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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陵潮 (晚清民国小说研究丛书)作者:李涵秋-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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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命他某日某时在某桥上等候。若遇见有八个叫化子经过,汝可苦苦哀求,必有灵验。这人果然遵着办理,不出所料,八个叫化子联翩而来。前七个人都不甚理他,惟有后面一个烂腿的,递给他一片疮疤。这士子嫌他不洁,抛弃在地,被一只黄犬了,霎时白日升天。那士子十分懊恼,便活活碰死了。如今这个道士分明就是李铁拐,我又安可当面错过,一个狠心,便伸手接过来,屏着气望嘴里送。才送入嘴,谁知并无一点气息,反觉得甜津津的有味。正自诧异,那道士见华登云将自己脓血吃了,毫不憎厌,猛的烈烈怪笑,掉转头跷着那条烂腿如飞去了。

  华登云此时怎生肯舍,也就迈步追去。脚下仿佛比平时格外健快,紧追紧赶。相离只有十几步远,却用力行去,总近不得他身边。华登云跑一会喘一会,又歇一会,奇怪那道士好似引着他一般。华登云不行,他也不行。华登云行饿了,便在身上摸出些干饼,吃了又赶。如此赶去,也不知走了多少路。再望望东山缺处,早又露出一钩新月。四围山色也就黑沉沉的下来。古墓乱山,那狐踪獾迹满地纵横。华登云心慌意乱,脚下打了几个旋转。再一抬头,那道士已不知去向。四面瞧看,正不知走入甚么道路。便一路来的地址也记不清楚。心下十分惶恐,只得拣了一块方石慢慢地坐下来,踌躇了一会,想着适才这个道士断不是寻常人物,若非仙侣,他那烂腿上的脓血,如何这般甜美,仿佛像桃李一般。况且既是烂腿,如何行走会这样飞快,可知他脚下定捧着五彩祥云。惜我辈肉眼凡夫,那里会能瞧见呢。华登云想到此处,重又振刷精神,还想蹑迹行去,无奈荒山岑寂,那月色又不甚明亮,他心中虽不畏惧鬼魅,也觉得浑身有些战栗。正无主见,猛然远远的送过一声清磬,透入耳膜。心下一惊,兀自探出头来向左边一带树林瞧去。约有一箭多路,分明露出一星灯火,那光线射在地面,便如一条白练一般。华登云此时大喜过望,知道定然是座庙宇,今夜既可不至露宿,且可就此探访探访那道士踪迹,遂立起身来,依着那灯光行去。行了半会,果然听见几声钟磬,从屋里飘漾出来。华登云上前一瞧,却见乱草苍藤,将门次都遮满了,不见有人行迹。此时也顾不得别的,只有踏着那溶溶草露,走至门首,用云帚敲了一下。良久见有一个秃发道童,轻轻将门开放,一见华登云,很有些吃惊模样,问道:“仙师是从那里来的?”

  华登云诡云:“迷路到此。”便问着他,此是什么所在?道童道:“此是我们师尊修练之所,终年打坐在里面,从没有人知道此条路径。仙师既有缘到此,便请入里面坐一坐。”华登云心里一面躇踌,一面便往里走。见是一间小小茅庐,屋里挂着一幅纸画,画的是李铁拐的全身,装束之间,与适才一路走的烂腿道士一般无二,不由惊惧,便回头问那道童:“你们师尊在那里打坐?”道童答道:“我们师尊便在这屋后一个山洞里,轻易不许人见。等我通禀过了仙师,然后才可前去瞻仰瞻仰。”

