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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冰之旅 作者:张胜友-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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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北盆地油田的合同。
每次晚上回来,都精疲力尽。饭后稍微休息一下,接着又忙工作。一向丰润的
脸颊,明显地消瘦了下去。他自己知趣地说:“我知道我的日子不长了!趁雷宇这
个签名还管用,我得拼命多为海南做些事情!”
自知之明,对于一个人来说确实是很重要的。果然不久,上级就调姚文绪和雷
宇去广州检查倒卖汽车问题。雷宇心里明白,这一去意味着什么?知道自己的眼前
还有多么宽的天地。他把副手找来,让他全面代理自己的工作。那位副手听到消息
很为震惊,诚恳地对他说:“上级要处分,首先处分我,我是政府里负责经济工作
的负责人!我马上给省委写报告,汽车事件不能由你们两位负责!不能!”
责任,当然不能推卸给下边。雷宇,从来不是成则居功,败则倭过的人!事情
虽然十分明显,酿成海南汽车事件这样大的狂潮,决非一两个人的力量所能达到的。
但是在这个时刻,他的头脑比谁都清醒,把责任集中地揽到自己的身上,对于没有
起飞就折断了翅膀的海南岛来说,损失会小一些。因此,他在向省委起草检查报告
时,有意地把“行政区党委”几个字给勾掉了,一切责任都揽到政府这方面。事实
上,区党委对于倒卖汽车这件事过问得也确实不多;不但不多,基本上就没有过问。
身为区党委书记的姚文绪,坚持不以党代政的原则,自从来到海南之后就一直在乡
下蹲点,一会儿落实承包,一会儿抓计划生育,不具体地过问政府方面的工作。可
是姚文绪也是条硬汉子,有他自己坚定不移的原则:“不能把责任都推到政府身上!
我是第一把手,我有责任!而且陈玉益请示过我,我曾鼓励他赶快去干!”
过去,我们听说有争功而面红耳赤,互不说话的,甚至有反目成仇,互相火并
的。而今所见到的,却是一片争过,互不相让,互不服软,虽然他们都知道这不是
一般性质的错误,而是把天捅了个窟窿的大过。
在广州期间,雷宇怀着郁闷的心情拜访了曾经推荐他去海南主持工作的老首长。
一向很欣赏雷宇才干的那位老首长,详细地询问了海南汽车事件的全部过程和他本
人在这个事件中的思想和行动,沉默了半天没有开口。放在他们眼前的那两杯茶水
早已经凉了,雷宇知道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便拿起帽子准备辞别。直到这时那位老
首长才露出一腔惋惜之情,语重心长地说:“现在,你只有听天由命了!”雷宇无
法理解这句漫无边际的话的含义,于是把帽子又放到桌上,用询问的眼光望着老首
长。直到这时,老人才用手指甲敲击着早已凉透了的茶杯,缓缓地说:“我说的天,
指的就是中央和中央政策;这个命,就是你对待错误的认识和态度!”
等雷宇、姚文绪两个从广州回来,事态的发展就更进一步明朗化了,也就是说,
千头万绪、纷坛复杂的汽车事件的责任,已初步地梳理清楚了。雷宇不论是从哪个
方面来说,都是主要责任的承担者。但人们看到他,还是那样谈笑风生,从容自若,
像从前一样彬彬有礼地接待了泰国华侨华人访琼代表团,亲自主持了机场的欢迎仪
式。这个代表团一行有一百二十五人,规格很高,盛况空前。雷宇在酒席宴间仍然
向客人大谈海南岛投资的良好条件和优惠政策。这时,代表团中有人已经耳闻雷宇
在汽车事件中犯了大错误,因此,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若是下台了,我们可
就不来投资了!”雷宇听了哈哈大笑地说:“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你投资是为了
开发海南岛,为了盈利,不是冲我雷宇这个人来的。我们的人事常有变动,但我们
的对外开放政策却是一项根本的政策,是长期稳定不变的!”
开过会后,雷宇举止大方、洒洒脱脱地走回到他的住处。小谭还是像往常一样
将饭给他打回来,两个人面对面地坐着吃起来。饭后,小谭笑着对他说:“外边的
人都说你有气魄,有这么大的事压在心头,还是那样镇定,不慌不愁的,每次从调
查组跟前走过时,总是目不斜视,坦然而过。”
雷宇听了苦笑地摇了摇头说:“我也并不那么豪爽,心里边也有不少怯弱、忧
虑和孤寂的思想和感情。我在调查组面前坦然而过,是无可奈何的。我若斜目而过,
必然要和他们打招呼。在这个时候,去和人家握手或者不握手都不合适。我的镇定,
有时也是硬挺的,因为我一显得慌乱,必然要影响到别人。在这个时候,海南岛比
任何时候都更需要镇定,稍一慌乱,损失就会更大。至于我自己,咱们相处这么几
年,你也会了解的,我同样是个有感情有弱点的人,家里也有老婆孩子,能一点不
为自己想想吗?可是想得多了也没有用!错误就是错误,死猪不怕滚水烫!”
