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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场故事-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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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部的董事长苏而士太太要来海南。早餐后,谷豆就和他到了公司。
苏丽士太太七十多岁了,着一身艳丽的大红装,一头烫得很美的齐肩黑发,身
材很好,背后看去像刚及中年的妇人;只是做过多次美容术的脸上皱纹仍是无法消
除,唯有借助高档化妆品来掩饰。当然得承认她年轻时是个美人,岁月再无情毕竟
改变不了脸模子及五官的基本形状。大南海公司是她祖籍在中国的先生创下的产业,
先生故世后她接手管理,十几年间把生意越做越红火。该公司在世界很多地方都设
有代理,傅北洋与她合作成为中国总代理自是有一段不大不小的缘份,我们文后会
提及。
苏丽士太太在公司的例行业务检查活动情况谷豆当然不会清楚,她们只是在餐
桌上见了面。老太太第一眼看到她不免眼睛亮了亮,接着就拉起手来用化妆化得很
好的老眼微笑着凝视她。旁人能注意到老太太其实走了好一会儿神,那是在内心的
某个深处寻觅过往的好年华吗?
老太太信佛,很慈爱宽厚,这点连阅历不丰的谷豆也看得出来。同时她也发现
傅北洋对老太太的恭谨非同一般,平日看上去自负谨严甚而多少有点不可一世的人
似不该有这等神情;她有些纳罕——因为那种显然成份复杂的态度不易与雇工对老
板的恭谨划等号。
总之谷豆觉得这时的傅伯是另一个傅伯。
老太太后来去了三亚的一个度假村,傅北洋相随前往,谷豆则与一个在大街上
偶然相遇的大学同学在海口玩了两天。苏丽士老太太离海南往欧洲前,在机场送给
谷豆一个很精巧的玉观世音,并问她是否愿意去泰国,同时似用一种很微妙的眼神
望了傅北洋一眼。谷豆笑着不语,心里却已经在否定了。
十
福仁老马的基本意见不能改变,价格却是让了几次,而且保证金也从一百五十
万让到了一百万,这对方宋二人就更有吸引力了,很想把生意做成。两人商量来商
量去,无非是这一百万打得打不得,生意做得做不得。宋过把胸脯拍得啪啪响,说
非明不是一般的掮客,介绍一笔是一笔,吃的就是这碗饭,同学中间是大大有名气
的,机会不可错过。
毕竟也不是千儿八百,一百万不是小数字;开发区洪友运的工程又已经开了工,
准备的垫资款那是动不了的,弄不好会搞成个脚踏两只船掉进水里淹死。钱是难筹,
可利润也诱人啊,毛算算,除掉非明要的那份,方达可盈利三十万左右,对一个小
公司这当然是很可以了。他们最终就购货和付款方式和福仁签了一个协议。
后来他们回武汉分别联系——方今天本想找傅北洋,一想他带着谷豆去海南了,
而且这点小钱找他也怕他小瞧了自己,就转而找了其它生意上的朋友;宋过则通过
他表叔找玩期货的大款弄了一点。最后他们一共筹了八十五万,加上非明那边汇来
十五万,把数字弄团圆了,划进与福仁共同新开的账户里。
两天后,一切有关产品外销手续由赶来深圳的非明负责办好,货如数发往越南。
那天老马请客,挑了星级饭店,还请了小姐作陪,喝得手舞足蹈。
进屋后,方今天唱个不停,一会黄梅戏一会京剧样板戏一会俄罗斯民歌,而且
噘着嘴唇忽尔发小号声忽尔发萨克斯管声忽尔又奏巴松的旋律。宋过则在一边拿大
顶,直憋得脸红似鸡冠。非明冷静多了,只在一边喝茶,说宋过你小子别中风。方
今天忽然很快活地补一句,中风那钱就他妈该我老方一个人得了,“美矣哉”,说
着哈哈哈哈大笑,接着又唱:赴刑场,气昂昂,抬头远看
宋过一个跟头翻下床,说,姓方的你他妈真是个撞倒运的大头鬼!一会中风一
会刑场,你真是想死啊。
方今天说,你毛头小伙子知道什么?这是红灯记,红灯记知道吗?它营养了一
代人,让你一辈子没法忘掉它。
宋过说,不就是那个老妖婆弄的样板戏吗?那个把十亿人弄成一个模样的文化
旗手?你们这些从来就没个自己的脑瓜的过来人不就是全中了她的邪吗?
方今天说,你不懂,你们这一代知道的就只有四个字,吃喝玩乐,或者简化成
一个字,钱。别的什么都不知道。星星索知道吗?老人河知道吗?还有三套车,小
路,更别说一八一二序曲、G弦上的咏叹曲什么的了。钱是重要,可有比它更重要的
东西,没有音乐没有文学没有数学物理,那人怎么生活啊?你们这代人,不,现在
的这些人,都不这样想,一个不如一个,没品位啊。
宋过说,谈品位啊理想啊精神啊真是不如你老兄了,我早就知道你来深圳是专
为搞搞品位才来的,昨天你睡梦里还八十五万八十五万地喊,不是品位是什么?
