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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陵潮 (晚清民国小说研究丛书)作者:李涵秋-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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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芳道:“咳,你又来了,伍升这奴才,久已气不过我抬举了姓林的。他有得没得会寻出事来做,我此时主意已定,明天决意打发伍升回扬州,依旧叫他在家里服役,换伍贵出来。横竖我也有家信要寄。今天无巧不巧,一起接到扬州三封信。一封是卜太太的,说他儿子削了发,在天宁寺去当和尚,仪儿的喜事,权且搁着,信中又含含糊糊的,不知为的甚么事。一封便是仪儿替她母亲写的。一封是二太太亲笔,连篇累牍,都说是家中意见不和,叫我设法将他们接出来。你想湖北那一件不贵,我到此处也有两个多月,各处衙门早跑晚跑,白白的苦了我这两条驴腿,一总也不曾有点眉目。仅仅你一个人,像这公馆,也可以勉强支持了。若是将一家子都接出来,那时候人口愈多,费用愈大,万一没有个差委,哼哼,扯帆容易,要想收帆就难了。这是打着官话说。还有一句私语,二太太的脾气,你是尝过味道儿的。万一到此,再百般凌折着你,叫我心里如何熬得。我也不是一定怕她,不过大家伙儿住在一处,和和气气,何等不好,便闹出来,也没有甚么颜面。”

  小翠子听到此处,那泪珠儿早冻在粉脸上,晶莹光洁。却好仆妇将莲子端得来。晋芳接在手里,向那仆妇说道:“时候已经不早,你们去睡罢。”那仆妇答应径自出房,顺手将房门带好。晋芳一手将小翠子搂在怀里笑道:“你也不用伤心,我是决意不接他们的。”说着用挑子挑了几颗莲子,向小翠子嘴里喂,说趁热也吃一口,夜深气候好冷。小翠子摇摇头,更将一个脸向晋芳衣襟上擦了擦,泪珠子纷纷湿透,哽咽说道:“你的话怕不是好意,我听得心都碎了。我知道感激你,只是二太太那一边,也不能怪她,她同你刚是过得火热,猛然见我进了门,一个女人家呆心肠,焉有不怨恨的道理。此时你要老远的将我一人带出来,她当这寒冷天气,听着风飕飕的,看着月团团的,再瞧一瞧床上,一床被窝儿到寒了半床,你叫她可不孤零零的想起你来。”说到此又卟哧一笑说:“不瞒你说,你那一天出去吃酒,夜间不曾回来,把我这两条小腿儿一夜总不曾还暖,我还是只挂得这一夜呢,何况太太同二太太。如今你说这湖北住家不容易,原也是正经话。但是知道的呢,是知道了。不知道的还要疑惑我不贤惠,霸占着丈夫。人是一条心,依我的主意,伍升回去,还是将老太太同太太二太太接出来为是。况且老太太年纪也大了,侍奉得一天是一天。你既是在这里候补,一时不见得告老还家,终不成将老太太放在家里一世。至于怕我受二太太的气,我总拚命忍着她,断不叫你生气。”

  晋芳叹了一口气说:“你这句句话都打入我心坎儿上,我爱你就在这些上面。只是一层,他们来了,我便不能夜夜陪你,你这双小腿儿若再不还暖,可也不用怪我。”说着真个将小翠子一双腿搁在膝上,小翠子回眸一笑说:“那时候凭着你的心罢咧,我没有法儿。”晋芳笑道:“便是要接他们,都要等到来春再议,年终岁底,一时总来不及了。老实说,今冬总不叫你受冷。阿呀,你听见树上老鸦都叫了,趁此刻还不曾天亮,好睡一睡。”于是双双解衣入寝。欲知后事,且阅下文。