  华登云只得立定,又见那道童走出来笑道:“仙师有缘,却好我们师尊不曾入定,就此请进去罢。”说着遂转身前走。华登云恭恭敬敬随着进来,只见一堵墙壁之后,便是曲径,约莫十余步远,便露着一个土窟。周围没有七八尺宽,中间坐着一个道士,垂头闭目,衣衬上面灰尘积有寸厚,据道童说他师尊,自入此洞以来,于今有一千多年不曾出外一步。那道士看见华登云也不理会,只微微将眼一抬,便又垂下了。华登云知这人很有玄妙,不禁跪拜在地。拜毕,那道童仍将华登云引得出来。华登云便将以上所有事情通盘彻底告诉了道童,道童疑了一会神笑说:“这却是仙师的缘法了。论理我不该泄漏我们师尊的仙机,今遇见你,也顾不得了。你知道我们师尊是谁,我们师尊就是宋徽宗时代祝家庄上一个教师姓乐讳廷玉。”

  华登云听到此处,大为惊骇,说:“当日施耐庵的《水浒传》原是寓言,难道真有其人么?”道童笑道:“怎么不真。那施耐庵只知道他不知下落,便轻轻的放过了,那里会晓得我们师尊当日看出祝家气数已败,因此勘破尘寰,从干戈之中,飘然远引,仿佛道家尸解的意思。”华登云如梦初醒。十分感叹。道童又笑问道:“仙师你瞧着我今年几岁?”华登云道:“你今年大约不过十六七龄。”道童伸了伸舌头,说:“好大口气。不瞒仙师说,我今年小则小,已活在世上三百多年。我说来,你究有不能相信。我且没有别的徵验,只有一件小耍物儿,给你瞧一瞧,你就知道了。”说着便在怀里拿出一个小花篮儿,约有三寸来长,制得玲珑剔透,望一座土几上一搁,对着华登云道:“你身上可有甚么物件儿,你把来放在我这花篮里。如能把他装满了,我便把来送你,你带回去给你家小孩子去盛果子吃。”

  华登云一想,这个花篮能装几何,难不成他这玩意儿,又是蓝采和的花篮,能装尽乾坤不成?且不管他,让我来试一试。又想身边并无别物,只有二百元洋钱,料想他这花篮有三五元洋钱,也就要装满了。主意已定,回头问道:“不知银钱可装得装不得?”道童笑道:“有甚么装不得。”华登云遂在身边掏出洋钱,一元一元的放入去,只觉悄然无声,再望望里面仍是空空的,觉得十分纳罕。那道童在旁,又只管哈天扑地的笑。华登云十分敬畏,爽性把带的四封洋钱望里面掼,掼进之后,仍似石沉大海。华登云到此,方知仙家奥妙无穷,一把捧住那道童的手,哀哀的求上仙点化,几乎急得哭将出来。道童笑道:“你既一心求仙,你可学会了辟谷不成?”华登云被他一提,乃觉得腹中饥肠雷鸣,不禁露出欲食之状。道童哈哈大笑,便从衣底下觅出两枚大枣,说你且将此物吃了,管教四十九日不饥。华登云欣然接入口中,便连那核子也囫囵吞下。吃完之后,果然不知不觉早向十洲三岛去观光观光去了。欲知后事,且阅下文。

  第二十回强盗分金对句倡言革命党儿童躲学书包偷掷土神祠

  华登云自服了那道童仙枣之后,悠悠荡荡,也不知过了几千万年,方才一觉醒来,揉一揉眼睛,四面一瞧,那里有甚么破庙,自家却睡在一片青草地上。是时正是月落参横,晓光未透,觉得身上有些寒战起来。再用手去摸得一摸,连那冲天冠、八卦袍、五色丝绦,都不知几时化黄鹤飞去了。心里很有些疑怪,或者年深月久,那衣服已经腐蚀,又何以脚上一双登云履,及贴身几件衫儿袄儿,仍是昨宵故物。自想不好,莫非着了人的道儿。

