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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获-2006年第4期-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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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打劫的家伙有点天良,他回过来说:“你骗人!你进去出来的时候我都看见了,你是只鸭子。你还不如我呢!”他说完,拿出钱,点了几张,轻蔑地朝袁庭玉身上一扔,拿了衣服走了。袁庭玉坐了片刻,站起来往回走。数数小偷扔给他的钱,有一千。心里不是滋味。要不是给王南风买戒指,他才不会这样没有尊严地与小偷在路上赛跑呢。 
袁庭玉拦了一辆车回家了。推开门,一阵梅香亲亲热热地扑鼻而来,好像等了他许久。他洗了澡,给自己的身上喷了些香水,就睡了。这个夜晚是错误的,本来以为今夜会很难过,没想到被一个打劫的混闹一番,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六 
第二天是晴空万里,袁庭玉骑了自行车准备到街上去买戒指。路过桥头,苏小妹眼睛一溜看见了他,马上低下眼睛。袁庭玉不想和她搭话,趁机一踩车子,冲了过去。  
他从自己一千块钱的生活费里抽出五百块,与昨天“赚”来的一千块钱放在一起,买了一只细细的铂金戒,上面有一粒芝麻大小的钻。不管大小,总算也是铂金钻戒。装戒指的盒子上写着:今生今世缘,爱情不打折。  
吃了午饭,他给人才交流中心的费主任打了一个电话,问她工作的事有没有眉目。费主任是个中年离异的妇人,与袁庭玉熟悉的,一听见他的声音就开玩笑说:“你啊,长得这么标致,找什么工作?还不如做鸭去。那是赚大钱的。”袁庭玉听着刺心,脱口就说:“做鸭?下流生意,祖宗的脸都丢光了……”他刹住话,找了一个借口赶快挂了手机,但已经来不及了,心在片刻之间郁闷难当。 
这阵郁闷很快就过去了,他想到王南风,心里实实在在地高兴起来。他爱王南风,他爱爱情。现在的人不相信爱情,那是没有碰到爱情。
他马上就会知道,他碰到的是他一个人的爱情。 
袁庭玉是下午回家的,回家的路上也必定要碰到苏小妹的,只此一条通道。这回他主动停下自行车,与苏小妹打招呼。“小妹,你今天脸色不好,早点收摊回去吧。”他说。苏小妹看看他,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表情。袁庭玉想,是不是她知道买戒指的事了?那又怎么样?一人一个命。就在这时苏小妹说话了,她说:“一人一个命,我的生活就是一滴一滴油炸出来的。” 
袁庭玉吓了一跳,苏小妹的话像刀子一样戳了他一下。 
他转身就走,好像听见苏小妹在身后凄然冷笑,且不管她。回到家,准备晚上与王南风小聚的酒菜。他实在没有钱下馆子了,这没啥,情调不是钱给的,爱情也不是钱给的。但是没钱的时候,制造爱情和情调要麻烦些。 
一切准备停当。他给王南风打手机。 
“你在哪里啊?” 
王南风简短的两个字:“在家。” 
“那你过来吧。我准备了你爱吃的红烧肉、土豆丝、清拌马兰头……还有我的爱心。” 
王南风说:“什么过来过去的,我马上就到飞机场去了。” 
袁庭玉说:“怎么这样?你没告诉我。” 
王南风说:“你别烦了!我看这世上就你一个闲情逸致的人。我快忙死了。”她挂了手机。 
袁庭玉又打过去,她叫起来:“我马上就走了,你不要缠人了。” 
袁庭玉说:“你在你家门口等着我。” 
他拿了戒指,跑到王南风家门口,她坐在汽车里,驾驶座上放着一个行李包。袁庭玉递给她戒指盒,她接了,大大咧咧地打开来,笑眯眯地看着。她今天化了妆,好像匆匆忙忙的,粉多了些,口红也厚了些,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是滞粘的,迟钝的,不如平时那样清爽敏捷,添了一些肉欲。袁庭玉是爱她的人,爱人的每一个细小变化都会放大着看,有她这份沉甸甸的肉欲镇压在那里,袁庭玉任凭她皱眉、撅嘴、嗤笑,屏住了气一声不敢吭。 
王南风看完戒指,还给袁庭玉,说:“唉,你真不容易啊!总算买了一个象样些的东西……你放着吧,以后总会用得着的。你用着的时候,就会感谢我了。” 
袁庭玉一口气憋了半天,才说:“你、你、说、说、话不算、算……” 
一句话没说出来,王南风的车子已经走了。 
袁庭玉一伸脖子,咽了一口空气,生生的把自己剩下的半句话咽下肚子。 
