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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五十年儿童文学名家作品选-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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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懂,你不懂。”端午像男孩子和哥哥似的瞅着妹妹说。他认为自己有理由拿不出糖来,可是一时又很着急。“妈妈,小美美就是不懂。”他向妈妈求援。 
  妈妈也不懂呀。 
  “妈妈,你过来,我告诉你。”妈妈靠近了端午,端午把嘴巴靠近妈妈耳朵边说:“我把糖给了吴叔叔了,就是那个常来瞧菡子阿姨的一只手受了伤的吴叔叔。” 
  “好,好。”妈妈马上懂了。 
  小美美呢,还是不懂。端午也照样给她说了一遍。她也懂了。她看着手里的一颗糖,轻轻地问妈妈: 
  “那我怎么办呢?” 


第一封信

  我爸爸: 

  我到托儿所了,我要自己给你写信。 
  我没有哭。我哭了小朋友就唱:“宝宝哭了不好看。”我就不哭。 
  奶奶好?我想奶奶。还有小弟弟呢,什么样的?我想想看,是团脸吧! 
  我们都睡在小床上。我会自己盖被子了。我会自己扣扣子了。还会穿鞋。阿姨让我挑了一双新花鞋。 
  小蓝船最好玩。奶奶和弟弟来了,我就陪他们坐小船。我还会爬梯子,爬得多高呀;我也会坐转椅,转得多快呀,我就不怕。 
  今天菡子阿姨领我出来的。阿姨住在小红楼里,我今天也住在小红楼里。 
  阿姨给我大西瓜吃。很甜的。 
  阿姨桌上有个铜娃娃,穿了破衣服,光着腿,没穿袜子也没穿鞋子。阿姨说他是外国苦娃娃,我摸摸他的腿,爸爸,他怎么会没穿鞋的呢? 
  爸爸,你办公吧,不办公就来看看我,好么? 

                               小引淮 

    应该坦白地说,小引淮还不会写字,这信是我代她写的, 
  不过其中的句子都是她自己的,要说是她写的又有什么不可以 
  呢。——菡子注。 


最小的苹果

  九岁的小尤拉跟着爸爸妈妈到中国来了。他爸爸是个海军,妈妈是个教员。他们住在旅顺口。 
  爸爸和妈妈住在一个房间里,尤拉和姐姐卡略住在一个房间里。 
  他们家不兴吵闹。谁到谁的房间里去都要敲一敲门。笃,笃,笃!轻轻地问一声:“我可以进来么?” 
  来了爸爸和妈妈的客人,尤拉和卡略就躲进自己的屋子里去看书,没有要紧的事,就不再到爸爸和妈妈的房间里去。 
  有一回妈妈和一个客人一起回家。妈妈把买回来的苹果放一半在尤拉房里的盘子里,就领客人到自己的屋里谈话去了。 
  谈的是在俄文夜校教课的事。谈了很久很久,差不多有三个钟头。 
  小尤拉早回来了,在自己的屋子里等着等着,想吃苹果,但不知妈妈允许不允许?他知道妈妈会允许的,不过等妈妈说了可以吃不更好么? 
  等着,等着,不能再等了。 
  笃,笃,笃,尤拉在敲门。“可以进来么,妈妈?” 
  妈妈慌忙开了门。问道: 
  “什么事?小尤拉?” 
  尤拉轻轻地问: 
  “妈妈,我可以吃盘子里最小的一个苹果么?” 
  妈妈一下脸红了,搂着尤拉,亲着他的脸说: 
  “可以,可以。好儿子,你可以吃最大的一个。”妈妈差一点淌眼泪了,回头对客人说:“您看,我们的小尤拉要吃最小的苹果呢。” 
  这个故事是旅顺市人民政府翻译室的董志正同志讲给我听的,那个在尤拉妈妈房里做客的就是他。现在尤拉跟着爸爸妈妈早回苏联去啦! 
    







