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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卓散文集-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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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坎坷的险道、绝望的深渊,穿越了20多年的艰难的岁月以后,终于面对
在阳光下的浩瀚的大草原。
而这一次在黄河游览区骑马,已是在我逐渐进入老境之时,说是豪情
不减当年未免浮夸,说“老夫聊作少年狂”当是可以的吧。
今年秋季,我去岳阳旅游,带着两岁多的小孙子浩浩又骑了一次马,
开始他很紧张、害怕,但跑了两圈后他就乐得大叫了。我想,以后我骑马的
机会恐怕很少了。让他成长以后放马驰骋吧。
美国作家欧文?斯通写有一本杰克?伦敦的传记,书名是《马背上的
水手》,有的朋友称我为“老水手”,那么,我借用这本书名作为本文的题目。
1992年7月10日改旧稿
50多年以前——那真是遥远的过去了,读过巴金先生的中
篇小说《海的梦》。这书名
我很喜爱。对于一个少年来说,大海是迷人的,虽然当时我还没有看
到过海,只是读到过几本有关海的文艺作品;梦幻是美丽的,我很喜爱萧乾
先生的一部长篇小说的书名:《梦之谷》。将梦和海联在一起,就更有魅力,
带给我许多遐想和向往。
我因而也有了我的海的梦。
几十年后,借用《海的梦》作了我一首小诗的题目。内容是表白当年
我曾梦想着当一名勇敢的水手,去征服很大很大的海洋。我逐渐长大了,一
面在人生的道路上艰难地跋涉,一面欢乐地歌唱,为的是寻找梦中的海,而
那始终遥远而又渺茫。有一天,当我在夕阳的晚照中坐在山坡上休息时,遥
望走过来的道路,因而惊语:
看啦!波涛起伏,急浪汹涌。
如此壮阔,如此美丽!
呵,原来那正是我梦中的海,原来我一直就在梦中的海上漂航!
我在一则短文中提到这首小诗时说过:“我终于体会到,少年时的单
纯、热情的梦想是可贵的。然而梦中的海并不像幻想的那样缥缈。实际上,
生活就是海,那是比幻梦中的海更深沉、更辽阔,有着更多的巨浪和风暴,
因而是更美丽、更庄严的海。”——人们常说“生活的海洋”,我是通过几十
年的经历,付出了许多的代价以后,才真正体验到这个短语丰富的含意和沉
重的份量的。
十年前,我还写过一篇题名《海的梦》的散文,那是读了王蒙以这个
题目写的一篇小说所引起的一点感想。小说写的是一个在少年时向往海的
人,经受了长期磨难后,第一次看到大海时的心情。在大海面前,时时使他
想起年轻时的海的梦,时时使他意识到青春的消逝,时时提醒他当年的雄心
壮志已磨蚀得黯然无光。然而,这种对年轻时的海的梦的回忆,又激发了他
的热情。是的,他已无力在大海中畅游,然而,他有勇气去面对忙碌、简朴、
艰窘的日常生活,他还可以游得很远,在那里——在生活的海洋中!小说写
得很有诗意。我写那样一篇读后感,是由于引起了我内心共鸣,并想以此鼓
励自己。所以我说,青春是可以消逝而梦是不应该消失的。我说,让我们来
祝福一切在海上的人,一切在心中永远有着海的梦的人。
现在,我又以《海的梦》为题来写这样一篇短文,那是因为,偶而翻
读以前所写的那两篇东西时,不免有点感慨。我可以说是真正进入了老年,
日子过得算是比较平静的,心境因而也逐渐平和。回想起少年时海的梦,回
想起几十年来的风风雨雨和起伏浮沉,有时却又感到一种沉沉的寂寞。难道
我现在只能是一个坐在岸边的老水手么?
