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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场故事-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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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签字。方今天怔了有几十秒钟,望送水进来的谷豆笑了笑,飞快地在空格处签
下了自己的名字。一个法官说,十五天内请将答辩状送交深圳市中级人民法院。
    简单的交谈过程中,方今天对自己扮演的新角色很是陌生,完全找不到感觉—
—这种找不到感觉的感觉其实一直充塞在他这两年多的下海生活里,只是现在表现
得更强烈更滑稽些罢了。他很客气地留他们吃饭,并希望多住几天,这种属于生意
场所独有的神情语气显然不合时宜,搞得两个法官莫名其妙加快了脚步。
    回办公室刚坐下还没有三分钟,忽听走廊里传来杂沓的脚步声和嚷嚷声,似还
杂着谷豆和另一个职员的温和劝阻。很快门被撞开了,一下拥进四五个汉子来。方
今天看清其中有两个是建材商,心下就明白了几分,起身递烟,叫他们坐。
    胖老板把自己摔在沙发上,翘起短腿摇着,说,方总,十几万让你这么一压我
就只有跳楼了。其余几个有骑桌斜坐的,有抱膀子依门而立的,一下就把个气氛弄
出几分紧张来。
    方今天端坐在老板台后的黑色真皮转椅里,派头很大地一动不动,让紧张凝固
在空气中。良久忽地轻轻一笑,懒洋洋冷冰冰说:胖子你也不是个小老板,眼眶子
我听说还不是那么浅的,跟我方某打交道不是一两天了——现在是不是听到什么长
言短语说我方今天气数将尽了?怕我赖了你那个十几万灰沙水泥款?说着摆摆手制
止胖子老板的插话,拉着长腔道:看过市中心那块地皮拍卖会的现场新闻报导吗?
    胖老板粗俗地笑笑说他是从不看报的,生意他妈的都忙不过来。
    方今天说,你胖子本事是不小,文化却是太低了。想做大生意没文化行吗?他
站起来,傲慢地扫汉子们一眼,指指自己的鼻子:那块地皮我方达买下了,两千九
百八十万,要不要我给份报纸或是文件你们看看?
    这番表演立刻就把那几对竖着的眼睛放平了,胖子的身体也在沙发里不安地扭
动,他尴尬地笑着支吾:是这样方总,地皮搞了个拍卖会听说了一点,方达买下了
也是有这个印象的——我们怎么敢把你方总这样的人物看扁?今天是顺便说一下材
料款的事,主要是想问问,看你方总下一步有些什么打算,我这个小家小户还得靠
方总这棵大树……市场如今这样不景气,生意越来越他娘的不好做了,要不就真得
狗日的跳楼了——转向他的弟兄们——是不是真的要跳楼了啊?那几位就粗鲁地笑
着附和说真是要跳狗日的楼。
    末了他们硬要请方今天出去吃顿饭,他说今天失陪了,呆会儿有两位澳大利亚
的朋友要来,有点要紧的事商谈。
    胖子他们一走,他就歪倒在长沙发里,神色疲惫萎顿地闭起了眼睛。
    大约呆怔了约半个小时,空空的心里不知怎么忽然涌起了一种对温情的需要,
他拨个电话到大南海,一听到小林的声音,就说,我很想去湖城的舞厅或者茶座坐
坐,能陪陪我吗?说完紧张地期待着。过了好一会那边才传来很轻的声音:对不起,
今晚我有点事。
    方今天轻轻挂上电话,踱到窗前静望下面的马路。身后门响,听脚步他知道是
谁来了,说道,豆豆,很久没陪方伯吃顿晚餐了吧?
