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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陵潮 (晚清民国小说研究丛书)作者:李涵秋-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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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伍大老爷?现在当甚么差使?公馆可还在三道街不是?”

  那茶房凝了会神,笑得弯腰跌脚道:“巧了巧了,少爷你这是问到我,若是问到别人,包管一百个人也不知道。我告诉少爷,可该多得少爷几块赏钱。不然,少爷白过一趟江,车钱轿钱船钱,也不知要花费多少。少爷问的,可是伍晋芳伍大老爷?他老人家如今不在省里了,大前天奉到札子,便当这汉口巡警一局差使,这局子去我们这栈房不多远。伍大老爷跟前有一位姓林的师爷,他同小的极要好。伍大老爷到差那一天,小的便同这位林大哥听了一夜戏,还痛痛的醉了一常我们同伙里面,他们都没有这身分儿,也不会知道这伍大老爷事迹,少爷今天是问得真巧。”

  巫振飞笑道:“这到难为你。”说着便从皮包里掏出一块钱赏给他,那茶房忙收起来,请了一个安,笑嘻嘻下楼去了。此处巫振飞结束结束,依然拿了那个皮包,下了楼,又走到柜台旁边,便向那位先生问了问,此地离警察一局有许多远?那位先生笑道:“远却没有多远,出了敝馆的门,一直向东,约莫二里多路。只是街道拥挤,少爷最好坐一乘轿子去。”

  巫振飞冷笑道:“咱的生性不惯坐轿子,你不知道这轿子便是我们中国衰弱的祸根。无论芝麻大的官,他一般都要用两个人抬着走。就像一入了官场,便都没有了腿。无怪那上司参革起属员来,大半说是罢软不堪,一个没有腿脚的人,你叫他怎生不疲软呢。这点点路,难道咱不会走。”说着大踏步如飞的去了。当时柜台旁边还站了几位客人,内中有个老者由孝廉方正,就职县丞,刚从昨日到省,也住在这栈房里。此时却听见巫振飞说了这一大套刻薄话。当面不好发作,见巫振飞出了门,不禁长叹了一声道:“咳,朝廷养士数十年,不料得反造就出这一班反叛来。”柜台里那位先生惊道:“原来孟大老爷认得这少年,果然是个匪人,他在先进来,我就有些疑惑他,我也并不是有甚么先见之明,我常听见人说,今日世界上的匪人,都是没有辫子的。你看他不是没有辫子。”

  那孟大老爷也笑了笑。且说巫振飞匆匆的一直走至巡警一局,取出一张小名片递在一个巡勇手里。巡勇见那名片上弯弯曲曲写着英文也不明白,见他那个势派,又不敢不去替他通报,便持着名片,一直走入里面来。却值伍晋芳正打从省里贺节回局,气的将一项纬帽子掼在桌上,向面前立的一个人发话道:“你也不用同太太来逼我,端阳也是个小节,有多银子不彀开销,这汉口地方,又没迸出金豆子,我在这里当差使,是替皇上家出力,不是替你们当牛马,就是逼死我,太太也不见得有甚么好处。哼哼我到不信一个做太太的人,我老爷说的话不相信,转相信你这师爷,这也奇怪极了。”

  那个人冷笑道:“呵呀,老爷到不要这样说,太太不是当着老爷,指使我来的,老爷有威风,尽管向太太去使,不犯着说出这些不酸不咸的话。譬如。……”一句话未完,那个巡勇,早持着名片走入来,走近晋芳身边,说外面有人请见。晋芳将片子拿入手中瞧了瞧,皱着眉头问道:“这人是谁?”巡勇道:“小的也不知道,老爷请看名片就明白了。”晋芳道:“呸,我几曾识得这洋文,你估量看他是甚么路数?”巡勇道:“是个西装的人,年纪不到二十岁,不是本地口音。”