回到家去,独自对着一桌子酒菜,简直想哭出来。他定了一回神,忍住泪走到走廊里,把自己缩手缩脚地团在椅子里。可恨夕阳无限美,但那个人却不在此地与他同赏同乐。 
天黑了,有色彩的东西都退出了,门外的声音不能进心里去,在世界以外的地方琐碎地响,天是空的,地是空的,惟独剩下袁庭玉和他的一树浅绿梅花。等到天黑尽,又等到无人声,梅花在一阵风里“簌簌”一响,落下一地的花,袁庭玉才在椅子里动了一下,说: 
“天知,地知,花知。” 
七 
苏小妹又来了。她总是在恰到好处的时候来。 
袁庭玉躺在床上,他昨天在外面几乎坐了一宵,到早上就觉得脑袋沉重,浑身乏力。他自懂男女之事起,受了父亲的暗示,一心只想在女人身上取得成功,“关乎灵魂”的希望工程早就开工,可惜事与愿违,越是上心的地方就越是不能遂意。
苏小妹这次来什么借口也没找,袁庭玉开了门,她就跟着一直到了里屋。袁庭玉上床,她就上前给他掖被子。摸摸他的脑袋,给他倒了一杯茶。熟门熟路的,就像结婚多年的夫妇。然后她坐在床边,凝神屏气,看着袁庭玉的脸,听他说什么话。 
“小妹,”他说,“不瞒你说,我又做了一场春梦。幸亏没几天就醒了。” 
苏小妹听出意思来了,但她认为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不说话不等于真的沉默,她又伸手给袁庭玉掖掖被角,此时无声胜有声,她的手比刚才更柔和,脸像清水一样温情脉脉。 
她知道现在必须让袁庭玉说话,他说得越多就越好。 
袁庭玉说:“人最难过的事就是总要面对现实。”苏小妹想,其实难过的不是现实,而是每个人的现实都不一样。她点点头,表示同意袁庭玉的话。她再想听他说下去,他却住了口不说了。于是她站起来把外面桌子上的菜拿到厨房去热了一遍,回来时袁庭玉已坐起来靠着床头了,脸色黄里带着红晕,眼睛明亮。
“你吃点饭。”她轻声劝说袁庭玉。从她走进来到现在,短短的时间里,袁庭玉的心里已经发生了一件事,或者说完成了一件什么事,这次他走得很快。 
“我不吃!”他说。苏小妹哄他:“吃吧。吃点东西身体才会好。”袁庭玉说:“我要这身体干什么用?一无所长,一事无成。”苏小妹说:“你不爱惜自己,叫我以后靠谁呢?”袁庭玉恍惚觉得自己成了一个女人的靠山,这感觉十分美妙,有一刻他简直冲动得要把戒指送给苏小妹,但是他随后就清醒过来。横亘在他与小妹之间的是一个大问题,是性的问题。他把小妹的脸看来看去,怎么都觉得不能与她睡在一张床上。 
他说:“其实你长得比王南风好。”小妹点点头,“嗯”一声。他又说:“你知道不知道,你身材也不错的?”小妹又点点头。他伸过手去,摸摸她的脸,心里好像有点想要她了。就说:“你喂我吃。”苏小妹听话地端起饭碗,朝他嘴里喂了一口菜。他说:“你以后要正眼看着我,不要不好意思。”说着他就穿着短裤下了床,对苏小妹命令道:“我去洗个澡,你把小桌子端到房间里,我们一起喝点酒。今天你就不要回去了。”  
他舒舒服服,慢慢悠悠地洗好澡,神清气爽地回到房间,小桌子摆在那儿,菜也摆放得整整齐齐,苏小妹不见了。他一着急,浑身出了一身汗。以为苏小妹不辞而别,这个人丢大了。他正在着急时,苏小妹一身光鲜地回来了,原来她是回家换衣服的,顺使把家里的事安排一番。她手里还捏着一个小塑料袋,装着一条三角裤和丝绸吊带睡衣。她把它们捏成一小团,放在上衣里面靠腰的地方。她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了铁头,铁头问她到那里去,她大大方方地说,到袁庭玉家里去。铁头吹了一声口哨,连声恭喜。然后又问她肚子那里怎么大了许多,是不是藏了一个小孩。苏小妹笑笑说,什么都会有的,小孩当然也会有的。  
苏小妹藏着短裤和吊带睡衣,先溜到卫生间去洗了淋浴。她穿着吊带睡衣走出卫生间时,心想:原来生活也有这样过的?她十分激动,把头顶着门,两眼淌下泪水。幸福生活来之不易,她必须牢牢把握。 
袁庭玉一个人在房间里先喝上了,他喝得生龙活虎,苏小妹坐到他对面时,他蒙胧着双眼,从床边拿出戒指盒,扔给苏小妹,说:“我,我就,就这么一点理想了,你成,成全我吧!” 
苏小妹二话不说,马上成全了他的理想。她戴上戒指,跑到袁庭玉的被子里藏起来。说真格的,袁庭玉的心里已丝毫没有亲近她的意思,只好一杯一杯地喝酒,到后来双手一撒倒在了地上。头碰到地上他是知道的,因为他听见“嘭”的一声,脑袋有些痛。但他乐得不管。管他娘的,先昏过去再说。 
早晨他睡过来时是一个人,苏小妹不见了。他摸摸脑袋,脑袋还在。想想哭了起来,眼泪在脸上乱窜,自己也不知道哭泣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次没有谈恋爱,但是有了一个老婆。哭完了他给苏小妹打了一个电话,没头没脑地问她: 
“你听不听我的话?” 
