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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蒋子龙-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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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岸苍松,夹着几株樱。
    到尽处突见一山高,
    流出泉水绿如许,绕石照人。
    潇潇雨,雾潆浓、
    一线阳光穿云出,愈见姣研。
    人间的万象真理,愈求愈模糊;
    ——模糊中偶然见着一点光明,
    真愈觉姣妍。
    1919  年4 月5 日
    我揣摸诗人当时的心境。距离五四运动还有一个月。“五四”、“四五”,是
两个神奇的不论怎样组合都有伟大魅力的数字。
    周恩来首先是一个伟大的政治家、世界事务活动家,中国历史上一位功高盖世
的国务院总理。没想到竖了一块他的诗碑。而且不是“真理愈求愈明白”,是真理
“愈求愈模糊”。模糊中还偶然能见着“一点光明”。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了,以
德国为首的同盟国集团向有中国北洋军阀政府参加的协约国集团投降。美、英、法、
日等协约国成员在巴黎召开“和平会议”,名曰建立战后和平,实则重新瓜分世界。
也算是故胜国之一的中国军阀政府向“和平会议”提出希望帝国主义放弃在中国的
特权,废除臭名昭著的“二十一条”,收回日本在山东夺去的一切权利,却遭到人
家的蛮横拒绝。贫弱和落后酿成了民族的奇耻大辱,60  多年后又恰恰是日本竖立
了这块周恩来的诗碑。
    陈独秀发出呼喊:“社会遵新陈代谢之道则盛,陈腐朽败之分子充塞社会则社
会亡。”“吾宁忍过去国粹之消亡,而不忍现在及将来之民族不适世界之生存而归
消灭。”李大钊则号召:“多难兴邦,殷忧启圣,再造神州。”民族精英的呼号呐
喊引发了全国规模的群众运动。当时的军阀政府把这种公众的愤慨视作无政府状态。
其实,公众的麻木、沉默才是更危险更隐蔽的无政府状态。
    周总理就是在这种情势下东渡扶桑,写下了《雨中岚山》。之后不久,李大钊、
陈独秀就思考应该建立中国共产党。
    雨又下起来了,紧一阵缓一阵。雨滴时大时小,迟迟寂寂。诗碑前的花束被打
散了,花瓣飘落。我的伞丢在汽车里,倘若手里有把伞一定支起来护住花束,护住
周总理的诗魂。
    无边无际的雨丝散发出无边无际的包围感。默中藏雷,静得神往,让雨水洗刷
这污染重重和忧患纵横的世界吧。有死亡和鲜血做伴才叫历史。
    伤痕累累的历史也须向巨人般的诗碑屈下一膝。天地同泣,悲叹一个伟大的英
灵消失了!
    然而他那明智的力量,灵活的缜密,钢一样的弹性,行动的果敢,遏制不住的
仁慈和纤细,大智大慧忍辱负重富于变化的气质,幻化成这座丰碑,“遗世独立,
与天为徒”,托起人类精神的一块天空,像历史一样脉脉无言,又胜过千言万语。
这硕大圆石的坚实和悠久像大地、天空、太阳、空气和雨水一样。
    雨水浇湿了我的头发,打湿了我的西装,仍不想离开,不忍离去。且管束不住
自己那狂野的思想。在静默里看到一个深邃的世界,不再习惯生命的麻木和浮浅,
想随心所欲地表达对生命深层自由的欲望和冲动。
    陪同我们的人说:“凡有重要人物来拜谒周总理诗碑,都要下雨。”我不是什
么重要人物。但赤裸裸的真诚同样有感天动地之力,呼风唤雨之功。我的真诚太死,
太沉,和着雨水在流,流不尽。山下的桂川,便是真诚的一道伤口。
    心里再次胀满无可名状的悲怆。对生活的信念忽然又增加了一种游移而模糊的
意义。
    我将深味这悲凉和浓雾般的迷离。
    周总理的诗魂并不寂寞。他也没有沉默。倒是我的想象和思索成了自己的一种
负担。仿佛能拉我坠入一种无法自拔的冷酷的深渊。
    愿我的这些想象和思索,再加上良知,编织成一个不凋谢的花环,常献于诗碑
之前。
    “——模糊中偶然见着一点光明,真愈觉姣妍。”
                           17。在缅甸过作家节
    在4 个多小时的时间里,我们经历了三种不同的冬天:北京天寒地冻,一派萧
杀的冬天;昆明和风习习,春天般的冬天;仰光骄阳如火,热气蒸腾,如盛夏般的
冬天。
    12  月,确实是缅甸的冬季,旅行的最好季节。
    这是1993  年12  月1 日,我随中国作家代表团到达缅甸访问。缅甸文化部副
部长和国家出版事业董事长率领着作家协会主席、秘书长等一队人到机场迎接我们。
这给了我对缅甸的第一个感觉——很重视文化。
    气温高再加上主人的热情,我已大汗淋漓。因为我身上还穿着毛衣毛裤,秋衣
秋裤,外套厚质西装,一副在天津过冬的装束。突然,出现在仰光炽热的阳光下,
臃肿笨重得如同一头北极熊。我暗自揣度,缅甸的首都为什么叫仰光呢?光者,阳
光也。仰慕阳光,信仰阳光,真个好名字。冬天到缅甸来访问实在幸运。
    在机场利用等行李的空档,缅甸国家出版事业董事长吴昂奈因先生邀请我们一
行5 人在12  月14  日,参加他的一年一度的国家文学奖发奖大会。这是好事,喜
事,没有理由拒绝,我很高兴地代表其他几位同行接受了邀请。
    但心里也并未把这个太当作一回事。当今世界盛行奖励,到处都在发奖,文学
也不例外。我们订了15  日的回程机票,16  日上午就要参加《人民文学》的一个
发奖会,下个月还要在人民大会堂参加全国的图书发奖大会。这期间还有一些发奖
会因来缅甸而逃避了,不想来到缅甸仍然碰到发奖会。是我们有福气?还是文学有
福气?难逃奖励终归是幸事,乐事!
