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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78-凯恩舰哗变-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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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里克快速转过身,眯着眼睛向窗外看,随即一把抓住传令钟手柄,粗暴地将奎格推到一边。舰长打了个趔趄,抓住了窗户把手。“右满舵!”副舰长吼叫道,同时命令两台轮机全速倒车。
能见度提高了,可以透过飞舞的浪花看见船头50码开外的海面。略微偏向左舷一边有一暗红色的巨形物漂浮在黑黝黝的长浪上。
“凯恩号”急忙改变方向,刚转过一点就被大风推向了一边。那巨形物漂近了。它十分庞大,又长又窄,比“凯恩号”还长,呈亮红色。浪头打在它上面变成飞溅的泡沫像暴雨般落下。
“天呐,”基弗说,“那是船底。”
大家都敬畏地凝视着这可怕的景象,它沿着左舷侧慢慢地向后移动,长得无尽头,呈红颜色,在浪花下轻轻地摇动。“驱逐舰。”哈丁说话的声音窒息了。
“凯恩号”隔着较大距离从它旁边驶过。部分残骸已消失在朦胧的黑暗中。“我们绕圈行驶。”马里克说,“全部轮机全速向前,威利。”
“明白明白,长官。”这位舰上总值日军官通过传令钟下达了命令。他感到胃里一阵极度的恶心。
马里克走到有线广播匣子前,按下了控制杆。“注意,顶层甲板上的所有人员密切注意幸存者。我们将围着倾覆的军舰绕行两次。看见有人就向舰桥报告。不要太兴奋。不要被大风刮到海里去,我们现在的麻烦就够多的了。”
紧紧地靠在前面一个角落的两个窗口边上的奎格说:“如果你那么关心我们这艘舰的安全,你怎么能瞎绕圈去搜寻幸存者呢?”
“长官,我们不能从旁边驶过去而不管——”副舰长回答道。
第五部分 哗 变哗变 (3)
“哦,不要误解我的意思。我认为我们应该搜寻幸存者,实际上我命令你这么做。我只不过是指出你前后不一致——”
“左标准舵。”马里克说。
“我还要指出,”奎格说,“20分钟之前你非法接替了我,我命令你除去那名操舵手,你违抗我。他是舰上最坏的麻烦制造者。他听命于你而不听命于我时,他就成了这次哗变的一员,他将被绞死,如果——”
一个咆哮的浪头打在“凯恩号”的舰桥上,使舰身剧烈地向左舷倾斜,奎格摔得趴在地上。其他军官互相拉拽着摇摇欲坠地滑来滑去。由于暴风从侧面猛烈袭击,这艘扫雷舰又一次在浪涛汹涌的海面上挣扎着。马里克走到传令钟台去控制轮机,经常改变其调节位置,并大声地喊出快速变化的施舵令。他耐心地将船头掉向南面,一直向前行驶到又能模糊看到那庞大的倾覆的船底。然后他开始小心翼翼地绕着它行驶,让“凯恩号”与快要沉没的船骸保持着适当的距离。现在它已完全被水覆盖了,只有当很深的波谷从它下面通过的时候,它那圆形的红色船底才露出水面。军官们之间小声地交谈着。奎格用一只胳臂抱着罗盘台,睁大眼睛凝视着窗外。
“凯恩号”用了40分钟顶着风浪围着这艘失事的军舰绕了一整圈,这段时间里,像自早上以来所遭受的那样,船身摇摆颠簸得非常厉害,好几次向下风方向可怕地倾斜过去。每次倾斜威利都吓得胆战心惊。但是现在他明白了正当的惊吓与动物的恐惧之间的区别。前者是可以忍受的,人类才能感受到的,不会使人伤残的;而后者却是阉割人的精神。威利不再感到恐惧了,而且即使船沉没了,只要马里克在海里和他很靠近,他就不会再感到恐惧了。
当“凯恩号”向北航行时,副舰长站在外面的舷侧过道里,两手护着眼睛挡住飞溅的浪花,仔细察看四周时起时落的黑黝黝的浪尖。他走进驾驶室,衣服直往下流水。“我想它已经沉没了。我看不见它了——左标准舵。”
威利再次摸索着到了气压计跟前,看见气压已升至29。10。他爬到马里克旁边,对着这位副舰长的耳朵大声叫喊着向他报告气压读数。马里克点点头。威利用双手擦着被针一样的浪花打得发热的脸。“史蒂夫,如果气压计在上升,那么风势究竟为什么不减弱呢?”
“啊,天呐,威利,我们离台风中心30海里。在这儿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副舰长迎着风咧嘴笑了,露出了牙齿。“我们仍然可能碰上各种倒霉的事——中舵!”他大声叫道。
“中舵,长官!”
“累了,斯蒂尔威尔?”
“不累,长官。要是你叫我干我就整天和这狗娘养的摔打,长官!”