非明在一边嘿嘿笑。
方今天脸红了,跳起来,你撒谎!我从不说梦话。
是啊,品位高的时候就要说说了。不然怎么个高法啊。
方今天一把扣住他的衣领,说我是从不在乎钱的,研究所的人谁都知道的,不
信你去调查。
宋过不急,冷冷笑着望他:这点比天上的太阳还清楚,要不方哥怎么会下海呀,
是不是非明?
方今天忽然把手松了,在沙发上坐下,而且还莫名其妙地笑了笑。
非明说,这次怎么没让你们那个谷豆来?前不久他去武汉时见过谷豆一面,两
人聊得挺投机,他甚至开玩笑说要攻她的关,带她同去国外混。
宋过说你问他。转又对方今天说,方总,谷豆干北洋的活,拿咱们方达的钱,
你真是开了个慈善公司啊。
方今天以手抚额,喃喃说,这就不是你们这些人可以懂得的。不说傅北洋有数
千万他不会沾我方今天的光,就是他真想占我一点便宜那也是我愿意,是我的一种
心情。你们知道什么叫感情吗?那个年代过来的人的感情是你们这代人今生今世也
不会理解的,就更别说享受了。说着他眼望天花板,嘴角竟然有种近乎陶醉的笑意,
很令宋过和非明吃惊。
宋过吃惊后脸上又有了厌烦,不屑跟他再谈,手一挥转向非明:你明天飞新加
坡吗?走之前别忘了给越南那帮朋友去个电话,叫早些把款汇来。
非明说你他妈怎么这么罗嗦,不就是百把万块钱吗?像个小女人似的喋喋不休
烦人不烦人呐。
宋过说你娘的蛋,百把万你是小菜,可这里可是要死人的。人家许的期限也就
个把月,到时不划过来出人命你他妈负责?
非明笑,说好啊,到时就要看你们的了。
宋过盯着他说,你他妈什么意思,说这话什么意思?
非明说睡觉睡觉,起身出了房。不知怎么,他一下想到了那个只见过一面的谷
豆,只这样一想心里就有点乱糟糟的拿不住劲,很烦。他听身后宋过说——非明你
妈的可别跟老子玩什么古怪花样——就嘿嘿嘿很难听地笑出声来。
十一
直到离开海南的前一天夜晚。傅北洋和谷豆都没再提及有关日记的任何事情。
在海南时,一天下午他们去海边游泳,躺在沙滩上的阳伞下,他注视着向大海
冲去的谷豆的背影——深色泳装将她洁白如雪的身体衬得分外炫目;先是圆圆的膝
盖在他眼前晃动,转眼她面向大海奔跑了,那对白皙的腿弯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惑
人的光泽,纤巧的脚踝在绵软的沙上起落跳荡,挑起一溜金色的沙砾,使人觉得海
是因她而活,甚而进一步联想生活的意义全都潜藏在她这样的青春的身体中。
后来在阳伞下交谈时他们插进了这样几句简短的对话。
豆豆,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谷豆只是衔着吸管一个劲笑,傻乎乎像一个不知愁滋味的中学生。她说你好累
啊傅伯,你看上去真是好累好累的样子。我可从没想过“以后”这些事情。
他勉强笑了笑,沉默一会说,有机会去国外你去吗?比如,美国,澳大利亚,
或者欧洲?
谷豆挑起眼角看他一眼,神情认真了些,抿嘴想想道,这很难讲,如果真有机
会,我会认真考虑的。
傅北洋把视线投向海深处,看上去像是在聆听什么,末了说,如果你来傅伯公
司工作——想过这样的事没有?
谷豆慢慢摇头:目前还是想呆在方伯的公司里,说不清这是为什么,只是一种
感觉,可能是受妈妈的影响。也许——肯定也会有呆够的那一天,我不知道,那时
也许我会想另外的事情,比如出国呀,或者到傅伯的公司也未可知——她冲他笑一
笑,说,傅伯这我真是说不清楚的——你怎么啦傅伯?
傅北洋脸色灰白,向后躺在沙滩椅上,微闭着眼睛轻轻喘气。没什么豆豆,心
脏不太好。
事后分析起来,他的感觉中,这简短的随意对话其实如一声罕有的闷雷,将蛰
伏心底的最后一丝希望活活闷死。真的,他有一个说不出口的最大愿望:谷豆能永
远在他的视线之内——这甚至比公司能不断增加财富还重要。一方面他很清楚这不
是一种健康心理,另一方面却又无法克服这种心理冲动,他觉得自己无可救药。
他感觉到有什么在啃噬着他的心,那是一种怨怼,甚至可说是忌恨。
他想,这些其实全与方今天无关。可是怎么会——与他——无关呢?
方今天!