一个少年的笔记




作者:叶圣陶

  叶圣陶(1894——1988) 原名叶绍钧。江苏苏州人。著有长篇小说《倪焕之》,童话集《稻草人》,诗集《箧存集》,散文集《小记十篇》,论文集《文心》等。 


诗的材料

  今天清早进公园,闻到一阵清香,就往荷花池边跑。荷花已经开了不少了。荷叶挨挨挤挤的,像一个个大圆盘,碧绿的面,淡绿的底。白荷花在这些大圆盘之间冒出来。有的才展开两三片花瓣儿。有的花瓣儿全都展开了,露出嫩黄色的小莲蓬。有的还是花骨朵儿,看起来饱胀得马上要破裂似的。 
  这么多的白荷花,有姿势完全相同的吗?没有,一朵有一朵的姿势。看看这一朵,很美,看看那一朵,也很美,都可以画写生画。我家隔壁张家挂着四条齐白石老先生的画,全是荷花,墨笔画的。我数过,四条总共画了十五朵,朵朵不一样,朵朵都好看。如果把眼前这一池的荷叶荷花看做一大幅活的画,那画家的本领比齐白石老先生更大。那画家是谁呢…… 
  我忽然觉得自己仿佛就是一朵荷花。一身雪白的衣裳,透着清香。阳光照着我,我解开衣裳,敞着胸膛,舒坦极了。一阵风吹来,我就迎风舞蹈,雪白的衣裳随风飘动。不光是我一朵,一池的荷花都在舞蹈呢,这不就像电影“天鹅湖”里的许多天鹅一齐舞蹈的场面吗?风过了,我停止舞蹈,静静地站在那儿。蜻蜓飞过来,告诉我清早飞行的快乐。小鱼在下边游过,告诉我昨夜做的好梦…… 
  周行、李平他们在池对岸喊我,我才记起我是我,我不是荷花。 
  忽然觉得自己仿佛是另外一种东西,这种情形以前也有过。有一天早上,在学校里看牵牛花,朵朵都有饭碗大,那紫色鲜明极了,镶上一道白边儿,更显得好看。我看得出了神,觉得自己仿佛就是一朵牵牛花,朝着可爱的阳光,仰起圆圆的笑脸。还有一回,在公园里看金鱼,看得出了神,觉得自己仿佛就是一条金鱼。胸鳍像小扇子,轻轻地搧着,大尾巴比绸子还要柔软,慢慢地摆动。水里没有一点儿声音,静极了,静极了…… 
  我觉得这种情形是诗的材料,可以拿来作诗。作诗,我要试试看——当然还要好好地想。 


三棵老银杏

  舅妈带表哥进城,要在我家住三天。今天早晨,我跟表哥聊天,谈起我想作诗,谈起我认为可以作诗的材料。我说:“要是问我什么叫诗,我一点儿也说不上来。可是我要试作诗。作成以后,看它像诗不像诗。” 
  表哥高兴地说:“你也这么想,真是不约而同。这几天我也在想呢。诗不一定要诗人作,咱们学生也不妨试作。不懂得什么叫诗,没关系,作几回就懂得了。我已经动手作了,还没完成,只作了四行。要不要念给你听听?” 
  我说:“我要听,你念吧。” 
  表哥就念了。 