“很好。”
雷达室的门被推开了,电话兵格拉布奈克伸出他那长满落腮胡子的脸。“长官,贝利森报告说,右舷住舱区外的海面上有个像筏子的东西。”
马里克和威利一前一后地迈着坚实的步伐穿过驾驶室来到舰桥的另一侧,从斯蒂尔威尔身边经过时马里克高声叫道:“右满舵!”
开头,除了被浪花的水雾笼罩着的波峰和波谷之外,他们没有看见别的东西。后来,当“凯恩号”升到一个长浪的顶端时,在开阔的正横方向,他们两人都看见一个小黑点正从浪头的斜面上往下滑。
“我看那上面有三个人!”威利尖声叫道。为了看得更清楚,他摇摇晃晃地跑到船艉信号旗袋的围栏处。一股强风刮来,把他腹部朝下地撂倒在盖信号旗袋的帆布上。当他喘着气拼命抓住舰旗升降索以免滚落入海,咽下帆布上水洼里的咸水时,他的裤子顺着两腿被风吹跑了,飘动着飞过舷墙掉进了海里。他挣扎着站了起来,对失去的东西毫不在意。
奎格站在门口,与副舰长互相面对着,“喂,马里克先生,你还等什么?把你的货物网配备在右舷上,同时叫甲板上的人准备好救生衣怎么样?”
“谢谢,长官。我正要下这样的命令。请让我过去好吗。”奎格往边上让了让。副舰长走进驾驶室,通过喇叭下达了指令。他开始操纵颠簸着行进的这艘舰向那漂浮物靠近,很快看清那是一个灰色的香脂树木筏,上面有三个人,还有两个人头在筏边的海水里摆动着。
第五部分 哗 变哗变 (4)
“先生们,你们都很想知道,”在马里克操纵着轮机和舵的时候奎格对军官们说,“刚才我正要下令压舱并掉头顶风的时候马里克先生犯下了令人震惊的罪恶。我早已在心里打定主意如果舰队在10点钟之前不下达命令我就自行采取行动——”
马里克说:“斯蒂尔威尔,行了,头再向右转一点。右满舵——”
奎格继续说:“我看不出有任何理由把我的指挥决策权交给马里克,他待我就像对待弱智的白痴一样,在法庭上我也会这么说,而且有大量的证人——”
“别撞沉他们,斯蒂尔威尔!中舵!”马里克停掉了轮机,走到喇叭前面。“注意,把救生衣扔出去!”
幸存者被拉到了舰上。一个面色惨白,眼神惊恐,只穿着一条有大片大片油污的白色内裤,脸颊上有一道流着血的伤口的水兵由贝利森带到了舰桥上。贝利森说:“长官,那是‘乔治•;布莱克号’。这儿的这位是军需下士莫顿。其他人在下面的医务室。”
莫顿结结巴巴地简略地讲了他们恐怖的遇难经过。“乔治•;布莱克号”被风浪冲击得侧面朝风,用尽了轮机和舵的全部力量也没把它转过来。通风机、弹药箱和吊艇柱都被大浪从甲板上冲到了海里,海水涌入了轮机室,动力中断了,电灯也灭了。这艘无助的军舰漂流了十分钟,越来越厉害地向右舷倾斜,全舰的官兵尖叫着或祈祷着,最后向右舷一次极度的倾斜,随之便是不停的摇摆,他下面的记忆便是在黑暗中掉入了海里,在那以后就是浮到了水面上,是被海浪冲击撞到了他那艘舰的红色船底上。
“我们继续绕行,”马里克说。他向外仔细观察着动荡不安的大海,现在的能见度仅有几百码。“我看暴风缓和了一些。贝利森,带他到下面去吧。”
“马里克先生,我重新指挥驾驶,”奎格说,“在风暴平息下来之前,我们完全闭口不谈这事——”
马里克疲惫不堪地转身向着舰长。“不行,长官。我在指挥驾驶。我恭敬地请你呆在你下面的舰长室。互相矛盾的命令将危及军舰——”
“你是要我离开舰桥吗,长官?”
“是的,舰长。”
奎格望着军官们,他们的脸呈现出惊恐和阴沉的面容。“所有的先生们都赞同这一行动吗?——你赞同吗,基弗先生?”
