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交风云亲历记-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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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谈话，有严重分歧也可以直率提出，比如台湾问题，但要合情合理，不用刻薄语言，虽然达不到共识也可增进了解。在纽约时，基辛格博士宴请章大使，也交谈过同一问题。基辛格博士风趣地谈到，里根总统的个性是，喜听形象的语言，不爱谈理论；同时还说不要低估里根夫人的作用。　　　　
　　　　


第二部分第21节：中国总理访问美利坚（2）

　　　　章文晋大使了解了各方面人士的想法以后，回到使馆又与全体外交官讨论，才又向国内提出建议，供领导参考。记得当时提到几个方面：一是认为里根已开始逐渐认识到中国在国际上地位的重要，且受尼克松、基辛格等人影响，也认识到中国对亚洲的影响和亚洲今后在全世界的作用；二是我国改革开放的形势引起美国企业界的很大热情，对宣传我国和争取美国人民会有很大影响；三是美国各级政府和广大人民对中国了解不多，对中国总理访美抱有很大热情，对宣传我国和争美国人民会起很大作用；四是中美关系确实存在逆流，也存在许多困难，但如果能够广泛接触定会增进两国人民的了解和友谊，在某种程度上也可能达到以民促官的作用。那段时间，章文晋大使工作极为繁忙，精神高度紧张，因为两国首脑互访在中美建交后是首次，关系非常重大。　　　　
　　　　终于在12月28日，我国外交部新闻司发言人王振宇宣布：中国总理将于1984年1月10日至16日访美，然后即赴加拿大访问。　　　　
　　　　章文晋大使、我以及使馆的三位外交官，为了迎接我国总理来美访问，于1984年1月6日从华盛顿飞抵檀香山市等候。我们到后即去拜会夏威夷州的州长。州长是位日裔美国人，他住在前英国女王的府邸里。这间府邸完全是热带风格的建筑，很有气派，但并不豪华。有许多宽阔的廊子，到处可以看见这个美丽岛屿的旖旎风光：椰林、棕榈林、鸟语花香，十分迷人。1月份的华盛顿是寒冬季节，而夏威夷却是阳光灿烂，炎热如夏。　　　　
　　　　夏威夷州由太平洋中部132个火山岛组成。据历史记载，约在4世纪时，波利尼西亚人开始在这里定居，成为该岛的土著居民。1840年，波利尼西亚的酋长卡米哈米哈一世征服了全岛，建立夏威夷王国，直到1898年被美国吞并，1959年才成为美国联邦第50个州。20世纪，亚洲各国如中国、日本、朝鲜、菲律宾群岛及欧美各国的大量移民来到这里，而原土著波利尼西亚人口只剩下1万多人了。　　　　
　　　　7日晨，中国总理率领政府代表团到达夏威夷，由亚洲太平洋中心（又称东西方文化技术交流中心）接待并安排参观。我们由主人带领在文化交流区中各民族村参观。当地土著以夏威夷传统礼议为每位客人送上各样颜色鲜艳的美丽花环，当地人称之为“夏威夷链”。我们经过河流时，只见河上都有太平洋各岛少数民族划着用鲜花装饰的小船，唱着歌，欢欣雀跃地迎接来客，情绪热烈感人。　　　　
　　　　我们沿途走过许多不同民族居住的村落。这些村落如今已经过重新组合，是为保存继承各民族的文化传统而建的，生活着不单是原来的波利尼西亚族的后裔，而是太平洋各岛的各种民族。每当我们到达一个村落，村民们就聚集在草坪上，载载舞来欢迎，然后把我们带到他们住地前的草地上。各村的居民都有本民族的特点。我们在凳子上坐下，女主人按着本民族的习惯，先捧上用水果制成的饮料，有椰子、木瓜等，接着就表演民族舞蹈，还有乐器演奏和歌唱等。几个村落都显得别有情趣。午饭后，我们出席观看了海洋公园的动物表演。这是一处很大的公园，座位其实是层层石制台阶，像观看体育比赛的场地，能容纳数千人。中国政府代表团到达时，主人特别作了介绍，在场的观众起立鼓掌，情绪热烈，中国总理还简单地向全体观众致意。大家非常高兴地观看海豚、海豹训练有素的精彩表演。下午安排大家参观太平洋研究中心。这所两层的研究中心建筑在热带丛林之中，环境优美。代表团到达时，许多华裔同胞，也有其他国家的研究人员前来欢迎。特别使人高兴的是，有许多各民族的小朋友给客人们戴上彩色花环，孩子们还表演了节目。太平洋研究中心的主持负责人亦是华裔教授，他多年来一直在此研究太平洋地区的传统文化及科技发展。主人们详尽地介绍了研究中心的情况，使我们获得了不少知识。　　　　
　　　　当晚，夏威夷州州长设宴招待，还请了不少华人参加。　　　　
　　　　8日，代表团离开夏威夷，到威廉斯堡休息一天。　　　　
　　　　威廉斯堡是弗吉尼亚州的一座历史名城，离首都华盛顿不远，在美国独立战争年代是一个重要的城市，历史较久，建筑物都比较古老。这里的一所市政大厅是北约各国首脑举行会议的场所，室内布置一直保存着当年的样子。中国政府代表团说是在此休息，实则参观了这座城市。　　　　
　　　　9日下午，代表团到达华盛顿，在章文晋大使陪同下拜会布什副总统。10日开始正式访问。这天，华盛顿天气晴朗，但在深冬季节，寒风阵阵，大家站在室外草地上还是怪冷的。里根总统的欢迎仪式在白宫正楼外面的南草坪举行。美方参加仪式的有布什副总统夫妇、国务卿舒尔茨夫妇、国防部长温伯格夫妇、内阁几名部长夫妇及三军参谋长等人。中方有中国政府代表团成员、中国大使夫妇、公使夫妇及首席武官等。舒尔茨夫妇告诉我们，这样的欢迎仪式是最古老的。到规定的时间，三军仪仗队穿着传统的军服和军乐队已列队在一旁，这里，里根总统夫妇陪着中国总理从里面走出来站在大的阳台上，军乐队奏起优雅悦耳的音乐，三军仪仗队则走过草坪向美国总统和贵宾敬礼，从台前走过。这样的欢迎仪式和我国　　　　
　　　　不一样。仪式过后，总统和贵宾向站在草坪上的官员们招手致意，随后进入白宫。我们也随同进入喝咖啡。总统、总理即进行礼节性会谈。　　　　
　　　　


