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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珍行-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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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着他真挚的笑容,推脱之言刹那半句都难出口,撇了头,燕昔转身离房道:“我去煎些药来,你喝了调理下吧。”正看好戏的玄机道人闻言忙跟上前去,嘴里不停咕哝着,“哎?你预备用什么药?雪莲?灵芝?说嘛……”二人出去后,屋中霎时没了声响,秋暝夜望向小铭烟,她正背对着他,肩膀一抖一抖地,知她难受,上前扳过其身欲加宽慰,谁料……“你…你哭了?”但见她泣痕交错在白白小脸上,秀美凤目红红的,长长睫毛仍挂着晶莹泪珠,秋暝夜蓦得涌上股酸意,她…她可是在为自己落泪?“暝夜哥哥,怎么办,你…你要……”“就十年罢了,没什么的,啊?”“谁说得?十年…十年碍呜……”最后小铭烟扑在十七岁的暝夜怀中,嚎啕大哭,从来不怎么会说话的秋暝夜只静静抱着她,抚着她的背一遍又一遍……或许命运之轮从那时起早已转动,却未曾留意……* * * * * * * *“大…哥。”揉揉眼,昏睡多日的铃儿终于清醒过来,睁开了眼。瞧见自个儿大哥紧张地在一旁弯腰盯着自己,后面还站着…像对仙童似的小哥哥和小姐姐?“大哥,他们是?”燕昔与铭烟对望一眼,这小女孩到有意思,被紧紧搂在暝夜怀里,不关心自己身处何地,却不住探出脑袋来看他们。“我们…是你大哥的朋友。”燕昔微笑道。铭烟听得微惊,这家伙何时起竟肯承认别人是朋友了么?小小铃儿询问地看向秋暝夜,见其不语,头微点,知是默认,圆轱辘的眼才转了转,瞅瞅周围,“这是哪儿?我怎么了?”“这是我们暂居之所,你病了所以他带你来看玻”“你们不是我大哥的朋友吗?”“是埃”轻摸她小脸,燕昔故作奇怪道:“朋友就不能懂医术了?”“这倒是。”接受力颇强的铃儿点点头,很快同意了这一说法。铭烟低首抚额,为燕昔这般欺骗小孩子倍觉丢脸。秋暝夜却深思地望着正与小妹谈笑的燕昔,即使一句不提,亦明晰自己不愿让铃儿知晓,他果真洞察人心……一副别人的事没兴趣,自己的抉择休要怪人的样子,那补药却一碗碗的逼自己喝,朋友么?冷冰冰的脸慢慢勾起了一个少见的微笑。“那我叫你铭烟姐姐吧。”铃儿不察他人心思,自顾自的决定着称谓,“你便是燕哥哥了。”
“什么!?”铭烟惊叫。惹得秋暝夜困惑地看向她,铃儿更是不解道:“我…说措什么了么”燕昔亦是一愣,随即了然,自己始终身穿男装,老头儿又总小子,小子地叫自己,难怪他们会误会……眸光闪烁,玩兴大起,燕昔笑地迷人,“没错,没错,就这么叫吧。”“嗯,燕哥哥。”铃儿高兴道。铭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想说什么终是气馁,一旁垂着头,忽又闻铃儿兴奋道:“燕哥哥,铭烟姐姐,你们好像说书的讲得金童玉女哦,好般配的。”忍无可忍0谁和她一对!我将来要嫁也会嫁给暝夜哥哥的1此言出,屋子里的人皆一愣,连燕昔亦不例外。“我…我是说……”话出口,铭烟才后悔起来,支支吾吾地欲说些什么弥补一下,却是不能,脸愈加红了。“没什么,玩笑罢了。”轻拍两下铭烟的小脑袋,秋暝夜露出兄长的慈笑。铭烟见了却羞恼不已,一把推开他跑了。
* * * * * * * *轻轻抚去落于铭烟坟上的枫叶,秋暝夜追思着往事,一点一滴原来都那般清晰。
“暝夜,你看到了什么?不过是铭烟她夜半找我叙话罢了。可她多年的心意你看不到吗?她多年的付出你看不到吗?你何不回堡转目四望,器皿摆设,花草树木哪样非她的心思?传信草鸮,避毒药蛊是否皆为她的心血?你可知,便是那晚她会来,亦为担忧秋枫堡安危的缘故?”