  晋芳道:“好好,就请进花厅坐,我即刻出来。”说着又将纬帽子戴在头上,回头望先前那个人说道:“你且在此吃了饭再说。”于是大踏步出了后进,身边有两个亲随,紧紧跟着。晋芳才跨进花厅,果然见那洋装的人已坐在炕沿上,见了晋芳,兀是站起来,脱帽子鞠躬。晋芳也就深深一揖。抬起头正要询问姓名,不觉失惊道:“你不是。……”那少年忙答道:“正是。学生叫巫振飞,新近打从日本回来,特的过来看望。”

  晋芳见他这光景,像是有甚么畏忌人的意思,也疾便改口道:“好极好极。我们许久不见了,此处不可久谈,不如请到我那签押房里畅叙畅叙。”一面说,一面便命亲随等人,各自分散。自己引着巫振飞又走入后面来,刚打从那个后进阶下经过,先前同晋芳说话的那个人一眼看见巫振飞,早笑着迎出来说:“这不是富大少爷?”巫振飞见是林雨生,也不觉大喜说:“林先生一向好……。”晋芳忙拦着林雨生道:“这位姓巫,并不是甚么富大少爷。你休得唣。”

  林雨生怔了怔,依然退入里面。晋芳这才将巫振飞引入签押房里,把窗口帘子都放下来,推巫振飞坐下,低低说道:“老贤甥你将人想坏了。你怎么闹到东洋去了,连个音信也不给我?家母日夜提着你的名字想念你,在东洋这几年做甚么勾当?如今何以又鬼鬼祟祟改名换姓,如今政府里原是对着你们这些没辫子的防闲得利害,然而想老贤甥也不该有甚么畏忌人的地方。万一要守秘密,适才那个姓林的,是畜生狗彘不如,你还须防着他要紧。”

  好笑那个真富玉鸾假巫振飞,我著书的方且故设疑阵,不料被林雨生一语道破,又经伍晋芳劈口说明,在下老实也不必再替他编谎了。……富玉鸾听见晋芳问了这一番话,微微含笑说道:“愚甥一向在东洋专心学业,因此不得馀暇,时常同故乡伯叔兄弟们通函,然而传闻的消息,表母舅这边虽不得详知,而故乡中一动一静,却俱有人来报告。就是老母舅鄂垣听鼓,挈眷西来,家室风波,小星殒命,愚甥无一事不打探得清清楚楚。他如云麟云大哥,赴试而恋娇娃,返里遂谐秦晋,也略有所闻。此番回来,一则看望老母舅,二则想将仪妹挈赴日本,老远将这边亲事搁着不提,也不是个道理。”

  晋芳道:“可又来。家母每每提着此事,都很为恋心,又没处寄信给你。你今番来得好,我们就将这心愿完了罢。只是内人同小女等,于春初又回扬州去了。”富玉鸾笑道:“愚甥也知道,此番必须道过汉口者,因非得老母舅亲赐一书,不能取信于老太太,恐怕别有纠葛。”晋芳用小指头挖着耳朵低说道:“真是的,这事很有些烦难呢。家母听见贤甥要同小女出洋,怕她老人家还不肯答应。”富玉鸾笑道:“那个便一切仰仗老母舅,函中善为说辞了。”

  晋芳道:“再想法,再想法。我还不曾吃饭,老贤甥想也饿了,却好端阳佳节,局里本有酒席,我们来吃酒罢。”说着,便大声喊了一声来呀!霎时走进两三个爷们,垂手而立。晋芳道:“将酒席开到这里来。”一个爷们答应了一声是,又说道:“林师爷可同老爷在一处坐?”晋芳摇手道:“不必不必,另外开两样菜给他吃了过江。”富玉鸾道:“这个林先生经老母舅的提拔,咱看他比在先丰满得多了。”晋芳皱着眉头道:“这话不必提了。众生好度人难度,任度众生不度人。我若不是姓林的,我至今也不会有这肝气毛病,”说着用一只手揉肚皮。富玉鸾笑起来说:“怪道老母舅适才提着他,像是深恶而痛绝之,原来已被他气出病来了。此人虽系愚甥所荐,但不知其居心叵测。既如此说法,像这种天演淘汰的莠种,老母舅爱他,就招之使来,不爱他,就挥之使去。何至于白苦得这个模样呢?”