第二部分第22节：中国总理访问美利坚（3）

　　　　中午由国务卿舒尔茨举行午宴，来客约500人，气氛友好热烈。下午举行正式会谈。　　　　
　　　　晚上，总统夫妇在白宫举行正式国宴欢迎中国总理。晚宴前，里根夫妇请中国总理、外长和总理办公室主任、章文晋大使和我到二楼他的私人会客室。听说，白宫二楼是属于总统夫妇私人所用，包括总统夫妇的卧室、起居室、会客室等。其中两个会客室被称为玫瑰厅（或红厅）和蓝厅（或绿厅），这是由这两间会客室的墙壁和家具的颜色而得名的。这晚，我们进的是蓝厅。这间会客室的墙壁用宝石蓝锦缎装裱，沙发是蓝色漆金边，为法国古典样式。加上油画和水晶吊灯，显富丽豪华。里根总统的穿着完全是绅士派头，深色双排扣西装及深色领带。他时常被美国人认为是穿着最讲究的男子，女主人南希和里根站在一起显得瘦小苗条。她这晚打扮比较朴素，穿着深绿色丝绸长裙，颇为庄重而不新潮。这种会见，总统夫妇显得轻松随便。到美国以后，我们虽曾数次见过里根夫妇，但只有这一次，他们两人显得很高兴地和我们聊天，问章大使在美国生活得如何，还问了有关中国的一些情况。总统夫妇已决定第二年春访问中国。在这间私人会客厅里，宾主间还真有点儿欢快融洽的气氛。　　　　
　　　　正式晚宴是在白宫正楼的宴会厅举行。这间宴会厅不很大，只能摆15张桌子，约有150人。而在侧边的大厅里还有许多桌。饭前，总统夫妇和中国总理会见重要来宾，除了副总统布什夫妇、国务卿舒尔茨夫妇、国防部长温伯格夫妇、总统特别助理麦克法兰、商务部长鲍德里奇夫妇以及参众两院的议长及议员们以外，能进入这间正厅的客人不多。　　　　
　　　　这种正式的国宴一般都有军乐队演奏，这晚有弦乐队一直在演奏中美两国的乐曲以助兴。晚饭后，里根总统夫妇陪着贵宾步入一间不大的演出厅，听音乐演奏会。最出色的是美国极负盛名的提琴家斯特恩演奏舒伯特等人的乐曲。斯特恩先生是美国当代获得美国人民（也包括欧洲）喜爱和赞赏的小提琴演奏家，他的琴声有时像是潺潺流水，悠扬悦耳，有时又如众马奔腾，铿锵有力，琴声带着听众的心灵在震动。我好像从来没有听过如此动人的乐声。当琴声戛然而止时，人们才像是突然醒过来，演出厅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晚会结束，中国客人离去了，美国客人仍继续开着舞会。　　　　
　　　　11日，章文晋大使陪同中国总理会见美方政府官员。中午，中国总理在世界事务委员会举行的午餐会上发表讲话。章大使在这次政府代表团访问中最为关心的是美国记者的采访。在美国新闻界，一方面是他们的从业人员专业水平很高，另一方面也有许多胡搅蛮缠的人提出各种难以回答的问题，特别是在记者招待会上，很难预测记者们会提出什么问题。中国总理是首次访问这样一个高度发达又十分复杂的国家，章文晋大使很担忧，怕出现不愉快的事情。当天下午，美国五家电视台（即CBC、NBC、ABC、PBC、CNN）联合采访中国总理。这次电视访问当晚即可能与美国上亿观众见面，所以话语必须简短、明确、有说服力，还须从容大度。　　　　
　　　　章文晋连日来就为这次电视采访操心，采访结束，皆大欢喜，效果不错。后来我们知道，这次采访给美国人留下了良好印象。接着，中国总理还要接受《华盛顿邮报》的采访，与记者头一场见面的顺利通过，使章文晋卸下了心理负担。　　　　
　　　　11日晚7点到8点是中国总理的告别招待会。使馆领导曾多次讨论，这次招待会是在大使馆举行，还是租用大饭店。考虑到大使馆门前没有停车场，来宾多了（估计约有千人来参加）很麻烦，服务人员也很不够，最后使馆公使和主管接待的参赞决定租用VISTA旅馆的宴会厅。这是一家新的高级旅馆，场地较近，条件较好。章文晋大使那些天准备工作繁忙，可能没有去实地察看，没有料到来的客人有一两千人，事先也没有在如何接待上进行细致的研究，以致在招待会现场出现了比较乱的情况。我记得为这次招待会进行过专门讨论，主要是在分工把关上。当时使馆公使、公使衔参赞及参赞有十多人，秘书以上外交官有50人，应该说主人是不少的，但却没有组织好。事前只是将大宴会厅分割成两间，一间给中国总理接待美国官方的重要官员，来的有布什副总统、国务卿等许多对夫妇；而大宴会厅，很快就进来成百上千人，中国代表团的其他部长们一下就和陪同他们的参赞、秘书们失去了联系。那么多客人都在找使馆的外交官了解情况、谈问题，一时间真是人头攒动。中国总理想和大家握手或说几句话都没有办法，只得挥挥手致意，客人们一阵欢呼。美国彪形大汉似的保安人员在前头开路，才把主要主人和宾客护送出门去。　　　　
　　　　这天晚上，紧接着这场招待会的是华盛顿各届华人社团联合举行宴会招待中国政府代表团。本来，在华盛顿的华人社团长久以来都是单独活动，互相有隔阂，这次由于中国总理和政府代表团来访，却采取了联合行动，共同举行了晚宴。相比之下，这次晚宴比较井然有序，大家都显得高兴和满意。　　　　
　　　　