回首瞭望,这一草一木,一花一树果然都离不开铭烟的心血,如今…如今她人不在了,这些确历历眼前,是要提醒自己曾错失什么吗?可…可既是自己错了,上苍何不降罪于我,而要让铭烟承受?还是…还是这其实已是上苍对自己最大的惩罚了?十年来自己对她付出的一切视而不见,故而…故而只能对着她留下的一切厮守余生,却再不能见她……铭烟午夜梦回,休入我梦,你还是早些轮回,别在记挂秋暝夜不知好歹之人了,下一世…下一世换我来寻你……—————————————————————————————————————————替小秋作了首小诗的说,纯属娱乐:求医远赴玄机谷,无畏且试金针石。妹愈自短十年寿,深情义重获知交。性冷如秋无月夜,少语错失连理枝,终决相诉心中意,奈何已是花落时。我果然喜欢悲剧人物阿…_…
休道情缘出意料,曾记当时年纪
爹?娘?不知这两个字对别人而言的意义为何,对我来说那只是单纯到不能再单纯的两个字罢了。就如我的名字一般‘秦昕’,也不过就是单单两字,从出生那日起,似乎就无一人用哪怕含着一丝温情的声音来唤它,除了大哥……却也是极少的,毕竟他是长子要学的有许多,自是没多大功夫去应付三岁小弟的。曾听奶娘说,‘晞’与‘昕’字义相近皆有朝阳破晓之意,只是‘晞’字常与朝露连着颇有些不祥,当然这话是无人敢多言的……大哥秦晞不过长我四岁,一言一行却皆守礼有寸,上敬孝父母,下友爱弟妹,待人大方有礼,阖府上下无不夸奖,从来不加辞色的爹会偶尔对他微笑,娘更是待他若宝,爱之怜之只嫌不够,呵之护之犹怕不足。我曾想是不是我学他的与他一般,爹就不会对我若即若离,有时竟有些恍惚地看着我,又有时不愿斜睨我一眼,仿佛多瞧一眼,便会为他带来无尽的痛苦。娘…娘的眼我是不敢望的,那向上微翘无限娇媚的杏目在看着我,她的幼子时,却常常带着种几乎能称为怨毒的目光,我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却感到害怕……于是,我开始偷偷模仿大哥的言行,但似乎同样的事,他为之便会受褒奖,而我…我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有一回无意听娘在酒后对赫嬷嬷,她的乳母声声哭问:“那个女人!她顶着贤良淑德的名号,却勾引自己的……哈哈哈,嬷嬷你知道吗?院子里的那些女人都是傻子!我才懒得和她们争,争什么呢?名分么?我不屑,况且唯一的正室本就是我!丈夫的心么?他有么?你说他有么?可为什么呢?为什么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竟像她?!为什么呢?”赫嬷嬷慰劝:“小姐,不论怎样昕公子都是你的儿子啊?”“不是,他不是我的孩子1嘶声凄厉,使站在门外的我颤抖个不停,骇意,如何也无法遏制的骇意笼罩全声,我毫不怀疑,若我此刻进去,或被娘发觉瞧见,定会被她撕得粉碎!
勉强转身,踮着脚,小心离去,背后却又响起哭哑了的吼叫,如最后一击!
“他是妖孽!对,没错,他是魔,是妖,不是我的孩子,不是……”心被血淋淋地撕裂,挖出,原来如此么?当我因一时呆愣,弄出声响,惊动赫嬷嬷冲出屋子时,我的唇却微微勾起。瞧赫嬷嬷的模样,惊恐地睁大双眼,满是不可置信,此刻的我恐怕犹如阴森厉鬼吧?呵,但我不本是妖孽,魔障么?
