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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卓散文集-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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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毫无病容,依然精神抖擞。他还保留了老习惯,一本厚厚的本子总是拿在
手中,有所见闻或偶有所感,就立即记了下来,每天晨四时即起床写作。他
来汉后,已写了两首新诗了。这首《黄鹤楼》是在上船后写的旧体诗,他一
向不惯此道,所以采取了“自度曲”的形式,那是写得很有真情实感的。
下午二时,船泊位于四川忠县的石宝寨。我在川江上走过好几次,但
只远远地看到过石宝寨。只有这次坐旅游船,才有机会得以去游览。我们一
行和外籍旅客一道,坐一小汽轮上岸。离岸不远,一座巨大石山矗立,形如
玉印,所以被称为“玉印山”。顺着一条在林荫下的石阶上去,看见了一座
古朴的石牌坊,上书“必自卑”。这是鼓励那些到此已感到劳累,望着前面
还有高高的山坡,想就此止步的游客的。我们,其中大都是六、七十岁的老
人,高笑着从牌坊下穿过。回头看看,牌坊的后面还刻着四个字:“忽焉在
后”。妙!
石宝寨未必为很多人所知,但不少建筑学家称它为世界少见的奇特建
筑。那是十二层崇楼飞阁,最上面的三层支撑在山顶的石台上,名为“魁星
阁”。整个建筑依山就势,石木相含,设计巧妙灵活,丰富多采,的确是很
值得一看的。苏金伞、萧乾、端木蕻良都上了最高层,虽然已汗流浃背,却
都兴致昂然,笑容满面。
夜八时半,举行联欢会,船上的服务员表演了独唱和舞蹈。一位美国
老人异常活跃,很有风趣。他变了两套魔术,后又和他的老伴合演了滑稽哑
剧“照镜子”。外宾们还表演了小合唱。我们一行,宗璞和端木夫人钟耀群
朗诵了诗。萧乾于四十一年前曾在欧洲美军第七军中采访,在船上他遇到了
一个当年在该军服役的美国人,他俩合唱了一支当年军中流行的歌曲。我们
笔会的几个年轻的工作人员合唱了“解放军进行曲”,歌词的作者公木也站
在他们一起高歌。而我紧接在那位美国人变魔术以后,也表演了一套戏法,
那是我的保留节目:一个指头变两个指头。
罗工柳沿途画速写,并忙于写字赠送求书的诸友人。他是著名的油画
家,书法也有功底。承他大笔一挥,送我“神游”二字,笔力苍劲、气势雄
奇。
五月四日
晨,船过酆都。《光明日报》老记者黎丁和我谈及在抗日战争时期,作
家骆宾基和丰村在此教书,被反动派逮捕和我们党及文艺界营救他们的情
况。那是当年震动了文艺界的一件大事,已过去了四十多年,却恍如昨日。
黎丁在为一个年轻人题纪念册时,就写了此事,并说:“从敌人对笔杆的恐
惧,益见笔的份量和力量。”
上午九时许,抵达重庆。大家都很兴奋,我们不少人抗战期间都曾在
此工作和学习过,留下了许多难忘的记忆。离开后首次重来的黄裳、荒芜、
宗璞等倚在船舷上,望着雄伟的朝天门和两岸高大的建筑群,高跨在嘉陵江
上的缆车,都惊叹重庆的变化之大。
重庆市文联王觉等负责同志来接。首先驱车到革命圣地曾家岩五十号,
即当年的“周公馆”参观。黄裳告诉我,他曾以记者的身份在这里采访过周
总理。
午餐后,兵分两路。一路去参观渣滓洞、红岩村;一路去南温泉。前
一路我曾两次去过,所以选择了后一路。同行者有苏金伞、萧乾、黄裳、荻
帆、绿原、黎丁、张常海等。抗战时期,为某种风声所迫,我曾在南温泉一
友人家隐居过一段时期。故地重游,山水依旧,而远比过去繁华。今天是青
年节,游人很多,不像当年那样幽静了。
四时,我们一上车,就落起了大雨。在雨中赶到抗建堂。因为《红岩》
杂志正在这里举办“五月诗会”,我们只赶到了尾声。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使我们能与许多年轻的诗人见面,见到了老诗人方敬、杨山、邹绛、梁上泉,
以及李纲、王群生、张继楼、杨益言、黄济人诸位。
会餐毕,雨已住了。有的同志直接回船,我和荻帆、宗璞等由几个同
行的青年陪同,去乘坐从重庆到江北的缆车。从地面向上看去,那似乎是很
惊险的,但站立其中却是异常平稳。重庆、江北、南岸繁密的灯火,长江、