    说时间像水是确切的,有时舒展徐缓,有时呼啸奔腾;现在的方今天就有眼一
闭时间呼地就过去了的感觉,他觉得自己是时间之河上的破船,总是提心吊胆。傅
北洋似永无归期。
    陈行长打电话给他,纯粹公事公办的口气,听起来就像银行门口的狮子麒麟那
样严肃沉重——银行履行合同向来是丁卯分明的,没有打折扣的余地。谷豆和宋过
去过几次也没用,很客气,但口丝毫不松,对他们说请方总站在他的角度想想,银
行毕竟不是菜场,进监狱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说作为个人,他现任和方总实质
上正共同面对着国家银行这部铁面无私的机器。
    把地卖掉还钱,这是最直接可行的办法。方今天心下清楚这做法十分可笑,简
直可笑到了极点——那样买这样卖,他完全成了生意场上的一小丑啊。以前是宝,
现在方达因为财政紧张出让了,却立刻成了臭狗屎!新聘的一名业务员在外路子很
野,是从房地产部门出来的,他到处跑,有两家答应价格多下一点可以研究研究,
回来告诉他他很高兴——现在不谈赚钱了,只要能平平脱手,甚至哪怕蚀一点也在
所不惜。至于亏损部分,以后再说吧。
    但两天后有了回话,价格下落也设法吃进,国家宏观调控银根仍是收紧,特别
房地产领域,想吃吃不下。
    陈行长婉拒请吃,而且婉转地表示期限一到,合同及附加的几项协议就自然生
效了。这意味着:该地产产权作价转归新业主,冲抵贷款,新业主可是银行,也可
是担保人。作价标准依补充协议所注——由建行及地产部门的专家依是时的市场价
格估价。当初的方今天只有一个念头,到时赚一笔,哪想到会有今天?所以只要能
贷到款,什么条件都在所不惜。而现在由估价员报的价格,他方今天将连裤头也留
不下一条;信用金扣除贷款利息已所剩无几,而作为抵押的全部内外家当也是小小
的小儿科,他根本无法向傅北洋交代。转念想,傅北洋后期失踪,导致了惨败,有
什么对他不起的?真他妈的稀里糊涂,跳楼表演也换不来几个钱了。
    当初谈买卖时的情景及傅北洋的一些劝诫在脑子里浮现了,小林的劝诫在脑子
里浮现了,谷豆不时流露的谨慎的担忧在脑子里浮现了,宋过的不着边际的牢骚也
走马灯似的在脑子里旋转着。他整夜整夜睡不着,头发脱得很厉害,几次对着镜子
笑嘻嘻地自言自语:我平滑的心脏可能也起皱了,而且一定由红而变成猪肝色——
那是一种可以使人想到充了血的性器的颜色。说着大笑,声音在回音很好的盥洗室
里愉快地滚来滚去。
    当然无论如何也还是弄不明白,狗日的这傅北洋怎么越来越像团雾,而且越是
想看透它越是浓得化不开。后来干脆就想,老子和他毕竟还是同学吧,肯定是什么
地方出了差错和误会。
    想着想着就忍不住要喝它一杯。文件柜边已经堆了十三个空酒瓶了。

                                 二十七

    宋过大小算个嬉皮士,老是一副什么也不在乎的样子;可现在却一天和一天不
同了,挫折多了后,“沉不住气”就在脸上挂了出来。公司没了指望,这他不会在
乎,重要的是他自己吃了亏——帮着贷款、帮着揽回芯片生意并筹资、为拍卖的事
狗腿子一样跑来跑去张罗,现在一切都泡了汤,不说拿工资报酬吃回扣,连以私人
名义筹借的三十多万也泥牛入海。
    现在天天有人找他,呼机成天乱叫,家里总有人坐等,等到半夜也在所不惜。
开始他还觉得这很潇洒,有被人求的变异的自我满足,后来却随着讨债者做法的升
级,多少有点怕了——恐吓电话弄得父母寝食不宁,门口常有陌生人转悠,路上时
或被人堵住叫他放聪明点说完就忽然消失……他后来干脆不回家,在朋友家躲躲藏
藏,可有天在路上还是被飞来的石头砸破了头了。他毛了,医院出来当即打电话给
债主,昏天黑地大骂一通后叫他干脆请杀手来取他的命,说老子钱是不会把了的。
一直是生意场上好朋友的债主哼哼哈哈说石头肯定与他无关,后又冷冰冰说,不过
你宋老板要是真不要命,那我的三十万还逼着你还那就真是我不义气了。他挂断了
电话就望着墙壁发呆,把牙咬得咯嘣响。
    后来有一天,停在公司楼外的摩托车工具箱被人撬开,放在里边的一副水晶墨
镜和一件梦特娇T恤被拿走,只留下一张纸条:七天之后我会悄悄还你一个土制的炸
弹。
    这种精神折磨比捅一刀还令人难受,宋过嘴里说不怕,心里也总想不把它当事,
却做不到,如影随形却引而不发的潜在威胁再坚硬的神经也无法抵御。
    他清楚在公司里冲方今天再怎么发脾气也是无济于事了,干脆买张机票飞到北
京。
    非明的老婆一个人在家,见他蓬头垢面破衣烂衫从天而降,稍怔了怔就摆出一
脸客气的冷淡。他嘻嘻笑着说,嫂子你看到了,我现在成了要饭的,成天被人追杀。
嫂子你也太不关心小弟的事了,托你找非明你一点也不给面子,现在只好来这儿守
他人了,几时守到我几时离开,反正也回不去了。嫂子这儿能搭个铺?说着墙边墙
角到处看,仿佛在找安床的地方。非明老婆说我还正想托你找他呢。他就斜吊起眼
睛假笑:嫂子你们两口子莫不是演双簧吧?
    女人扭头拍肩上的灰,语气不重不轻道,小宋你这次来到底想干什么就直说吧。
    他转着脑袋四下望,说,侄女呢?
    女人说,是不是给她带了点什么好礼物?
    比礼物好,他用阴笑着,我想带她去南边玩几天。
    绑架吗?
