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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珠楼主_兵书峡-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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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中一动,低喝:“快走!”一同飞步赶去。庙在北面林内,双方去路,一东一南,发现时,相隔并不甚远,等到赶进林内一看,疏林高树,遍地清阴,庙墙已在前面出现,山门紧闭,静悄悄的,哪有一点人的影子?黑摩勒看完当地形势便去叩门。等了好一会,才听一道士回应,说什么也不肯开,并说:“此是清修家庙,不留外客,何况你们小孩,不知来历,如何容留?湖口镇上客店甚多,为何不去投宿?再不知趣,就不客气了。”
黑摩勒已看清庙外形势,先又发现两起夜行人,料有隐情,也许后来三人刚到不久,不愿外人入内,看不准对方什么来历。心想:此庙形迹可疑,好在有人指点,何不撞它一下试试?便朝铁牛打一手势,故意低喝:“出家人怎不行方便?我们外乡人,如无朋友指点不会来此。既不肯开,只好当面和你说了。”话到未句,二人把脚一点,一同飞身纵起,越墙而过。以为先见两起人必在庙内,落地一看,那庙院子甚大,空洞洞的,立着四棵大树。月光之下,只有一个中年道士,似由门前转身回走,一见二人凌空飞坠,立定喝道:“你两个小小年纪,怎不讲理?我们这里不留外人,还不快些出去!”
铁牛见道士只得一人,还不怎样。黑摩勒何等眼力,觉着自己凌空好几丈越墙飞人,如换常人,定必惊慌失措,或是大声喝骂,惊呼逃避。对方神色如此冷静,若无其事,反叫自己出去,也不问什来由,料定不是好相识;同时想起入门以前,因听铁牛说庙前有片树林,匆匆赶来,庙门上虽有一块牌额钉在当中,因被树影挡住,一时疏忽,并未看清是否玄真观也不知道,道士神态又极可疑,本想明言来意,话到口边又复止住。再朝道士面上一看,满脸刁狡之容,表面却装老实。暗忖:铁牛、盘庚说得风虭为人极好,辛、黄二人又令寻他,自是一位奇侠异人,怎会和这类道士交往?略一寻思,笑嘻嘻问道:“我是来寻人的,叫我们出去容易。此庙叫什名字,方才可有什人进来么?”
道士一双绿阴阴的眼珠转了一转,冷笑道:“你们在外边闹了这一阵,门上面有字,没有看出来么?”黑摩勒笑道:“我们都不认得字,如何看法?”铁牛到底初涉江湖,不知深浅,又因风虭等三人热心厚待,对方是他朋友,不说明来意,如何怪人不肯容纳?见师父一味装呆取笑,心中不安,忍不住插口说道:“风大先生所说玄真观,也许不在这里。”底下还未出口,黑摩勒原因看出许多疑点,断定对方就与风虭相识,也决不是什好人,又料先两起夜行人,至少必有一起是他同党,有心拿话引逗,一听铁牛冒失开口,当人不便发作,瞪了他一眼。铁牛想起方才师父所教,面上一热,刚把口闭住。道士忽然笑道:“原来你二位是鄱阳三友风大先生命来的么?这里正是玄真观的下院。观主和风大先生多年相识,你们有什事么?”
这一答话,连黑摩勒也去了一点疑心,以为对方根底虽尚难料,就是坐地分赃的绿林中首脑人物,看他背后如此恭敬,不是风虭之友,也是经风虭制服绿林人物;自己正不知那三人的来历,大可向其探询,笑答:“我和这位风老先生相知不久,为了路过此间,没有宿处,他说此庙清静,是他朋友,可以提名借宿,明早上路,不知可否?”道士笑道:“鄱阳三友,多大威名,只一提他,准有便宜。随我去见观主,定必尊若上宾。请到里面再谈吧。”铁牛在旁,见道士鼻孔朝天,二目深陷,目光作深碧色,下面一张阔嘴,笑将起来,说不出那么难看,也未在意,一成宾主,自较客气。