这样也好,从此不必再希翼什麽骨肉亲情。心被挖了也好,就此掷于尘土,无心无情,亦无羁绊,牵挂……* * * * * * * * * * * *周冥义之女满岁之喜?哼!我斜靠圆柱,瞧着宾客云集,人来人往,心中冷笑,爹来此怕是欲见见那心心念念之人吧?就如娘称病不来,亦是因不愿见那人一般。“你是昕儿?”正百无聊赖地胡思乱想,突然有一身着枚红绢衣,镶珠丝裙,肤如凝脂的柔美妇人弯腰,轻柔地捋捋自己的额发,微笑道:“都这么大了呢,你还记得我么?”
记得!如何忘得了?那张脸与自己有五成相似,若是没有她,若没有她,或许……该恨她的,但那眉眼温柔可亲,那笑满是暖意却不灼人,似乎在那种微笑的注视下无人能继续冰冷……
可笑,拥有这种笑容的人,竟会姓秦0姑姑。”我听见自己悠悠开口唤道:“侄儿自是记得您的,娘和爹都常常提起您呢。”
话完,我紧紧盯着她,却未见她神色有一分不自然,只是略伤感道:“出嫁之后多有不便,我甚少回秦府,尤其这些年……”微微一顿,忧伤之意愈浓,瞧见我正望着她,又展颜温和浅笑,“难得兄嫂都还惦记着我,昕儿也记着我。”她?莫非她竟不知情么?我眯眼有些困惑,此时,远处走来一兰衣女子,行似风拂,人未近,已觉飒然英气。
“樱瑶,原来你在这儿啊?”巧笑怜兮,美若幽兰。“寒月。”姑姑笑着上前,“你怎的寻来了?”寒月?原来她便是这周府赫赫有名的女主人了。“不是我,是你的宝贝暄儿急着找娘呢。”我这才注意到一个比我还大个一两岁的男孩,从周夫人身后探出,有几分拘礼唤:“娘。”
姑姑上前一把抱起他,点点他小小的鼻子,笑得宠溺。怯!这就是被众人夸赞得天好地好的表哥祁洛暄?多大了?我不屑的想,只是…只是有些涩涩的滋味从胸口溢出……甩甩头,极力忽略这种不适,却又闻姑姑道:“昕儿,咱们要去内堂坐会儿,瞧瞧今日的寿星。”转过头,看见她正与周夫人相视而笑,“你若无事一块儿去吧。”微怔地看着她俩明媚的笑,我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任周夫人走近,牵起我的手,跟着他们一同慢步行向内堂。许多年后回想这一幕,我不由感叹,那时以为自己是最不幸的,别人…别人似都有自己的幸福,可我却一无所有,但若那幸福只是镜花水月,一时虚幻,待到梦醒时,曾经的美好便犹如利刺扎得人疼痛不已,或还不如…不曾有过……既注定了悲哀,又何必给人那么多美好的回忆呢?很残忍的。谁更不幸,却是难较了……* * * * * * * * * * * *小娃娃而已么,有什么好看的?我边走心里边嘀咕,偏首见祁洛暄一脸好奇模样,更是轻蔑,家中六妹秦芳媛和她一般大都是刚满周岁,无聊的紧,成日就会哭,我最不待见了。待到了内堂,发觉里面静的没一点声息,以为是小娃娃在睡觉。谁知入内一看,睡倒是有人睡着,可不是小娃娃却是她的奶娘,至于她……一团被裹得粉粉的小东西,趴在小木床栏上,澈亮盈水的双眼,眨阿眨地瞅着睡熟了的奶娘,肉肉小手努力伸长,轻轻一碰,弄散了奶娘的发髻,她却抚掌,咯咯笑开了。呃……和以往的认知有点不同,这个女娃娃还挺…可爱?“雁儿。”无奈一叹,周夫人上前抱起兴致正高的小东西,摇首道:“你又胡闹了?”