  又一转念,天下断没有神仙是强盗做的。或者我的凡胎未脱,仙人藉此来同我游戏,我却万万不可隳了道心。但是此时夜色苍茫,我再从何处去寻觅那个破庙呢?况且修道未成,那血肉凡躯,终究敌不过空间寒气,勉强立起身来,正是踌躇四顾,无所适从的时候,忽觉东南角上,已露着些鱼白颜色,隐隐便见侧首有座荒井,井边早立着一位美人,睡眼惺忪,云鬟未整,年纪约莫有二十几岁,衣服却是荆钗布裙,手里正提着一根棕绳向那井边汲水。华登云又是一惊,心里计算道:“来了来了,这正是仙人试我凡心,分明化着一位女菩萨前来相戏。可怜我已行将就木,那里还有狎邪的念头,然而我却不可被她瞒过,也待我上去指破她,或者有些机缘,也未可知。想到此,更不迟疑,便整一整那半截短衫,走几步上来,直挺挺的向那女子面前一跪,高声唱道:“信士弟子华登云,恭接仙姑大驾。”说了这句话,遂必恭必敬的,真个目不邪视,身不妄动起来。

  谁知那女子当这晓色朦胧之中,罚誓也猜不到这荒僻所在,会跑出这一位银须飘飘方面大耳的老头子出来。这一吓也就很够她消受,怕华登云疑猜她是个仙姑,她还要猜华登云是个妖怪呢。幸喜这一桶水却好已提到井边,扑通掼在地上,吓得倒退了几步,提着那呖呖莺声问道:“是谁是谁?你这人是打那里来的?”华登云再一留神,详察那女子神情,已见她面上惊得雪白,才知道并不是甚么仙姑,心下十分惶恐,也就亏他这副老脸,扑扑身上尘垢,重新站起身来,赶忙分辩道:“老夫为寻访一个人而来,遂至迤逦到此。敢问娘子,此是甚么所在?”

  那女子方才喘息略定,答道:“此地名字叫做严村,离城已是五六十里。妾家亦是新迁到,此只觉得地方僻陋,四无居人。老先生还是从城里出来,还是住在城外?”

  华登云道:“老夫确是从城里出来。”那女子又道:“老先生住在城里那条街上?”华登云道:“舍间便住在东关大街。”那女子听到此,暗暗露着惊喜之状,又问道:“先生既住在东关大街,这条街上,有一姓伍的人家,老先生知道不知道?”华登云道:“呀……伍家么?本来是我们旧相识,有甚么不知道,他老人家不久已归了天了,家中便是他少爷主持一切。娘子贵姓?难不成与伍府上有甚么瓜葛么?”那女子闻得华登云同姓伍的认识,十分欢喜,便道:“妾家姓宋,前面是便妾的住屋。妾的丈夫尚未回家,老先生便可请去稍坐一坐,妾还有一件东西奉累老先生带入城去,寄与伍家少爷,不知可肯允许么?”

  华登云满口答应,于是那个女子也不汲水了,提着一个空桶引着路前行,一路上便问华登云名姓,又琐琐问伍家情事。华登云随答随走,不知不觉,穿过几条草陌,平地上列着五大间瓦屋,屋后高高的还矗立着一坐茅亭。那女子将华登云延入里面坐定,自己便忙忙的入厨下煮了些鸡蛋,又冲出一壶清茶。华登云腹中正是苦饥,更不谦让,吃得饱了,方问那女子道:“娘子家中为何没有别人?你的丈夫作何营业?娘子如何清晨便去汲水?怎么仆婢都没有一个?像这样荒凉寂寞,娘子独居不苦胆怯么?”