道士正领二人前进,忽一道童飞步跑出,见面说道:“师父命请来客人内款待,酒饭已预备好了。”道士笑道:“你师父知道他们是都阳三友引来的么?”道童笑答:“这是丁师叔对我转说的他们来历,不知师父知道没有?”说罢朝二人看了看,转身就跑。
黑摩勒始终认定庙中人至多新近洗手,以前决非善良。见那道童年约十四五岁,见人并不理睬,临去一看,似颇轻视,身法甚快,晃眼绕过第二层殿后。虽因对方看重鄱阳三友,改倨为恭,未存敌意,仍在逐处留心,故意放慢脚步和道士说些闲话,问知姓潘,道士也未回问。暗忖:主人虽是因友及友,并非素识,既然看重风虭,我师徒年纪不大,都有一身武功,就是知道来历,在客礼上也应请教,如何不听回问?心念才动,人已绕进二层院内。当中一座假山,高约三四丈,花树颇多,月华如水,景甚清丽。由山前起直到内殿门外,都是白石平铺,长达七八丈。两旁偏殿也颇高大,均有走廊。已快走过山前,忽然发现那假山形势奇特,上宽下窄,拔地直起;下面是一丈许粗的石桩,离地两丈以上方始向外开展,形如一朵千叶莲花,阴蔽亩许,占地甚广,上面两层排列着好些尖头木桩,明是练功所用,因早看出主人出身,当时未以为奇。
正走之间,猛瞥见月光地上,似有三个人头影子一闪不见。铁牛还在东张西望,忙发暗号,喊声“牛儿不要走开”,一面暗中戒备,把脸摸了一下。忽听咝咝连声,了当乱响,满院寒光电射,烟雾飞扬。耳听殿房和假山上面纷纷喝骂,七八条人影手持刀枪飞纵下来。铁牛看出不妙,急喊“师父”,黑摩勒首先翻身倒地,铁牛头脑一昏,也被人擒住。要知后文黑摩勒师徒吉凶如何,以及小菱洲夺剑,女侠江小妹姊弟身世来历,均在中集披露,请读者留意为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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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踏月访幽居 野寺欣逢山泽隐 穿波诛巨寇 洞萧声彻水云乡
前文黑摩勒师徒去往玄真观投宿。快到以前,发现两起夜行人相继驰人庙前树林之中。赶进林内一看,前面果有一庙。叩门许久,方有一潘道士隔门回覆,不肯容留。黑摩勒先因当地形迹可疑,并未明言来意,一听道士闭门不纳,便同铁牛纵将进去。及见自己越墙而入,道士神色冷静,不以为奇,更生疑心。正在拿话试探,铁牛在旁插口,说了来意。潘道士一听风蛔引来,立时改据为恭,引同入内。黑摩勒想要查看对方是什路道,一路都留了心。到了二层大院,方觉当中假山布置得奇怪,对方如真洗手归正,就是练武,当地离开湖口大镇不过数里之遥,形迹不会这样明显。心方一动,猛瞥见月亮地里有三个人头影子一闪即隐,情知不妙,忙即戒备,伸手把脸一摸,一面忙向铁牛发出警号。铁牛本也看出有异,但是心有成见,以为对方既以客礼相待,风虭又是那等说法,决无恶意,庙中道士本非常人,方才那两起人,也许是他徒党在旁窥看,只非敌人,管他作什?心念才动,猛又瞥见两边殿顶上有人影刀光闪动,同时师父又用平时说好的隐语警告留意。心中一惊,刚把腰问扎刀一按,忽听咝咝连声,了当乱响,立有七八个敌人,由殿顶和假山上纷纷纵落,满院刀光闪闪,镖弩纵横,知已上当,刚急喊得一声“师父”,又听波波连声,三四团黑影当前爆炸,化为几蓬烟雾飞起。耳听有人大喝:“要捉活的!”手中刀还未拔出,说时迟,那时快!就这变起非常、眼睛一眨的工夫,师父已翻身倒地;心更惶急,一声怒吼没有出口,一股异香已迎面扑来,人便昏倒在地。
铁牛醒来一看,已连师父被人一同绑在院中两根木桩之上。对面大殿廊上,坐定两个道士和五个身着夜行衣的壮汉,正在纷纷议论。师父闭目垂头,不知何故尚未醒转,先见道童,拿了一些解药,正朝师父鼻孔吹进,仍是不醒,又朝师父头上打了一掌,方回禀告。铁牛见状大怒,正想喝骂,忽听上面贼党争论甚烈,暗中用力一挣,绑索甚紧,休想狰脱分毫。暗付:咒骂无用,平白吃他的亏,不如听他说些什么,风虭引我师徒上当,是何原故?便在暗中咬牙静听,一面留神师父,吹了解药,为何不醒?