    哦呀,嫂子你这话真是难听。即使真想绑架什么的,那也不过是最后一着,像
下围棋一样,胜负手。嘿嘿嘿笑:哪会现在就出手。
    非明老婆笑起来。宋过,你那几根细肠子别他妈弯来绕去。我跟非明迟早是个
离,他事不是我事。姑娘你要带走就带走,我和他也好省心。你真要带人,老家伙
大概也是管你不住的。
    宋过心里一咯噔,收起笑容,眼望着她的脸,慢慢仄身拾起茶几上的电话。拨
过一串号码后,他听到一个老太太的声音,就咳了两声说:伯母,我是宋过,请您
帮我和非明联系上,伯母你联系过了吗?那边说那个游魂根本没办法找到。他说,
伯母,我现在在薇薇妈这里——嫂子你来证实一下。非明老婆白他一眼凑近话筒大
声说了句去你妈的宋过,宋过就笑起来,说我没说假话吧伯母。老太太问他怎么回
事。他说上次长途里不跟您说过嘛,就是深圳发一百多万货给越南的事。声音忽然
放低了:是这样伯母,我特地来跟薇薇妈和您先打个招呼,我的债主这次请黑道的
人押着我来了,找不到非明就找薇薇妈,找不到薇薇妈就找薇薇,总之是要带个人
到武汉去。我怕你们家里人吃亏,就偷偷跑来说一声。债主是花十万请的人哪,两
个都是牢里跑出来的,一脸的疤。
    停了有一会那边才说:小宋,我再试试,明天你再来个电话。
    后半夜他却又接连去了四五个电话,说他实在很怕很担心,杀手找不到非明非
带回薇薇不可,而且他的命也保不住了。要不会派出所报个案?老太大终于有点歇
斯底里了,在电话里喘着气嘶叫,说你这混小子是人不是?后来一次接电话的大概
是非明的父亲,很威严地说,这事没必要报案,你也安心睡,明天我们再联系。
    第三天,武汉的方今天就给北京的宋过来了电话,说非明飞到武汉了,叫他快
回去。
    非明住在饭店里,方今天和宋过去看他。方今天已没了儒雅,一脸凄惶与沧桑,
言谈举止间全是提不起放不下的味道;宋过则是一脸狠巴巴的神色,往沙发上一坐,
香烟啪地拍在茶几上,把腿翘起。
    非明脸色更难看,他倒成了债主的样子,不可一世地睥睨着,甩着京腔说:宋
过,跟我非明拿命睹着玩?你有几条命?
    老了搞一个够本,两个就有得赚。
    方今天咿咿哑哑地劝着,说这是饭店,当心保安。
    非明说,你进去混的时间还短了点,修炼不够火候,还是个文化人相伙计。文
化人能干什么?绑架?杀人?文化人是什么?它的定义就是:只敢想,不敢做的家
伙!遇到生气事了,可能一千次地想着要报复这报复那,可全只在心里报复,而且
潇潇洒洒的用意念杀了人。说着他嚯嚯笑起来,却是一脸的不屑。
    这倒有点小看宋过了,使他觉得很失面子,可转念想,今天是来解决问题的,
得忍着点儿才是,就只能把半截烟摁灭了点、点着了又摁。倒是方今天有点脸红,
觉得这话简直就是在说他,只能一个劲干咳。
    非明说,宋过,我底交给你,非明成天泡在生意场,成天黑世界白世界地飞,
什么人什么事都见过,什么危险都经历过,当然你们没享过的福老子也全都享过—
—告诉你,这样的家伙心里是只会有一个人的,那就是他自己。你说你要杀谁要绑
架谁我就会怕了吗?没有的事。我在,别人就在;我不在,世界就不在了,你那两
下只能吓唬乡巴佬。
    宋过冷笑:那你突然出现真是巧合了。
    非明也笑,说,我这人既是吃的这碗饭,就不会自己砸牌子,你那鸡巴百把十
万还不至于让我偷偷吞了躲着不敢见人。
    这话像精制定心丸,一边的方今天很轻地嘘了口长气,浑身骨架都松得格格直
响,人慢慢瘫软在沙发里。宋过说,别他妈卖弄你那副京嘴子,尽拣屁股脸全要的
话说。老子等得头发都白了,当初协议是怎么说的?再过几天我们方总就得上法庭
了,我不去找你妈你怕是不会出现的。
    方今天既已放松,就很长者地劝,说都是朋友,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慢慢
说清就好了。看他的低三下四样,非明气慢慢顺下来,说那批货不是什么好东西,
弄去了一检验有四分之一都是指标卡边,非常勉强。越南那边要退货,他好说歹说
用尽面子,揉了很长时间才摆平,所以处理得就慢,价还做不出来。后来他公司国
际贸易的业务大多,成天就忙那去了。最后说,老子哪有时间管你们那鸡巴百把十
万的小买卖?
    方今天的心直悠忽,这时不合时宜地问了句,非总,那怎么办?
    非明要紧不慢点他的烟,随又顾左右而言他,谷小姐怎么不来?
    宋过说,气也被你气死了,还来个什么?非明就哈哈大笑起来,说,那这病就
得我来治治了。方今天也赔笑,说是啊是啊。非明说,方总你放心,北方汉子非明
这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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