    村子里三棵老银杏, 
    年纪比我爷爷的爷爷还大。 
    我没见过爷爷的爷爷, 
    只看见老银杏年年发新芽。 

  我问:“你说的是娘娘庙里的那三棵?” 
  表哥说:“除了那三棵,还有哪三棵?” 
  我问:“年纪比外公的爷爷还大,多大岁数呢?” 
  表哥说:“我也说不清楚。只听我爷爷说,他爷爷小时候,那三棵银杏已经是大树了,他爷爷还常常跟小朋友拿叶子当小扇子玩呢。” 
  我问:“那三棵老银杏怎么样?你的诗预备怎么样作下去呢?” 
  表哥说:“还没想停当呢,不妨给你说一说大意。我的诗不光是说那三棵老银杏。” 
  我问:“还要说些什么呢?” 
  表哥说:“我们村子里种了千把棵小树,你是看见了的,村子四周围,家家的门前和院子里,差不多全种遍了。那些小树长得真快,去年清明节前后种的,到现在才十几个月,都高过房檐七八尺了。再过三四年,我们那村子会成什么景象,想也想得出。除了深秋和冬天,整个村子就是个密密丛丛的树林子,房子全藏在里头。晴朗的日子,村子里随时随地都有树荫,就是射下来的阳光,也像带点儿绿色似的,叫人感觉舒畅。” 
  我想着些什么,正要开口,表哥拍拍我的肩膀,抢着说:“不光是我们那村子,别的村子也像我们村子一样,去年都种了许多树呢。你想想看,三四年以后,人在道上走,只见近处远处,这边那边,一个个全是密密丛丛的树林子,怎么认得清哪个是哪村?” 
  我说:“尽管一个个村子都成树林子,我一望就能认出你们集庆村,保证错不了。你们村子有特别的标记,老高的三棵银杏树。” 
  表哥又重重地拍一下我的肩膀,笑着说。“你说的正是我的意思!所以我的诗一开头就说三棵老银杏。” 


爬山虎的脚

  学校操场北边墙上满是爬山虎。我家也有爬山虎,从小院的西墙爬上去,在房顶上占了一大片地方。 
  爬山虎刚长出来的叶子是嫩红色。不几天叶子长大,就变成嫩绿色。爬山虎在十月以前老是长茎长叶子。新叶子很小,嫩红色不几天就变绿,不大引人注意。引人注意的是长大了的叶子,那些叶子绿得那么新鲜,看着非常舒服。那些叶子铺在墙上那么均匀,没有重叠起来的,也不留一点儿空隙。叶子一顺儿朝下,齐齐整整的,一阵风拂过,一墙的叶子就漾起波纹,好看得很。 
  以前我只知道这种植物叫爬山虎,可不知道它怎么能爬。今年我注意了,原来爬山虎有脚的。植物学上大概有另外的名字。动物才有脚,植物怎么会长脚呢?可是用处跟脚一样,管它叫脚想也无妨。 
  爬山虎的脚长在茎上。茎上长叶柄儿的地方,反面伸出技状的六七根细丝,每根细丝像蜗牛的触角。细丝跟新叶子一样,也是嫩红色。这就是爬山虎的脚。 
  爬山虎的脚触着墙的时候,六七根细丝的头上就变成小圆片儿,巴住墙。细丝原先是直的,现在弯曲了,把爬山虎的嫩茎拉一把,使它紧贴在墙上。爬山虎就是这样一脚一脚地往上爬。如果你仔细看那些细小的脚,你会想起图画上蛟龙的爪子。 
  爬山虎的脚要是没触着墙,不几天就萎了,后来连痕迹也没有了。触着墙的,细丝和小圆片儿逐渐变成灰色。不要瞧不起那些灰色的脚,那些脚巴在墙上相当牢固,要是你的手指不费一点儿劲儿,休想拉下爬山的一根茎。 
    