  第三十八回胪言风听诟谇起家庭断发文身凄皇游岛国

  次日清晨,晋芳将伍升唤过来,也不曾嗔责他,写好了两封信,一封叫他呈给家里老太太,一封送至卜太太那里。又置办了许多礼物,分赠各家亲友。小翠子私地里送卜太太一对珠花,一挂翡翠朝珠。也请林师爷写了一封替卜太太请安的禀帖,都交给伍升。伍升叩别了老爷姨太太,一径搭着轮船返里,不多几日,已抵扬州。卜老太太见伍升回来,又接着晋芳的家信,自是十分欢喜。便命伍升将各亲友家礼物分头送去。朱二小姐见晋芳都不曾有一封体己的信寄给自己,不由的对着菱花镜子,纷纷落泪。背地里将伍升唤至面前,询问他老爷在外一切情状。又说老爷待你们姨太太想还好?伍升此时陡然想起林雨生的仇恨,不由的便随口答应道:“老爷待翠姨是极好的了,像是影儿不离身子。不料老爷带去的那个姓林的,负了老爷的恩典,背地里转欺负了翠姨。他是一个精穷的人,难保不从翠姨手里偷漏老爷的银钱。”

  朱二小姐听到这里,十分高兴说道:“好呀,原来翠姨还有这样本领。伍升……你们是明白的。像翠姨这样人,有甚么干净,只有你们老爷糊涂,还弄这回头货进门。当日有个朱买臣,他妻子嫁了别人,后来又想还家,朱买臣说是覆水难收,古人都讲究这个大道理,只有你们老爷不讲。”旁边那个丫头叫小善子的,忙插嘴道:“太太,这也不一定怪我们老爷,禁得住卜太太虎也似的逼着老爷。”

  伍升笑道:“说起来真是一点不错,翠姨这番不是还带了好些珍珠宝贝送给卜太太,还是请林师爷写的信。若不是林师爷同翠姨背地里鬼鬼祟祟,翠姨为甚不叫老爷写,转叫这王八写。”朱二小姐点点头说:“伍升,你下去罢,我自有道理。”伍升即便退出去。朱二小姐默默的坐着,提起袖子来拭泪。房里鸦雀无声的,奶妈一手拍着小孩子睡觉,一手将大拇指头竖起来,笑了一声道:“这个人他不是好惹的。记得那一天替老爷饯行,这个人在席上那般纵容着翠姨娘,我就替二太太气不过。”

  朱二小姐叹道:“这些光景,我那里不知道,只是他们有帮手,我只是孤另另的,我身子又怯弱,保不定一年半载就会死,那时候我别的也没有牵卦,只是我这块肉,落在他们手里,我在九泉底下,也要夜夜跑上望乡台,望着他们。”

  奶妈笑道:“明天便是送灶日子,二太太不要说这些蹭蹬话。”又笑道:“说死得生,我替太太踏死放屁虫罢。”说着将脚在地上踹了两踹。小善子道:“许奶奶,杀人之心不可无。我们想个甚么法儿,替我们太太出一出气。”奶妈笑道:“这又何难,法子多着呢。我只是不说,我吃的是长斋。”

  小善子不答应,赶着那奶妈追问,左一把,右一把,在奶妈夹肢窝下捏。那奶妈笑得喘不过气,偏生将孩子惊醒,奶妈忙抱过来,将衣钮解开,拖出那个奶膀,塞在小孩子嘴里,重又笑道:“善姑娘,你不用闹,等我来教给你。你譬如要这个人死,你悄悄的将这个人穿的旧鞋子,偷一双来,搁在你床底下,瞒着人,每天用一碗冷水浇在鞋子上,总要叫这鞋子被水霉烂了。这鞋子那一天霉烂,这个人便是那一天死,再不会错。别的也还有法子,只不及这个又爽快,又灵验。”小善子笑道:“可是当真?”那奶妈道:“阿弥陀佛,我敢说谎。信不信由你。”小善子笑道:“我信我信。可巧我这几天前,向卜太太要一双旧鞋子,卜太太曾经答应我,我明日便去拿来,包他死活跳不过我手掌里。”