嘉陵江夜色中的风光,尽收眼底。
九时,回到朝天门码头,发觉先我们而返的同志们都散坐在人行道边
上。原来,我们乘坐的船开到江北的一个码头去了。大家只好耐心坐在地上
等待,一直等到十一时,船才开来。回到房中,荻帆来聊天。我们谈诗,谈
过去,更多的是谈将来。只要我们活着,将来就会永远是我们的话题。五月
五日
早晨,船在阴雨中离开重庆。
几天来,笔会参加者除在风景点参观和埋头写作外,也常常在一起交
谈。这样彼此可以增进了解,加深友谊和交流意见。而在较熟的人之间,偶
尔也戏赠几首打油诗。这里我想摘录几首。宗璞赠荒芜:“衣衫反结衣袖舒,
低壁萧条诗满腹。洒酒何人无拘束,长江水上李荒芜。”荻帆也有一诗戏赠
荒芜:“一步一诗长江游,三百诗篇囊中收。吟得发丝无几许,若入空门不
剃头。”荒芜当然不甘示弱,分别有诗回答,答宗璞的是:“多才博学冯宗璞,
一首新诗十里长。却与赵公争上下,三鹿硬说是三羊。”并有附注:“赵公系
指‘指鹿为马’的赵高。四月二十九日下午,宗璞、黄裳我们三人逛汉阳公
园,园中有石雕三鹿,宗璞近视,硬说是三羊”。答荻帆的是:“苦吟发展敢
辞劳?倒是终南径一条。面壁达摩磨厚脸,近来穿上紫罗袍。”这样的打油
诗(荒芜说连打油都不是,只是打水诗)当然是不供发表的,随手写来,读
后一笑也就扔掉了,但我觉得从中也可以看出作家们的幽默感和风趣的。
荒芜给我看了他刚写的《和金伞七十自嘲诗》。金伞的《七十自嘲》是
在十年浩劫后期写的,当然不免有悲愤之语。原诗是:“学诗无成已七十,
抚摩双鬓欲何之?俯首新贵觉气短,坐待焚尸嫌日迟。出门常恐遇冷眼,合
窗唯有读古书。但愿东风终会来,株老犹能开数枝。”三年前,金伞重病在
北京住院。后来奇迹般的逐渐康复了,而且还不断有新作问世,这回是他病
后第一次远游。荒芜的和诗是:“东风习习已吹来,老树寒梅冒雪开。要为
苍生说疾苦,大江东去不西回。”金伞今年已八十岁,我对他说,应该再好
好写一首自寿诗。
下午三时半,船泊石宝寨。我们上次已去参观过,这次当然就不去了。
于是到石宝寨对岸的西沱镇去看了看。这镇属于石柱县,居民大多是土家族,
镇上只有一条街,沿坡而上,有几里路长。街最宽处只有五、六尺,最窄的
地方打一把伞可以接两边屋檐流下的雨水。这是一个别有风情的古朴的小
镇。
晚七时,船上照例又举行欢迎宴会。外宾中,一位美国妇人用纯熟的
北京话祝酒,引起了我们的注意和兴趣。后来翻译介绍,她是在抗日战争中
曾任驻华美军总司令和中印缅战区最高司令官的史迪威将军的女儿,名叫南
希?史文思。当年史迪威将军因不满于蒋介石政权的腐败,主张把美国对华
援助物资平均分给国共双方,终于和蒋介石决裂。他的正直和卓识远见受到
中国人民的尊敬。三年前,有一个青年将他写的有六十万字的史迪威传记的
原稿给我看,想与我合作写一个电影剧本。因为种种原因,剧本未写成,但
读了那传记后,使我对史迪威有了更全面的认识和更深的钦佩。没有想到在
船上会遇到他的女儿。
十时,船靠万县。我和荻帆、严辰、荒芜、萧乾、公木等一道上岸去
看了看。雨后颇有寒意,萧乾穿上了五件毛衣,外加风衣,上那高高的石坡
时,他一直冲在前面。万县沿江的街边有夜市,主要是竹席、竹椅、竹沙发
和各种小吃。我们各买了一两件小工艺品就回船了。
五月六日
九时许,船抵奉节。上次过此时,因天雨,大家没有去参观白帝城,
想留待返航时再去。可今天又是阴雨天气,大家决定冒雨也要游览这有名的
古迹。我已去参观过两次,而且十号将在武汉举行这次笔会的诗文朗诵会,
我必须写一点什么,所以就留在船上,赶写一篇短文。同时留下的还有好几
个人,苏金伞想去被我们劝阻了。他颇有感慨地写了几句话:“远望白帝城,
飘杏在云天。踟踌未敢上,勇壮愧萧乾。”
短文写成草稿,不太满意。黄鹤楼的重建,不仅是恢复一个世界闻名
的古迹,而且还包含着历史的启示,时代的象征,应该是大可抒发情怀,让
想象纵横翱翔的。但如何写得精炼,情文并茂,却并不容易。
我抽空为笔会的一些年轻的工作人员送来的纪念册各写了几句话。同
时也翻看了别的作家、诗人们的题词,其中有的颇有意思。比如,端木的:
“相逢毕竟曾相识,两代情殷信有之。黄鹤归来不算晚,武昌鱼美花开时。”
另外,还有谁的一首(我忘了录作者名字):“纵目云天外,望洋好放船。起
锚浑沌港,系绽自由湾。诗老唯余辣,酒酣最忌甜。文章拙手著,道义铁肩
担。”还有公木的:“甘做剑鞘,自己宁可经历风霜,而保护剑的锋利,这样