先听中座一个年长的道士说道:“你们说得容易,我师兄弟三人,好容易有此片基业,单是田产就有好几千亩,地方上人都当我师徒清规甚严,终日闭门清修,不与外人往来,大师兄以前又是本地财主,这多年来,从无一人疑心。因为素来慎重,每年至多出门一两次,都借游山为由。便是鄱阳三友那样灵的耳目,均被我们瞒过。去年三弟自不小心,被那姓风的厌物看出一点破绽,生了疑心,命人半夜人庙窥探,次日,本人又来请见。全仗大师兄应变机警,早就防他要来,头一夜假装谈天,说了许多假话,又往殿前灵官石上和三弟练了一次武功,表示师弟兄三人喜武好道,最爱游山玩水,每日除却打坐念经,就是练武,并喜修积善功,对姓风的答话极巧,当时哄信。人走以后,还不放心,又在暗中托人留心查探。这厮果然狡诈多疑,如非大师兄是当地老家,田业在此,平日常做好事,装得极像,地室机关巧妙,外人走不进来,家眷姬妾,离庙还有两里多路,另有两人出名,平日多借访友来往,从无人知。这庙在本地人口中,听的多是好话,一句也问不出来,以这厮的为人,我们早已不得太平了。先前你们只说小贼黑摩勒是你们的仇人,又有师叔老偷天燕的亲笔书信和飞燕花押,本人也要前来,并还带有独门迷香。我们明知此事关系不小,一则小贼近年屡和江湖上人作对,成了公敌,自投罗网,只要做得干净隐秘,真个再妙没有;何况又有王师叔的书信,更无话说。等将小贼擒到,才听说是都阳三友引来,本令去往玄真观投宿,想是将路走错,误投我们董家祠灵官庙。三弟也真粗心,鄱阳三友和玄真观那两个贼道无一好惹,不是不知厉害,这里共总只有两座庙,又有去年的事,小贼来此投宿,忽然失踪,对头何等精明,非疑心我们不可!小贼既然说出来历,便应指明玄真观去路,引其前往,这么一来,不特把三个强敌以前疑念去掉,并可暗中尾随,照样下手将他除去,不留痕迹。如今闹得进退两难,骑虎难下。你们只顾报仇交令,恨不得当时便把人头带走,也不想想,我们乱子多大!我也明知不能再放,大师兄的脾气,三位老弟也都知道,好歹也要等他回来,问明再说。久闻人言,小贼本领大得出奇,连铁扇子樊秋都跌倒在他手里;今日一见,貌不惊人,生得又瘦又小,活像一个猢狲,偏说得那么厉害。如非他衣包内那身装束面具与传说相同,方才三弟又曾看过他的轻功,说什么我也不会相信。同来小贼是他徒弟,三弟说他一同越墙进来,都是一纵三四丈高,落在地上声息全无。我想用解药救醒转来,问他几句,叫他吃点苦头,做一个明白鬼,不知何故,两次均未救醒。莫非方才你们恨他不过,听我要捉活的,暗下毒手弄死了吧?”
铁牛在旁,见师父绑在桩上,仿佛已死,本就情急悲愤,咬牙切齿,眼里快要冒出火来,正在强忍怒火,往下听去,听出敌人都怕风虭,仿佛有了生机,心方一宽,又听这等说法,不由急怒攻心,再也忍耐不住,怒吼道:“我师父如受暗害,我便做鬼,也饶你们这班狗贼不得!”猛瞥见师父的头微微摇了一摇,一眼微启,朝自己看了一眼,重又闭上,忙即住口,定睛一看,师父身上绑绳好似松了一点。暗忖:师父为人何等机警,方才倒地时连手脚均未见动,也未开口,他身旁带有两种解药,除风蛔外,还有卞师叔所赠,以他本领,敌人暗器虽多,决伤他不了。便被打中,也不妨事。大可在迷香未爆发前纵向一旁,闻上解药再行动手,敌人能奈他何?哪有说倒就倒,这等无用?敌人连救两次,又不醒转。师父新学会缩骨锁身之法,莫要恨我多口冒失,使我吃点苦头,以戒下次,就便窥听贼党底细吧?这绑索不知何物,如此坚韧?方才见他和我一样绑紧,此时臂腿等处仿佛松了许多,左边两圈已有一半松斜,看神气人已早醒,快要脱身而出。不过师父本领虽高,只得一人,我的扎刀镖囊,连衣包均被敌人拿去,我尚不能脱身,单他一人,如何能够动手呢?
心正寻思,忽听上面贼党中有人说道:“二哥怎如此胆小?既然怕事,为何不将小贼绑吊后殿密室之中拷问?却绑在这等明处,月光又亮,不怕对头寻来么?”为首道士冷笑道:“我才不怕事呢!不过大师兄脾气太刚,遇事必须请命罢了。启来是福不是祸,对头虽然出了名的厉害,并未和他交手,真要寻来,今夜我们人多,说不得只好和他拼一下了。至于小贼,你只见他绑在明处,却不晓得下面还有机关。未擒小贼以前,你们先后往来了三次,这两根木桩看见过么?庙外我已派人巡风,稍有动静,一声暗号,这两小贼,连人带桩一齐沉入地底铁牢之内,对头就是进来,也看不出一点痕迹。你们把小贼衣包兵器全数取去,却要留心一点,见我把手一摇,立时藏起,不要被他发现才好。这小狗可恶,竞敢口出不逊,等大师兄回来,先给他吃顿点心,就知我们的味道了。”
铁牛知道另一为首贼道一回,必有苦吃,再看扎刀衣包,均挂在身旁台阶廊柱之上,相隔只有丈许。只一脱身,稍为一纵便可抢到手内。正在心乱,又听一贼笑道:“董大哥怎么还未请来?夜长梦多,二哥也真多虑。我们身旁带有好些迷香弹,对头不来是他便宜,他如来时,一齐迷倒送终,代三位兄长永除后患,岂不是好?”
铁牛听那贼说大话,心中暗骂:“你那迷人的玩意,人家早有解药。大先生如来,你们一个也休想活命!”再看对面师父,又低着头,仍无醒意,正自优疑,猛瞥见左偏殿角庙檐底下,好似伏有一条黑影,方想:此是何人?如是贼党,不会藏在暗处,如是风大先生,怎不动手?姓潘的贼道坐在旁边,先是一言不发,忽然起立说道:“此事奇怪,小贼被擒时,是我亲手绑好。当时觉着人虽昏迷,不曾反抗,周身硬得和铁一样,两次不曾救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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