    我请教吴昂奈因先生,他的“出版事业”是政府机构,还是企业?
    他讲既是政府,又是企业。按中国的习惯也可以叫作国家出版局,负责图书的
管理,领导着几家国营出版社的印刷厂,编辑出版国家级的刊物。发行量最大的是
一本儿童刊物,每期15  万册——这个数字令我震惊,发行量如此之大在中国都是
了不起的。但我们有12  亿人,而缅甸不足4 千万人。缅旬全国有60  多种刊物,
每年出版3000  多种图书。这些刊物和图书并不都由“出版事业”具体领导,缅甸
绝大多数出版社是私人的——这一情况又出我意料。
    不知从哪里得来的印象,我原以为缅甸是跟我们差不多的社会主义体制。私人
出版社如果出版了有伤风化、损害公德的书籍,则由“出版事业”负责审定和处罚。
但众多的私人出版社没有一家是赔钱的,不存在赔钱问题。缅甸作家协会的领导和
工作人员,似乎都在“出版事业”里供职,大都做编辑工作。“出版事业”里还有
一个庞大的文化宫,有两万名会员,每个会员每年缴70  元的会费,可享受到高于
这个数字十几倍的福利待遇,比如免费参加各种文化活动,每月可以得到一本新书
等等。
    我们将访问的也许是一个文化素质相当高的民族。
    按原计划我们安顿下来以后,稍事休息便去见中国驻缅甸大使梁枫,向他报到。
但吴昂奈因告诉我,他们的宣传部长、国民大会副主席缪丹准将,想尽快地见到我
们。
    车队离开了机场,向仰光市内进发,前面有一警察骑着带警灯的摩托车开道。
但他不亮警灯,也不响警苗,嘴里含着个哨子,到车辆和行人较为拥挤的地方才吹
一两声,哨音柔和,好像不是为我们开道,而是提醒行人注意安全。更多的时候是
用手势,或摆动左臂,或柔推右掌,示意其它车辆靠边或暂停。他的动作非常温和,
优美,让我想起了刀美兰、杨丽萍在做大雁展翅或孔雀开屏时的手臂的动作,让我
生出许多好感和温馨。这是个文化警察,表现出很高的文化修养,彬彬有礼,让人
看着亲切、舒服。我只顾看他,甚至忘了欣赏仰光那惊人的秀丽。但己打听出“仰
光”这两个字的含义,在缅语里是“战乱已平息”,古称“普迦罗婆胝”——意为
“荷花城”,古代这里是一个莽草丛生的渔村。
    我猜的也不算太离题,仰光是个阳光灿烂的和平城市。
    实际上我们也没有时间仔细地欣赏仰光,赶到宾馆用一刻钟的时间脱掉冬装,
擦净身上的汗水,换上干净衣服,匆匆去见缪丹。
    缪丹办公的地方像我们的中央机关一样,警卫森严,已有人在门口迎候。
    这是一幢别致的三层小楼,楼内文化气息很浓,安静,典雅,恰到好处地悬挂
和摆放着一些油画和工艺品。缪丹和他的部下在会客室里整整齐齐地坐着,一见我
进去他站起来,迎上两步。他身着军装,非常合体,腰身挺直,给我的印象十分强
烈。但不是威武,而是精干,挺秀,英气由内而生,一派儒将风采。
    他请我坐在右边的椅子上,我们俩人的椅子在最前面,是横放的。其余的椅子
分成两排,都是竖放,缪丹的部下在他面前笔直地坐了一长溜,一律缅式礼服,稳
重,整洁。我这边却只有4 个同行者再加上大使馆的一等秘书,坐了短短一小排—
—会客室的图形让我想到古代一个伸腿而坐的国王,只是一条腿长一条腿短。
    缪丹准将的宣传部下面有五大部门:出版事业、新闻事业、电视广播局、电影
局、联系群众宣传局,还有一些直属单位。一个庞大的意识形态司令部,难怪是宣
传部长兼任国民大会副主席,而不是国民大会副主席兼任宣传部长。可见宣传部长
这个职位是多么重要!
