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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舒短篇-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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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生哽咽,“你居然知道我会担心。”
“我不想造成你的负累。”
云生负气道:“我有的是钱,有的是精力,我承担得起。”
“我知道父亲不欢迎我。”
“你太多心了。”
“一年前我已经去信要求他收留我。”
“他怎么说?”
“他从头到尾没有回信给我。”
“所以你不告而别来惩罚我,是不是?反正我们成年人都一般不可靠,一般的坏。”
“不,这不是真的。”
“回来吧,有话面对面说。”
“舅舅他们有无找我。”
“看,安琪,我也没有父母,我也没有舅舅,这并不妨碍我开开心心做人,你又何必耿耿于怀。”
安琪笑了,“你的意思是,他们已不理我死活。”
“是,现在我是你的监护人,你回不回来呢?”
“老实说,我已无处可去,同学母亲脸色孤寡,并且表示不希望女儿与我来往。”
“活该,还不回来?”
“我就在楼下。”
云生搁下电话,开了门就跑下楼去。
在街角的公众电话亭边看到安琪,云生伸开双臂,她与安琪紧紧拥抱。
安琪失声痛哭。
她们两人在街灯下站立良久。
直至警察过来问:“小姐,有什么事吗?”
云生答:“没事。”
“那么,”警察说:“回家吧,已经深夜了。”
云生带着安琪回家。
第二天,云生约会谢氏兄弟,表示要送安琪出国。
云生看到他们暗松口气,并无问及安琪生活费用由谁负担。
他们毫不关心。
云生非常伤感,谢柏容生前一定知道会有这一幕吧,她怎么去得安心。
安琪是一个没有人要的孩子。
云生想,那么,就让我收留她吧。
好事自家里开始,何必捐钱到索马利亚、波兹尼亚,就让我负担她的学费吧。
出国读书需要作许多准备,云生一一安排妥当。
安琪看在眼内,只觉云生阿姨办事能力高超,又有左右手相助,还有,开起支票来,绝对不皱眉头,同她母亲有天渊之别。
两人在出发时只带了随身手提袋。
安琪嚅嚅道:“衣服不够……”
云生答:“到了那边现买,一个小时可以办妥。”
真的,何必拖几个大箱子去。
安琪忽然夸下海口:“我将来会还给你。”
云生拍拍她肩膀,“那当然,还要加大三分利息,兼夹我老了你帮我推轮椅。”
两人乘的是商务客位,特别清静。
“令尊会来接飞机。”
“何必叫他来。”
云生微笑,“他管他失礼,我们却不必以牙还牙,我们自有我们一套准则,你说是不是。”
安琪过一刻才说:“我可办不到。”
云生道:“将来你会懂。”
梁聪民却并没有来接飞机,云生不动声色,叫部计程车,同司机说了一个地址。
安琪问:“我们去何处?”
“我的公寓。”
“云生阿姨在温哥华也有房子?”
“投资用,小小两房两厅。”
安琪佩服得五体投地,“为什么我母亲什么都没有?”
“胡说,你母亲有你。”
“我不算。”
“更是胡说了。”
“云生阿姨,你是我的恩人。”
“言重,请专心读书,替我争气。”
“我一定会。”安琪低下头,象宣布誓言。
云生听了这话,已觉满足。
到了公寓,沐浴,吃个杯面,两人坐在露台休息。
安琪看着遥远雪山赞叹,“真是个美丽的地方。”
电话铃响了。
云生去接听,抬起头说:“安琪,是你父亲。”
安琪立刻说:“我不在。”
云生不怪她,对牢电话道:“她说她不在。”
那边,梁聪民也羞愧了,“我妻子不叫我接飞机。”
“别赖人了,梁先生,是你自己不想来。”
“你不明白我的处境——”
“我太明白了,梁君,祝你高枕无忧。”云生不愿再说下去。
梁君颓然,“对不起,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
云生挂上电话,他甚至不是一个父亲。
一声对不起,把一切恩怨勾销,他倒是便宜。
对不起,我打了你,对不起,我抛弃了你,对不起,我伤了你的心。
对不起,我累你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对不起……
安琪伸个懒腰,“我打算睡一觉。”
“这一觉下去,晚上就睡不着,来,我陪你去市区观光。”
安琪笑,“我眼皮都睁不开来了。”
云生摇摇头,“那么,我出去买点日常用品,你一个人守家。”
安琪又不舍得,“我也去。”
云生笑了。
她们驾车到市区,首件事是替安琪置冬衣,一买一大堆,大包小包,每件均由云生小心挑选,务需舒适美观实用,出钱出力,安琪感动至偷偷落泪。
逛得累了,云生说:“来,我带你去见一个朋友。”
安琪兴奋,“可是阿姨的男朋友?”
