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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58-菩提无树-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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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追求的功名是一个结果吗?事业成功的结果?但是结果有什么意义呢?人生的结果是死,如果人生是为了追求结果,人生就没有意义。过去的杜鹃应该算是死了还是活着?她追求过什么?也许她曾倾心倾力于她的事业?如果她不曾在她的倾心倾力中获得过快乐与满足,如果她的期待只在结果之中,那么,那结果已经是虚幻;因为,那结果对于现在的杜鹃毫无意义。那么,她岂不是空耗了她的生命?
人,只是活在现在,只是活在每一瞬。这是她现在格外明白的道理。所有的意义都在于过程之中,在过程中感受你希望感受的东西,在过程中体会你能体会到的东西,在过程中享受你可以享受到的东西,这样的生命才会丰满。做你现在最想做的事,不要等到明天。
是她的脑子糊涂吗?糊涂不糊涂,这就是现在的她。她不愿无休无止地再痛苦下去,她准备接受现在的自己。她要告诉所有的人,过去的那个杜鹃不是她。如果有一天过去的杜鹃能回来,她会拥抱她;但是现在,请他们接受现在的杜鹃。她要去找萧旭彤,告诉他她就是他所认识的杜鹃,不是过去的杜鹃。她爱他,没有他她活不下去。
对!她这就去找他,去找萧旭彤。告诉他:没有他她活不下去。
第四部分一个旗鼓相当的谈话对手
乔安从外面伸进头去,看见思齐正退后一步欣赏着她刚刚挂到墙上去的衣服。“老板娘,又进新货了?”乔安从两架衣服中间绕过去走到她的身后一拍肩膀,“啊,”思齐一转头看见是乔安,“是你啊!”她高兴得跳起来抓住她的手,“吓了我好一跳的。”
“怎么这么入神?”乔安微笑着端详着墙上的衣服造型,“你越来越有艺术眼光了嘛。中间那一件挺漂亮的,拿一件来我试试?”
“好啊。”思齐高高兴兴地答应着,“还有一件你也试试。上星期来一种新款,卖得特好,我觉得你和苏蕾穿挺合适的,就留下了两件。”
感觉心情压抑和紧张的时候,乔安都愿到思齐这里来坐坐。同思齐在一起她觉得愉快和放松。“在和谐的家庭中长大的人,往往也能带给别人愉快与和谐。像思齐这样的人,也应算作上天的宠儿了。”乔安常这么想。其实不论是乔安还是苏蕾,都从未将思齐当作一个旗鼓相当的谈话对手,但是思齐是个老朋友,一个让你感觉亲近与信赖的老朋友。这样的老朋友,一生一世难得有几个的。
乔安想起了1983年秋天与苏蕾一起重返云洋时再见思齐的情景。
1983年,是乔安人生中的第一个“情绪最低谷”期。年初一恂不辞而别并且给她寄来了一封绝交信,几乎让她痛不欲生。她得了一种奇怪的病,有三四个月的时间,她一到下午就发低烧,周身酸软、没有食欲。那次,苏蕾恰巧有一个去与云洋相邻的省城出差的机会,于是力劝乔安找一个由头出差,与她结伴去一趟云洋。虽然在工厂时玩得好的朋友们大多已离去,毕竟云洋是她长大的地方,而且她的姑姑也离开那里了。抱着散散心的想法,乔安就同苏蕾作了四天的云洋行,也是她们离开云洋后的唯一一次云洋行。
拜访思齐是她们到达云洋的第四天,也是在云洋停留的最后一天。其实乔安对思齐是既想见又不想见。思齐是她从小长大的朋友,思齐又是一恂的妹妹。见到思齐,她不会不联想到一恂。但是思齐并不知道她与一恂的关系,他们交往时间不长,一恂尚未告知家里,她在偶尔的通信中也未向思齐谈及。
思齐在一家60年代由上海迁来此地的纺织厂工作。纺织厂与她们原来工作的工厂只有一站之隔,但是离她们现在下榻的地区招待所就远些,先要坐三站路的公共汽车,下车后还要步行约二十分钟。那天一大早她们就出发了,下了车后,就沿着一条沿河的小路步行。