的人是我们的好同志。”绿原为一个爱好文学的青年摘引了歌德的几句话,
也引起了我的深思:“题材摆在人人面前,主题只有少数人知道,而表现手
法永远是个秘密。”
下午,与李普谈天,他谈到了在“文革”期间一家人的遭遇,那也是
够悲惨的。我想,他的健康状况不太好,恐怕与他在“文革”期间所受的折
磨有关。在抗战期间,重庆《新华日报》刊载了他报道解放区情况的一组文
章,很受读者的重视。我认识他是解放初期在武汉,他的夫人沈蓉是我高中
时的同学,而且我和她同在一个地下党支部。他让我看了沈蓉最近写的一篇
散文《小黑的故事》,那是纪念在“文革”时期陪伴他们,尔后被人杀害的
一条可爱的小狗,写得很感人。
午后三时许,游白帝城的人回来了,虽然冒着微雨,他们的兴致都很
好,说在雨中游览,另有一番情趣。他们还谈到所乘坐的小火轮为另一条船
所撞的事,当时正在波涛汹涌的风箱峡,幸好没有一个人受伤。冒了这一点
风险,更为他们的游览增添了色彩。
后天,船上将又要举行联欢会。宗璞组织萧乾、荻帆、绿原、荒芜和
我来合唱一支美国歌曲《老黑奴》和一支中国歌曲《洪湖水,浪打浪》。我
们一起在萧乾房中练习了几遍。五月七日
晨六时,船从奉节开出。天已放晴,霞光四射,我们真是“朝辞白帝
彩云间”了。不久,船在急浪中驶入雄冠天下的夔门,进入瞿塘峡。这是三
峡中最短、最狭而最有气势的一段。而且名胜古迹,比比皆是。中外游客都
来到观景台上,一会指点“孟良梯”,一会又指点“盔甲洞”。一会又来到了
“风箱峡”。午后一时,船通过西陵峡,葛洲坝已经在望了。
左岸,由于修大坝在这里炸山取石,青山露出了一大片淡红色参差不
齐的坡壁。据船员告诉我们,完全可以到三星坪那边去取石,而不应该破坏
峡中的风景。
一时半,船进入葛洲坝的二号船闸。每个乘客都走出了舱门,先是挤
在船头看船如何进闸。后又拥向船尾看那沉重的闸门如何关闭。大家(包括
那些海外游客)都怀着兴奋的心情,这里那里,到处都是照相机在晃动。在
船上,望着闸中的江水渐渐下落。后来,前闸门缓缓打开,我们通过葛洲坝
了。二时抵宜昌,先乘车去“三游洞”参观。三年前我曾来过。
这次重来,发觉增添了一些新筑的亭台,特别是张飞擂鼓的石像,很
有气势。三游洞之得名,是因为唐代诗人白居易和他的弟弟白行简、与元稹
到此同游过。宋代时,苏洵、苏轼和苏辙父子三人又来同游过,称之为“后
三游”。这次我们一行中诗人不少,宜昌文物局的同志要诗人们留下一点墨
迹作纪念。
接着去葛洲坝参观。由于时间匆促,只是在坝上走了一圈。在泄洪闸
前,大家留连了很久。那不断翻滚的浑浊的巨浪,那在夕阳照映下千变万化
的高高溅起的浪花,那雄壮的澎湃声,真是惊心动魄,而又有着一种壮烈的
美。绿原说,这不是水,这是一片土地。这句话给了端木以启发,他说他要
以此写一首新诗。
在桃花岭饭店进晚餐后回船。休息了一会,与史迪威将军的女儿举行
了一个座谈会。她一头金发,穿着大红的衬衫、黑裤、中国布鞋。瘦削的脸
上一直挂着微笑,佩戴着一副红色的闪亮的耳饰,上有两个中国字“友好”。
她已七十二岁,毫无老态,谈笑风生。我们告诉她,看上去她像只有五十多
岁。她笑着说:“啊,你们太赞美我了。”一口娴熟的北京话。
在谈话中,她还经常夹几句:“你说是嘛?”或是,“啊,对罗!”因而
显得特别亲切。她七岁时随父亲来中国,在北京住了三年。一九二六年和一
九三五年,她又来北京和天津各住过三年。她还记得当年在北京的旧居:国
子监附近的大方家胡同二十三号。她怀着深厚的爱谈到史迪威,说到他是一
个多么好的父亲,是一个多么有卓见的将军,说到他对中国人民的友谊和对
蒋介石的斗争。她说:“如果当年罗斯福能听我父亲的话,就不会有朝鲜战
争和后来的越南战争? 。可惜他去世得太早了。”显然,她自己对中国人民
也是有着真挚的感情的。她和宋庆龄、丁玲等都是朋友。解放后,她已六次
来中国。这次她是带一个旅游团来的,她是这个旅游团的团长。对于一个七
十多岁的老人来说,这样的长途践涉,而且还要经管一些具体的事务,是很
辛苦的。而她说:“我很高兴中国人记得我父亲,我希望全世界都能知道他,
我也很喜欢中国。在八十岁以前,我要每年来中国一次,我想让更多的美国
人了解中国。”在谈话进行中,我一直留意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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