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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卓散文集-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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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步,眺望黑龙江,是一种愉快的享受。
但是,船上的货物已经上下完,我们必须上去了。而那也正是时候,
因为我们上船不久,就落起了大雨。我们挤坐在狭小的船舱内,兴高彩烈地
谈天,听着江上哗哗的雨声。不一会,雨停了,忽然起了一阵欢呼声。谁在
窗外大声喊:“来看虹呀!”舱内的人都急急忙忙地穿过狭窄的过道,爬几步
木梯,涌向船面的甲板上。
看,在东面为雨洗净的淡蓝色的天空中,两条平行的半圆的彩虹从我
们的岸边一直弯向对岸遥远的丛林中。这就是古人所说的“虹霓”。内环是
虹,外环是霓。
由于大多时间都是在城市中生活,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一条完整的虹,
何况是这样两条平行的完整的、瑰丽的虹霓。
我也忍不住欢呼,接着就几乎是屏息地靠在船栏上,凝望着虹霓,凝
望着在彩色映照下波光闪动的黑色的江流和绿色的山峦、森林? 。沉醉在大
自然以她豪放而又温柔的笔触所创造的画幅中。
响起了汽笛声,在虹霓的环照下,我们的船慢慢启动了。
暴雨,雨后明朗的天空,瑰丽的彩虹,在激流中乘风破浪地前进? 。。
这一壮丽的景色和一次难忘的航行溶合在一起,将深深地留在我的记忆中。
此岸和彼岸
在三天的航程中,除了睡觉,我大多时间是倚站在船栏边或是半躺在
船头的顶棚上渡过的,有时候还冒着微雨。为的是珍惜这难得的在黑龙江上
的时光。
我怀着奇异的心情望向彼岸,那边就是苏联。由于航道的关系,有时
我们的船还更靠近那边一些。绵延不绝的山峦和森林,看不到人烟。我们的
船在第一天下午经过了他们的一个小镇,可以看到几幢白色的两层楼房和一
些木头平房。有几个大人和小孩在岸边望向我们。
另一次是第二天晚上,我们的船经过他们那边一个小城,夜色中只看
到一些房屋的黑影和稀落的灯光。曾经有两次,苏联的巡逻小艇在离我们不
远的江面上飞快地驶过,两个年轻的水兵都挥着手向我们致意。我不必在这
里回顾不愉快的历史,也不必在此刻谈到记忆犹新的流在这条河上的鲜血。
我想起了开船时横跨两岸的长虹,那应该也可以说是一个象征:无论如何,
人民的友谊是永在的。
我有时在感受上很难相信咫尺之间就是异国。黑龙江上的景象是使我
动心的。当我想到我是航行在祖国的边缘线上,就涌起了更为激动也更为深
沉的感情。两岸是一样的山,一样的森林,白云飘逸地在两岸间浮动。而这
边岸上的每一片树叶、每一棵草,都牵引着我的心。而且,我觉得,我是越
过了这些山峦和森林,望到了整个的祖国。
望前方
这是七月底,在内地,正是盛暑,尤其是在我的家乡武汉,当是最酷
热的日子。而在这里,在江风和微雨中,我穿上薄毛衣还感到凉意。由于这
里是祖国的最北方,夏季的白天也远比内地长,晚上八点多钟还闪耀着落日
的光辉,午夜两点多钟,天就开始发亮了。
我们到达漠河的前一天晚上,已经九点多钟,旅客们都已在舱内休息
了。我们一行中的大多数人还留在船面,有几个人倚站在船头的铁栏边,我
和另两个人站在甲板的小顶棚上。
我们不仅是留恋于在黑龙江上的最后一夜,而且也是为眼前的壮丽的
景色所吸引。
天已黑了,两岸是沉沉的山林,看不到一点灯火,黑茫茫的江面上偶
尔有航标灯闪亮。
而在西北方,在船的正前面,却还有着一片明亮的天空,布满了彩霞。
那下面是凝固的黑云,高低起伏有如山峦,而在那中间又波动着白色的云
海? 。我没有能够很好地描绘出那壮丽的景色,那实在是难以描绘的。我也
很难表达出我当时的感受。一种因为美而引起的喜悦,一种为美所陶醉的激
动,使我的心轻轻战栗。而这时,站在船头的王燕生在喊:“老曾,唱一支
歌吧!唱一支老水手的歌!”
于是,迎着江风,在马达和涛声中,我唱了,用嘶哑的歌喉:
从前在我壮年时,须发未苍筋骨强,朝思暮想去航海,此心哪在故乡?