奶娘惊醒过来,慌忙请安,周夫人不甚在意地挥挥手,让其退到一边,看着那咬着手指,眼神越看越无辜,越瞧越委屈的女儿,翻翻眼,只得道:“下次不可。”此话一出,那粉嫩嫩的小脸立马再度展颜,笑得灿烂,我在旁看傻了眼,这…这是才满岁的娃娃么?似觉察出我的视线,她从娘亲怀里斜瞄了我一眼,那神色是…得意?我眯眼,刚才怎会觉得这小鬼可爱呢?错觉,绝对是错觉0好可爱哦。”祁洛暄却在此时凑上前去,小心地伸出一支手指,放在她手心,她毫不客气地捏紧、摆弄,惹得两位夫人都笑了起来。“暄儿,你要不要抱抱她?”周夫人微笑着将小鬼送到祁洛暄面前,他伸了伸手,却又缩回,似是不知该如何抱才对,好容易接过了手,只见她小嘴撇了撇,若就要哭,又急忙还与周夫人。
没用!不知怎么,我对这个天之骄子的表兄无一丝好感,甚至隐隐有些厌恶。
周夫人眼一转,顾盼生辉,戏道:“难得暄儿心疼人,不如就做我女婿可好?”
姑姑也开口嬉笑道:“寒月此议甚好,这么灵慧的女娃做媳妇真是再好也没有了。”看看祁洛暄一旁早急红了脸,掩嘴一笑,“要不寒月咱们就此下定礼吧?”“定礼?”周夫人微讶,似不解姑姑怎就当了真道:“樱瑶你该知我兰家从不多问儿女之事,这定亲……”“呵呵,九霄环佩琴也不要?”“九霄环佩琴?”周夫人挑眉,接着,缓缓摇了摇头,“九霄环佩琴虽是千古名琴却并不合我用,又何必勉强呢?”“不合用?”素来温柔的姑姑竟露出几分调皮之意,“是不喜爱吧?若喜爱犹如贤弟,只怕便是离了千山万水,隔着百般险阻,你也定要去寻的。”“呵,你说对了一半。”周夫人笑意悠长,“他的人如隔着千山万水,那便是百般险阻我亦要去寻的,但…但若有一日,确信他心已远去,我却只会遥祝他一路好走,从此…两两相忘。”
“和你说笑的。”收了嬉颜,姑姑幽幽道:“寒月,其实我一直很羡慕你,敢爱敢恨,轰轰烈烈,我却……难得你我知音,过了今日又即将各奔东西,我要嫁夫随夫,你要同进共退,今后…再聚亦不知何时了……”周夫人听了,静默一阵,从案上取下一把琴来,轻抚道:“这玉湖冰琴随我多年,乃是家传之物,樱瑶,今日易琴交心,无论他日如何,皆无碍你我之谊。”点点头,姑姑接过琴,两人一时都未再言语。那小娃娃却不耐寂寞,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打破一室寂静。看着红通通,粉嫩嫩的小脸,挥舞着的小手,我的心似有温热的细流淌过,软了下来……
瞥到祁洛暄紧紧瞅着那娃娃又畏缩不敢再伸手,暗暗嗤鼻,转眼再看向小娃娃,她似觉出什么警戒地盯着我,朝她偷偷阴笑下,我上前拉拉周夫人衣袖,轻声问道:“我能抱抱小妹妹么?”
“好埃”未加多虑,周夫人把小娃娃递给了我,我得意得接过满脸不满的小家伙,唔,轻轻的,软软的,如果没有用水做得双眸狠狠瞪着我,必会更可爱些。邪邪一笑,我伸手轻抚樱桃般的小口,乘无人留意食指轻轻掰开柔嫩的唇瓣,只想戏弄下她的,岂料她竟突然张大嘴一口咬了上来,抽手不及,右手手腕被她死命咬住,怒瞪着她,却倔强的不愿将她还于周夫人,就这样毫无意义地对峙着……直至大人把我们拉开,我方撤手,她亦是一副不甘心的模样,仍不示弱地与我对瞪了许久,从此,我右手手腕上多了一抹她留下的痕迹……*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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