是的!人生在世,谁无七情六欲,谁无妻儿老小?而且小谭知道得很清楚,雷
宇也是个感情很丰富的人,他对于母亲极为孝顺,对于妻子和几个女儿,也怀着丝
毫不比别人浅薄的感情,每年暑假女儿来海南岛度假时,雷宇都显得格外地兴奋,
有时竟像个小孩子似的拉着女儿的手在海滩上嬉戏和奔跑。
夜晚,雷宇一觉醒来,只见床头上洒满银白色的月光。远处蛙声一片,在惊恐
不安地叫着。雷宇坐起来走到窗前,推开窗子向外望了望,整个世界一片沉寂、朦
胧,那惨淡的月光无心地洒落在楼角、树梢和草地上,到处勾勒出含混不清的轮廓。
幽蓝的天空无垠的空旷、高远,在那里,一切过去、现在和未来的时间与东西南北
的方位,好像都消失了存在的界限。这时,雷宇不由得又记起了女儿的来信。这个
刚入学不久的高中生,说出话来竟像个阅尽沧桑的老人。她在信中嘱咐爸爸:“要
无忧无虑,无私无念,像鲁智深醉打山门时那样,赤条条来去无牵挂!”雷宇笑了,
最后两句话她肯定是看《红楼梦》时记住的。女儿的信中又说:“你应当用笑脸来
迎接厄运!我不赞成说人生是梦幻一场,那是懦夫的语言!真正意义的人生,应当
是舞台,我们应当努力演好自己的角色,尽可能地创造出一场威武雄壮的可歌可泣
的戏来!”真难为她,小小的年纪竟想得这么深远,是不是过于少年老成?
8月1日,国内各家报纸都在显著的位置上登载了中央调查组对海南汽车事件的
调查和对当事人的处分决定。决定中明确地指出:在海南这一大案中,“错误的责
任在区党委,主要责任者为雷宇同志,其次是姚文绪、陈玉益同志。”根据对海南
这次错误所负的责任,目前本人对错误的态度,广东省委已经决定,撤销雷宇中共
广东省委委员、海南区党委副书记、区人民政府主要负责人、区政府党组书记职务;
给予姚文绪党内严重警告处分;给予陈玉益党内严重警告处分,鉴于陈玉益不适宜
担任现任职务,免去其区人民政府负责人和对外经委主任职务。”从此,雷宇成了
天下尽人皆知的人物了。
8月上旬,广东省委书记林若同志乘飞机赶到海南,通知雷宇回广州到省委组织
部去听候处理。同时宣布,雷宇的工作由他的一位副手来接任。
在中央调查组的报告公布之前,有关部门还着实地紧张了一阵子,惟恐再出现
贴大字报、小字报或者是超越大小字报范围的过激行动。但是公布那天,什么事情
也没发生,人心异常平静,空气异常清明。可见中央调查组的裁决是实事求是的,
狂潮已经平静,社会在自己的意识中,通过了这个调查报告。
雷宇自己,在思想上已曾经做过锒铛入狱的准备。话又说回来了,即使是锒铛
入狱,他也要感念那些当初让他来海南主政的人,感念拖连他锒铛入狱的一切人和
事,感念把他推举出来、又把他推搡下去的这个改革时代。因为,有了上述那一些,
他才能作为生活中的一个有个性的演员,有了一个表现自己才能的机会,使他得以
演出了这场威武雄壮、可歌可泣的戏来。就他个人来说,这是一出悲剧,他以一个
失败者的身份而下场,但是,我们难道还要以成败论英雄吗?
至于民风朴实的海南岛人,更是不以成败论英雄的,在长期闭塞壅蔽的生活中,
惯于按照古老的习俗送往迎来,按照原始的价值观念来看待世上的人和物,用质朴
的感情来判断世上的事与理。从建国以来,他们已经送走了十三个岛上最高的父母
官,雷宇是最后的一个,也是印象最深的一个。他们私下里商定,准备用最隆重、
热烈的场面为他送行,像他们在戏中看到的包公、海瑞、郑板桥等被罢官时那样。
顺便说一句,海瑞就是他们的同乡,海南岛人。
为了避免出现这样一个场面,雷宇抓紧时间把应当交割的公事向新任“岛长”
—一交割清楚,然后,只向姚文绪打了一声招呼,便不声不响匆匆地离开了海南,
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风雨兼程地走完了他在海南岛上自认为应走的路。只有
小谭和行政区办公室的一个同志知道消息,送他到了海口码头。他了然一身地站在
船头甲板上,对着与自己风雨同舟的伙伴,对着他充满无限深情的海南挥手告别。
海风吹动着他的衣襟。他的肩上依然只是背着来时的那个军用帆布挎包。过去
的人们喜欢用“两袖清风”来形容离任的清官;而现在的雷宇只穿着一件短袖褂子,
他是背着一个挎包来的,海南人民记得明明白白,又背着一个挎包回去的。
雷宇离去的消息传出之后,海南岛陷入一片沉思,一片肃穆,也有一串串的泪
花。
行政区有一位机要秘书,每天都是要按时把文件送到雷宇的办公室去的。今天,
她一推开雷宇的房门只见屋内空荡荡的,寂无一人。她慌忙走出去问别人:“雷书
记哪去了?”“雷书记走了。”“他还会回来吗?”“天知道他回不回来。”“啊……”
她的手瑟瑟地颤抖,一摞子文件“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她趁势便把身子俯下去,
因为一长串的泪珠,已扑籁籁地滚落到她的两腮上。
雷宇走了!