苏小妹倒也配合,哑着嗓子说:“听你的话!” 
“你变不变化?” 
苏小妹还是哑着嗓门很乖地回答:“不变化。” 
他满足了,即刻挂了电话。说:“王南风,你一阵风一阵雨的,这下任你风风雨雨,咱俩真的玩完了。但愿你过得好,要是你过不好,也是活该。” 
他睡在床上,一心等着苏小妹过来。将近中午,他的妈来了。原来苏小妹打电话把他妈叫过来了。他心里不乐意,觉得苏小妹这会儿开始有心计了,不像王南风那么憨直。想是这么想,抱着理解万岁的态度,他还是客气地让他的妈妈进来了。 
妈妈是个身量矮小的女人,眼神明亮,头发整整齐齐地朝后梳,露出干净的前额。她说话的声音很轻,不仅轻,简直有些鬼鬼祟祟的,就像在人的耳边挠痒。就是这么一个女人,再也想不到她会让一个男人怕到死。她后来又嫁了人,住在男家。她与后来嫁的男人关系紧张,所以平时不大过来,一门心思地在那边镇守江山。那男人虽说怕她,但不像袁庭玉的父亲那样,他着急了,拳头不认人。所以妈妈的身上经常有些青瘀肿块。她挨了打,眼睛更加发亮,嘴里却从不埋怨谁。 
她进了门,四下里看一看,吸吸鼻子,露出一副不屑的样子,说:“你把家里搞得真是……”她不说下去了。她习惯说半句话,下面半句留给听的人想。袁庭玉从小就听她说半截话,听多了,就成了口吃,连半截子话也说不好。 
“你中午吃……”她回过头来看袁庭玉。袁庭玉回答:“有的吃、吃、吃吃……”她打断袁庭玉的“吃”字,又说:“苏小妹给我打电话,说……”袁庭玉睁大了眼睛愣愣地说:“说、什么?”她不接儿子的话音,却说:“我不喜欢她,这个女孩……”袁庭玉正想听她说下去,只见她眼睛四下里一溜,皱皱眉头不说了,不知看到了什么让她不愉快的东西,或者什么东西勾起了她不愉快的回忆,她想念起家里的老头子,她从家里出发到这里,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就是说,老头子在她的视线里消失了一个半小时。她决定走了,走之前,她说了一句完整的话:“我要走了。”袁庭玉也不再结巴:“那我不送你了。”她猛地回过头,说:“你还恨……”袁庭玉知道她要说的要什么,飞快地回答:“我不恨你。”
妈妈开了门,吓了一跳,差点碰着金老虎的鼻子。原来金老虎和铁头就在门外。妈妈不高兴地说:“你们敢偷听?”金老虎和铁头站在她面前一声不敢吭。等她走了以后,铁头才对袁庭玉说:“你妈妈还是老样子,一点没有变。我们刚到你家门口,真的没偷听。”袁庭玉摇摇晃晃地朝屋里走,一边说:“没关系的,我小时候也经常被她怀疑偷听。其实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的事我都知道,跟哪个女人有仇,给什么人使了一个心眼,在厂里顺手牵羊捞了什么东西回来……” 
兄弟三个懒洋洋地在走廊里坐下来。太阳是金光灿灿的一团,它的热力透过外套敷在肌肤上,像多了一层更温暖的皮肤。 
金老虎对袁庭玉说:“苏小妹说你生了病了,我怎么看不出来?”袁庭玉说:“真有点不舒服,这种天气闹点小病有些意思。”铁头冷笑了一声,把抽着烟的嘴仰到天上去,一副看透人生的样子。他说:“我知道你根本没病,小妹打电话的意思我也懂。这种女人心眼多,你要提防着。”袁庭玉眨巴眨巴眼睛,这句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但他想到昨夜两个人一夜共枕,又不愿意自己想得这么残忍。他沉静着,把香烟从嘴巴上拿下来,扔到阴暗的墙角边。虽然春天到了,太阳也非常暖和了,但墙角边仍旧是阴而暗的,像憋着一口气,没有回暖。 
铁头后来承认他心里有点忌妒,但他又说,他深深地替袁庭玉担忧,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人像苏小妹那样,对待男人是毫无保留的。要点脸的女人都不会那样。袁庭玉开始反驳,问他,前两天,铁头还在说苏小妹好。一个男人怎能说话颠三倒四的?铁头辩解道,那是把她与王南风比。金老虎上来调停,说,苏小妹对袁庭玉是好的,一个女人只要对男人好,天大的事也过得去。铁头冷笑了一声,说,放屁!你不懂! 
铁头这个外号是大有名堂的,他小时候父母常打架,父母一打起来,他就朝桌子底下躲,看着父母乱打一气,然后两个人又高高兴兴地携手出去。这样过了一年又一年,有一次,他照例朝桌子底下躲藏的时候,一时慌忙,忘掉自己已经长高,头撞在桌子边上,这一撞不好,惹得他性起,爬起来一头朝墙上撞去,撞得头破血流,半天才醒过来。从此大家就叫他铁头,把他的真名真姓忘了。 
一会儿,苏小妹也过来了,拿了两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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