“才不是,是一位婆婆。”
安琪失望。
上了车,云生往山上驶去,不消一刻,抵达一幢花园洋房,只见奇花异卉,小桥流水,环境无比幽美。
车子一停,已有女管家迎出来。
云生微笑问:“沈女士在家吗?”
管家看到安琪这个生面人,笑一笑,“朱小姐请进,这位小姐请在会客室稍等。”
安琪自顾自逗鹦鹉说话,并不介意。
云生随管家上楼。
起坐间的门半掩,云生轻轻敲两下就推禁区。
沙发上坐着一位白发女士,精神却上佳,见到云生,伸出手,“你来了。”
“非常挂念你,可惜不能时常来。”
“一年有三两次已经足够。”
“你气色真好。”
“老啦,回想过去三十年,真似一场梦。”
老太太脸容端庄祥和,相由心生,一看就知道有修养有涵养。
“这次,我带了一个人来。”
“是个小女孩是不是?”
云生点点头。
“约十五六岁吧,”沈女士笑道:“我当初见你,你也这般大小。”
云生低下头,想起往事,“是,全靠你收养我,供书教学,不然我没有今天。”
沈女士说:“咦,谁同你讲这些。”
“我永远感激你,怎么样报答你呢,我想把你给我的爱护关怀转授他人,碰巧这小孩同我有缘,我便把她接了过来。”
沈女士微笑,“同你一般倔强吗?”
“有过之而无不及。”
“父母不要她吗?”
“母亲经已病逝,父亲无论如何不肯沾手。”
“可怜。”
云生说:“同我幼时情况一模一样。”
“可是你愿意勤奋向学。”
“她资质也不错。”
沈女士点点头,“那就好。”
云生蹲到她身旁,“但愿我是你女儿。”
沈女士笑,“做朋友岂非更好。”
云生握住沈女士的手放在脸颊旁。
沈女士问:“最近有见过令尊吗?”
“没有。”
“真的不能谅解?”
“他连对不起都不肯说,他根本不觉得他有错。”
说起生父,云生心中仍然有气。
沈女士不予置评,只是颔首。
“我这生这世也不打算与他和解。”
沈女士叹口气,“这生这世,也很快会过去的。”
云生笑,“我把安琪介绍给你认识。”
“来日方长,今天我累了。”
“那么改天。”
“你几时回去?”
“只逗留一星期左右。”
“天天晚上来陪我说话可以吗?”
“当然,我一早一夜来。”
“做巧克力苏芙厘给我吃。”
“一定。”
沈女士的精神来了,笑道:“只有比自己的女儿更好。”
云生也笑。
“听说你又升级了。”
“不算什么。”
“有对象吗?”
“加紧物色中。”
沈女士劝道:“有六十分好嫁过去了,追求完美,迟早学我,丫角终老。”
云生笑,“放心,我要求未至于那么高。”
沈女士抚抚头发,“来,云生,帮我编一个辫子髻。”
“是。”
云生在楼上消磨了半小时才走。
管家送她们出门。
安琪依依不舍,“阿姨,有蜂鸟来啜食花蜜。”
云生笑,“象人间天堂是不是?”
“老太太是你的什么人?”
“是我的监护人。”
安琪一怔,“什么,你也有监护人?”
“是呀,这个故事,我慢慢地详细地与你说清楚。”
安琪狐疑地问:“你为何需要监护人,你爸妈呢?”
