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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本红颜-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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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凤弦神色微变,眼中终于露出了然之色。

帝远逊仿佛再也无力站立,踉跄后退几步,终于坐了下来。

帝思思嘶声大喊:“你说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

云凤源听而不闻,狂笑不绝:“你不肯答,我代你答吧!那个晚上,你在影湖中,我妻卫珍的画舫之上,见她独自一人,色心大起后,对她欲行非礼,我妻以死相抗,自尽拒辱,你却仓惶逃离,对不对?”

“不,不是的,不可能的。”帝思思发疯一般地大叫起来。

而帝顺的叫声比她还要响,他摇头惨叫道:“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不是你,你还敢说不是你!”平日里诗酒风流的才子,却像受伤的狮子一样发出怒吼,一声声逼问,迫向帝顺。

帝顺本能的拚命地摇着头,过度惊慌,把一身武功全忘了,四肢着地的拚命爬着,想要尽力远离云凤源,一边爬,一边惨呼:“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

帝远逊看得心中惨然,在座中站起,走前几步,想要保护孙儿,却又忽然意识到,此刻的自己,再不是控制山海湖城的商业巨人,而只是一个垂日无助的老人,因而脸上一阵抽搐,所有的动作,又自僵住了。

“好,好一个不是你,人证在前,你倒赖赖看。”云凤源忽的一转身,扑到身后随侍的一个矮小仆人面前,一手就把他的帽子摘了下来。

那仆人帽子里的长发立刻披泻下来,露出明显的女儿之态。

云凤源冷笑着把她推到帝顺面前,冷哼道:“你看看,她是谁?”

帝顺根本不敢抬头,只是不断地喊叫道:“不是我,不是我。”

帝思思倒是注目看去,忽的失声叫道:“你是卫珍姐姐的贴身丫鬟,如意。”

云凤弦也不由问道:“你就是那个在画舫上服饰卫珍,事发后,却不见踪影的如意?”

“正是她。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官府和化血堂极全力搜索都找不到她,因为,我在你们之前找到她,然后把她藏在谁也找不到的地方,等的就是今天。”

云凤源喝道:“如意,你当日到底看到了什么,都说出来吧!”

“是。”如意的声音并不大,但足够让厅里的每一个人听得清清楚楚:“当日我服侍夫人在画舫上宴请济州才子,夜深之后,客人全部回去,夫人也让舞姬们散了。就在准备回府去时,帝公子不,这个畜牲忽然来了。他说前日偶得了什么什么几百年前一个大才子的亲笔画,想来请夫人看看真伪。夫人一向喜欢诗画,立刻请他上画舫,备酒招待,相谈甚欢。夫人和他一起品评名画,一起说笑,一起饮酒,大家都开开心心的,没想到”

如意眼泪落了下来,哽咽着道:“到了深夜,他就露出真面目,扑过来,要凌辱夫人。夫人拚命地逃开,可是画舫那么小,又在湖中心,根本逃不掉。我冲过去想救夫人,可是,这个畜牲会功夫,我根本拖不住他,我亲眼看他撕夫人的衣裳,我亲眼看着夫人抽出匕首,刺进心口。”

如意忽然激动起来,扑向帝顺,拳打脚踢,又撕又抓。

帝顺他一身功夫,竟是早忘了怎么用,只会抱着头,缩成一团。

云凤源脸色铁青,身体微微颤抖,可见拼尽全力,抑制他这一刻激动的心情,好一会儿,才喝道:“如意,别打了,你接着说。”

“我看他逼死了夫人,一定不会放过我,所以就装作失足,掉下了湖。我以前在乡下,水性最好,可我故意装成不会划水,扑腾几下,沉了下去。他以为我死了,就没有追下来。事实上,我偷偷潜水到了岸上。我怕得厉害,不敢回画舫,想要报官,又知道帝家势力大,所以就悄悄一个人回了家,躲在柴房里,不敢出来。直到公子回府之后,我才找了个机会,乘着没别的人,把事情全告诉了公子。公子就让我藏了起来,还连夜去找了一个新死的女人尸体,换了我的衣服,用水浸得尸体发胀,认不出真容来,才偷偷放进河里让官府打捞。公子说,是要让帝顺自以为安全,松懈下来,才可以找机会报仇雪恨。”

“你撒谎,你撒谎,你冤枉我哥哥。”帝思思拼命地叫着:“哥,你快说啊!你快说是她冤枉你的,对不对?”

帝顺只是缩成一团,抱着头,一动也不动。

“我没有冤枉他,我说的全是实话。”如意大声说。

云凤源冷冷道:“好,既是我的丫头冤枉他,那他自己的人,总不会冤枉他吧!”他猛地提高声音,喝道:“还不出来!”