这条路,过去她们三个人常走的。那时候,苏蕾隔几天就会说,“去思齐那儿玩玩啊?”她是馋思齐那儿食堂里的面点,上海师傅做的面点既精巧又好吃,比她们厂食堂的馒头强多了。每次去,思齐总会打上好几种面点,再打两样小菜,她们高高兴兴地吃一顿,然后,就沿着这条小路散步。她们总能找到好笑的话题,与思齐同一宿舍的好打呼噜好说话的胖师傅,是她们永远打趣的对象。
“思齐的儿子都两岁了,你能想象出来吗?”苏蕾问,很好笑的样子。乔安却不想笑,她一点都不想笑。思齐的儿子快两岁了,苏蕾也嫁人了,她呢?她丝毫不知道她将来的命运。天有些冷,雾很大,大雾使一切景物显得朦胧。
后来,她们谈起了对《约翰·克利斯朵夫》的看法,她们争辩起来。苏蕾极力推崇这本书,乔安却将其贬得一塌糊涂——突如其来的激烈的情绪。后来,苏蕾教乔安唱一首她刚学会的歌《林间小路》,她跟着苏蕾哼着,却又想起了与一恂在学校的林间小路上漫步的情景,心里很酸,很疼。
前面有一棵大树,大树下面聚着一堆人。她们认出来了,那是路过纺织厂的一路汽车的车站。“你猜,思齐会不会在那一堆人里面?”苏蕾说。“哪有那么巧。”乔安说。果然那么巧,她的话音还未落,思齐就大张着双臂大呼大叫地扑了过来,那时乔安的第一个印象,是思齐那一头张牙舞爪的头发。“你怎么把头发搞成这个样子?”待思齐抓住她们又跳又笑之后,她笑问。“烫坏了嘛。”思齐懊恼地说。她与苏蕾不觉一齐笑了起来。
回到家里一挽袖子,思齐一改娇憨的小女儿相,竟是一个娴熟的家庭主妇。“知道你们这两天会来,瞧我准备了这么多好吃的。”思齐变魔术一样从一只篮子里拿出了苹果、金橘、柑子、山里红,又从一只篮子里拿出水晶饼、小麻团、江米条、蜜饯藕,小时过年去思齐家,思齐的妈妈总给她留着这些东西。她觉得心里一热。
“哈,这是以前过年才能吃到的东西嘛。”苏蕾装出一副馋相,“还记得咱们三个吃果酱吗?”一提果酱,她们三个都笑了起来,“咱们的典故,能不记得吗?”不错,吃果酱是她们的典故之一。有一回苏蕾和乔安过来,思齐献宝似的拿出了一瓶苹果酱:“看我今天给你们准备了什么?一会儿去食堂打几个小面包,面包抹果酱,可以吃西餐了。”然后她们坐下聊天。记不住谁第一个从瓶里 果酱出来吃,然后她们就一勺一勺地 着吃。哪里还等到吃饭的时候,哪里还等到抹面包,一会儿工夫,一瓶果酱被她们 得干干净净。吃完之后还很是意犹未尽:“嘿,我过去怎么就没有觉得苹果酱这么好吃呢!”苏蕾很惆怅地说。
的确,那一次乔安也觉得苹果酱格外地好吃。大学毕业后,她曾郑重地买来一大瓶苹果酱想好好重温一下美味,但是,她失望了,她没有找到那美味。现在,苹果酱对于她只是很平常的食品,她并不很钟爱的食品。苹果酱的美味,要从记忆中找了。
第四部分童年的阴影
思齐住筒子楼里的一间房,大约有十七至十八平方米。家具在当时就要算气派的了:大衣橱、五斗橱、双人床、床头柜、四方餐桌。家具都像是用生漆漆的:深色,锃亮;思齐骄傲地告诉她们,都是丈夫自己做自己漆的:“他是机修车间的维修工,真没想到他手这么巧,家具也做得这么好,”言语中有掩饰不住的得意,“不过,他漆家具的时候可惨了,生漆过敏,一张脸肿得猪头似的。”说着,自个咯咯地笑了起来。
思齐在走廊的锅灶旁张罗饭菜的时候,乔安细细地打量屋子里饰物:墙上用塑料电线剪成的珠子串起来的一束菊花,摆在五斗橱上的一只大布狗熊,挂在屋顶一角用蜡纸编成的花篮和里面用绸布扎成的花朵,她认得出来是思齐的手笔,思齐从小就好这些。
“思齐把这小家张罗得还挺像样的,地方不大,东西不少,这样摆布起来,倒也不觉得拥挤,感觉挺和谐。”她对苏蕾说。
“我有些不懂,思齐何以总能把平淡的生活过得有滋有味?她的心里真的就没有更多一些的欲求吗?她一点儿理想和追求都没有吗?”苏蕾轻声说。
“你知道在工厂的时候我挺瞧不起没有理想和追求的人,”乔安边想边慢慢地说,“对于思齐我从来没有想过她是否有理想和追求,她只是我从小长大的伙伴和朋友。但是我今天突然觉得对待生活也许思齐比我们更聪明。归根结底,什么叫做理想和追求?我们的理想和追求到底是什么?”话出口的那一瞬间,她突然觉得心里亮了一下:不错,她心里时时感觉到的深刻的痛苦正在于此!从小就有一个顽固的信念:人生当有理想,不能碌碌无为,但是现在,她早已搞不清她的理想到底在哪里,人生有太多分辨不清的东西。
“人生如梦,大抵如此。”她喃喃道。
“你自己嘀咕些什么呀。”思齐抱着两件衣服从里屋走出来。
“齐齐,生意怎么样,赚钱吗?”