    各部门的负责人都在座,但不插言,毕恭毕敬地听着、看着。缨丹风度俊雅,
态度坦诚且十分友好,在交谈中他不经意地提到一个事实,却让我惊讶:缅甸是个
没有文盲的国家,去年联合国的科教文组织来考核审定,发给了他的无文盲国的证
书和金牌。
    我孤陋寡闻,记不得世界上还有哪个国家敢说是没有文盲的。连美国这个据称
是世界头号发达国家里还有许多人不会写自己的名字。
    在以后的采访中我格外留意这个问题。在蒲甘的农村,在曼德勒的山区,我询
问了一些看上去比较贫穷的劳动者,他们却都上过学。一路陪同我们的吴拉阿通,
只是个普通编辑,却获得过文学和商学两个学位,曾留学荷兰,通晓英语。我接触
到的一般机关工作人员或商店、旅店的服务员,似乎都懂一门外语。在一些看似很
偏僻又不很大的单位,却很容易碰到从国外学成归来的年轻人。
    仰光有一家英文报纸《缅甸之光》,每天发行2 万份。缅文版的《缅甸之光》
和《镜报》每天各发行20  万份。我们的活动经常受到各家报社记者的关注,然而
我们要想买报纸,必须在早晨一起床就动手,到9 点钟以后再想买当天的日报就没
有了。国家宣传部副部长吴登盛告诉我,由于纸张缺乏,报纸必须限量发行,他经
常接到基层一些部门领导人的电话或信,想走他的后门多买几十份报纸。
    走后门买报纸——这是个喜欢读书看报的民族。全国各地到处都有租书店,仅
仰光就有1 万家租书店,租一本书看一天只要一两元。《缅英词典》第一版印2 万
册,第一天售书出动警察维持秩序。
    按理说,每天印行20  万份,对一个4000  万人口的国家来说不算少了。
    在半个月的时间里我走了许多地方,没见过有人用报纸、杂志擦东西,包东西
或垫屁股……
    缅甸人尊重文化。作家沾文化的光,也格外受到社会的敬重。一个作家可以到
电影院去讲演,听众挤满了电影院,比放一般的电影还叫座。
    国家的文学奖颁奖大会之所以定在12  月14  日,因为这一天是缅甸的作家节。
    我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哪个国家设立了作家节?反正中国时下是世界上节日最多
的国家,已创造出387 个节日,一天一个还过不完,大有把白菜、萝卜、高粱、玉
米都弄成节日的趋势,却唯独没有文学的位置了。缅甸的节日并不多,比中国少几
十倍,却专门给作家设立一个节日,怎不令其它国家的同行羡慕。我们有幸赶上了,
是沾了缅甸同行的光。14  日早晨8 点钟,我们来到仰光的国家剧院,有1500  个
座位的剧院已经坐满了人,都是作家、文学宫的会员,或许还有文学爱好者。时间
这么早,人来得这么整齐,大家情绪这么热烈,真是一派节日气氛。在缅甸,文学
竟然有如此大的魅力和号召力,令人感动。
    我们刚坐好,剧场的侧门打开,一队军人排着整齐的队伍入场,就座,而且是
一队将军们。他们是缅甸的国家领导人,要和作家们一块儿过节。走在前面的是缅
甸恢复法律与秩序委员会的秘书长钦纽中将,用我们熟悉的说法是国家领导班子中
的二把手。看上去50  岁出头,沉稳、睿智。
    大会由作家协会主席吴妙丹和诗人吴文佩共同主持,宣传部长缪丹准将讲话并
给8 名国家文学大奖的获得者发奖。
    颁奖是大会的高潮,却并不一窝蜂地拥上台,领奖的一大群,颁奖的一大群,
一哄而起,一哄而散,大会的组织者到了高潮,便要精雕细刻,采用电影里的慢镜
头手法,喊到一个获奖者的名字,获奖者从台下走到台口,稳重地登上舞台左侧的
梯子,穿过摆满鲜花的大舞台,从宣传部长手里接过奖品,握手,鞠躬,然后从右
侧的梯子下台,再回到座位上。整个过程自然,缓慢,需要两三分钟,只突出一个
获奖者。全场的目光、灯光、照像机镜头、摄像机镜头都对准获奖者,让他(或她)
充分享受属于自己的辉煌时刻。
    获奖的男作家一律着缅式礼服,里面是雪白的带疙瘩襻的小褂,疙瘩襻是系上
的。外面套一件颜色稍微深些、式样相同的外衣,疙瘩襻不系,敞着怀。下身是筒
裙,称为“笼基”,脚上是拖鞋,步履飘逸,从容自若,一派绅士风度。
    女作家的衣着鲜丽,一个个都打扮得非常漂亮,尤其是头发,乌黑发亮,挽成
各式各样的发髻,插着带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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