“凤公子。”随着一声应,一个浓眉大眼,看起来非常憨厚壮实的青年,走进了厅堂。正是当日在海潮楼中,被帝顺收揽的大牛。

云凤源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冷冷道:“麻烦你给大家讲一讲,十二月二日晚上,你陪着帝顺去了哪里。”

“是,那天本来我们都在望月居,后来帝公子听了凤公子说凤夫人在影湖中与众才子聚会的事之后,帝公子就告辞了。当时只有我,所以我跟着公子回去了。”大牛眉目诚恳,声音平稳,整个人都透着“老实巴交”四个字,他说的话,让人无法不相信。”

“公子回去后,翻箱倒柜,找了很久,找出一幅画,也不管天色晚了,也不理没吃晚饭,就又出门了。公子自己撑了一叶帝家的小舟,去了影湖,只有我一个人跟着。当时已经是下半夜,一路上没有人,湖上也看不到什么游客,一些游乐的画舫,虽然有灯光,但船上也没有人走动,根本没有人看到我们。公子到了凤夫人的画舫下,说是有名画要请夫人辨别真伪,后来凤夫人就请他上画舫。公子白让我跟上去,所以我就撑着舟离开了。我在靠岸的地方,等了一个时辰,看到画舫上好像有什么人掉下去,半天没浮起来。我不会游水,也不敢下水,只能看着。后来没过多久,公子就出来了,他衣服不整齐,头发也乱了,脸色也非常难看。他什么也不说,只让我跟着他立刻回去,还把那舟给烧了,又给了我一笔钱,要我答应他,不许告诉任何人晚上发生的事。我一直觉得不安心,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后来凤公子找我打听,我就把什么事都告诉他了。”

帝顺像一只没有灵魂的玩偶般,仍然颤抖着反反覆覆说:“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帝思思呆呆而立,连哭都忘了哭,眼泪无声地滑过美丽的脸庞。

帝远逊看着孙儿、孙女,咬着牙,说不出话来。

云凤源冷冷道:“还有谁不信,还有谁需要别的证据?”

没有人说话。

只有云凤源愤怒的狂笑声,在厅中回荡,分外阴森冰冷,“你们也不能不承认对不对?帝顺就是这么一个风流好色的性子。他是有钱公子,他是被当成珍宝,在手心里捧大的,凡他想要的,没有得不到之物。以前在青楼中无往不利,就真以为,天下的美人,都要倾倒在他的财势之下。以前也不是没有出过丑事,和李夫人的醉酒,同秦夫人暗传的诗帕,这些事,虽说是被帝家的财势压下去,但山海湖城谁不知道?帝远逊,你这样精明一个人,为什么就是不会教自己的孙子?”

帝远逊惨然道:“是我误了他,是帝家的财势误了他。”如果没有帝家的财势,帝顺就算真是风流好色的性子,多碰几次壁,也不敢胡闹了。如果不是帝远逊痛失爱子,从此把孙儿、孙女呵疼入骨,又怎么会让他犯下如此大错。

“他对卫珍素有不轨之心,我只道卫珍是世间奇女子,人间男儿倾慕于她,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所以从不放在心间。可是,他却做出了这等行径。”云凤源冷冷一笑,看向云凤弦:“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把琥珀送给你吗?我看,是他对你夫人早已有意,又见你们夫妻情深,所以故意送你一个没人,离间你们夫妻之情,他好有可乘之机。”

他瞪向帝顺,厉声喝:“是不是?”

谢醒思打了个哆嗦,竟然没有反驳,只是头垂得更低了。

云凤弦听得也不由皱起眉头,心中涌起深深的不快,看向帝顺的目光,也大见愤怒。

云凤源冷然道:“为什么,自从卫珍死之后,帝家公子就再也不在人前露面?为什么这么短的日子里,你瘦成了这样,可是珍娘她死而不甘,日日在你梦中索魂?”他复而又看向帝远逊:“为什么你明知我心中只有珍娘一人,却任凭你的孙女整日在我身旁出入,毫不在意男女之防?是不是你在知道真相之后,对我有愧,要赔我一个妻子,顺便让你的孙女用柔情缚我之心,将来就算我知道真相,也不忍下手报仇。”

帝远逊长叹道:“我错了,你这仇,报得果然狠辣。”

“不错,为了这番报仇,我暗中筹划了多久。珍娘死了,我怎么甘心只把他一个帝顺送官处斩就算了断。我要你帝家,从此一败涂地,我要让他亲眼看着,他是怎么把至亲之人,累至绝境的,我要亲手,一刀一刀,把他的肉给剐下来。”此时的云凤源哪里还有半点风流才子的风度,神情狰狞如鬼,每一个字,都似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地上的帝顺忽的大叫了起来:“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喝多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她美丽,我只是想要我不是故意的”他大叫着痛苦失声。

帝远逊废然长叹。

帝思思却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到现在为止,她仅有的微薄希望还是被毁了个一干二净。她至亲的兄长,害死了她最爱之人的妻子,叫她这么一个一生顺遂,处处被人宠爱呵护的女儿家,情何以堪。

云凤源冷冷道:“既然他自己都承认了,那就怪不得我了。”