  朱二小姐听他们说话,也不大理会,恹恹的站起身来,向三姑娘那一进房屋走去。见三姑娘低着头用剪子在那里剪红纸,剪出许多花样儿,预备装点香炉烛台,以及房里灯盏盘子,取个吉利意思。剩下的红纸,淑仪坐在一旁拿刀子裁成长条,在那里裹水仙花。淑仪眼快,忙迎着上来。三姑娘也一笑站起身说道:“甚么叫做过年,只是给人忙。”朱二小姐笑道:“姐姐是当家人,少不得要多费些心。像我。……”

  说到此便拿出手帕掩着嘴笑。三姑娘也笑道:“你又来了,老实说,到是湖北那一个,今年却是安闲。像这些婆婆妈妈的过节儿,总要简省呢。我上次写信还叫他在汉口带点鞭炮,汉镇旺鞭,是最有名的。伍升回来,连一根炮捻儿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他忘记了呢,也不知道是仪儿漏写这一笔。”

  淑仪笑道:“娘都是怪人饶着我不会写信,这几句话也不至便漏掉了。”朱二小姐冷笑道:“姐姐到不要错怪仪儿,莫说仪儿不会漏写,便算仪儿漏写了,难道他不记得家中年年年例,送灶接灶,接天地,接财神,上灯,落灯,元宵,二月二,都是要放鞭炮的,便不该叫伍升带回来。多管是被狐狸精迷昏了,姐姐,好笑那狐狸精,我打听得又搭上一个甚么灵哥儿,他一总还不知道,我猜他四品衔的蓝顶儿,还嫌不光彩,要换上翡翠的出去拜年呢。”

  三姑娘惊道:“这话是谁说的?”朱二小姐道:“我却不告诉你说的人。”三姑娘叹道:“这些事也不能枉口白舌的污蔑人,我看翠子虽是小家女儿,品格到还端整,被人拐出去,那时候总算是身不由己,不能一定怪她。不过从小儿同我们那一位偷上手,算是她一生缺陷。……”

  三姑娘话还未毕,直气得个朱二小姐粉脸变色,撇转身子就走,转把三姑娘吓怔了,还不知她为的甚事。对着淑仪道:“这又奇了,我又不曾说甚么,难道替你翠姑娘辩得一辩,就该她生气。”

  淑仪笑道:“娘说的话,也太不检点些。”三姑娘急道:“好丫头,你也排揎我,我说的话,那一句不检点?”淑仪笑道:“娘记不得先生同父亲当年一事,甚么一生缺陷一生缺陷说个不了。”三姑娘至此,方才恍然大悟,笑道:“我真不曾想得到,想得到,割我的舌头我也不讲。我那里晓得她会贼人心虚呢。”母女二个笑了一会,出就罢了。次日午后,忽听见卜氏在后一进堂屋里嚷起来。三姑娘吓了一跳,跑入里面,见朱二小姐欢欢喜喜的坐在一边,用一个白羊脂玉杯儿满满的堆了一杯灶糖,又用自家编的红绒丝络儿络着,糖尖子上插着一朵青葱葱喜花。卜氏望一望这样,瞧一瞧那样,因为仆人忘记买酒糟料豆,卜氏便嚷着说:“灶王爷爷不吃酒,清醒白醒上了天,断不肯替我家说好话。况是他老人家座下一匹白马,也不能饿着肚皮跑路,这些奴才越过越糊涂了。”

  朱二小姐笑道:“你老人家歇着罢,不用瞎生气。酒糟料豆,早已要得来了,是我叫他们将这些零碎东西放在一边,不要老早拿上来。好了,姐姐来了,请你叫仪儿来填一填灶疏罢,我这双手弄脏在这里。”正说之间,淑仪也走得来,听见朱二小姐叫填灶疏,便跑过去,将灶疏查出,放在桌上,一张是送灶用的,一张是接灶用的,正磨好了墨。卜氏又道:“今年灶疏在你父亲名字下面,要把你弟弟名字填上。他虽然小人儿,算是我家一代人。”