  晋芳摇摇头道:“一言难荆”两人说话时间,爷们已将酒席摆好。晋芳便邀富玉鸾入座。晋芳接着说道:“家丑不可外扬。老贤甥不是外人,舍间的琐碎事情,又是知道的。你的太夫人在日,承她的盛情,巴巴的将小妾在镇江带回来,不是我说句护短的话,论我这小妾性情,莫讲小美子的娘及不得她,就是内人有她的宽厚,还没有她的温柔。挈眷到省这一层文章,在我还不肯,是她苦苦逼着我,将他们接得来。就论这件事,也就算是她的好处了。谁知道就因为这件事,转自家将性命送掉了呢。”晋芳说到此,那一点一点的泪珠,早滚滚的落在酒杯里。富玉鸾饮了一口酒,长叹道:“中国社会上的事,没有一事不叫人灰心短气。”晋芳忍泪又说道:“固然是我这做丈夫的负了她,若不是这姓林的畜生。……”富玉鸾失惊道:“愚甥在日本,只知道是二太太干的事,这与姓林的又有甚么相干?”晋芳叹道:“小美子的娘,一个人如何干得来呢。”

  晋芳遂将前事,略略说了一遍。富玉鸾气得跳起来说:“这还了得!他不报答老母舅活他性命的恩,转施这鬼蜮手段。”又冷笑道:“这也不必单怪这畜生,这畜生到可以做得中国社会上的代表。咱却最佩服老母舅的度量,还容这畜生在肘腋之下。”

  晋芳叹气道:“论我的心谁还甘服呢。当时就将这畜生驱逐出门,内人同小女,也因为气愤不过,不愿意住在省里。无如我的那一位,日夜逼着我,又将这畜生弄进门来。咳,并不是我的葺,竟听着一个妇人搬弄,也不过是因为体面要紧,一定闹得家庭之中,凡百参商,也怕同寅的人笑话。我以为这姓林的,想起前事,也该稍为敛迹,谁知他近来越发险毒了,同小美子的娘串同一路,各事都来愚弄我。我赌了一口气在藩台面前辞去善后局的差使来当这巡警一局的区官,我日夜住在局里,公馆还搁着在三道街,所谓打发冤家离眼前,落得耳根清净。”

  富玉鸾笑了笑说:“这可真算是宽宏大度。虽然在老母舅这一方面,以为是宽厚待人了,但怕外面的人不知道深浅,再弄出甚么闲话,议论出一个帷簿不修,到也不可不虑呢。”晋芳怔了一怔道:“这还不至于此。”翁婿两人正谈得密切,忽然外面又匆匆跑进一个巡勇来,手里拿了一封公文,气急败坏的说:“现有江汉关差官在此,请老爷看了这公事,即刻带同警队,前去提人。省里章大人已率领三十一标新军过江来了。夏口厅俟大人,已经在关道那里取齐。”

  晋芳大惊,也不开口,随手拆开公文,将要紧的话,看了看,吓得面如土色,挥手叫巡勇出去,回头将公文掷在富玉鸾面前说:“老贤甥,这是怎么好?”富玉鸾忙将公文接过来一看,微微笑道:“这也没有甚么惊天动地。到是老母舅须得赶紧到关道那里去,千不该我在机房里,说是到巡警一局来探望亲戚,料想此时他们还不知道我寓在那个栈房,所以不曾到母舅这里来唣。母舅快去,免得他们疑惑,到是上策。”晋芳顿脚道:“你呢?”富玉鸾笑道:“咱自走咱的路。”晋芳急道:“这如何使得,万一被他们。……”晋芳说到此,觉得语气不大吉祥,也就咽住了,改口说道:“你赶快过江,在我那里躲一躲,等风头过去再议。”富玉鸾道:“这也使得,只是母舅的公馆咱不认得,咱立刻同林雨生走罢。”晋芳道:“不可不可。”

