
“啊!”东方白回到现实,苦苦一笑。潜意识里他抹不掉那道亮丽的彩虹,而实际上他不能追求那道彩虹,注定了是无缘,也许,彩虹消失在佛光里是上苍的最佳安排,世上真没人有资格拥有那道彩虹。
“东方兄,小弟是奉师命专程入山来找你的。”
“什么事?”
“传一个消息。”
“噢!什么消息?”
“小雪姑娘已经找到了仇家!”
“小雪?”东方白脑海里立即浮起一个极富诱惑的小巧而丰盈的倩影。“她找到了仇家?卓老哥传这消息……”
“家师说,要履三恨诺,速赴徐家集!”
“三恨先生的诺言?小雪姑娘的仇家?这……”东方白皱起了眉头,苦苦思索,久久眉头一舒道:“我知道了,我们这就上路,黑蝙蝠的尸体……”
“容易处理!”毕老三似乎早已成竹在胸,应了一声,连想都不想便动手把黑蝙蝠的尸体拖到一堵烧残的危墙下,然后推倒危墙,非常乾净的埋葬方式。
“黑蝙蝠是单身入谷?”东方白转动目芒四下扫描。
“没发现有人伴同的迹象。”
“嗯……这等于又拔去阴阳秀士一个爪子。”
“对,我们走吧!”
“走!”
南阳,可以算得上是通都大邑,商贾辐辏,人文荟萃,三街六市,热闹非凡,但也是卧虎藏龙之地。
东方白来到了南阳。
他对这地方并不陌生,两年前他曾在此地斗过恶霸“金狮子”,由于公孙彩虹为了报仇而利用上这次搏斗的机会残杀了“金狮子”,他背了黑锅,因此而被冠上了“无肠公子”的封号。时过境迁,但记忆犹新。
现在是未申之交,日头还有老高。
为了早些赶到徐家集,他不想停留,打算趁着时辰还早再赶一程,因此他不进城,绕城厢准备切上北行大道。
正行之间,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道:“咦!这……不是东方少侠么?”
东方白止步回身,一看,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面很熟,但一时想不起在那儿见过,他仔细打量了对方几眼。
“朋友是……”
“梁永诚!”说着拱了拱手。
“啊!”东方白忽然想起来了,“击石老人前辈的高足,两年前我们见过一面,真是幸会,梁兄一向可好?”
“托福!”
“令师他老人家……”
“现在家中。”
“他回到了南阳?”东方白大感意外,“击石老人”在徐家集汪老头的菜园里被鬼火迷瞎了双眼,而后被安置在“不为老人”一起,乾坤教总坛破灭之后,“不为老人”返少林寺重归怫门,“击石老人”回南阳这一节倒是没听毕老三提起。
心念之中,他回头望了望,这是下意识的动作,因为毕老三暗中与他同路,但同路并非亦步亦趋,他当然什么也没看到。
“是的!”梁永诚漫应了一声。
“什么时候回来的?”
“三天前!”
“哦!”东方白心中释然,“他老人家还好吧?”
“倒还健朗!”抬头望望天色,道:“老弟何往?”
“北上料理点小事。”
“家师一再提及老弟,想不到今天凑巧路过,他老人家一定非常高兴,老弟请!”
“小弟……料理的是急事,得赶时间。”
“老弟刚才说是小事?”
“不错,事情不大,但却很急迫!”
“如果老弟过门不入,家师定然责怪……”
东方白心念疾转,既然碰上了,如果不顺道拜访一下的确于礼有亏,何况“击石老人”是自己把他拖下水的,小雪的事不急在一时。
“好吧!”东方白点点头应了一声。
“请!”
“击石老人”的住处在一条巷子底,是一间三合小院的砖瓦平房,院子里杂莳了些花草,由于是一个人独居,除了正屋之外,两厢作了他雕刻佛像的场所,堆满了工具和材料,以及一些已完未完的佛像。
东方白被延入堂屋上房的贴板壁所摆的椅上落座。
不见“击石老人”。
梁永诚泡上了茶,然后高叫道:“师父,您看是什么稀客来了?”
没有应声。
梁永诚自言自语地道:“奇怪,他老人家一向不出门的,会到那儿去了?”说完,转向东方白道:“老弟,你请宽坐,我去找找看!”
东方白点点头。
梁永诚先朝上下房张了一眼,然后步出堂屋。
东方白啜了口茶,心里在盘算:“自己在此地可不能耽搁太久,一方面小雪的仇家是个相当诡诈的人物,时间一长,难免发生变化,小雪的仇家与自己对三恨先生许的诺言是同一对象,所以这次办的事也等于是自己的事。另方面毕老三是循既定路线暗随自己的,中途停顿,便有脱线的可能,如果击石老人兴起出游,梁永诚未必能在短时间内找到他,这就费斟酌了。”
一盏茶啜了过半,不见梁永诚回头。
东方白坐等已经感觉有些不耐,正想站起来活动一下……
突地,身后“擦!”地一声,背心随即感到一下剧烈刺痛,没有任何意念,他本能地蹦起,回转,只见椅背正对后心的板壁上露出了两尺长一段亮闪闪的剑身,登时全身抽紧,血脉贲张,一个电旋到了房门边。
房里被褥整齐,窗门洞开,剑柄部分留在板壁上。
凶手已逃之夭夭。
东方白不由呆住,他做梦也估不到梁永诚邀他来会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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