云凤源大步向帝顺走去,一抹流转的寒光,出现在他的掌中。

帝远逊情不自禁,奔向唯一的孙儿。可惜一名随云凤源来的仆人微微一闪,已掠到他的面前,伸手一拦。只看他的身手,已知不是凡俗之辈。云凤弦知道,看来,跟云凤源进来的这些仆人,全都是近日以来,云凤源刻意结交的江湖豪士。

自然,帝府之中,不是完全没有忠心誓死的家将,只是云凤源目光凌厉,比之百战勇将还要可怕,往厅外一些做势要冲进来的人身上一扫,大喝道:“我是当今风灵国的皇子,纵被金册除名,亦是凤子龙孙。我的爱妻被此人欺凌而死,我要报杀妻之仇,你们哪一个不怕律法条条,哪一个不介意九族同诛,全给我上来吧!”轻轻的一句话,威慑力却是惊人的。

毕竟帝顺的所做所为,颇为令人不齿,就算别人要报仇雪恨,也实在情有可原,再加上云凤源的身份,更加让人不敢轻慢,一时竟无人敢于阻拦他。

云凤源走到帝顺面前,冷森森一笑:“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痛快而去的。凌迟碎剐,足足三千刀,一刀都不会少。”他一刀挥起,那一抹流光,冷得震人心魂。

一直强自苦撑的帝远逊,终是忍耐不住,大喊一声:“顺儿!”苍老的声音里,无限痛楚。

帝思思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奋力一挣,竟然挣脱了那大个仆人的手,猛然扑了过去:“不要啊!”

但是,云凤弦比谁都更快一步,一掠而到云凤源身边,一手抓住他持匕首的手腕,眼中尽是沉痛之意:“你不要这样。”

云凤源带进厅来的高手不少,任何人阻碍云凤源,他们都会动手,但云凤弦一来轻功绝佳,只要她一动,别人就跟不上。二来,她的身份也高,极有可能是京城高官,又是化血堂现今的主人,别的人要想对她动手,还真得三思而行。所以,云凤弦可以轻松地抢先一步拦住云凤源。

云凤源挣了一挣,挣不开云凤弦的手,面现怒色:“你放开!”

“我不放。我知道你心中难过,我知道你仇深似海,可是,这样的报复,你心中就真的快乐了吗?”

“我不会快乐,珍娘已死,我这一生都再也不会快乐。可是杀了他,让他受尽痛楚而死,至少可以让我的心,不再每天痛得那么厉害。你不是也说要为珍娘报仇吗,为什么还有阻止我?”

“我也想为卫珍报仇,可是,你这样做是不对的。既然证据确实,既然他已经认罪,为什么不交由官方,按律定罪。为什么你不但要将他千刀万剐,还要累及整个家族?”

“为什么?国法之中也有九族同诛,一家连坐的刑法,他杀我爱侣,害我今生生不如死,我为什么要让他死得那么痛快。我这么长时间的奔走和隐忍,我放弃了所有的原则,愿做任何卑鄙的交易,就是为了此时此刻,我为什么不尽情报仇,为什么不让所有姓帝的人,生不如死?”

“可是,你这样做,害得不止是帝家,还有整个山海湖城的百姓。这里的混乱如果波及到外城,更会让南方诸郡不战自败,家国天下,万千生灵,你于心何忍?”

云凤源尖声大笑起来:“什么家国天下,没有了卫珍,我还要这家国天下做什么?她死了,天下人的死活,哪里与我还有什么相干。”他眼中满是血丝,脸上神色悲怆莫名,长笑之声,震动人心。

云凤弦脸露不忍之色,最终还是咬牙大声道:“无论如何,我会阻止你的。”

“阻止我,你如何阻止我?”云凤源冷笑起来:“凤翔公子,你纵然富可敌国,难道能带着无数银子满世界走?现在你身上的那一张又一张的大额银票,对百姓来说,连废纸都不如。你化血堂拿出来的银子,撑不过今天,只要钱庄兑不出银子,官府就压制不了百姓,到时,全山海湖城的百姓一起疯狂把帝家产业抢掠一空,至于什么后果”他笑声越发疯狂起来:“等我剐了他,我就自尽,给山海湖城,给风灵国谢罪好了。”

“你别这样。”云凤弦心中一痛,大声呼喊。

云凤源冷笑一声:“你一定要阻止我是吗?”

“是。”声音未落,云凤弦只觉左手一沉,一件冰冷的东西塞了过来,低头一看,却是一把锋利的短剑。

“你有两条路,要么让我报仇,要么一剑杀了我。”云凤源近乎疯狂地说。

云凤弦手一颤,还不及有所动作,云凤源已是一探手,强拉住她的左手,对着自己的胸膛扎过去。

云凤弦吓了一跳,猛力一挣,甩开云凤源的手,同一时间,不自觉也松开了抓住云凤源的手。

云凤源的右手一得自由,毫不停顿地对着帝顺挥下去。

云凤弦待要再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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