  淑仪笑道:“还不曾起学名呢。”卜氏沉着脸道:“甚么学名不学名,他叫小美子,就把小美子三字写上去。”朱二小姐笑道:“大姐姐,他的学名,你父亲曾说过了,叫做恩官。”淑仪笑道:“这名字正好。天恩天赦。”卜氏听着这话气起来,骂着淑仪道:“一个女孩儿家,咸酱口,说得的说不得的,都是信着嘴乱说。你不知道要过年了,甚么天恩天喜。小美子还不曾种痘子呢,说出岔子来,你吃不了兜着走。”

  淑仪笑道:“老祖宗,你听错了,我说的是天恩天赦。”三姑娘望淑仪瞅了一眼,说:“丫头你还嘴硬。”淑仪才不敢开口,将灶疏填好了。到了晚间,仆妇们取出四枝大红蜡烛,点得通亮。一盆炭火,烧得旺旺的。椅子上都披了红椅披,将桌子移至堂屋中间。卜氏吩咐道:“老爷虽然不在家,也在上面替他安一张座儿。”三姑娘笑道:“还有翠姨娘呢,也添一座。”朱二小姐低笑道:“还要添一座。”三姑娘望一望,说:“连小美子同玉鸾都有了,还添一座给谁?想是你又怀胎了?”朱二小姐笑道:“我到不曾怀胎,你既然想着翠姨娘,怎么不曾想着那个姓林的。”

  三姑娘也笑起来说:“你何苦这样促狭呢。今日送灶日子,我不好骂你。”卜氏见他们说话,笑问道:“你们讲甚么?”三姑娘笑道:“不相干,是妹妹怀胎,他又想添一座。”卜氏笑道:“果然的你们小人家记着,你们夫妇双全的人,不问怀不怀,逢时遇节,都宁可多安放几双杯筷,取个吉兆儿,添人进口。”说得仆妇们都笑了。卜氏上坐,三姑娘等一例挨着坐下。朱二小姐又在奶妈手里将小美子抱过来,用筷子蘸着酒喂他。那小美子偏生咂嘴咂舌得响。卜氏笑道:“你看这个小人儿,也喜欢吃酒,怕大来不是酒鬼。”卜氏说到此,又改口道:“我详错了,大来是酒财神罢。”

  正说之间,却好三姑娘房里用的一个老婆子头上圈了一个核桃鬏儿,插了一朵红纸花,齐齐整整穿着一身蓝布袄裤,大脚鞋子上,绣着红牡丹,一颤一颤的将那茶米饭的锅巴捧在手里走到卜氏等人面前,低头屈膝拜了两拜,一路恭喜着说:“老太太大喜,老爷大喜,大太太大喜,少爷小姐姑少爷大喜,万事如意,新年大发,岁岁平安,吉庆有馀,多福多寿,多子多孙。”成套儿吉语似背书,引得大家笑得笼不起嘴来。卜氏笑道:“多谢你,等老爷升了官,大家同发。”说着,便唤淑仪道:“仪儿,你替我在房里抓一把钱出来,赏给你们屋里老婆子。”

  淑仪适才听见那婆子恭喜姑少爷,她早已含羞带笑的下了席,折了一把松柏枝,撩在火盆里烧得价响。听见卜氏命她拿钱,她便跑入房里,抓了一把,正转身出来,忽见朱二小姐用的那个小善子,咧着嘴笑道:“老妈妈,你人都恭喜遍了,独瞧不起我们太太,我们太太难道不是家里主子。”那老婆子笑道:“我适才不是提着二太太恭喜的。”小善子道:“谁也不曾听见你恭喜我们太太。”又回头问那个奶妈道:“你听见不曾?”那个奶妈道:“我是不曾听见。”又冷笑道:“姑娘你也不用干着急,我们太太到不计较,偏是你计较。”

  在先朱二小姐听他们讲说,到也不大理会。此时听见奶妈用话激着自己,又想起昨日三姑娘刻薄自己的一番话,可想总是平时三姑娘将我当年的丑事告诉仆妇们,仆妇们才瞧不起我。家奴犯法,罪归家主,不由的提起一把无名烈火,拍案指着三姑娘说道:“姐姐,我那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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