这位小说家咬着嘴唇,并把目光转向马里克。“谁也没同意。谁也不必同意。”副舰长讲得很快。“请你离开舰桥,舰长,或者至少不要发号施令——”
“我要留在舰桥上,”奎格说,“这艘舰仍然由我负责。哗变解除不了我的职责。如果我认为你的行为不会危及我这艘舰我是不会讲话的。如果危及这艘舰,即使面对枪口我也要讲——”
“谁也没拿枪指着你,长官。你讲的话正适合我。”副舰长向军官们点点头。“行了,你们用不着呆在这里了。一旦天气允许我们开个会。”
军官们开始散乱地走出驾驶室。基弗走到威利跟前,敬了个礼,黯然一笑说道:“我准备接替你了,长官。”
威利吃惊地看了看钟。时间早在他心里停步不前了。已经是11点45。“行,”他说。交接班仪式上的那一套话机械地从他嘴里脱口而出。“为了寻找‘乔治•;布莱克号’的幸存者曾以各种航向和速度奋力前进。曾靠一、二、三号锅炉奋力前进。深水炸弹已关上保险。上次我看了气压计,气压已升至29。10。舰队航向为180,但是由于雷达受到干扰我们已与舰队失去联系,而且我不知道我们的方位。我估计大约是乌里提环礁以东150海里。你可以查对我们早上8点时的航位推算位置。我们现在大致在同样的地方,根据184条舰长已被解除职务,现仍在舰桥上。副舰长有了指挥权,现在指挥操舵台。我想情况就是这样,完毕。”
“仅仅是常规值班。”基弗说。威利懊悔地等着。
基弗敬了个礼。“好,我知道了。”他抓住威利的手,热情地用力握着,小声说:“干得好。”“上帝帮助我们所有的人。”威利喃喃地说。
第六部分 军事法庭被告律师 (1)
旧金山一个雾蒙蒙的早上,淡淡的阳光洒落在美国海军后备队第十二委员会地区司法官西奥多•;布雷克斯通上校的办公桌上,照亮了放在一堆乱七八糟的文件顶上的一个厚厚的淡黄褐色的文件夹,文件夹上用红铅笔潦草地写着三个字:“凯恩舰”。布雷克斯通长着宽大的面庞、猪鬃似的头发和很大的蒜头鼻子。他坐在转椅上,背朝着办公桌向港口眺望,怀着既渴望又恼怒的心情注视着远处在其锚链上随着潮流缓慢摇动的一艘攻击型运输舰。布雷克斯通上校盼望出海,他的梦想是指挥一艘运输舰——他是个业余的船只爱好者,第一次世界大战时他曾在驱逐舰上短期服役——但是他作为民法律师的优秀记录阻止了他梦想的实现。海军人事局未受理他的申请。于是他以粗俗的言行来发泄自己的不满,“见鬼去”、“他妈的”等字眼经常怒气冲冲地脱口而出。
在他的腿上放着一札两边都印有蓝色线条的长长的白纸:调查委员会关于美国海军“凯恩号”指挥官P。F。奎格少校在未经授权的情况下被解职的调查报告。在过去三年里布雷克斯通毛茸茸的手拿过成千上万札这样的案情报告。这些矫揉造作废话连篇的报告所用的词句、所表达的态度和感情对他来讲是不足为奇的,就像楼梯的缺口和沟槽对打扫这楼梯的老女清洁工不足为奇一样。他回忆不起他未曾解决并使他更沮丧的案子。这次调查搞得一团糟,他提出的建议十分愚蠢。迄今所发现的案件的事实荒谬可笑,乱无头绪。在重新审查这个报告的中途他曾经把转椅从办公桌转开以缓和像在摇晃的火车上看书感到的那样恶心和头痛。
他听见有人在敲他的小屋和满是办公桌、档案夹和海军志愿紧急服役妇女队队员的办公室之间的玻璃隔墙。他转过身,把文件扔到办公桌上。“你好,查利,请进。”
一位海军上尉从开着的门口走了进来。“我想起一个人,长官——”
“好,谁呀?”
“你不认识他,长官。巴尼•;格林沃尔德——”
“正规部队的?”
“后备队的,长官。但是个激进的军官。战斗机驾驶员。上尉——”
“一个开飞机的孩子究竟懂什么法律?”
“作平民时他是律师,长官——”
“律师和战斗机驾驶员?”
“他真是个人才,长官——”
“格林沃尔德,你说他的名字是?荷兰人,或哪国人?”
“他是犹太人,长官——”布雷克斯通上校皱了皱他那大鼻子。查利使劲把腰板儿挺得更直了些。他一只手放在外衣口袋里,另一只手拿着黑色的公文包站在那里,态度显得既亲密又恭敬。他长着卷曲的、红中带黄的头发。他的圆脸显得性情好而又机灵。“——但是,像我讲的,长官,是个相当出众的人——”
“真见鬼,我并不反对犹太人,这你知道。这是一个他妈的难办的案子,就这么回事——”
“我肯定他正是我们需要的人,长官——”
“什么使你这么肯定?”
“我很了解他,长官。我考上乔治敦法学院的时候他已经在那儿上学了,年级比我高,但是我们成了朋友——”
“嗯,坐下,坐下。他在第十二委员会干些什么?”
查利坐在办公桌旁的椅子上,后背挺得很直。“他刚从病号名单上被去掉。他因三度烧伤住过医院。他们给了他一项临时的权力有限的职务,负责空军军官人员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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