现海风使我心伤,波浪使我愁,
看晚星引来乡梦上心头? 。这的确是一支老水手的歌。我唱它,只是
因为有着强烈的唱歌的欲望。那首歌的怀乡的感情,并不符合我当时的心情。
恰恰相反,我觉得我是为什么所吸引,所召唤,要奔向前去。我们的船正在
前进? 。1984.9.18
在大江上
黄鹤楼笔会于四月二十八日至五月十日举行。其中有九天在长江上度
过。我们乘坐“扬子江号”旅游轮从武汉溯江而上,到达重庆后又返回。这
里是我在这次航行中的日记。参加这次笔会的,有公木、阮章竞、邹荻帆、
李普、严辰、萧乾、苏金伞、宗璞、罗工柳、杨筠、荒芜、秦兆阳、黄钢、
黄裳、端木蕻良、绿原这样一些来自全国各地的老诗人、老作家、老画家。
此外,还有本省的徐迟、骆文、碧野、胡国瑞、黄铁、李蕤、李冰、莎蕻、
管用和等(有几位同志因事没有上船)。除宗璞、管用和外,这些同志都是
六十岁以上的高龄了。年龄最长的苏金伞已经八十,其中好几位还抱病在身。
而他们一直都满怀激情,兴致勃勃。在我的这几则日记中,简略地记述了旅
途中的一些见闻,有时也不免谈到同行诸位中的若干情况,或者也可以算是
这次盛会的一点侧记吧。
四月三十日
上午九时,登上“扬子江号”旅游船。按发给的编号,各人找到了自
己的舱位。两人一间,我和绿原同居一室。“扬子江号”前年八月才下水,
往返于武汉和重庆,是走川江的最大的一艘旅游船,设备和各方面的条件都
远比一般的客轮要好。有宽阔的餐厅、舞厅,有两个观景台,有理发室、小
卖部。我们的住房面积有十五平方米,两个床位,一个小的浴室。
靠江的那一面是大玻璃窗,躺卧在床上可以看到岸上的景色。可以说
是一座水上宾馆。萧乾说,他在莱茵河上都没有坐过这样豪华的轮船。
十时半,船启航了。我们一行大都凭依在船栏上,我感到大家都有一
些激动和兴奋。这不仅是每次航行前都难免的心情,而且,也因为有的同志,
如秦兆阳、黄裳、宗璞等是第一次走这条水路,将穿过三峡,那是他们早就
向往的。有的同志,如荻帆、绿原,虽在这条江上旅行过,那已是四十多年
前的事了。当年的少年已经白了头,而且经历了多少人世沧桑。
今昔对比,当然不免有一些感慨。绿原看着轮船激起的翻滚的浪花说,
一九三八年,他是睡在一艘拥挤的轮船后甲板上逃难到重庆去的。那时候,
他看到的也就是这样的浪花,这样滔滔的大江。同行中其他在这条江上旅行
过的人,也都带着各自的回忆吧。
我们望着高高矗立在龟山前白色的晴川饭店(我们这两天就住在那
里),望着对岸蛇山上新建的金碧辉煌的黄鹤楼(我们昨天曾到那里参观)。
荻帆前天写了一首诗,将这隔江对峙的两座高楼比之为武汉的两翼。是的,
重建的黄鹤楼诉说着武汉悠久的历史,而雄伟的晴川饭店预示着武汉的未
来。我们乘坐豪华的“扬子江号”从长江上最早建起的大桥下驶过,那时,
一列火车正轰响着穿越大桥。
午休后,我们纷纷走上观景台,那是在船后第四层楼的后甲板上,搭
着塑料板棚以便旅客观看两岸风景。船过赤壁时,端木与阮章竞坐在软靠椅
上大谈三国,其中颇有精辟之论。
后来光明日报社的老编辑黎丁笑着对端木说:“你路过赤壁,可能有点
垂头丧气吧?”因为那是“周郎于此破曹公”的地方,而端木蕻良本姓曹。
在另一处,长江日报社文艺组的张英,在对严辰、邹荻帆进行采访,
向他们了解一九三八年武汉的情况。荻帆当时还是省师的学生,严辰则是
“八?一三”后,从江苏来到武汉的。他们畅谈了当年武汉热情澎湃的抗战
景象。后来我了解到,此行中不少人当年也都到过武汉,如端木、阮章竞、
罗工柳、萧乾等。端木在这里参与了胡风主编的《七月》杂志的创办工作,
阮章竞曾在这里参与了冼星海领导的歌咏运动,他和冼星海是同乡,冻曾劝
他从事音乐工作,后来他却成为诗人了。罗工柳是从武汉到延安的。他们都
以激动的心情回顾那难忘的一九三八年。
在观景台上,我们发现了上海作协的几位作家:胡万春、唐铁海、欧
阳文彬、陈继光、樊天胜等。这真是意外的相逢。他们是到大宁河(小三峡)
去参观的。
晚七时,船上举行欢迎宴会,中外旅客一起,共九桌。由黄船长致欢
迎词。他是四川人,看来不到五十岁,身体很健壮,而他在川江上已走了四
十年,真是一个老水手了。担任翻译的同志是一个青年,知识面较广,在翻
译时常常插几句很有风趣的话,在酒会上还唱了两支英文歌,英美旅客也一
道伴着唱。后来听说他是原湖北省委宣传部长曾淳之子。我这才感到他和一
年前去世的他的父亲的确很相像,走过去和他谈了几句话。宴会在热烈的气
氛中结束。晚上,萧乾到我们房里来小坐。他热情地谈到了我所熟悉的一个