关于老年的诗文很多,其中大都是能给人以激励的。最后,我常常想
起的是惠特曼的诗《给老年》:从你,我看到了那在入海处逐渐宏伟地扩大
并展开的河口。
就只有这么一句,气魄恢宏而含义深沉。我以为可以将他所说的海解
释为老年本身的象征。人的年龄增大了,也就有了更多的知识,更多的经验,
更丰富的阅历,因而,也就有了明智的眼睛、宽阔的胸襟,生命的河流到了
老年,才进入浩瀚的大海。
我的理解错了么?我只是想表明,老年人应该更珍惜逝水般的年华,
应该还有新的海的梦。
七星剑
今年夏天到西安,随朋友逛旅游商店,看到有宝剑出售。怦然心动,
想买一支。店员取了几支来看,都不满意。然而,从此要买一支宝剑的念头
就常常在我心中浮起。
我要买这样一支剑:剑长三尺有余,剑柄是古铜色,挂着一绺红色的
丝须,黑色剑鞘上直缀着七颗闪闪发亮的星星。拔剑出来,寒光逼人——我
想的是近60年前曾有过的那一支“七星剑”。
在汉口市一中念一年级时,经过了几次选拔,学校派我参加全市中学
讲演比赛,居然得了第一名。所得的奖品就是这样的一支七星剑。在大会上
为我授奖者名叫陈泮岭。不记得他当时是一位什么官员,但记得他是国术的
热心的倡导者。
我洋洋得意地背着宝剑回家。全家人当然欢喜不尽。传观一过后,那
支宝剑就由母亲悬挂在床前。她再三告诫不准我动它。虽然那剑并未开口,
她还是怕我不小心伤了别人或伤了自己,但我有时还是偷偷地站在椅子上取
将下来把玩、舞弄一番。在闪闪的剑光中有过少年人的一些遐想:仗剑远游,
闯荡江湖,路遇不平,拔刀相助? 。抗日战争时期,武汉沦陷前,为了继续
求学,我只身去了重庆。母亲则随祖父祖母及二叔三叔等逃难到广西省的灵
川县。在母亲携带的少量衣物中,就有这支七星剑。抗日战争胜利前一年,
在国民党军队湘桂大撤退中,祖父带着家人又一次仓皇逃难。搭不上车(也
搭不起车吧),一路都是步行。在惊慌、混乱的气氛中,在如潮的人流中,
一家人被冲散了。母亲还幸得和二叔、二婶在一起。她原来身体就不好,途
中风餐露宿,再加之焦虑不安,终于病倒了。她原是想到重庆找我的。我也
一直焦虑地期望着她的到来。但她拖到了贵州省都匀境内,实在无力走动了。
当时又风传敌骑即至。她不愿拖累二叔、二婶,就让他们先走,并拿出一只
戒指让他们转交我。她一个人倚坐在一面破墙边,以后就没有了下落,当时
母亲留在身边的就只有这支七星剑。
母亲是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来到我家的,几年以后就被我的父
亲遗弃,跟着祖父生活。她当时还不过二十五六岁。我是她唯一的寄托和安
慰,我十六岁时就与她辞别。阔别六年后,在那样兵荒马乱的情况下,她凭
着那一双包过的小脚想跋涉千里来到我身边,却未能如愿。在那样一种悲惨
的情况下,从人间消失,只有那一支七星剑——儿子的一件奖品陪伴她。母
亲远去,我不知那支七星剑流落何方。我写过一篇长文和两首诗纪念母亲。
而想买一支七星剑也用以来悬挂在床前的念头是最近才偶然引起的,却久久
浮沉在心间。母亲逝去将近50年了。我知道她姓段,却不知道她的名字。
她也没有留下一张照片。也许我真的逐渐进入老境了,所以有时难免有怀旧
之情,我当是想通过一件实物来寄寓我的怀念。而且,那也会引起我对如梦
的少年时代的一些回忆。只是,岁月如流,万事皆变,我能在哪里买到一支
像当年那样的七星剑呢?
巴金的一封信
前几天,和老朋友朱文尧在闲谈中回忆起少年时代的一些旧事,谈到
当年读了巴金先生的《雾》、《雨》、《电》三部曲后,他深深钦佩书中的杜大
心、陈慧等人物,因而鼓起勇气给巴金先生写了一封信。
文尧是我在汉口市一中时的同学,他比我高一年级。同时,我们又都
是一个小型读书会的成员。参加读书会的除本校的几个同学外,还有别校的
几个学生。这不是严密的组织,每周末集会,交换着看各自写的一些习作;
谈谈读了一些文艺书籍和流行的哲学、政治经济学著作的心得,更多的是讨
论时局。开会不拘形式,有时争得面红耳赤,有时随便闲聊。那是1935
年,在当时迅速突起的抗日救亡的浪潮中,各地都有不少类似的读书会。
文尧当年不过十三、四岁,但已在一位朋友编的汉口《时代日报》副
刊《时代前》上发表了一些小说和散文。他用的笔名是“叶夫”。巴金先生
是他最敬爱的作家之一,他的思想和文笔都很受其影响,他在给巴金先生的
信中说,他要像杜大心那样为革命而努力,甚至奉献自己的生命,不愿再上
学了,想到上海当一名印刷工人,希望先生帮助他实现这一愿望。
他事先没有和朋友们谈到写这封信的事,他以为巴金先生是不会回信
的。然而,回信很快寄到了。文尧后来在一篇回忆文中是这样写的:“信封
是纯白的。信笺是32开的米黄色的道林纸,流利的钢笔文字满满写了四页,
落款是很熟悉的‘巴金’二字的签名。信的大意是鼓励我要干革命的理想是
好的,但是要到上海去当个印刷工人,他却没有办法。他劝我这个‘少年’