“我母早逝,我父不告而别,我沦落在亲戚家中,差点成为人家的童养媳,如果没有沈女士见义勇为,我根本没有前途。”
“哎呀,”安琪掩住嘴。
“你明白了吧。”云生无限感慨。
她认识谢柏容的时候,已为沈女士收养。
那是云生生命中的转折点,自此她努力向上,终于成为独立事业女性。
“来,先回家休息,明朝一早到学校报到。
她用手搭着安琪肩膀。
选自短篇小说集《蓝色都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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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后
我与陈小玉之间的事,路人皆知,女友清月自然也知。
认识清月的时候,正在最苦涩期间,只要一杯啤酒在手,话题自然会转到小玉身上,吐尽苦水。
那时同学们都说清月好耐心,会得花时间聆听一个傻瓜痴心地诉说前任女友之艳史。
但清月就是有这种涵养。
伤痕随着时间埋藏在心底,小玉这两个字渐渐淡出了,我与清月也顺理成章成为密友。
年底我们打算结婚。
这时的我,比起四年前,当然成熟肯定稳重得多,不是称赞自己,而是吃过苦的人,总会成长得快一点。
叫我吃尽苦头的,当然是陈小玉。
小玉并不是小家碧玉。
陈氏在本市富甲一方,是鼎鼎大名的望族,小玉出生时,他们那种发了三代的人家便自谦一番,把这个么女叫小玉,意思是“咱们也不过是普通人家而已,非常得体。
我对小玉,是一见钟情的,并不因为她的外型,有很多人认为她并不美,甚至过份瘦削,也不是因为她家的财产,因家父亦是一个小商人,自给自足。
但感情这种事,不可理喻,要爱上一个人起来,身不由主,心也不由主,一看到她,两腮赤熨,说话结巴。手足无措,对方一眼便看出来。
小玉并不爱我。
在那数年内,她也没有放过我。
谁不知道玩弄感情如玩蛇玩火,但到底真有那么一个呆瓜送上门来,放他走未免太可惜。
小玉对我若即若离,使我少年的心一下搁热汤里,一下又在冰山中,痛苦得不能形容。
那时,只要她一个眼神,我会得将灵魂卖出,而丝毫不悔,但活着而失去她的爱,是不可能的事。
那种疯狂的、炽热的感情,只求付出,不问收获,看到她的影子,心已狂跃,只有年轻人才能够做得到,在事情过去后无数个傍晚,我都为自己难过,痛心,但当时似有一股奇异力量支撑,不怕苦,不怕死。
在大学毕业晚会中,我向小玉求婚,她笑了。
她说,过几个星期,她便要到纽约去,一边读管理科硕士,一边学做生意,她的父亲已在皇后区买下一幢商业大厦,急需人才发展,事实上她兄弟姐妹都得出力帮手。
那么将来呢,天真的我急欲抓些应允。
将来?她笑,大家那么年轻,将来发生些什么事,谁知道。
我的心好像被人掏了出来一样,身畔只听得自己的声音在叫:完了完了。
那日不知是怎么回到家里的。
可怜的我,还不死心,还血淋淋的想打电话给她,好不容易接通,她在那一头待我如陌路人,只是冷冷说没有空,不能出来,要准备行装等等。
再笨的人也知道痴缠下去没有益处,说时容易做时难,我几乎没发疯。
我没有去送飞机,小玉没告诉我几时走。
当然,我已成为一个笑话,她不愿意面对这个笑柄,一走了之,多么潇洒。
清月一直说,所有的痴恋都一样,当事人觉得伟大,旁观者只认为傻气。
值得吗?问了一千次一万次,把时间精力用在单恋上,当然不值得,理智不是没有,只是一颗心不受理智支配。
开头是怨:如果不爱我,就不该误导我,何必偶而给我甜头。后来就觉得,幸亏误导我,令我得到无限回忆。
心中一直矛盾。
今年算来,大家都有廿多岁年纪,都该定下性子来,努力前面。
可惜我与小玉分手之后,再也没有获得见面的机会。
是否渴望见她?并不,往事如烟,像是看过一场电影,听过的一支歌,逛过的名胜,过去便是过去,无凭无据。
我同清月说:“其实人家不爱我,早该远远避开,年轻人好强,不认输。”
对于这段感情,我看法错综复杂,视心情而定,于将之划为不值,一下又觉浪漫,忙的时候忘得七七八八,闲的时候又研究一番。
对清月不公平。
“清月,”我说:“要是你对过去的男朋友有这许多怀念,我一定不放过你,”清月只是笑着看她这个自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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