七、在海南,他留下了深深的脚印
成功不矜。失败也处之泰然,这两种乐调,一是勇猛的,一是温和的;
一是顺境的声音,一是逆境的声音;一种表现勇敢,一种表现聪慧,我们
都要保留下来。
——柏拉图
晴朗的日子。太阳像金子一般闪烁着耀眼的光辉。空气纯净透亮,白云悠悠缱
绻,更显得天穹的湛蓝和高远。树木苍翠,花香郁馥,那些充分体现南国风情的椰
子树、摈榔树、油棕树,都尽量地在技散开身上羽状的大叶子,都在痴情地寻求绿
色的梦。
一群不远万里来自大陆的游人,兴趣盎然地前来参观海口市郊的游览胜地——
五公祠。他们绕过有如故宫一般赭红色的粉墙,拾级走进有一片檐牙高喙、飞阁流
丹的古建筑群的院落里。曲径清幽雅静,回廊宽敞明亮,在回廊后边有一座高大的
主体建筑,那便是被誉为“海南第一楼”的五公祠。
他们刚要走进五公祠内,急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凿石声。人们回首
望去,只见在台阶右侧的大树荫下,有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正在默然地凿击一块花
岗岩石。粗糙的岩石已经脱出了苍莽浑噩的原形,露出一点须眉和筋骨的轮廓。老
人的面孔黧黑,像岩石一样的粗糙。眼神好像也很不济,把头紧紧地俯到岩石面上,
只是手里的锤凿却舞得娴熟生风,随着他的手起手落,传出铿锵悦耳的响声。
一个游人好奇地走过去问:“你在凿谁的像?”
老人头也不抬,漫不经心地说:“雷公!雷公!”
游人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又问:“什么雷公?凿他何用?”
老人仍然头也不抬地说:“补修五公祠!让它变成六公!”
游人更是没法理解,一片迷惘:“什么?补什么五公祠?”
老人感到絮烦,没好气地说:“什么‘什么’的!你不是来到五公祠了吗?那
就进去看看嘛!”
进到祠内,看过了石雕塑像和各种实物与文字资料,才知道祠里所祀的五公,
全是唐宋年间受朝廷贬谪到海南岛来的忠臣义士。其中,有唐代的大政治家李德裕
和宋代的抗金英雄李纲等。他们不因远谪到这天涯海角、僻远荒蛮地方,就疏淡了
一腔报国之志和一片爱恤黎民之心。他们都是在极端困难的境遇里,竭尽自己一份
微薄的力量,为海南岛的开发做了一些事情:有的帮助当地群众办学堂、修水利、
凿泉井、建贤祠,有的还亲自讲学授业,为培养当地人材奉献出余生之力。
当然,被贬谪到海南岛的还不止五公,苏东坡也是一个。但因他是一个文人学
者,用现在话说属于知识分子范畴的,而且名气更大,因此当地人们在东跨院给他
单独建了个苏公祠。东坡先生另有一番肝胆忠诚,就不与此五公放在一起谈论了。
因此,五公祠的正堂上有一楹联既精深又贴切:
于东坡外有此五公,自唐宋迄今,
公道千秋垂定论;
处南海中别为一郡,望烟云所聚,
天涯万里见孤忠。
来往的游人犹如行云流水,他们怎么想怎么说,我们既无法考证核实,也就不
必管他了。海南岛的六百万人民,自从雷宇悄然离去之后,人们对他一直念念不忘,
不论是在闲谈和议正事时,时常要提起这个名字。人们对于雷宇眼前的状况和未来
的前程都极感兴趣,几乎是带着一种神秘的气氛在传播着。至于是不是真的,人们
也不去深究它,只要自己愿意相信,那就去相信就是了。
其中,有一条新闻是从信息闭塞的五指山腹地的通什小镇传出来的,但是却有
较高的权威性。这个镇里新近与外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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