年轻朋友对他所翻译的易卜生剧本《培尔?金特》所写的评论,并要我把他
的两点意见转告给评论的作者。
尔后,荻帆过来谈天。他和绿原是我青少年时期的朋友。四十多年前,
在重庆,在嘉陵江边,我们共同度过了许多日夜,共同创办诗刊《诗垦地》,
留下了许多珍贵的回忆。解放以来,我们见面的机会并不多,每一次都很匆
忙,而且难得是三个人在一起。这一次我们终于将相聚半个月了。
五月一日
今天是“五一”劳动节。
昨夜睡得很晚。晨五时许醒来,后又假寐了一会。六时半起床,我发
觉我是起得最晚的人。在四楼观景台上,我们一行中,有几位同志在甲板上
慢跑步,其中有李普。他六十七岁了,身体略显瘦弱。我曾问他的健康状况,
他笑着说,除妇科病外,什么病都有。但他精神抖擞,每天都在坚持锻炼。
十时半,船到沙市。十一时我们上岸游览。
下午二时,到荆州参观博物馆,后又去看了新修葺的古城门,接着去
参观座落在江边的万寿塔。我们一行将小卖部的白折扇购买一空。原因是,
可以让同行的作家、画家、诗人在扇上签名留念。一路负责我们保健的彭医
生说,那将是一件很珍贵的纪念品。五时许回船。
晚上,秦兆阳同志将写的《黄鹤楼记》给我们看。他是湖北黄冈人,
一九三八年在湖北乡师毕业,后去延安。几十年来未回故乡,乡音依然未改。
他将近古稀之年,身体不太好,仍坚持工作,是《当代》杂志的主编,还在
一直勤奋地写作。这次是由于黄鹤楼这样的盛会,也因为思乡情切,带病来
汉。他的《黄鹤楼记》是在北京就写了初稿的,到汉口后又一再修改,并广
泛征求意见。
五月二日
夜半,船过葛洲坝。我们预定是返汉途中到此参观的,但同行中没有
到过此地的人,都怀着急不可待的心情,披衣起床,要看一看这一伟大的工
程。端木后来以《夜过葛洲坝纪实》为题,以诗记其事。这里节录前面的一
段:“夜过葛洲坝,情切已非常。工柳欲作画,诗人喜欲狂。丹木(诗人公
木的女公子)未入睡,公木看表忙。耀群(端木的夫人)三起望,才知夜未
央。忽闻铃声响,游侣纷起床。老人寻杖履,外宾加衣裳。援朝(阮章竞的
女公子)迎风立,宗璞转诗肠。黎丁举相机,欲将全景囊。张英忆浪花,兆
阳凭舷望。滔滔长江水,东去何泱泱。险滩虽已减,水势犹锋芒。远处灯如
豆,眼前忽辉煌? 。”
我五时半起床。窗外阴朦。昨天天气燥热,今天变了。我上观景台去,
人已很多。船已进入三峡,现正过巫山,大宁河口。今天的旅行将是此行的
精华所在。
匆匆进完早餐后,大家又回到观景台上。一会。飘起了细雨,后来愈
落愈大了,但没有一个人回到舱里去。因为峡中风光实在太美,而且即将过
神女峰。
大家在雨中各自照相,都想在此留下一个纪念。
我已是三过神女峰了。所以自命为神女的老相识,一次又一次指指点
点地说,前面就是神女峰,但一次又一次都不是。大家怀着期待的心情抬头
张望,老人们都显得年轻、活跃了。兆阳同志当即念了两句诗:“白发苍苍
尚多情,为观神女雨中淋。”终于望到了神女,她在雨雾中安详地站在高山
之上,已经多少多少年了。人们都发出了欢呼。兆阳同志又念了两句诗:“欲
看神女山太高,只好遥遥把手招。”
下午二时半,船靠奉节。原来安排的日程是要到白帝城参观的。秦兆
阳、公木、萧乾、李普、阮章竞等年老而身体又不太好,而他们都决定去,
虽然雨还在飘,而且要攀登九百多级台阶。连动过大手术,这几年来第一次
出来远游的苏金伞也跃跃欲试。后来,我们考虑到,雨天让这些老人爬这样
高的山,不太合适,而且返回途中还有到白帝城参观的机会,所以,这次决
定不去了。既然大家都不去,苏金伞这才安心下来。五月三日
今日天气放晴,船还在峡中行。不少人坐在观景台上。还有一些同志
关着房门在埋头写作。而湖北、武汉两家电视台的记者在忙于拍摄作家们各
种活动的镜头。
荻帆来到我们房中,念了他刚刚写就的《黄鹤楼》。去年十一月下旬,
他突然得了心肌梗塞,消息传出,友人们都很震惊,也很忧虑。今年元旦,
上十个在北京参加中国作协第四次代表大会的老朋友,到他家去看他,他还
很虚弱,说话的声音低哑。他说:“我们照几张相留个纪念吧。”我听了感到
凄然。这次黄鹤楼笔会邀请了他,我以为他不可能来的,但他居然来了,而
且毫无病容,依然精神抖擞。他还保留了老习惯,一本厚厚的本子总是拿在
手中,有所见闻或偶有所感,就立即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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