  那女子听华登云问到此处,不觉脸横愁黛,早禁不住流下两行粉泪来,哽咽得也不能再答,径转身入房,悉悉率率,似乎开着箱笼。歇了一歇,手里便提出一个小布包儿密密缝着,递给华登云说:“就请老先生回去,从速交给伍少爷罢。更请伍家少爷不必再来此寻我,妾踪迹无定,今日在此处,明日便不在此处亦未可知。老先生如若会见他,也没有别的可说,即请代妾寄语给他,总是今世孽缘,前身恶果就是了。”

  华登云此时恍恍惚惚,也就默会其意。刚刚将那个布包儿揣入怀里,正欲有言,猛的听见门外一阵马铃声音,到门外便歇住了。接连便有一群哗笑之声,脚步橐橐的走入三五个壮汉,都是锦帕束额,窄袄缠身,后面更有许多仆从,重压压的抬着些箱儿袱儿,大家走入庭内。忽见华登云坐在里面,很有些惊畏的模样。还是那女子一眼看见华登云已将那布包藏好,遂不慌不忙,向着一个七尺来长高大汉子,表明来意。那汉子笑了一笑。便望华登云拱手说:“此处有亵尊客,还是请入里面草亭上坐罢。”

  于是大家先一哄而进。华登云是个老行伍,这种情形有甚么瞧不出来。况且这一群人之中,到有一个人甚是面善,细想起来,分明就是那烧天主堂的饶老三。因为他生得肥矮,容易认识,其余却不甚清楚。到底雄心未死,也就想随着他们进去瞧一瞧举动了。见那亭子也不甚高大,是聚了些枯木搭成的,三面皆无窗牖,只有一面朝着日光。此时朝旭东升,亭内一切布置已是历历在目。那壁间挂着些蚀朽的钢鞭瓜锤,还有几张弹弓,那弦子通断折了。阶下放着一柄三四十斤的石锁,一半没在土里。再抬头一看,见亭子正中挂着一幅大清帝国全图。旁边两轴对联,颇有些惊心动魄。上联写的:“大事业须从革命做起,”下联写的“好身家要将流血换来。”其时革命两个字的字义,尚未播诸人口,华登云也不甚讲解得出来,只是猜度这种口气,分明是个反叛话头。光天化日之下,如何容得这般人物,不由暗暗伸着舌头,知非善地,不敢久留,凛凛的要向那大汉告辞。

  那大汉已知其意,哈哈大笑,望着他说道:“华老头儿,你想已看出我们弟兄行迹。须知我弟兄们也不怕你,莫说你此时已经出了行伍,就是二三十年前你吃着粮饷的时候,你们那个盐捕营,养着些无限鸦片鬼儿,便是想替我弟兄们来抬枪炮,我弟兄们还嫌他没有气力呢。何况。……”说到此,众人一声喝彩,便将话截断。华登云吓得只管要跑。那大汉又叫道:“来来来,你敢是前去报了官兵来捕捉我们?”

  华登云连连摇头道:“不不不敢。”那大汉笑道:“你去只管去,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子便叫做满天飞宋兴的便是。你紧记着便了。”华登云点点头,急待转身。宋兴又叫起来说:“你昨夜到此,便可知道缘故?”

  华登云又连连摇头说:“不不不知道。”宋兴哈哈大笑,指着他说道:“你很有些积蓄,你应该送给我弟兄们替社会上做些事业,你反把来济度那些狗道士吃酒嫖婆娘,我们康军师向你略施小计,命人引你到此,也只得了你二百块洋元,我替你存在此处,算你的报效。你若是明白的,我这里有些革命票子,你替我带回去,暗中散布,能使人人知道这票子好处,都肯倾心剖胆的,同我弟兄们一路去革命。算你是革命党的功臣,我暗中自有人监察着你,你自小心去干罢。”说毕,遂在身旁一个皮包里,取出一搭票子,数得一数,递给华登云。华登云战战兢兢的接过来,望怀里一收。宋兴又道:“你还要识一识烂腿道士与那个道童么?”

  华登云尚未回言,宋兴一回头,早跑出一个汉子,在门外呜呜的吹了一声号筒。不多时早跑入两个人来,装束已换得极其齐整,看见华登云齐齐一笑说:“多多得罪,昨日虽是请你吃了我烂腿上一掬脓血,那脓血原是樱桃酱和那橘酱做成的,莫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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