  富玉鸾笑道:“母舅又来了。丈夫做事,也不可过于疑惑。别人不是心腹,姓林的微贱之时,几乎没有性命,咱亲手将他提拔起来,难道他还有甚么害我的心肠。况且事在危急,不如此也别无良法,难道等过了江,还去没头苍蝇乱钻,再去寻觅老母舅的公馆,那时候反觉招摇耳目。”晋芳此时也就真是无可如何,便高高的喊了一声,将林雨生唤进房来,着地深深一揖,到把林雨生吃了一惊,躲避不迭。晋芳指着富玉鸾道:“富大少爷本是林先生患难之交,今日大师那里,不知听信了甚么谗言,有公事到关道,关道有公事到我,说要捉拿富大少爷,我知道富大少爷是没有过犯的人,而且富大少爷当初待你也还不错,我立刻要出去拿人,富大少爷的事,一切拜托于你,你同他快过江,躲在公馆里避一避,第一机密,第一机密。我是去了。”一面说,一面早跑出去。此时警队早已齐列,簇拥着伍晋芳上了轿,飞也似的去了。林雨生方才明白,喜孜孜的笑得拢不起嘴,说:“我说是富大少爷,亏我们这老爷还弄玄虚,说是甚么姓巫。”富玉鸾站起身说:“咱们快走罢。”

  林雨生道:“少爷这样走,怕不方便。第一件是这洋鬼子模样,最惹人眼目。我想替少爷想,少爷先将我的长衫,穿在身上,我就穿短衫子,跟着少爷。”又踌道:“只是没有辫子怎好?”富玉鸾见林雨生十分殷勤,到还感激,笑道:“你不必愁我没有辫子,辫子我这里有。”说着遂拿过皮包,取出一条假辫子,按在头上。林雨生笑得合合的说:“好极好极。”遂脱了自己的长衫,替富玉鸾穿好,两人悄悄的走出局外,一溜烟过了江,到是人不知鬼不觉的进了公馆。林雨生将富玉鸾带至卜氏及朱二小姐面前谒见,卜氏见了富玉鸾,喜得心花怒放。只管扯着问长问短。朱二小姐却也殷殷勤勤,问他可曾吃饭,一面将他安置在前次云麟住的那个翠轩里。林雨生然后鬼张鬼智的,又跑入后面来,嘻嘻的笑道:“你们大家猜猜看,这富大少爷是个甚么人?”卜氏笑起来说:“林先生又来取笑了,你不知道他是我心爱的孙女婿?”

  林雨生霎时放下一副正经面孔,大声说道:“这个晚生怕不知道,但是他如今却是朝廷钦犯了。”于是手舞足蹈,将适才情节,原原本本的说出来,只吓得卜氏顿时浑身抖战,忙问道:“怎么怎么?他犯了甚么法?皇上要来捉他?可是画影图形的?他没处去躲,自然躲到我们这里来。阿呀,好皇天菩萨,但愿天恩天赦,不要捉他罢。”又望着朱二小姐道:“你们快些将我床后面一块隙地,打扫打扫,万一有甚么锦衣卫来捉他,叫他好好躲在里面。再不然将我那房里第四个大皮箱,将衣服都拿掉了,让他躲在箱子里也好。阿呀,好皇天菩萨,早知道如此,我那时候千万不该便逼着仪儿的母亲,将仪儿许他。到是云相公一个读书君子,本本分分的,没有甚么乱子出。”说着,拿起衣服来拭眼泪。朱二小姐道:“母亲也不用惊慌,横竖他丈人做的是巡警官,他自然在外面会替他弥缝。只好我们公馆里人,上上下下,不许提起一字,就可保平安没事,只还须请林先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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