傅北洋驾车走汉口沿江大道,从抚顺路弯进去,插进长春街一条小巷,选一处
勉强能停车的地方把车停好,然后下车在小巷内步行,同行的有一位公司女职员。
他们走进一间低矮破旧的砖瓦房,这是周兵兵母亲的家。
还没完全适应室内的黯淡光线,他就听到谷豆的一声唤,接着手就被她拉住。
方今天也在屋里。老人病了,很重,大家都是来探望的;但如此突兀地相遇于这样
一个场合,对傅北洋方今天来说仿佛都有一个秘密不意被人揭穿的尴尬;至少傅北
洋是这样——照常情,方今天和谷豆一起来应该喊上傅北洋,尤其是谷豆刚刚才同
他一起从海南回家;另一方面,他傅北洋是怎么会突然同一个陌生人来到周兵兵母
亲家的?
半失明的周母是一个倔强的老太太,倔强到冥顽不化的地步。她拒绝看病,更
不愿意去住院治疗,吃力而且坚定地说,不靠医生,这一辈子不也过来了吗?说完
不顾虚弱地几乎是大笑了一气。方今天是第一次见周母,他在脑子里迅速把她与记
忆中的周兵兵作了一番比较,结论是,强悍的母亲只可能育出柔弱的女儿。二十多
年来傅北洋虽也是第一次来周家,却对周母的倔强早已熟视无睹,他不想让老人知
道自己是谁,同时心下在想另外的事情:豆豆确实与方今天亲近些。
黄昏时分,女职员拦的士回公司,谷豆则留下看护外婆,方今天傅北洋离开老
人驾车往江边选了一家清静的小餐馆。
对面坐下后,方今天瞄了傅北洋一眼,心里说,这个傅北洋是怎样一个复杂的
家伙啊。他听谷豆说,外祖母脾气很不好,孤僻,只喜欢妈妈,连舅舅小姨们的往
来都很少,这些年几乎就是一个人过过来的。奇怪的是,许多年来总能得到别人的
暗暗接济,后来还老是有人来看望她,帮她料理一些事情,并且自称是妈妈同学的
妹妹。谷豆差不多认为这是个谜,读武大这几年几乎每个休息日都过江来,想碰碰
这个善心人,却总未如愿。现在这个谜算是揭开了。
方今天故作随意地问傅北洋这雷锋的事是不是他做的,傅北洋也只是笑了笑,
没说什么。
他是个感情一旦积淀在心底就不允它轻意化解的人。下农村时他比兵兵返城多,
记得有次回汉帮周兵兵带双手做的棉鞋给周母,临离开时周母拉住他的手问,北洋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那次确是打摆子刚好,因为没地方看病,冷冷热热颠来倒
去搞了将近二十天,回汉时自然是脸白如纸身轻如燕。周母说你下午再来一次,我
还得准备点东西带给兵兵。结果他五点多钟去取东西时,桌子上放着一大海碗鸡汤;
那时吃肉鱼豆腐全要票,周母把家里那只母鸡杀了。傅北洋没说什么,一坐下就头
勾在桌面呼里哗啦吃喝,泪水却如雨一般悄悄往下落。那时每次到周家,周母好像
都是把他当作兵兵的“朋友”看待的。
傅北洋怎么忘得了这些事呢?回城后,特别是兵兵父亲去世后,他总是设法让
人给孤傲的周母带去些力所能及的帮助,发达后更是不一样了,公司办公室差不多
定期有女职员去周家看望。傅北洋还打算给她买套好点的房子,可接连两次会谈这
事的人都摇着头回来,说老太太说她死也要死在自己祖上传下来的平房里。这一切
全都是保密的,傅北洋不愿暴露自己是幕后者。
这些方今天当然全都不会知道。
话题由老人而豆豆,由豆豆而周兵兵,由周兵兵而走进往事的回忆中,进而又
情不自禁地叹喟起无常的人生来。岁月无情,人生苦短,神龟虽寿犹有竟时啊。两
人都落进感伤的湖里,一任思绪在其间漂流。他们慢慢喝酒,喝得很多,让话题顺
遂着异异同同的思路扯来扯去。
傅北洋喝一口后,嘿嘿嘿笑着说,今天,听说你决定离开研究所下海的时候和
几个初中同学大醉了一场,而那次我在国外没赴会,是吧?
方今天说,是啊酒是好东西,好东西,男人不能没酒啊。北洋,咱俩碰一下。
傅北洋就碰了一下。可你为什么骂我呢?你骂我不过就是弄了几个臭钱,没什
么狗屁了不起,你要想赚你也能。你说傅北洋是个满身铜臭的家伙,你是这么骂了
吗?
我骂你了吗北洋大老板?方今天笑着说,我为什么要骂你?臭钱也真是没什么
了不起,我原先就是这样想的,现在不大这样想了。其实能赚钱也是很了不起的,
不是谁都能赚到啊。现在衡量一个人能力的最直接标准就是能不能下海弄几个,这
个精神如今我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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