第二部分第23节：中国总理访问美利坚（4）

　　　　这一天下来，大家都已经非常疲劳了。章文晋大使送走代表团回到官邸，却显得沮丧。因为招待会办得不好，没有组织好，他整夜未眠。我劝慰他说，招待会虽然组织得不太好而又显得很拥挤，但也有成功的一面，招待会到的客人规格高，而且来的人数大大超过预料，这在美国来说也是难得的。来客都很友好而且高兴，招待会影响还是很大的，有缺点也应该总结经验。但章文晋为此事一直耿耿于怀，在使馆几次检讨，又给国内写出书面检讨。他这人呀，就是这样。　　　　
　　　　12日晨，章文晋陪同政府代表团飞往旧金山，作正式访问。　　　　
　　　　下午，中国代表团一行到达旧金山市，在市长范恩斯坦的陪同下，中国总理游览市容，然后到美国人引为自豪的金门桥上拍照留念。　　　　
　　　　当晚，市长举行隆重的欢迎仪式。范恩斯坦是位颇得人心又极为能干的女市长，她用美国古老的传统仪式欢迎来宾。我们先到达市政厅，我环顾四周，倒也真是与往常不一样：在市政厅大楼正面有很宽阔的石台阶，这晚从路边到二楼的石台阶上，全部铺上红地毯；各式颜色鲜艳的旗帜挂在台阶两旁，直到入口处的小广场，显得十分喜庆；乐队和仪仗队也穿着礼服整齐排列一旁；在正对台阶的小广场上挤满了旧金山的市民们，来得最早又站在最前边的许多是华人，更多的则是当地美国人，他们都想到这里来一睹中国总理的风采。到6点钟，乐队吹奏起来，先是请贵宾出来，与群众见面，然后由市长陪同中国总理走下台阶站在中间，奏两国国歌。市长向市民简短介绍贵宾，气氛显得相当庄严。随即向中国总理赠送金钥匙，这表示贵宾即成为旧金山市的荣誉市民；市长还当场宣布命名1月12日为中国总理日。中国总理回赠市长大幅长城绒绣挂毯。在群众的欢呼声中结束了这次愉快的欢迎会。仪式后，由市长陪同贵宾们到达州政府所在地，由州长举行盛大晚宴。　　　　
　　　　在旧金山市，代表团和我们都住在当地一家豪华旅馆（Faicmont　Hotel）里。13日中午，章文晋大使陪代表团参加美洲银行的午宴，我们几个人空闲下来，就在这家旅馆一层逛高级商场。商场商品极为齐全，五光十色，令人眼花缭乱。我们进到一家珠宝商店，这是专门出售中国古董和珠宝的，从殷商古铜、唐三彩到元、明、清官窑的瓷器以及字画等都有，许多商品都价值连城，而这家大珠宝店的主人是华裔，可见中国人在金钱地位上已大大不同于以往了。商店老板出来，知道来了一批中国贵宾，非常殷勤地做我们的导游。他告诉我们，这样的商店极不容易经营，因为成本太高，他本人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