“能赚一些吧,赚不多。北京人挺会砍价的。”
1996年春节思齐第一次来北京,这是1983年之后她们的初次见面。思齐回去只三个月又再度来京,这期间她已经经历了下岗与离婚两大痛苦。
她的哥哥和朋友们帮她张罗起这个小服装屋。从最初的失魂落魄状态走出来,思齐比她们料想的要快得多。很快她就投入地经营这个小店,除去进货的时间,每天她十几个小时地守在店里。很快地她的小店就有了一批固定的顾客。比起周围的服装屋,显然她这个后起的小店要红火得多。从来只当她是个善良的快乐的小鸟依人般的女子,思齐让她的朋友们刮目相看。
“安子,下午有空吗?我请你吃晚饭。”乔安察觉到了,思齐脸上有一股异样欢乐的光彩,那不是她平常那种愉快的宁静。
“怎么,思齐,有什么好事吗?”
“可真是好事呢!沛沛已经正式上高中了。你看他多神气!”
乔安端详着照片上小伙子调皮的笑容——可真是个小伙子样了。她见到他时,还是个两岁的大眼睛大脑袋的娃娃,淘气得能把天翻过来。看着孩子长大,你更能意识到时光的流逝。
思齐指着他身后那座异国风情的漂亮大楼:“你看,这就是他的学校。才一年多时间,他就能跟班上课了,这孩子!”言语中有掩饰不住的得意。
思齐的舅舅早已入籍澳大利亚,在澳国很有些资产。乔安知道沛沛是去年初中毕业被他舅姥爷接去的。思齐初到北京的时候,嘴里老爱念叨的就是:还好把沛沛送出去了,不然这对孩子会有多大的影响。
心里有孩子牵挂着,也许正是思齐能如此快地摆脱阴影的原因?乔安在心里琢磨着。没有孩子的她,始终只能揣测孩子对一个女人的作用。
晚饭就在思齐的新家里吃的。刚开始,思齐只能在她的服装屋里搭一张铺睡觉,租下了这间一居室的单元房不过两个月。乔安帮着思齐张罗她们的晚饭,思齐的手确实快,左一下右一下的,随便一捣鼓,一会儿就变出了一桌饭菜。
思齐在厨房洗碗的时候,乔安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柔和的灯光中,她打量着这套温馨舒适的房子里的摆设和布置,脑子里似乎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是什么呢?它就在那里,若隐若现的就是捉不到。突然,它清晰了起来,不错,灵魂!一间屋子,一个家,它也会有灵魂。若不然,不管是再大再豪华的屋子,你在里面也会感觉空洞洞冰冷冷。房子的灵魂,家的灵魂,是它的主人赋予的。
房子的灵魂是在主人的爱心中聚起来的。不是抽象的爱心,是一种暖意,一种投入,一种温情,一种对生活由衷的热爱;它与才华无关。
有灵魂的房子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家。那是弥漫在家的每一处的感觉,你摸它不到抓它不着。
不论是思齐在云洋的家、思齐的服装屋还是她的这个新家,其中都有灵魂。这就是她在里面感觉安宁和舒适的原因吗?思齐何以能处处给家一个灵魂?是因为思齐自己就是在一个有灵魂的家里长大的吗?
她呢?她有这个能力吗?不,她过去不曾做到。她似乎没有能力一个人聚起一个家的灵魂。因为她的心里有太多的阴霾。
在有灵魂的家里长大的孩子是幸运的!
她深深地舒了一口气,童年的阴影,难道真要伴随她的一生吗?
一切有因才有果。那么,因是什么?果是什么?这因果循环,哪里是头,哪里是尾?
第四部分什么叫作远大抱负
屋子是暖的。咖啡是香的。喝咖啡晚上睡不着。乔安说。那就不睡吧。睡不着就不睡吧。思齐说。
她们都洗完了澡,换上了睡衣。啜着咖啡,乔安觉得很惬意。
“记得吗,思齐?文革那会儿,晚上我们总是溜到大院对面的电影院去看电影。”
“怎么不记得呢?就是那几个电影嘛。《地雷战》《地道战》《南征北战》《列宁在十月》《列宁在1918》。十年就这几个电影,还有八个样板戏。所有的台词都倒背如流了。”
“是啊!所有的台词都倒背如流了我们还去。记得有一次,太晚了我不敢回去了,就同你一起回家。我们轻轻地溜进厨房,把穿着拖鞋的脚丫子伸到厨房的水池子里开了水龙头就那么冲一冲;然后我们轻轻地溜进卧室,还没爬上床,就被你妈一手一个拎着衣领子把我们揪下来了。你妈给我们一个人脑袋上一记栗子,然后给我们打来了一盆洗脚水,又给我们一人煮了一碗面条。”
思齐笑了,“是啊。那晚好像我们也没怎么睡,嘀嘀咕咕地说了大半夜,咱们都说些啥了?”
乔安也笑了,“还能说些啥了。无非是阿猫阿狗的那点事。两个鬼点大的小屁孩。”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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