芦鸡




作者:任大霖

  任大霖 1929年出生。浙江萧山人。著有童话集《鹰妈妈和她的孩子》,小说集《稻田发绿的时候》,散文集《山岗上的星》,儿童剧集《水淹春花田》等。 

  有一年春末,梅花溇(流过我们村子的河)涨大水,从上游漂下来一窠小芦鸡,一共三只。 
  长发看见了它们,跑来叫我们一起去捉。我们在岸上跟着它们,用长晾竿捞,用石块赶,一直跟到周家桥边,幸亏金奎叔划着船在那里捉鱼,才围住了小芦鸡,用网把它们裹了上来。分配的结果,我一只,长发一只,灿金和王康合一只。 
  那小芦鸡的样子就跟普遍的小鸡差不多,只是浑身是黑的,连嘴和脚爪也是黑的,而腿特别长,所以跑起来特别快。为了防它逃跑,我用细绳缚住它的脚,把它吊在椅子脚上,喂米给它吃。小芦鸡吃得很少,却时时刻刻想逃走,它总是向外面跑,可是绳子拉住了它的脚,它就绕着椅子脚转,跑着跑着,跑了几圈以后,绳子绕住在椅子脚上了,它还是跑,直到一只脚被吊了起来,不能动弹时,才叽呀叽呀地叫了起来。我以为它是在叫痛了,就去帮它松开绳,可是不一会儿,它又绕紧了绳子,吊起一只脚来,而且叫得更响了,我才知道它不是为了痛在叫,而是为了不能逃跑,才张大了黑嘴在叫唤的。——这样几次以后,小芦鸡完全发怒了,它根本不吃米,却一个劲地啄那椅子脚,好像要把这可恶的棍棒啄断才会安静下来似的。 
  那时候,燕子在我们的檐下做了一个窠,飞进飞出地忙着。只有当燕子在檐下吉居吉居地叫着的时候,小芦鸡才比较的安静,它往往循着这叫声,侧着头,停住脚,仔细听着。燕子叫过一阵飞出去了,小芦鸡却还呆呆地停在那儿好一会。——它是在回想那广阔河边的芦苇丛,回想在浅滩草窠中的妈妈吗? 
  长发的那只并不比我的好些。它一粒米也不吃,只是一刻不停的跑、转,到完全累了之后,就倒在地上不起来了。让它喝水,它倒喝一点点。第三天,长发的小芦鸡死了。长发把它葬在园里,还做了一个小坟。 
  我知道要是老把它吊在椅子脚上,我的小芦鸡也活不长,就把它解开了,让它在天井里活动活动。不过门是关好了的。小芦鸡开始在天井里到处跑,跑了一会儿以后,忽然钻到天井角落上的水缸旁边去了,好久没出来。这时我突然想起:水缸旁边的墙上有个小小的洞,那是从前的猫洞,现在已经堵住了,它会不会钻进洞里去?急忙移开水缸,已经晚了!小芦鸡已经钻进了那个墙洞,塞住在里面了。要想从这洞里钻出去是不可能的,可是要退回来,也已经不行。我们想各种办法帮助它出来,最后我甚至要妈妈把墙壁敲掉,可是即使真的敲掉墙壁也没有用,小芦鸡已经活活地塞死在洞里了。 
  为这事我哭了一场,不是为的我失掉了小芦鸡,而是为的小芦鸡要自由却失掉了性命。我觉得这是一件极悲惨的事,而我要对它负责的。 
  只有灿金和王康合有的那只小芦鸡,命运比较好些。他们不光给它吃米,还到芦苇丛里去提蚱蜢来喂它。有时候,灿金还牵着它到河边去走走,让它游游水,再牵回来,就像放牛似的。所以它活下来了。 
  王康家里养着一群小鸡,他们就让芦鸡跟小鸡在一起。过了半个月,就算解开了绳子,小声鸡也逃不了;它混在家鸡群里,前前后后地跑着,和别的鸡争食小虫。它比家鸡长得快些,不多久就开始换绒毛,稍稍有点赤膊了。可是,它终究是不快乐的,常常离开家鸡群,独自在一旁呆呆地站立着;而它的骨头突出在肉外,显得那么瘦。 
  大家都说,灿金和王康合养的小芦鸡“养熟”了,说它将会长得很大、很肥的。 
  可是有一天,小芦鸡终于逃走了。那时鸡群在河边的草地找虫吃,小芦鸡径直走到河边,走到河里,游过河去;对面是一带密密的芦苇,它钻进芦苇丛,就这样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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