要干革命也要多读一点书。最后,他写道:‘我赠你两句话:奋斗便是生活,
人生只有前进’。”
“巴金先生来信了!”不仅对文尧,在我们这些亲近的朋友中也都成了一
件大事。这一直成为我们好几天见面时的话题。从这一件事中,可以看出文
尧当年(那时他还不过14岁)的热情和向往,虽然不免有一些天真的幻想,
但却出自纯洁的心。无妨说,这也反映了当时朋友们共同的精神状态。而已
有盛名的巴金先生愿意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初中学生回一封不短的信,给予恳
切的忠告,也可看出对年轻一代的拳拳的心。他可能想象不到,他的那封信,
特别是最后的两句话,对几个正在人生道路上起步的少年,起到了怎样大的
影响。而今,我们读书会的朋友们,作为“老大哥”的熊家凤已不幸去世,
也有个别落荒的,但大都经受住了时代的风浪。现在仍留在武汉的只有文尧
和我了,两人都已年过七十,相对晤谈,回首往事,想起巴金先生的那两句
话,比起少年时来,当然有更深切的体会。即使在今天,那对我们还是一种
激励。我并愿以此转献给当代的青少年们。
“黑龙江,黑龙江!”几个人同时欢呼着。现在,我们是站在
黑龙江边了。
我们在塔河县停留了三天。下一个目的地是漠河县。这边县委的负责
同志已答应派汽车送我们去。就在动身的前一天下午,一位本地区的朋友(他
是我们在同住的宾馆中认识的)从呼玛县打来了长途电话,告知从黑河县开
向漠河县的轮船恰好明天将在呼玛停靠,问我们愿不愿意改走水路,这样,
就可以在黑龙江上航行三天。船票他可以设法,只是,能不能买到有卧铺的
舱位,还没有把握,要看船上旅客的多少。我们访问团的领队邵燕祥同志征
求大家的意见时,大家一致欢叫着赞成从黑龙江上走,有没有铺位没有关系。
第二天早晨,告别了这几天在百忙中殷勤地接待我们,现在又赶来送
行的主人——县里的负责同志们;告别了塔河,我们十四个人乘坐一辆大的
交通车,兴致勃勃地上路了。
下午一点多钟,到达了呼玛,在县委招待所休息。两位上任不久的县
长(其中一位是女同志)来看我们。他们都只有三十多岁,都是大学生,都
已在本地区工作多年了,都显得那样质朴和热情,向我们介绍了本县的一些
情况,并招待我们进了午餐。下午四时乘车去码头。于是,我们就面对久已
向往的黑龙江了。
我怀着异样激动的心情凝望着浩荡的大江。
江水果然是泛黑的,白色的浪花轻柔地在黑水上翻动。两岸都是长满
落叶松、樟子松、白桦树的山峦。百米外的彼岸就是异国,我是站在祖国的
边缘线上。
在《山海经》中,就有着关于这一条江的记载。由于它的水色是微黑
的,而龙又是中国古代所崇奉的神物,它被人民命名为黑龙江——一条神圣
的江。我还看到了这样一个有关它的神话:“在那久远的过去,这里常年有
一条黑龙,后来从北边飞来一条白龙。两龙乘云跃出,激烈相斗。黑龙吐珠
为雨,旋尾成风,终于战胜了北来的白龙,此后,它以水为阵,蛰伏不出? 。”
(参看门瑞瑜的《漠河白夜》)
“九一八”事件发生时,我是小学三年级学生。老师常常用沉痛的语调,
谈到被强占的那一片富饶的土地,谈到“白山黑水”——长白山、黑龙江,
谈到那里的三千万受难的同胞。“白山黑水”从此深深地铭刻在我幼小的心
灵上。抗日战争时期,“辞别了白山黑水,流浪到黄河长江? 。”的悲壮的
歌声又常常在我耳边震响。当我自己也不得不流亡时,也常常唱着这支歌,
用以抒发自己对失去的故乡的怀念,对失去的国土的悲痛。我也听说过许多
关于义勇军战斗在白山黑水间的可歌可泣的故事。而现在,我是站在早已解
放了的国土上,面对着多少年来在我心中流响的大江,这条环卫着祖国的大
江,我兴奋,我激动。黑龙江,是的,一条神圣的江。它是不会被缚住,也
不甘心受辱的。它庄严而雄浑,用壮阔的波涛书写着历史,穿过曲折的峰峦,
浩浩荡荡地流向前方? 。
虹 霓
我们将要乘坐的一艘小航船停泊在岸边。没有趸船,一块跳板直接从
岸上伸向船上,人们正在忙着上货下货。我们不急于上船,就在岸边散步。
当我们乘车驰向码头时,我从匆匆的一瞥中感到呼玛是我进入大兴安
岭后所见到的最美丽的小城。整洁的街道,高高的行道树,绿叶下一地浓荫。
两旁的楼房各有不同的形式和风格,在参差中形成一种和谐。行人和车辆不
多。小城在淡淡的夏日阳光的笼罩中显得那样静谧而安详。而它的江边也是
漂亮的,有一条长长的两丈多宽的、石块铺成的林荫道。在这样的林荫道上
散步,眺望黑龙江,是一种愉快的享受。
但是,船上的货物已经上下完,我们必须上去了。而那也正是时候,
因为我们上船不久,就落起了大雨。我们挤坐在狭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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